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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在大唐-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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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中李愔如何落败,杨悦虽然不明白,但是布局已成,大势中占不了便宜,于小处厮斗,不过只能争一二子而已,这些道理杨悦还是懂的。
高手过招,分不得半点心神。听了玄奘所说,杨悦立时明白是自己打扰了李愔的心神,才使他落败。心下十分歉意,想到尉迟洪道满心指望二人救他,心中大愧。向李愔投过惭愧之色。
李愔看了,却不忍心,笑着安慰道:“法师棋艺高明,便是真下到最后,也不一定能胜,你不必过意不去。”
杨悦却转头向玄奘耍赖道:“这局不算,再重新比过。”玄奘法师不言,只微笑着看向李愔。
李愔笑着摇头,向玄奘法师道:“愿赌服输,洪道之事,不敢强求。”说完拉起杨悦告辞而去。
杨悦一边向外走,心中却是越想越难受,不知如何向尉迟洪道交待,急得几乎落下泪来。李愔见到不免温言相劝。
雪还在下,地上已开始微微积雪。杨悦怔怔地望着雪花,想了片刻,挣开李愔的手,说道:“我来换回洪道。”转身往回跑去。
李愔大惊,忙追过去。
第七十七章 拜师(二)
玄奘法师见到杨悦又突然跑回来,与戒言高僧对望一眼。还未说话,李愔已追了进来,急道:“别胡闹。”拉起杨悦便往外走。杨悦不肯。
玄奘法师笑吟吟地看着二人争吵,似是在看十分有趣的事儿一般。便是一旁的戒言大师脸上表情也十分生动,似是忍俊不禁。
杨悦见到二人神色,知道二人误会更深,心中暗骂两个和尚真是一对八婆。忙挣开李愔,向玄奘说道:“我也要与法师对奕一局,如果我赢了,法师要放过洪道,如果我输了,法师收洪道为徒,我也不加阻拦。”
李愔没想到杨悦是说这话,微微一愣,放开杨悦,心想:莫非杨悦棋艺高明?不由好奇心起,看杨悦如何赢玄奘法师。
玄奘法师微微一笑,说道:“可以。但是贫僧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我赢了,你也要拜师。”
杨悦一怔,却也不傻,笑道:“不行。你若赢了岂不是得到两个弟子。这样吧,你若赢了,我代洪道拜师。”
玄奘法师听了,面上泛起微笑,不看杨悦反而去看李愔,呵呵笑道:“好,一言为定。”
李愔早已大急,连说不可。杨悦偏不理会,也不与他纠缠,拿起棋子,说道:“这黑白子的玩法不见得只有一种。我这里有一种玩法,比你们这种玩法又好又快,法师可愿一试。”
玄奘法师奇道:“什么玩法?”
“我这个法子叫做五子连珠法。只要谁先连成五只棋子,谁便是赢了。”当下杨悦将五子棋的玩法规则说了一遍,最后还说道,“无论哪种玩法规则,对于你我都有同等机会。怎么样,大师可敢一战?”
