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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在大唐-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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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一句话,在长安城外,一个青色身影狠狠地说道。

第四十一章 不翼而飞(上)

“死无葬身之地又能如何?万一……到时候说什么也迟了。”在青色身影的半丈之外,一个黑色身影急道,声音里已有点哽咽。

同样还是那片梅林,只是梅花谢尽,青青的梅子已挂上技头。香气弥留,仍有许多只蜜蜂前来,嗡嗡数声。只是此刻城中暮鼓已敲过八百下,城门关闭,已是夜色初幕时分。如同先前一般,仍看不到黑影的脸色,也看不到青影的脸色。

“不要急,我会找到她,一定会!”青影安慰道。

黑影无语,似是在低声哭泣。

“柴令武是平阳长公主的儿子,至少应该知道轻重……”青影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怎么还忘不了平阳!”黑影气道,语中略带醋意,不过更多的是揶揄。

“你——”青影忍不住说道,“我的心你不是不知,偏又要胡说……”

“谁让你提她!”黑影含慎而语。

“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讲理。”青影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铁哥——”黑影身形微微一震,仰起脸,注视着青影,柔声唤道。转瞬之间她的表情已变换了几个,从起初的焦急泣下,到含慎揶揄,再到温柔低语,只是在一瞬之间。

“青青——”青影双肩颤动,轻柔地低唤一声,将她拥到怀里,下巴埋在她的头发里,闻到她微微地发香,一阵心醉。只是他却看不到伏在他肩头上的青影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许久,青影低声叹息一声:“难道你不能放弃?”

“难道你不能答应我?”黑影学着他的口味,一模一样地叹息道。

“唉——”青影放开黑影,转过身去,坚定地说道,“你放心,她会没事儿!我保证!”说完,足尖一点,消失在夜幕中。

黑影望着青影消失的方向,呆呆地躇立片刻,也转身离开。

“大哥若是……便是将他五马分尸又有何用?!”杨豫之的担心与黑影一模一样。

李愔想了一下挥手说道:“走,去找高阳。”然而高阳公主并未回府。李愔与杨豫白走一趟。

“高阳会将悦儿挟持到哪里?”李愔一直在暗暗地想。他的母亲唤杨悦为“悦儿”,李愔便很自然的顺着称她为悦儿。他与杨豫之在承天门前遇到,便一直在想高阳公主会将杨悦挟持到哪里。他第一个想到的去处便是芙蓉别宫,芙蓉殿是高阳公主的院落,杨悦被她挟持到此的可能性最大。然而此时城门已关,要想去芙蓉园只怕不容易。

李愔在书房中踱来踱去,心中焦躁,再也坐不住,向杨豫之说道:“必须想办法出城。”可惜已将近三更,长安城马上便要宵禁,别说出城,便是随意在大街上走动也不能够。虽然自贞观以来,长安城的管理不似以前严格,城内各坊坊门可以开到二更,但是宵禁之后,要想在城中自由行走除非有当日值守的金吾卫将军的鱼符。

金吾卫分左右二卫,是唐中央统领十二卫之二,掌管宫中及京城治安。中国一直到清末,警察才从正归军中分离出来,单独成一系列。唐代军制延用西魏以来的府兵制度,京兆警卫由各府的府兵轮流番上宿卫。番上宿卫的卫士由十二卫统领。分别叫做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左右金吾卫。十二卫属中央官署,在皇城办公。

“去南衙(注1)。”

李愔与杨豫之二人走出蜀王府,才又想到皇城城门已闭,南衙在皇城之内也不能进去。李愔想了一下,带着杨豫之往永宁坊去。左金吾卫将军尉迟宗府在永宁坊。

李愔与当日在朱雀大街一起飚车的少年尉迟洪道关系极好,尉迟洪道的父亲正是左金吾卫将军尉迟宗,大唐名将尉迟恭的弟弟。

尉迟宗在衙中值守,不在府中,尉迟洪道听了李愔来意,一拍胸脯笑道:“我就是活鱼符,殿下跟我走便是,武候铺里那些个卫士谁不认识我。”

