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飘在大唐-第3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李愔见拦不住她,只好由她去。

等到杨悦取来马,三人一齐往大内走去。

一边走,杨悦一边向尉迟洪道出谋划策:“万一圣上非要你为僧,你不能正面否定,但可以多提些条件,让他们觉得不能办到,不得不放弃……”

李愔摇头,看她的想法跟孩子一样胡闹,有点苦笑不得。尉迟洪道听了却大大的点头:“好。可是提什么条件?”

“比如,吃肉喝酒之类,”杨悦看了一眼李愔,又道,“还有女人……反正和尚不能做的事儿,你都要求做便是。”

李愔见到杨悦看自己的眼神,知道她是捎带着取笑自己,更是苦笑不得,不过此时也无心理会。无奈地说道:“父皇也是不得已才会劝你为僧,没准备听了你的条件,不会再强人所难……”

可惜三人到承天门时,玄奘法师已进了内朝。尉迟洪道有传召,李愔有进出大内的鱼符铜牌,杨悦却是即无传召也无鱼符,无法入内,只好等在门外……

承天门前的横街上平日操练的方队,不知到哪里去了。杨悦信步走在这个足足有三百步宽的横街上。三百步有多远?唐代的步是以李世民的一步为距离。一举足为硅,两举足为步。一步五尺,唐代一尺大约相当于现代的三十点七厘米,三百步大约便是四百六十米。这条横街,宽四百六十米,长大约二千八百多米,也就是说长五里多,宽近一里。

更确切一点说这是一个广场,一个空荡荡地大广场,一片风雪飘飞的空荡荡地大广场,一个人独自在走在上面,渺小……孤寂……茫然……

望着风雪笼罩的承天门,这座威武的宫门,朱门红墙的身后是大内,一道门将内外隔开。多少人为了走进这道门,成为这里的主人,而暗流涌动?战乱征伐?

曾有多少皇帝在这里变换?

杨悦知道,这是一座年轻的宫殿。隋唐的长安城并非汉代的长安城,它是隋文帝时建成的新长安。原来的长安城因为紧挨着渭水,因渭水之患以及日益膨胀的人口和战乱的破败,使隋文帝下决心建了这座新城。这座新城叫做大兴城,这座宫殿叫做大兴宫,以后它还会改称为太极宫。不过现在更多的长安人还是习惯叫它“大内”。为什么?杨悦猜测大概是说它是“大家”的内宫之意吧,“大家”是人们对圣上的昵称。

这座宫殿里曾入主过隋文帝杨坚、隋炀帝杨广、隋恭帝杨侑、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入主。

便是东宫也是血雨腥风,杨广与杨勇的太子之争,李世民与李建成的太子之争,李承乾的谋逆与李泰的逼迫……便是现在平静的大兴宫就十分平静么?

在杨悦的历史书中,太子李治继位成功。但并不说明,这个过程十分顺利。否则贞观二十三年,李世民在终南山去世后,秘而不宣,直到太子李治秘密回到长安,才公开消息。说明了什么?杨悦看着眼前这座笼照在满天的风雪之中的皇宫,却闻到一丝血雨醒风的味道……

自己想要武照进宫,想要武照走上女皇之路。然而别人便没有这种想法么?

三天前,弘福寺里李愔与玄奘的对话,渐渐地清晰起来。玄奘的故事很显然十分荒谬,很显然是有人想要尉迟洪道出家。尉迟洪道为什么会有人想要他出家?玄奘在和谁合谋?为什么玄奘会说尉迟洪道是李愔的人?难道李愔与尉迟洪道有什么图谋?而自己也被打上是李愔的人的烙印,李愔难道真的有什么密谋?