杨悦此话貌似有理,其实不过强辞夺理。一样的规则,却有高下之分。围棋也是同样的规则,杨悦却是不会。偏又拿“理”来封住玄奘法师的口,又问玄奘敢不敢应战,用话来激玄奘,可谓是高明之极。
玄奘法师听了,如何不知杨悦心意,暗道一句“好个鬼丫头”,哈哈一笑,却从容地说话:“好,一言为定。”反似是智珠在握。
杨悦听了心下大喜,她一向下五子棋无人能敌,见玄奘肯应战,再好不过,也是胸有成竹,得意地看了李愔一眼。
杨悦却是不知,这五子连珠并非现代才有,相反比围棋的历史还要早。相传在尧舜时代已有。民间尤为兴盛,妇儒皆知。
李愔见杨悦原来搞花样,用小儿之戏耍赖,见杨悦似是十分有把握,便放下心来,微微一笑,不再阻拦。
果然,杨悦精于此道。但玄奘也不弱,杨悦不敢小觑,凝神相对。一连六局,二人皆是平手,下满棋格,谁也不能串成五子。
直到第七局,杨悦渐占上风,眼见自己形成“双四”,心中大喜。举起棋子欢呼道:“我赢了。”便要落子,突然间肩头被人一推,手腕一歪,杨悦明明落棋便赢,却被推到了另一个格上。
回头见是李愔撞了自己,不由大怒。李愔却是十分懊恼的望向戒言。原来李愔是被戒言倒茶时,不经意间撞了一下,不由自主撞到杨悦。二人对望一眼,去看戒言,戒言则是一付根本没看到棋局一样,似是刚才真是无心之过。
玄奘法师却微微一笑:“承让了。”一子落下,→文¤人··书·¤·屋←已先串成五子。
杨悦气苦道:“不算不算,这叫什么,明明是我先赢了。”
玄奘却道:“本来是你已赢,却机缘巧合又让给贫僧,可见此是天意,违不得。”
杨悦如何肯干,说道:“什么天意。明明是你们搞鬼。”
玄奘法师微微一笑:“刚才殿下下棋被你捣乱,现在你要赢棋却又被殿下破坏,因果报应,何其速也,怨不得别人。可见天意如此,人力不能改变也。”
杨悦没想到玄奘法师竟然也有如此耍赖,不讲道理之时。眼珠一转笑道:“好,我代洪道拜师。不过咱说的是拜师,可没说非得拜你为师。我拜戒言大师为师也是拜师。”心中嘿嘿大乐:戒言已戒掉了说话,拜他为师连经都不用念,更不能吩咐我作什么。
杨悦心道:你玄奘耍赖皮,也怪不得我耍无赖。
没想到玄奘法师与戒言对望一眼,竟然欣然回道:“好,一言为定。”
杨悦听了不由大惊,去看戒言,见他竟然一脸欣喜。不由暗叫“不好”。
李愔比她还急,立时反对道:“不可,她跟大师出家多有不便,还望法师原谅。”
玄奘法师已笑道:“这个自然。我这寺中也不收女徒。戒言不过是个沙弥,他的徒弟却也不用出家。”
李愔见玄奘法师原来知道杨悦是女子,又见说杨悦不用出家,放下心来。猜测玄奘法师不过要跟杨悦开个玩笑,因而不再多话。
杨悦见说不用出家,也放下心来,不过听玄奘法师说戒言“高僧”不过是个沙弥,连僧人都不是,不免又有点失望。看了看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师父,嘿嘿一笑道:“还有一条,除非戒言大师亲自念经文教我,否则我不念任何经文。”
一个佛门弟子,不念经文叫什么佛门弟子。杨悦如此说,不过是难为二人。没想到玄奘法师却点头道:“也依你。”
杨悦见他这也答应,不由大奇,又说道:“还有,我即然已拜师,你便不能再收尉迟洪道为徒。”
玄奘法师沉吟片刻,说道:“那是自然,不过尉迟洪道如果自愿拜师怎么办?”
杨悦心道:“尉迟洪道怎会自愿,作梦吧你。”便笑道:“如果他自愿拜师,我也管不着。”
玄奘法师却似看透她的心思,摇头笑道:“那也不见得。没准洪道哪天记起了自己是‘老修行’,反而找贫僧来拜师。”
“呵呵。”杨悦见玄奘法师还会开玩笑,大笑道,“放心吧你,如果洪道真是阿罗汉,我决不阻拦他拜师。”
“好,一言为定。如果尉迟洪道自愿拜师,不算我违约。你还有什么条件,一齐提出来吧?”
杨悦却也没什么条件了。见玄奘法师答应不强求尉迟洪道,心下大慰。当下笑呵呵地向戒言拜了几拜,叫了声“师父”。见戒言只是点头,不说一句话,心中更是大乐。得意地向玄奘法师看了一眼,心道:“拜这个师父,却和没拜又有何区别?”