这的确也是实情,暂不说尉迟洪道是左金吾卫将军尉迟宗的儿子,便是尉迟洪道常在街上飚车,被巡街卫士不知抓住过多少次,大概没有人不知道他。李愔一想的确如此,找不到鱼符,只好带上这个“活鱼符”,便与尉迟洪道、杨豫之一起往芙蓉园去。

三人从永宁坊出来,顺着启夏门大街,大摇大摆地往南城去。刚走到永安坊附近,却听一声“站住”,被街使截住。

“你们不看看本公子是谁,谁敢拦截!”尉迟洪道傲然说道。

“管你是谁,三更已过,城中宵禁,任何人不得在街上随意走动。”领头的街使是个小个子男人,两撇八字胡,冷峻的小脸一板,一看便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儿。

李愔不想节外生事儿,忙道:“我们有鱼符。”

“鱼符?拿来!”八字胡街使伸过手来。

“鱼符在这儿,他便是活鱼符。”李愔一指尉迟洪道笑道,“他是左金吾卫尉迟将军的公子,本来是要向将军要鱼符,不过将军一时不便,便让公子当个活鱼符带我等去办事儿。”

“活鱼符?”八字胡狐疑地往尉迟洪道脸上看了看,“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活鱼符?可有口令!”

“口令?要什么口令!本公子便是鱼符和口令。”尉迟洪道见八字胡不认识自己,想来是刚刚到长安城来番上的卫士,因而还没见到过,不由头痛,但已在李愔面前说了大话,不甘就此退回,当下蛮横地说道。

“即无鱼符,又不知口令!你当本街使是三岁童子么?拿下!”八字胡一声吆喝,手一挥,他手下足足有三十个卫士立刻将三人团团围住。

见对方不卖账,尉迟洪道脸上有点挂不住,刚才已向李愔吹过自己是“活鱼符”,没走几步便被截主,不由大怒。向围到自己近前的卫士当胸便是一拳。众卫士围住三人,原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没想到尉迟洪道真会出手。那卫士促不及防,竟被尉迟洪道一拳击中,一个趔趄歪倒在地上,竟然爬不起来。

如若是一般卫士见到这小子如此横,又自称是左金吾卫将军的儿子,没准会多思量一番问个仔细。八字胡偏偏也是个愣头青,他本是第一次参加番上,刚刚从陇右道的折冲府来,第一天第一次值守巡街,还没有从第一次到长安城这样的花花世界的兴奋中清醒过来,便被人来个下马威。好歹他也是个旅帅,平日手下也管着百十来人,那里受过这等窝囊气,见尉迟洪道居然出手,气得哇哇大叫:“反了,反了,抓反贼。”

听到“反贼”二字,呼啦一下,众卫士立刻将手中长矛指向三人,冲了上去。

尉迟洪道见到有架可打,哈哈大笑:“本公子近日未打架正自痒痒,正好拿你等练练。”二话不说,大拳抡出,叮叮当当已有几个人又被他打翻在地。

李愔见了知道这场架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了,只好苦笑一声,挥拳出去。拳脚功夫本来便是皇子们必修的功课,大内有的是名师,李愔身高力大,身边卫士立时也被他打倒一片。

杨豫之虽然不善长打架,但善长“硬拼”,与李愔有拳脚路数不同,也与尉迟洪道的拳大力足不同,杨豫之一声大喝,抱住冲向自己的卫士,又踢又抓,一幅拼命三郎的架势,将几日来心中的郁闷发出,竟然也有不小的超长发挥,有不少卫士被他打伤。

三个人三种打法,尉迟洪道力大无穷,见卫士冲上,不避不让,等到抢尖至身,才微微侧过,双拳挥走,一拳一个,应声而落。李愔有章有法,神情潇洒,已从卫士手中夺过一杆长矛来,舞动长矛,众卫士一时不能近身,还不时被李愔避过枪尖以矛柄击倒。杨豫之则近身肉搏,最为惨裂。