站在历史的高度,杨悦不难猜测得出,如果李愔真有所谋,那他所图谋的顶多不过是太子之位。至于他是为自己还是他在为吴王李恪图谋,不得而知。而除了他们之外,还会有谁在窥觎那个宝座?魏王李泰死心了么?柴令武一众人等不象甘心服输的人。而且历史记载,柴令武等人直到李治登极之后还在谋反。即使除了这些人,还有多少人在暗中捣鼓?据杨悦所知,永徽四年,李世民选的这个“仁弱”的太子,以为能保全自己儿子们性命的太子,很不客气的将自己的政敌清除。其中一个是吴王,这个太子之位最大的竞争者,连李世民都褒将其英果最象自己的儿子,在一场不沾边的谋逆中死去……而另一个是什么王?杨悦有点记不清了,似是李世民的一个弟弟,房遗则的老丈人,也参与了谋逆……打听一下他是谁,应该不是难事儿,杨悦默默地想。

血雨醒风啊……

站在风雪中,望着这座宫殿,杨悦静静地思索着,忘记了时间,天地一片苍茫……

自己为什么要帮尉迟洪道?只是因为洪道是自己的朋友,他自己不愿意的事儿不应有人强迫?为什么与李愔走在一起,因为杨贵妃?因为要利用李愔?因为将他视为朋友?

而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武照?武则天?

杨悦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原来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图谋……

突然,一支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想什么?”

杨悦猛然惊醒!

第七十九章 拜师(四)

风雪中的长安,风雪中的大兴宫,风雪中的承天门。风雪中的空旷横街。天地一片混沌。

承天门前的卫士百无聊赖。若在平时还可以看一看横街上训练的卫士,品评一下哪一队走得更齐。风雪中的横街,空旷得了无生趣。

突然,有一个卫士指前远处一个的一个点,叫道:“那儿好象是个人。”

“不会吧,一动不动……”

“不对,一定是个人。看,又来了一个……”

“怎么这么傻,在风雪中一动不动……”

……

“呵,都过了一个时辰,那俩人怎么还是一动不动……”

“我打赌,这俩人坚持不了一刻种了……”

“一酝‘西市腔’,若超过一刻种,算你输,超不过一刻钟,算你赢……”

“好!‘西市腔’一酝。这鬼天气不喝两口还真受不了,赢了酒,我请兄弟们一起喝……”

众卫士立时哄然叫好。见有酒喝,立时兴趣大炽,有人开始计沙漏,一齐紧紧盯向广场……

“走吧。这么冷的天在这儿干啥……”

“这俩人,是不是冻住了,动不了了……”

……

不少卫士口中祝愿地劝着,可惜距离太远,那两个人跟本听不到。二人走了,众卫士才有酒喝,便一心巴望着二人走。不过,横街上两个几乎看不出来的两个白点,根本没有一点想走的迹象……

一刻钟,立时便要到了。

“西市腔一坛,拿来……”打赌超过一刻钟的卫士已得意起来。

只是很可惜,正在此时。

一支手抬起来,落下。杨悦回过头去……

一个雪人,杨悦只看到一个雪人,一个头上身上已落满了雪的“雪人”。杨悦想笑,却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杨悦低头看了看自己,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也已变成了一个“雪人”。

“哈哈哈。”两个雪人,同声大笑。

一个少年,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静静地立在她身边。

“你看什么?”少年重复道。

“我在看一幅画!”杨悦回道,其实她更想说,“我在看电影”,一场3D大片,而自己在其中也将会扮演一个角色,至于是什么角色,她似乎还没想好。

“画?”少年惊奇地说道。

“你看眼前不象是一幅画?”杨悦指了指风雪笼罩的皇宫,笑道。高高的门楼,朱红的门,朱红的墙……

“你已经站了很久。”少年说道。

“嗯,是有点久。”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好。”

“我知道那边有个茶馆。”

“好。”

两个雪人终于离开了……

“哈哈,是我赢了!”

众卫士开始大笑,有酒喝了……

————

“是你?”等到两个人将身上的雪花扑散开,看清楚对方的张像,不由又同时大笑。

原来是“金昌寺”里下棋的少年。

“要不要喝点酒?”少年问道。

“茶馆里也卖酒?”