玄奘法师却回她个相同的眼色,脸上喜色一点不少于杨悦。反让杨悦大大地纳闷起来,暗暗担心是否着了玄奘什么道。去看李愔,李愔显然也是同样想法。莫名其妙的看着玄奘与戒言二人。
戒言虽然不说话,脸上却也泛起喜色,一双眼神和蔼地望向杨悦。看上去又不似有什么阴谋。而且还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杨悦,看来是要送杨悦拜师礼。
杨悦细看手中,是个似弓非弓的精铜打造的小巧精致的东西,不识得是何物。
李愔看了却已明白,笑道:“好一把精巧的袖弩。”帮杨悦绑到手腕上,教给她如何使用。手上机关一按,立时有数支细小如针一般的小箭一齐射出,劲力十足,极为迅速,十步之内可伤人于无形。
杨悦大喜,始知戒言师父送得这个礼物实在是再好不过。她自己不会武功,用这种机巧的小弩来防身,再适合不过。当下对自己这个不说话的师父多了几分好感。心中疑虑去了大半。
却见戒言又从腰中解下佩剑递给李愔,不由又大大地惊奇起来。李愔见他也送自己东西,微微一怔,又见戒言看看杨悦,又看看他,似有千言万语一般,心头一动,似是想到什么,点头收下。嘿嘿一笑看了看杨悦,杨悦却是正迷惑不解地望着他。
杨悦一头雾水,拜别玄奘法师与新拜的戒言师父,一肚子疑问从弘福寺出来。
******
已是入夜。雪还在下,街上的灯笼照着飘飞的雪花,地上已白茫茫的一片,便似真在冬日一般。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样的天气反不如冬日,本来已换下冬衣的人们,猛然间遇到寒流,比冬天还不耐冻,早早关门闭户,没人敢出来。便是值守的卫士也缩在武候铺中不肯出来。
杨悦与李愔走在静寂的街上,脚下积雪沙沙作响。
“你说咱们是否上了玄奘法师什么大当?”杨悦忍不住问道。
李愔摇头笑道:“我看不太象。”
“是啊。不只为洪道讨了点公道,还送东西给我们。这么好的事儿好象好的有点不大正常。”
“别人对你好,总比对你坏好。”李愔不以为意地说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有什么目的?”杨悦摸着下巴,不可思议地想不通。
李愔哑然失笑道:“难道你总这样想猜测别人?”
杨悦摇头想不明白,见李愔手中拿着戒言送的剑,更加想不明白:“明明是我拜师,怎么送你宝剑。更加说不通啊。”
李愔嘿嘿一笑道:“送你宝剑,你会用么?”
“不会用,等我学会了,再送我也行啊。哪有送给别人的道理,是我师父还是你师父啊。”
杨悦从李愔手中拿过剑来仔细观看,不由哑然失笑,那“宝剑”剑身灰黑,不铜不铁,锈迹斑斑,十分不起眼。剑鞘不过是两片木头,用五个铜片圈环固住,实在是陋得不能再陋,看不出一点“宝”的样子。
不由呵呵笑道:“我当是宝贝,原来不过是把锈剑。给你把,我才不稀罕。”
李愔看了看也不由失笑,不过戒言郑重送给自己,剑虽破显然意义深远,不理杨悦嘲笑,系在腰间,十分兴奋。
……
一路猜疑,回到卫公府。尉迟洪道还等在府上,见说玄奘法师不逼他当徒弟。
尉迟洪道咧嘴大笑道:“好好好,还是大哥好。”
杨悦想起玄奘说的笑话,说道:“你可千万别说你是阿罗汉,让我白费劲。”
“放一百个心,我是谁还不知道啊。”尉迟洪道兴奋地笑道。
至于戒言为何送李愔宝剑,杨悦想不明白,众人更加不明白。
“莫不是他想巴结殿下?”