被李愔、尉迟洪道打倒的卫士还好,不见有什么伤痕,只是坐在地上起不来,被杨豫之打倒的卫士却有点惨,不是被抓破了脸便是被咬破手臂,一个卫士还抱着手指痛得大叫,似是被杨豫之咬断了手指。杨豫之也好不到哪去,脸上、身上多外是伤,一只眼睛已经乌青。想比而言,李愔与尉迟洪道要好得多,身上没有一点伤,三人兀自打得性起,手起脚落已将三十个卫士打得落花流水,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一片。

八字胡原本站在一旁指挥,见手下纷纷被打倒在地,最后能够再站起来的不过七八个人,八字胡怒喝一声,挺矛便上。八字胡到底是个旅帅,不比一般卫士,有几下真功夫。一技长矛上下翻飞,直取杨豫之。这小子打架到是很聪明,看出三人之中杨豫之最弱,便先向他攻去,意图先打倒一个是一个。

杨豫之正与一个卫士抱在一起,双手相互掐住对方耳朵,见到抢尖直冲过来,吓得脖子一缩,差一点便被击中。他躲了过去,被他抱住的卫士反而差点被八字胡刺伤,幸亏八字胡枪法了得,及时收回。顺势长矛柄拍向杨豫之,杨豫之吃痛,大叫一声,放开缠斗在一起的卫士,跌坐地上,一时挣不起来。

八字胡的枪花一挽,又攻了上来,直奔杨豫之胸膛。杨豫之躲避不及,正自惊骇,斜刺里伸过一杆长矛将八字胡的矛枪架住,断然喝道:“大胆,你敢伤他!快让你手下住手,否则伤了这里任何一人,只怕你吃不了兜着走。”原来是李愔知道杨豫之一向不会打架,将他救了下来。

八字胡一怔,便在此时街角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骑卒奔了过来。心中一喜,叫道:“爷爷怕你!”

注1:南衙是相对于宫城大内而言,皇城里的中央官署在宫城之南被称作“南衙”。

第四十二章 不翼而飞(下)

尉迟洪道听了大怒,回骂道:“你敢向你祖宗充爷,找死么!”已抡起大拳砸了过去。他的拳头象只大铁锤一般,当头抡下,八字胡骇然想要避过却已晚了。

李愔此时已冷静了许多,见那队骑卒有十来个人,虽然不是劲敌,但自己的目的并非街头惹事儿,更况夜间与巡警卫士打斗,只怕明日不被冶罪也会被父皇责骂。又听到街角警鼓大作,吃了一惊,怕是再斗一会儿还有更多的巡卫前来,到时更加不妙。忙喝止住尉迟洪道,拉起杨豫之掉头便往回跑。

尉迟洪道不解,边跑边喊:“怕他作什,区区几个骑兵,怎是你我对手。”

李愔只是摇头,示意他回府再说。

尉迟洪道终是不服,待见骑卒追到。猛然回转身来,反向众骑卒迎面而上。

骑卒与步卫不同,无论装备还是作战能力,步卫与之不可同日而语。除了骑马这个优势,骑卒使用的兵器也与步卫不同。步卫用长矛,而骑卒用的却是马槊。虽然马槊也是一种长矛,但此长矛非彼长矛,乃是矛中之矛。区别主要在这槊杆上。一般长矛用木杆制成,马槊虽然看上去也是木杆一支,却是取上等韧木,剥成粗细均匀的蔑条;再用油反复浸泡,泡至不变形不开裂;一年之后,将蔑条取出放置荫凉处晾干;待完全干透,用上等胶漆胶合成刚好一把粗细,截成一丈八尺长,外层再缠绕上细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上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发出金属之声,不断不裂,再掐头去尾,前面装上精钢槊首,后面安装红铜槊把。如此制造如来的合格马槊,不仅轻柔结实,而且坚硬有韧性。一把好槊往往需要三年时间才能制成。这样制造出来的马槊自然价格不菲,一把上好马槊可价值百十匹缣,顶得上一个将士郎一年的俸禄。