“我常来这儿,店老板的酒,可以喝点,而且免费。”少年眼中突然露出狡黠的笑,“我其实是来喝酒。”

“呵呵!”杨悦笑了,原来还是个有趣的少年。上下打量着他,从他的言谈举止,不象是一个没钱人家的少年。他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质,至少说明他不是个买不起酒的人。落拓书生身上有一种气,那是一种恃才的傲气,外加囊中羞涩的穷气;而他即没有傲气,也没有穷气,更没有富贵公子的纨绔气,如果非说有点气的话,是一种斯文气,一个有着极好修养的少年……

少年似乎也在猜测着她的来历。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有欣赏与探究。

“公子贵姓?”少年问道。

杨悦摇了摇头:“相逢何必曾相识。”

“公子果真洒脱。”

“你喜欢下雪?”

“嗯。我喜欢淋雪。”杨悦笑道,又回了一句,“公子似乎也喜欢。”

大笑。

……

一场轻松的交谈,一场轻松的酒。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两个逢水相逢的人,在某一个点上碰到了一起。一起大笑,一起吃酒……

“很高兴认识你!”从茶馆里出来,已是傍晚,八百下落更鼓已开始晌起来。杨悦看了看风雪不回头地向东走去。

“很高兴,你不认识我!”少年低头自语,同样头也不回地走了,是相反的方向。

*****

“你去了哪?”

杨悦回到蜀王府时,李愔正等在门口,急得在门前踱来踱去。看到杨悦才松了一口气,急切地问道。见到她醉得双颊通红,身上衣衫尽湿,微微吃惊。顾不上多问,忙拉她往内院走去。

“洪道怎么样了?”杨悦笑嘻嘻地望着李愔。今日吃酒好通快,醉得无忧无虑,醉得轻轻松松,醉得没有一点心机……

“还好,你还记得洪道。”李愔有点埋怨地说道。

“洪道怎么样了?”杨悦只是在笑。看着李愔吩咐婢女拿了衣衫来,让她们帮她换衣衫,自己转身走了出去。不久又看到李愔进来,从婢女手中拿过手巾帮她擦拭头发。没有反抗,酒意上勇,她已醉得坐都坐不稳,只能轻轻地靠在李愔身上。

“跟谁一起吃酒?怎么醉成这样?”

李愔望着她吃吃的笑脸,即好气又好笑。不过,她醉了,女儿的本色尽露,眼神温婉地望着他笑,他喜欢。分明是她醉了,他却跟着醉了……

“洪道怎么样了?”杨悦除了笑,似乎只剩下一句话。至于李愔在问什么,说了什么她一点都没有听到……

笑靥如花,娇媚无比……李愔望着靠在怀里的杨悦,禁不住伏下身去,想要亲吻她。她却在摇头,她已没有力气反抗,却还知道摇头……

“我知道你喜欢我……”

李愔一怔,不由笑了:傻子都知道,看来你平日假作不知,原来不过是装的。

“可是,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李愔怔住了,刚要凑上去的唇停住了。

“我不要当小三。”

“小三?什么是小三?”

“我不要喜欢一个有妇之夫。”杨悦摸着李愔的脸,好英俊的脸,“我喜欢。可是,我不要喜欢,不要喜欢……”杨悦使劲地摇头。

“有妇之夫?”李愔哑然失笑,“是因为我已经有王妃?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更好的……”

“我只要爱一个人,那个人也必须只爱我一个……”杨悦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已没有了意识。

“好,我只爱你一个,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不会爱别人。我发誓,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人……认识你,我终于明白了古人为什么说喜欢一个人会‘辗转翻侧,寤寐思服’,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种感觉,真奇妙……”李愔搂着她仔细地诉说自己的相思……

可惜,杨悦一句都没听到,她已经醉倒在他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

夜半。

突然杨悦感到一阵呼吸困难,象是被什么东西摞住了脖子。她想睁开眼,可是眼睛睁不开。她想喊,可是怎么都喊不出来。挣扎,杨悦努力地挣扎……“救我,李愔,救我……”