“巴结?”杨悦摇摇头,“我看不象。我这师父虽然不说话,却也不是势利之人。”想到从前一向以为戒言不过一个几乎可以忽略的人,今日才发现戒言与平日大不相同,似乎身上有一股令人无法言状的气度,更是暗暗纳闷。
尉迟洪道抽出宝剑,看了看,叫道:“好怪的一把剑。”
拧眉思索片刻,顺手在手上一划,只见一道血光飞起,绕过剑身,片刻之间消于无形,失声叫道:“果然是把罕见的宝剑。”
杨悦摇头道:“一把灰不溜秋的剑,我看宝不到哪里去。”
尉迟洪道摇头道:“非也。我听伯父说过,剑为兵器中的君子。与人的性情最为相通。剑有‘好、上好、上上’之说。宝剑含光,瞠亮之器,众人观之一眼皆可识得其好,是为好剑。宝剑含气,近身凛然,煞气逼人,令人观之而不敢近之,是为上好之剑。剑无锋芒,藏而不露,一旦入战,饮人之血,方厉气大帜,翻江滔海,穿云入月,始为上上之剑。此剑虽然锈迹斑驳,然吮血而入,实非平平之辈……”
“你们看这剑身还发绿光。”李业嗣听了尉迟洪道的说法,早已凑上前去观看。
众人听了尉迟洪道的指点,背光去看,果然剑刃泛着碧绿的莹光。尉迟洪道从刚才划破的手指上又挤出些血来滴在上面,只见剑身一条绿光一闪,仔细观看似是一条游龙在剑身上穿来穿去,明灭可见。
“青龙剑?!”尉迟洪道突然叫道,“莫非这是青龙剑?”
“青龙剑?”室内另外四人同时发出惊叹声。
李愔、杨豫之与李业嗣惊叹,是因为知道青龙剑的名声,杨悦惊叹却是因为不知青龙剑为何物。
李愔拿起剑鞘,仔细观看,见环固木头的铜片圈上果然绘着龙纹。再看剑柄之上,虽然不见什么华丽装饰,但手握之处,仔细感觉则有龙纹鳞片之感,又惊又喜:“青龙剑剑中之王,难道果真是它?”
“青龙剑很有名么?”
杨悦一声问话,立时召来众人大笑。
“你怎么连青龙剑都没听说过?”众人象看怪物一样看她。
李愔笑着解释道:“当今天下名剑,唯青龙、青霜、隋刃、鸦九。‘青龙’为首,剑若游龙,于战场中翻云如龙,最为著名。‘青霜’剑光青凛若霜雪,向有紫电青霜之名,现为腾王叔父所有。‘隋刃’以毒药练铸,淬以马血,伤人即死,又名浪人剑,贞观十年南诏国王得此剑,已献于父皇。‘鸠九’剑为当代铸剑名师张鸦九所铸,张鸦九号为‘剑魔’,不只铸剑好,而且剑术极高,据说此人舞剑可闭日月,鸦九剑自然为此人所有。唯青龙剑久隐于江湖,不知所踪。没想到却为戒言大师所有,此份礼物的确不轻……”
“张鸦九?”杨悦想起白居易有一首诗叫作《鸦九剑》,说道,“‘欧治子死千年后,精灵暗授张鸦九,鸦九铸剑吴山中,天与日进神借功。’莫非便是这个张鸦九?”