众骑卒见他反面迎上,分列两班哒哒飞奔直冲上来,举槊齐刺。尉迟洪道也发足急奔,向两列骑卒撞上去……两班骑卒从尉迟洪道左右两旁穿过,十支马槊齐举,足足可将尉迟洪道两肋刺穿成刺猬。见尉迟洪道如此托大,胆小的早已惊呼一声,掩面不敢再看,只怕一个血人立刻新鲜出炉……惊呼声刚落,立时一阵惊呼又起,这一阵列惊呼却是从众骑卒口中发出,十人齐发,异口同声,骇人听闻。众骑卒穿过尉迟洪道皆呆立当场,怔怔的望向尉迟洪道,如见鬼魅,脸上惊骇之色却比恐惧还甚。呆呆地看着空空的双手,马槊不知怎么会事儿早已脱手。再看尉迟洪道手中却多了十支马槊……

李愔在一旁却看得清楚,击掌赞道:“洪道果然不坠尉迟家的威风!”

杨豫之一呲牙,顾不上嘴角裂开的口子也高声叫好。

尉迟敬德善用马槊,当年齐王李元吉也一向善于使马槊,以为天下第一,心中不服,曾找尉迟敬德比斗,不料被尉迟敬德在片刻之间三夺其槊。尉迟洪道家学渊渊,这空手夺槊的功夫果然了得。

尉迟洪道心中得意,傲然大笑,将手中马槊抛掷于地,昂首大喝一声道:“不服的再取槊来!”

众骑卒不由倒退几步,哪里还敢上前?更有那个不长眼的会不服?骑卒中已有人认出尉迟洪道,叫道:“大家误会了,他是尉迟将军的公子,不是贼人!”

李愔见说忙道:“我等不过是吃酒归来晚了,正要回去,大家都散了吧。”说完冲尉迟洪道打个手势,忙往永宁坊去。三人出永宁坊并未多远,三步并作两步已折回西巷的尉迟将军府。

待到警鼓召来的卫士赶到,三人早已不见踪影。

八字胡本来一直在喝“追反贼,抓贼人”,听到骑卒说尉迟洪道是尉迟将军的儿子,也不由愣住,想起刚才三人中一个说是个“活鱼符”,如此看来果然不虚,心中不由暗叫不好。他到也不是个一味的愣头青,当下忙向众卫士说了只是“误会”,让手下先回武候铺里包扎伤口,待众人散去,自己往南衙亲自“报告”情况。

经过一阵打斗,李愔已冷静了不少。自从得知长安公子便是杨悦,是个女子,他一直沉浸在半梦半醒之中,不及细想。此时出了一身汗,被风一吹,立时清醒过来。

尉迟洪道兀自嚷嚷道:“咱们冲了过去,谁又拦的住。”

李愔摇头苦笑道:“刚才警鼓已响,只怕立时便有上千卫士前来,咱们冲不出去,反而会被送到京兆府去。”

杨豫之见说出不去,不由急道:“大哥怎么办?”

见杨豫之不住叹气为杨悦担心。李愔想了想说道:“高阳虽然胡闹,但谅那柴令武也没那么大胆。他自然明白其中利害,长安公子是杨夫人的义子,又是我母亲的弟子,他若想胡来,却也要掂量一下后果。更何况他一向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

杨豫之见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也不由点头,望着李愔坚定的眼神,心中渐渐安定下来,暗暗祈祷柴令武不要做傻事儿,杨悦若有什么好歹,只怕他柴令武也要死上千次万次,不过便是他死上千次万次,也不为过……

“不过,只怕高阳如果一心要报复她,便不可能这么轻意放过,一定会有更阴狠的招数等着她……”李愔拧眉暗暗心想,却没对杨豫之说出。他对高阳公主十分了解,高阳公主做事儿一向不顾后果,当然也知道她一向聪明,不可能不会想到柴令武不肯就犯这一点……高阳会出什么更狠的阴招?李愔心中一阵焦躁。

而且,柴令武真的就不会犯浑么?想到杨悦明艳殊丽、风华绝代的样貌,只怕……李愔一阵心悸。焦躁不安的搓着双手,咬牙切齿,一会儿暗骂高阳公主,一会儿又骂柴令武……恨不能立时找到柴令武将他大卸八块。虽已过了四更,但也只觉得天气太长……