渐渐地失去知觉。

……

原来是一个梦魇。

第二日,杨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李愔书房的卧踏上,而李愔则坐在她身边,半抱着她,打着盹,看上去象是抱了她一夜。

“真是醉糊涂了……”杨悦不由失笑。不自觉得摸了摸脖子,似乎有点隐隐作痛。想起夜半的事儿,原来是在做梦。

杨悦看了看自己衣衫完好,心头流过一股暖意。古人的道德还真靠谱,果然是谦谦君子之风。自己醉了,李愔这样的纨绔竟然也能守之以礼,的确……温暖之下,却也有一丝惆怅……杨悦又不由暗自好笑,酒后无德,难道自己故意要睡在他怀里?是要勾引他?渴望什么?杨悦摸摸自己发烧地脸,望着李愔英俊的面庞,不自觉地有点迷醉。只是,很可惜,这个人不属于自己……

悄悄地移开李愔的手,杨悦想要坐起身来,结果李愔也立时惊觉。

“别怕!”李愔似是下意识的握紧她的手,从睡梦中喊出一句,才猛然醒过来。看到杨悦在笑,不自觉地也笑起来。

“昨天,你到底跟谁在一起吃酒?”李愔见杨悦已醒,便盯着她问道。

“谁?”杨悦慢慢地想起来,笑了,“雪人。”

“雪人?”李愔纳闷地问道。

杨悦却没再回答他,问道:“洪道怎么样了?”

“敢情我昨天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到……”李愔无奈的笑道。

“你说了什么?”杨悦怪道。

“算了,我什么也没说。”李愔见她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觉得那些肉麻的话也只有在昨晚她看自己的那种眼神下才能说得出口。

“洪道到底怎么样了。”杨悦追问一声。

“父皇下旨,让他出家……”

“啊,这怎么可以???”杨悦跳起来,“洪道怎么样,他怎么说。”

“别急,父皇只是让他答应出家。不过洪道提了很多条件……”

“什么条件?”

“就是你教他的,要吃酒吃肉,还有,女人……”李愔笑了。

“圣上怎么说?”

“父皇答应了!”

“这也能答应?”杨悦吃惊不小

“的确出人意料,不过,父皇都答应了。”

“洪道出家跟不出家有什么两样?那叫什么和尚?”杨悦大笑。

“走,”李愔站起身来,伸个懒腰,舒活一下筋骨,“去看洪道拜师。”

“什么时候?”

“今天。”

……

第八十章 拜师(五)

“阿罗汉要拜师了……”

“快去看,阿罗汉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要去弘福寺拜师了……”

……

人们奔走呼告!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不过,人们似乎没有意识到。现在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一件事儿吸引,“阿罗汉要拜师了”,街上越来越多的人往弘福寺拥去……

往弘福寺的街巷两旁,已站满了人,甚至屋顶上也有人观望。

“看,来了……”随着人群里的欢呼,三辆马车驶来。

第一辆,是一个又高又壮,傲气冲天的少年,赶着马车呼啸而来,车上载满了美食……

第二辆,是一个紫衣玉带的英俊少年,车上载满了一酝一酝的美酒……

第三辆,是一个俊美无比的白袍少年,车上载满了花技招展的美人。众美人或弹琵琶,或抚琴,或吹笛凑箫……

一片乐声之中,三辆马车哒哒哒地驶来,不时首尾相顾,呼喊大笑。人们开始骚动起来,呼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三辆马车上的三个少年,哈哈大笑,不时向两旁拥挤的人群,挥身致意……

“这个是阿罗汉,果然很威武……”

“紫衣玉带的少年是谁?”

“听说是蜀王殿下,奉旨送阿罗汉拜师……”

“白袍少年是谁?”