李愔点头道:“你这诗从何来?不过江湖传闻张鸦九隐于吴山,此诗中所说当正是此人。”
杨悦摇头不答,心道:白居易要出生还得在一百多年之后,给你说你也不知道。想了想,突然笑道:“看来我这个师父还不是个简单人物。”
李愔也点头微笑:“能拥有青龙剑之人,当不是凡人。”
“你是夸自己吧。”杨悦揶揄道,“现在你才是青龙剑的主人……”
第七十八章 拜师(三)
大雪已下了三天三夜,还在继续,没完没了,天色依然是阴沉沉的,仿佛有永远下不完的雪花……长安城内外早已是白茫茫一片。百花齐喑,树木失色。城中的街道两旁已堆起了厚厚的雪堆。五更时分,已有街使指挥卫士在扫雪。然而过不了多少时候,街道便又会落上白花花的一层……
往日络绎的行人,明显减少。东西二市开市鼓已早擂过,渐有商贩入市,比起往日的人头攒动,街道两路也是叫买声的场景已清静了不少。
整个长安城似是一下子少了活力,处于半休眠状态。
春日原本已活泼起来的人们,又蜷缩回室内不敢出来。夫人娘子们坐在窗前闲话,婢女婆子围在外厢私语。便是儿郎们也不愿在街上走动。
南衙诸司也十分冷清,只有几个低职的职事人员坐在室中,守在火盆旁边,聚在一起咒骂着可恶的天气。
不过也有不少地方反比平日还要热闹些。
永宁坊左金吾将军尉迟宗府前的巷子里,有不少人在雪中跪拜……
“大慈大悲的活菩萨,救救世人吧……”
“求求阿罗汉小将军,快让雪停下来吧……”
“再不停我家今年连田租都交不起啦……”
“小将军真是阿罗汉,你快醒醒,拜三藏法师为师啊……”
……
便是偶尔路过的人,走到将军府前,也不免会上前磕上三个头,上上三注香。现在尉迟将军门前,连卖香的小贩也闻迅赶来,府前一片热闹……
“走吧,我家少主人不是什么阿罗汉,大家都快走吧。”
“下雪很正常,倒春寒的天气,经常有啊……”
……
尉迟将军府的门前卫士不时出来,想赶大家走,只是没人听他们的。雪下了几天,门前的人反而越来越多。本来不过几人,后来变成十几人,雪下了三天三夜后,变成了上百人……
尉迟洪道起初还吩咐卫士轰大家走,到后来轰都轰不走了。尉迟洪道无奈,每日出门只敢走后门,行到街上还要怕人认出……
******
蜀王府西苑。文刊编辑部。
一大早杨豫之急急忙忙跑来找杨悦,说尉迟洪道与文刊编辑部的人打起来了……杨悦赶到时,苏味道正被尉迟洪道揪住前胸,怒不可遏地,攥紧大拳正要抡下去。文刊编辑部不少人上前相劝,都被尉迟洪道轻轻一拨,便坐倒在一旁“哼呀”叫唤。这已是尉迟洪道大大的手下留情,否则众人只有躺在地上的份!
裴炎、王勮、富嘉谟一众人等在一旁相劝,如何劝得住尉迟洪道。反而是蜀王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洪道!”杨悦忙喝止尉迟洪道。
见到杨悦,尉迟洪道一脸铁青的委屈色。一松手,将苏味道惯到地上。苏味道搓着前胸,满脸通红,也十分的委屈。
“胡闹,不能这么写,洪道这几天够烦了,我们不能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杨悦指着手中的文章,气道。
她手中的一篇“报道”是苏味道所写,题目是“尉迟洪道、阿罗汉和雪”。故事内容比玄奘法师的故事还要离奇。说尉迟洪道不仅仅是把雪山的雪带到了长安,而且要把长安城变成一座雪山……难怪尉迟洪道会发怒。
“‘新闻’的关键一是新鲜,二是事实,三是轰动。这是公子自己说的,难道忘记了?”苏道味震震有词,“现在长安城最轰动的事儿莫过于此。”
“事实?这是事实?”杨悦有点发怒,“洪道是‘阿罗汉’?洪道把雪山搬到长安?他有这本事儿么?这种报道一但发出去,只能让洪道更加陷入困境……”
“尉迟将军府前每天有人拜祭,就是事实。现在长安城中流传的这些传言,也是事实。这就是如今长安城中最新鲜、最轰动的新闻。公子所说的新闻三要素,无一不符合。”苏味道不示弱地说道。
“下雪是自然现象,不过是赶巧了而矣。与洪道有何关系!”