“咚——咚!咚!咚!咚!”一长四短,五更鼓点响起。长安城开始从一夜的睡梦中渐渐苏醒过来,鸡犬之声相闻,夹杂着几声小儿啼哭,与妇人的哄搓声。一天之计在于晨,古人习惯早起,五更时分不过刚刚三点,人们便已经开始起床作事儿。

五更二点时分,长安城中开始鼓声四作,六街鼓声相继而振,诸坊坊门以及东西二市市门开启,鼓声捶过足足有三千下,长安城彻底醒了过来。天色已微明,街上行人开始走动,马车、驴声渐闻。长安城东西南三面城门依次开启,已有不少早早守候入城的人络绎不绝……

李愔、杨豫之、尉迟洪道三人顾不上休整,一早便已冲出永宁坊门,往芙蓉别宫而去。

清晨的芙蓉园人影全无,更加让人感到清冷。杨豫之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连带着李愔也感到十分的紧张。芙蓉别宫中的宫女大概还没有起身。芙蓉殿内外更是悄没声息,落针可闻,听不到一点动静。

三人一齐去拍殿门,殿门由外面锁上,里面一点音信都没有。四下窗户也已封死,看不到里面。李愔与杨豫之面面相觑,心中暗急:“难道不在这里?”

尉迟洪道虽然跟着二人一起打了一架,却不知道二人要干什么,只是见二人做什么他也便做什么。将殿门拍得山响,阵阵抖动,便似要拆门一般……

“你们干什么?”一声娇斥自身后响起。李愔不用回头便知是高阳公主来了。果然高阳公主从院外进来,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还有房遗爱、赵质、程怀亮等众人。见到三人在此拍门,高阳公主又惊又怒。

李愔见到高阳公主,一个箭步蹿到她面前,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当真将她带到了这里?”

“谁?”高阳公主一呆,继而明白李愔指的杨悦,娇声笑道,“对,我将她送给了嗣昌表哥……”

“你——”李愔气得浑身发抖,“拍”一巴掌,打在高阳公主脸上。他虽然自小与高阳公主一起吵闹,却也从未真正的打过她,此时见她狂妄得意,再也抑制不住。

高阳公主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然忘记发怒,半晌才醒过神来,怒喝一声,扑向李愔便要撕打。

李愔一把揪住她,低声喝道:“快放她出来,若她没事儿还好,如若果真有什么好歹,高阳你也别想好好活着!”声音坚硬、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高阳公主看到李愔双眼痛红目光凌厉怒目自己,几乎想要吃了自己,吓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自小与李愔一起从来见过他如此吓人,一时被他震住,竟然乖乖地拿出钥匙去开门。

待到怔怔地打开殿门,高阳公主才回过神来,回看一眼李愔,低声说道:“我明白了,你喜欢那个小贱人。好!我偏不让你如意。”突然一阵狂笑,向众人大声说道,“大家快来看啊,姓武的小贱人就在里面,柴二郎与她可是如神仙一般在此共度良宵……”

“姓武的?”

“柴大哥?”

……

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高阳公主的意思,怔怔地望向他。

起先房遗爱等人被高阳公主约了来到芙蓉殿,并非告诉大家来此的目的。高阳公主一路上神秘兮兮,只是嘿嘿自乐,说要到了目的地再向大家揭开,有一个天大的乐子要让众人见证。只有房遗爱与赵质隐约感到与长安公子有关,但也被高阳公主瞒住。大家一路猜测,到了芙蓉殿,见到李愔等人,正纳闷间,却见李愔二话不说打了高阳公主一巴掌。众人当下骇得不知所措,便是赵质也没有反应过来。正在愣神却又听到高阳公主的狂笑……

等到听高阳公主说出这等话来,众人心头立时咯噔一下:“怪不得蜀王如此发怒,看来高阳公主果真是闯了大祸。”

便是房遗爱也被高阳公主的疯狂行为吓住,呆立当场。只有赵质不知死活,跟着高阳公主起哄。唐代法律婢女、贱民也受到相应地保护,不能随意调笑,更况良家子,而且还是官臣子弟……

众人不及细想,杨豫之已第一个冲了进去,李愔一呆之下也跟了进去。四下看时,却发现殿中空空,没有一个人影?不由大为惊诧。

高阳公主也大声的奇道:“怎么没有人?他们去了哪里?”