“不认识……”

“那不是长安公子吗?听说长安公子跟阿罗汉是莫逆之交,那些美人是他送给阿罗汉的?……”

“出家人还可以吃肉?吃酒?还有美人……”

“这你就不懂了,是圣上特批的……”

“圣上亲自发度牒给阿罗汉……”

“听说,阿罗汉无师自通,会讲天竺文。”

……

人人脸上挂着笑,象是遇到了大的喜事。嘻嘻哈哈地议论着,天下奇闻,奇得不能再奇……

有人在笑,有人在摇头,有人在暗自自语……

“胡闹。圣上也是童心未泯……”人群里有一个白衣道士模样的人摇头笑道。

“都是这场雪的缘故……”他的身边是个穿青布衣衫的道士,也摇了摇头说道。

青布道士四十岁上下,气度不凡。白衣道士宽袍长袖,神情俊朗,却让人猜不透他的年龄。特别是一双眼神犀利深沉、通彻清明,如果没有三朝见识不会有这种通透灵悟的气度,而且他面上的三缕儿腮须标明他已经年过半百。然而单从面容身形上看,怎么看他都不会超过三十岁,或者可以更年轻一点,仅仅二十岁左右而矣。风清气爽,在冰雪天气只着一件单衫,而面色红润,与身边正在瑟瑟发抖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风雅俊秀、仙风道骨……

“雪?”白衣道士略一沉思,问道,“淳风预计还有没有雪?”

“从‘京台’观测,今天大概便要放晴。”青衣道士正是李淳风。

“哦。”白衣道士眼中含着微笑,“看来玄奘法师这次很成功……这几个孩子真是胡闹。”

“是啊,蜀王也跟着胡闹。”李淳风说道。

“不过,轻狂一下,正是少年的特点。却也没什么不好……”白衣道士望着恰好驰到身边的三辆马车,呵呵笑道。

“是啊,到了我们这些个年龄,想要胡闹也闹不起来了。”李淳风看到杨悦口中大呼,赶着马车张狂地大笑,也笑了起来。

“这个白袍少年便是长安公子?”白衣道士略带点惊奇得问道。

“嗯。我跟他到也有些交情,是个不可多见的少年……”青衣道士不是别人,正是李淳风。

白衣道士迷起眼,注视了杨悦看了片刻,突然问道:“他是谁家儿郎?”

李淳风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好。只知道他是武府杨夫人的内侄。”

“这么说,他姓杨?”

“嗯,应该原本是姓杨。不过现在他拜了杨夫人为义母,大概姓武吧……”

“我看他似是有点面熟,到是有点象一位故人……”

“噢?”李淳风带点惊讶地看了看白衣道士,见他微眯双眼,似乎在回忆什么。微微有点吃惊,笑问道,“药王猜到了什么?”

“或许不过只是巧合。”被称做“药王”的白衣道士摇了摇头,笑着回道。

……

两个道士交谈间,三辆马车已消失在街角。人群已追在马车之后,往弘福寺跑去。人越来越多,似乎这几日因为下雪一直没出来的人,一下子比从前还要多出三倍来。待到了弘福寺门口,已是人山人海……

弘福寺大门紧闭,与寺门外不同,寺里一片静寂,听不到一点声音。

三辆马车已到了寺门前。

三个少年有点面面相觑。弘福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下马威?”原本一路来时受到众人的夹道欢迎,到了寺门却吃了闭门羹?

杨悦常来这里,别说寺门一早便会大开,便是进出上香的上也是络绎不绝。什么时候可曾闭过寺门?