“我觉得不一定是巧合。没准儿尉迟洪道一答应拜师,老天会真的会停了下雪。”说话的是一个叫颜于的人,是苏味道招来的“同道”。
“简直是一派胡言。”杨悦也已是怒不可遏。
下了几日雪。长安城的老百姓已将矛头都指向了尉迟洪道。温和的求尉迟洪道快想起自己是阿罗汉,不要再发怒了,赶紧拜师;激进的干脆指责尉迟洪道弃信背义,不肯拜师才遭了天谴。
《天下新闻》第一版就要出版了,正赶上尉迟洪道这个大新闻。如果不是尉迟洪道的话,杨悦大概会笑得合不笼嘴。借这样的热点事件进行追踪报道,很可能会使《天下新闻》一鸣惊人。
但是,这个主角是尉迟洪道,一旦助“纣”为虐,尉迟洪道将受到怎样的指责,杨悦不难想象。现在还只是里巷的传言,愚昧百姓信之。一旦诉诸以文字,将在读书人中扩大这种言论……
天灾,这样一场罕见的天灾,便是在现代人们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象一下,是否老天在谴责谁,更况是古代。将天灾推向神密主义,更是再正常不过。
孔圣人对鬼神向来是“敬而远之”,天下读书人对鬼神之说向来不反对,而且《周易》本身便是儒家经典之一,很多读书人精于卜卦,喜欢神密玄学。
李世民当年玄武门政变这样的大事儿,还曾占卜吉凶,更况是他人。可想而知,对于古人来说,这场大雪的意义如果一旦与尉迟洪道沾上边,只怕尉迟洪道不当和尚也要当了,否则被口水埋没的惨状便在眼前。
没想到《天下新闻》还未出版,自己就有点驾驭不了,这让杨悦有点气恼。望着众人,杨悦知道单凭一腔怒火于事无补,平静了一下心情,尽量用平和的语气,沉声说道:“事实是什么?事实上是百姓蒙昧;事实上是洪道何罪之有?事实上是一旦将这种带有明显引导和偏向的报道报出去,尉迟洪道想不当和尚都不可能了。这不是报道,而是在引导,将尉迟洪道引导这场雪的成‘罪人’!
河东道倒春寒,早就已有人传过来。大家应该清楚,雍州的这场雪,在洪道拒绝拜师之前,一定便开始下了。听传言说北五道都在下雪,难道洪道有这么大的能量,要将整个北方都变成雪山?无稽之谈。傅渐呢?他应该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春雪不过是一场天灾而矣。一种自然现象。”
杨悦四下里去找傅渐,傅渐的老爷子可是著名的唯物主义者,又是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因而杨悦想让他来帮帮腔。
傅渐应声而出,说道:“对对对对对对……”
杨悦不由暗暗好笑,自己真是有病乱投衣,找傅渐这个结巴来助阵,只有急死人。果然,众人听了傅渐的话,哄然大笑起来。
不过,虽然傅渐没说出什么,却也起到了良性效果。一阵哄笑声中,紧张的气氛松驰了不少,不再剑发弩张。
裴炎也说道:“这场雪虽然罕见,不过在春秋时期鲁史里也曾记载过一次这种大雪灾,倒春寒,不过跟地震一样,是一种天灾而矣。”
当时的人,对地震等自然现象已经很能理解。不少人已点头响应。
杨悦又趁机说道:“《天下新闻》无论报道什么,最重要的是立场要公正、中肯。将真正的真像报给大家看,而不是成为谁的代言人,或者为某种言论推波助澜!如果不能站在公正的立场,一味求新求奇,《天下新闻》将走向志怪之言,它的存在将没有任何的意义。
文如其人,文章的性格也便是一个人的性格。《天下新闻》要成为一个公正的人,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一个为真像而生存的人!
我们现在做的事儿,是前所未有的。我们就好比是一个言论的法官,而法官最重要的便是保持公平公正。
秉笔直书,是史家的品德。我们《天下新闻》记事儿也要以此为鉴,秉笔直书,不畏强权、更不能听信流言,一定要抓住真象,事实求是的报道……”
听了杨悦的话,众人如梦初醒一般,立时有人慷慨激扬的附和道:“对,不偏不移,公正合理才应是我们的立场。”
“打报不平,替受冤者申张正义……”
“不能人云亦云,推波助澜……”
“不能求新求奇,写志怪的手法来写事实。”
“公子说的好,秉笔直书,事实求是!”
……
见众人从一味追新求奇的八卦心态,升华到了“言论法官”的地位,杨悦欣慰地点了点头。
苏味道已面有惭色,向杨悦说道:“听公子一席话,味道始茅塞顿开。公子说得对,无论是站在洪道朋友的立场,还是站在事件公正的立场,这件事儿的报道上,我们一定要中肯公正。”
抓了抓头,又说道:“只是里巷的传闻,却也是目前的事实,我们应该怎样报道这件事儿?”