众人听到叫声,一齐拥入,四下里看时,果然不见人影。殿中床榻上平平整整,根本不似有人来过。

房遗爱已回过神来,忙向众人说道:“公主是跟大家开玩笑,大家不要信以为真。”

众人见说,都松了一口气,有人已笑出声来:“公主这个玩笑开的可真吓人……”

“不是,我没有开玩笑。”高阳公主见众人不信,不由大急说道。房遗爱不住向她打眼色,她却根本没有理会。

“我明明将她锁在这里…把柴表哥约来这里…将他二人锁了……”

高阳公主的惊诧比众人更甚,殿门紧锁、窗户紧闭,无半点打开的痕迹。二人哪里去了?高阳公主几乎有点疯狂地四下翻箱倒柜,却哪里有二人踪迹?

“我明明在这儿置了酒席……还在酒菜中下了迷药……”

高阳公主拍着室中的桌案说道,她回头去看侍婢,婉儿与环儿同时点头。众人面面相觑,虽然心中诧异,但也明白房遗爱的意思,均哈哈大笑着说她在故意骗人。而且这里的确没有人来过的痕迹,便是桌案上也有轻微的一层落尘,似是已有很久没有用过……

“她去了哪里?”

李愔与杨豫之相互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又惊又喜,看来杨悦已从这里逃脱,只是她怎样逃走的?

不翼而飞?!

注1:南衙是相对于宫城大内而言,皇城里的中央官署在宫城之南被称作“南衙”。

第四十三章 将信将疑(上)

见没有杨悦与柴令武踪影,无论信与不信,当下众人各自散去。李愔、杨豫之、尉迟洪道三人往武府去,继续找杨悦。高阳公主则带着众人往柴府去。

李愔三人从芙蓉园北门出来,沿街往崇仁坊方向去。走到晋昌坊附近,杨豫之远远看到武权站在前面,不由奇道:“武权在无漏寺门前做什么?难道大哥在这儿?”

“武权是谁?”自芙蓉园出来,李愔一直默默无语,见杨豫之说杨悦就在附近,不由眼前一亮,问道。

不等杨豫之说话,尉迟洪道却哈哈笑道:“这儿现在不叫无漏寺了,已改了慈恩寺。”

“慈恩寺?”杨豫之不解。

“太子追思文德皇后,已将无漏寺改了慈恩寺,请玄奘法师重修。”杨豫之每日只作一件事儿,便是专门追求武照,对朝中发生的事儿一概不闻不问,因而这个原本十分轰动的新闻,他压根不知道。

李愔却急着又问道:“他是谁?”他当然是指武权。

“他是大哥的随身仆从。”

“这么说她也在附近?”李愔眼中掠过一丝惊喜。这才想起杨悦身边的确似一直跟着一个随从,当日自己与杨悦一起驾车,他一直跟在后面飞奔。

“对啊,武权定然便知大哥去向。”杨豫之一拍脑门,忙跑上前,向武权问道:“大哥可在这里?”

杨豫之满脸是伤,武权起初没看出是他,待看清楚是杨豫之,心中奇道:“表公子难道跟人打架了?谁敢欺负他?”嘴上却不敢问,拱手回道:“少主便在里面。”一面指向寺里。

杨豫之大喜,忙向寺内跑去。

无漏寺原本不大,但自从被选为太子为母后建“慈恩寺”的福址后,附近民居被搬迁了去,现在晋昌坊几乎被慈恩寺占了大半,规模比原来的无漏寺扩大了两倍还多。敕玄奘法师指导修建。因为正在建设,四处都乱七八糟,东一处西一处堆放了许多杂物。许多工匠拉锯声,凿石声……或能直接看到,或者只是听到而掩在室中、寺后,哄哄吵吵,好不热闹……