杨悦与李愔对望一眼,好一个玄奘,果然有点门道。

杨悦略一迟疑,指挥众美姬,上前叫门。与李愔、尉迟洪道三人并排站在后来,笑嘻嘻地看着众美姬莺歌燕舞,齐声娇唱。

“和尚,开门来……”

“师父,开门来……”

……

只是无论众人如何聒噪,里面却是哑雀无声。

杨悦见寺门久叫不开,一时童心大起,领着众美姬齐声大唱:“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为什么老虎不吃人,模样还挺可爱’……师傅呀呀呀呀呀,坏坏坏,老虎已闯进我的心里来,心理来……”

众人哈哈大笑,寺门前一片热闹。

玄奘却十分沉得住气,寺中始终一片寂静,无声无息。

将近正午时分,众姬已累得口干舌燥,寺门却始终不开。

见敲不开门,杨悦不耐烦起来,笑道:“莫非玄奘法师怕了咱们,不敢收洪道为徒?既然玄奘闭门不纳,咱们还拜什么师,打道回府吧。”

见杨悦如此说,一直坐在一旁吃酒,看杨悦指挥众姬胡闹的李愔与尉迟洪道,也觉有理。三人跳上马车,呵呵大笑,与来时一般,众姬乐声大起,张狂着打道回府。

——

“阿罗汉,哪里去……”

突然一声断喝,从寺门内传来,似是猛然在众人脑后响起,声音不高,却能压住众姬的音乐,划过众人心头,不急不缓。众人听了,心头却不由自主的随之而禀然一怔!

“嗡……”钟声响起,寺门打开……

便是杨悦在现代看过许多大场面的电影,却也不得不佩服玄奘的手段,绝对完全够得上超极大导的水平。

长安城街头上的雪,早在五更时分,已在街使的指挥下扫得干干净净。便是长安城家家户户,见雪停下来便已将院中、房上的雪,扫到了院角,地面上干干净净。

而弘福寺里的雪却似从未有人踏足过一般。树木、庙顶、香炉、晨钟……无不落着厚厚地积雪,似置身于一片茫茫的雪域。更绝的是地上的雪,蓬蓬松松,便如刚刚落下来时一般,没有一只足迹……

从弘福寺门口开始,两列僧人排开,一直排出一时开外,排到弘福寺的道场。中间留出一条白雪铺成的地毯……

不直杨悦三人,所有围观的群众都不约而同的同时怔住,惊得哑口无声。

“洪道归来——”

站在距离寺门几乎一里远的道坛中央,玄奘法师的声音却如就在面前,深远绵长,只短短的四个字,却念唱出抑扬顿挫,清悦异常。

“……薄伽梵在室罗筏,住暂多林给……入室罗筏大城……摩诃萨……”,一阵梵音颂经声宏然响起。道场前是九九八十一名僧人,一手执佛珠,一手敲木鱼,盘坐在雪地上,口颂《金刚经》……

一时间,钹磬钟鸣,香烟缭绕,佛音宏鸣……

杨悦不知所颂何物,但见尉迟洪道却已不由自主的走进寺门。杨悦想要出口喊住他,李愔看了看杨悦,摇了摇头,也随尉迟洪道走了进去。

白雪静寂的弘福寺,在一片佛音颂唱声里,庄严肃穆。

尉迟洪道如着了魔一般,在夹道相迎的两列众僧中间一步步走向道坛。他的身后依次各成两列,李愔、长安公子、众美姬,和搬着酒酝的卫士……

杨悦指挥美姬演凑,却立时被佛音盖住,无论如何也压不住八十一名僧人的颂经声。便是夹道罗列在身旁的众僧,个个双手合什,口颂“阿弥勒佛”,脸色凝静庄严,对众美姬道竟然视而不见。

“好一个‘唐僧’,果然好手段。”杨悦不由暗暗佩服。在这样的大场面面前,三人的胡闹简直太小儿科,便如顽皮的孩子一般。

杨悦不懂梵语,尉迟洪道却是懂得,看到尉迟洪道一脸痴迷与惊觉,杨悦心中暗急:“完了,尉迟洪道已全完着了‘唐僧’的道。”

“……朕惟以丹诚皈依三宝,愿为菩萨戒弟子,心悟无为,神迁妙喜,策绀马以入香城,蹑金阶而宝殿,永荫法云,尝餐甘露,疾证菩提,早登证觉……然朕躬政事,特诏尉迟洪道代朕出家,希声旦发,键槌夕震,倾耳以证无生……”李愔念完圣旨,站到一旁。