杨悦想了想,要劝大家不报道这件事儿,明显是存了私心,摆明了要维护尉迟洪道,终是不能服众。而且这件事儿如今在长安城沸沸扬扬,《天下新闻》视而不见,也不可能。
低头沉吟片刻,杨悦说道:“大家学会一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问题。一方面描述街头的现象。一方面展开讨论,将自然现象与蒙昧迷信两种观点都写出来,让大家自己分析选择,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好!”杨悦还未说完,众人已开始鼓掌称是。
见到众人拍手叫好,杨悦终于舒了一口气。心道:“《天下新闻》要想办好,还得慢慢调教。特别是要调教出一批职业记者。”
只是这些事儿以后再想吧。现在有更让人心烦的事儿,看了看站在一旁感动的一塌湖涂的尉迟洪道,杨悦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蜀王在哪?”
杨悦四下里看了看,西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蜀王竟然一直没来,的确有点奇怪。
“蜀王一早去参加朝会。”杨豫之说道。
“参加朝会?”杨悦有点不太理解,奇道,“今日并非塑、望之日,怎会有朝会?”
到了唐代,杨悦才知道,皇帝并非象电影剧中那样,每天都要上朝,说那句“众爱卿有事早奉,没事退朝”。而是每月初一、十五,五品以上官员才会在太极殿参加大朝会。其它时候,皇帝大多只与“高级官员”在两仪殿议事儿。
“听父亲说,这次临时召开的大朝会,似乎与这场雪有关。”尉迟洪道已经出离了愤怒,脸上反没有了表情,只剩苦笑。
“大朝会议雪?”杨悦看了看尉迟洪道的苦笑,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说连朝**的议论也要将矛头指向尉迟洪道?”
二人正说间,却见李愔气急败坏的一路快马过来。一定出问题了,杨悦心中一惊,忙跑过去问情况。
李愔顾不上多说,只简略的大致介绍了一下朝会的情况。
李世民原本组织朝会,商议如何抵抗雪灾之事。没想到有人却提出“下雪与尉迟洪道有关”。虽然有不少人认为是无稽之谈,结果大部分朝臣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要传尉迟洪道晋见,看来圣上要亲自劝尉迟洪道为僧。
“这种无稽之谈,圣上也会相信?”杨悦有点不可思议地说道,“当今圣上可是千古明君,怎么会相信这种妖言。”
“父皇不一定真相信这种言论,不过众人如果都这样想,只怕是为了安定人心,父皇也不得不劝洪道为僧。”李愔见杨悦气恼,怕她情急之下当众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顾不上仔细琢磨她的话,忙解释道。杨悦说的“千古明君”,只能是后世人才会这么评价。这个时候李世民还没有经历千古。
“可是即使是皇帝也不能强人所难啊。”杨悦气恼归气恼,却也知道在古代说这些等于白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忠”字是臣民最基本的品质。
当前最要紧的是,如何才能让尉迟洪道幸免于难。杨悦冷静下来,低头沉吟。看到尉迟兴道一脸绛紫,气得说不出话来。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洪道先别急,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法子逃过一怯。”
见杨悦没有发怒,反而出乎李愔的意料。望着杨悦点了点头,拍了拍尉迟洪道的肩膀,鼓励道:“对,越是此时越要保持冷静。看看还有什么对策没有。”
“我去找玄奘法师,他已答应了除非洪道自愿,否则不会收洪道为徒,不能说话不算。”杨悦说着边往蜀王府马厩跑去。
李愔拉住她说道:“只怕玄奘法师这会儿,也往大内去了。朝会已散,父皇传召玄奘法师与洪道一起到两仪殿晋见。”
“那到两仪殿门前去拦截玄奘法师,至少提醒他要说话算数……”
李愔见拦不住她,只好由她去。
等到杨悦取来马,三人一齐往大内走去。
一边走,杨悦一边向尉迟洪道出谋划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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