不过无漏寺原罗汉殿并未改动,树森参天,佛香缭绕。院前还是一片清静。

杨豫之跑进寺内,果见杨悦正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和尚坐在院中西侧一处石几旁谈笑。那和尚个头不高,却法相庄严,面目清瘦,神情淡定,谈吐从容,一看便知是个得道的高僧。不是别人,正是法师玄奘。玄奘身边立着一个身形极高的僧人,一言不发、神情落莫,闭目低眉,似是睡着一般,几乎让人忽略不计,正是“高僧”戒言。

不过杨豫之并不认的戒言,更没注意到他,甚至连玄奘法师都没放进他的眼里,他眼中只看到杨悦,早已惊喜的大叫一声“大哥”飞奔了过去,拉住杨悦的手,一咧嘴竟然差点哭了出来。

杨悦原本正与玄奘法师谈佛论道。杨悦见慈恩寺扩建,是因为太子李治要尽孝道,为其已故的母亲“文德皇后”追荐冥福,又是玄奘法师做为修建指导。因而与玄奘又辩论起“佛教的劳民伤财”。

杨悦认为“与其大建寺院还不如去修建几座学校,或者建几个孤儿院”;玄奘法师则认为“学校要建,寺院也要建,那个‘孤儿院’什么的反没有必要”。两个人正在旁征博引,争执不下。

“贫僧自小家贫,在寺中长大,寺院其实与你说的那个‘孤儿院’的作用相似,可见寺院并非全无作用。”

“而且穷人家读不起学,便是建几座学校又能如何?还是只有富家子弟才念得起。贫僧如果不是在寺院学习经文,只怕此时不过一目不识丁的穷汉。”

寺院还兼有抚孤与教学的作用,杨悦的确没有想到,一时无语。学校在后世已发展到“义务”教育,全民扫盲无人不识字,不过此时向玄奘解说,只怕一时也不能令古人相信,想了想说道:“寺院确有一些作用。但这些作用并不能说明它存在的必然。特别是皇帝更不应该大加宣扬。象梁武帝那样,舍身入寺,朝臣不得不花巨资将他从寺中赎出,简直是在胡乱糟蹋纳税人的钱。”

南梁武帝萧衍在佛教史上也算是个异数。他与沈约等人号称“竟陵八友”,一向也算是个当日俊杰,代齐建梁,文治武功不弱,只是一心向佛,令人感叹不已。大昌佛教,曾经多次到寺里舍身作和尚。有一次群臣不得不捐钱一亿将他赎回。他不应谥号“武”,谥个“菩萨”还差不多,叫做“梁菩萨帝”一定甚合他的心愿。

“纳税人?”玄奘法师见杨悦这个名词新鲜,十分感兴趣。

“臣民交租纳税供养官员,不过是为了让官员治理国家,使国家昌盛,使天下安定,使人民安居乐业。象梁武帝那样用到‘佛祖’身上,岂不是糟蹋‘纳税人’的钱财……”

其实也难怪玄奘法师不大明白这个词,唐代有良人、贱人、部曲客女、奴婢,却没有“纳税人”这种人。良人是那些受均田的农民,贱民则是那些杂户、官户、工乐户;部曲客女近似于私家农奴,与奴婢一样地位最下。商人虽非贱民,但与良人有一定区别,入有市籍,不得入仕为官。因而玄奘法师一时有点晕,不知道杨悦所谓的“纳税人”是什么人。想了一下才明白杨悦的意思,是指那些交纳税租的人,包括交租纳赋的农民与交纳关税市税的商人,还有交纳役税的贱民,奴婢不用自己纳税,自然不在其内。贱民向来与良人等级区别很大,甚至于不能相互通婚,否则便是犯法,还从来没有人将这两种人归纳到一起。

杨悦不知玄奘心中所想,继续说道:“上古之时,未听说过有佛教,三代之时,人们生活安定,帝王想的是如何让人们生活的更好。如今自佛教传入中国以来,无论官民,争着向寺院扔钱,却造就一大批游手游食之人……象太子这般大修寺院,为死人祈福,还不如将这些钱捐给百姓,听说河东道一带倒春寒,这种天灾不知又有多少人饿死……便是修桥铺路,也比建寺扩院强得多……”杨悦一通话说完,见玄奘脸上骇然,却不知她将太子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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