这一大串圣旨,杨悦听得最明白的大概是“诏尉迟洪道代朕出家”几个字。不及细想,却见尉迟洪道站在道坛中央,玄奘法师口颂佛号,拿起了剃刀……

“洪道……”杨悦禁不住唤道。大概在玄奘法师导演的这场戏中,杨悦是唯一能跳出圈外看的人。

尉迟洪道回过头来,向杨悦看了看,安然一笑。突然间,杨悦觉得这一笑,不再是那个狂妄少年的笑,而是一个万世皆空的祥和的笑。杨悦反而不知应该再说什么?李愔站在她身迷,轻轻地拉了拉她,示意她不用再说什么。

尉迟洪道向二人点了点头,跪倒在玄奘法师面前。剃刀落下……

便在此时,天突然晴了。穿过白雪皑皑的树木、庙宇飞檐,散出分外耀目的金光,晃得人张不开眼睛。

杨悦一呆,看了看李愔,也已呆住。一刹时,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雪地里已跪倒一片:“阿罗汉……”

“活菩萨……”

……

第八十一章 调御丈夫

尉迟洪道的新闻变化太快。《天下新闻》印出来的第一版,虽然将尉迟洪道的事儿从头至尾报道了一遍,不过由于时间差,关于尉迟洪道拜师的最新的消息却还是口口相传。《天下新闻》反而只起到全面补充的作用。加上读书人普遍看不起“庸俗”的里巷“传闻”,直接将“新闻”与“传闻”挂钩,因而没有多少人对它感兴趣。

而《天下新闻》由于报道的事实并不离奇,连“说话”人的胃口也不符合。这些人一味喜欢求新求奇,对《天下新闻》平平淡淡的报道一点不感兴趣。

因而《天下新闻》成了一个即不符合“阳春白雪”要求,也不能让“下里巴人”提起兴致的东西。在古代报纸面临这种局面,实在是大出杨悦的意料。

印了一千份,一文钱一份,结果连二百份都未卖出。一文钱一份其实都收不回成本,杨悦最初也没指前它会赚钱,却也没想到结局会如此惨。

看着文刊编辑部的众人,一个个蔫里耷拉,杨悦只得强打精神,给大家打气。

“新事物,要人们接受一定会有一个过程。能卖出二百份已经是成功的第一步,大家不要气馁。”

因为文刊编辑部一开始,杨悦便存了召长期“记者”的想法,因而在杨悦的一再坚持下,文刊编辑部的众人是拿“津贴”的。

用杨悦的说法是,一是为了鼓励“新闻人”的发展;二是“诗”可以使文人出名,而新闻人却是在宣传别人或别人的事,因而既然得不可名,就应该得到一定实惠。三是“记者”们出去“采访”,相当于外出办事儿,应该得到一定的“津贴”。

也因此,文刊编辑部的众编辑大多是贫寒子弟。

“其实如果真象我开始写的那样,没准咱们《天下新闻》能大火起来……”苏味道期期艾艾地说道。

杨悦知道苏味道说的是事实,略一沉吟还是摇了摇头:“不,《天下新闻》必须要保持自己的风格和原则。‘不夸大不贬低、不偏不移、公正中肯、追求真实,寻求真理’,是我们的信条,我们一定要坚守。”杨悦指了指挂在墙上的条幅,条幅里写的正是这几个字。

“可是,我们仅仅才能卖出这么一点点,实在是……”

“不急。关键是我们要坚守。如果我们真的为了《天下新闻》大卖,而不顾事实,追新追奇。我们将永远坠入到‘下里巴人’,低俗志怪中去,而我们要做的不是这个。我们即不追求‘高雅’,也不要堕落成低俗小报……”

“对!”门外有人拍着大手大笑着进来。

“洪道?”杨悦惊喜地叫道。

果然门被推开,尉迟洪道一颗大头探了进来,咧着大嘴在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