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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昏君诱夫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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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女人战争
涅槃手札第十四记:浮君的女人。
余太后双手拢在袖子里,目寒如刀,不由分说地,便向当归住的帐子走去。才到帐子前,未等吩咐,便有下人早掀开了帘子,余太后就这样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坐吧。”当归早坐回了矮几前,一手提起了茶壶,一手抹了袖口边,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
这时候,反倒让余太后发不出火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余太后憋了一股子闷气,发泄不出来,只好冷冷地发问。
当归浅浅抬眸,唇角一勾:“外人。”
余太后更是哭笑不得,“谁都知道你是外人。”
当归痴痴地笑了,“所以太后娘娘不必心急,坐下吃着茶,听我细细道来。”
余太后这时也叹了口气,心想着,这女子是真傻还是假傻,明知自己是太后,却依旧不慌不忙。她像是能够猜到自己的来意,但是她的态度有如此的扑朔迷离。这般女子,真是让人……
罢了罢了,先听听看她如何辩解吧。
当归见余太后坐下来了,微微一笑,双手奉上一杯茶。
“香汤独有自在韵,乾隆御赐观音名。
驱愁提神诗客慕,酒病此君最解酲。”当归笑着吟诗半阙。“这便是,铁观音啊,娘娘您可尝出来了?”
余太后冷哼一声,“铁观音,是我斗国第一名茶,何须你来提醒哀家?”说罢,把杯子往那矮几上重重地一敲。
“对呀。”当归又为余太后斟满了茶,微微抬眼,“你们斗国第一名茶。”
余太后突然眼睛一眯。少顷,余太后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待屏退了下人,余太后这才重新开口冷冷的问:“你到底是谁?”
“我?”当归搁下了手中的杯子,没再说话,只打量了余太后半晌,看的余太后心里发毛。之后,当归终于再开口,笑嘻嘻地说:“像,太像了。不过,若说到容颜,当日的斗国第一美人还是更甚一筹。”
余太后一皱眉,“像谁?”
到这里,当归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也还好,过程虽然曲折了一些,但是余太后还是顺利罗网了。不得不承认,作为斗国的铁血太后,从刚才到现在,余太后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当归也不例外。当归放在矮几下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但是,当归越紧张,就越要表现出自己的那种沉着冷静。
当归要是一开始就回答自己是谁,就会被余太后牵着鼻子走,便永远处于下风。只有在余太后想要从当归口中获得别的东西,当归才算是反制住了余太后。
“壶国先宠妃,罗氏。您不会没有听过吧。”当归说着抿了一口茶。
“落花妃子?”余太后说着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杯子。“你见过落花妃子?”
当归很开心地见到余太后这幅样子,笑着说:“回太后娘娘,是。”
余太后眯起眼:“你是壶国人?你到底是谁?”
当归微笑没有说话。
当归郑重地站起来,微微将身子向前一倾,不卑不亢:“柳尊干女儿,壶国女帝,柳当归。”
话音才落,余太后就一耳光扇过来:“在哀家面前你也敢作假?壶国女帝还好好地坐在她壶国的营帐里,又怎么会是你这小丫头片子?”
当归捂着被打的脸庞,一脸的难以置信,愣了一会儿神,冷笑一声:“看来是鸠占鹊巢了。”
余太后也是一愣,但仔细思来,却又不是。虽说这小姑娘刚才的一番从容淡定的作态,确实是让她怀疑这小姑娘是否就是壶国女帝,但是,据说,壶国女帝早在几天前就回归大营,统领三军,一番井井有条,决不是什么宵小之辈就可指挥得了的。再看着眼前的女子,仪态大方的也不止她一个。
余太后眯起了眼,越看越不像。“不管你是谁,只要存心诱惑皇帝,在我这里就是死路一条。”余太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想来已是习惯了吧。
“好吧,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当归一耸肩“反正我不想死在你手上,我会与你合作。”
余太后一皱眉:“你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
当归微微一笑:“您不必在意这些。只要我离开这里,不就合您意了么?”
余太后这才眯起了眼,冷哼一声:“你说吧,什么条件?”
当归由衷地赞许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当归一顿,“准备一顶轿子,送我回两国交战处。”
余太后半晌没有回话,终于,开口,带着一些不确定的语气:“你……真的是柳当归?”
当归懒懒起身,走到营帐边,背对着余太后说:“您信也罢,不信也罢。您若是真心不信,我再解释多少也只是狡辩。您若是信,那么您,就会现在安排我回去。”说罢,当归回过身来,余太后一转过头去,恰巧看到光芒照在当归的脸上,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一般。
“好大的口气。”余太后端起茶抿了一口。“你就说说,我为什么要送你回去。”
“好。”当归应了,走上前来,笑着说:“话分两头开始说。假如我不是壶国女帝,那么我在这里的身份就是你们斗国皇帝领回来的女人,您今日大驾光临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清君侧么?自然就要把我赶出去或杀掉。不过晚辈夜观星象,得知今日不宜血光之灾。第二方面,若是我就是壶国女帝,我一国之君被斗国杀掉,想来纸包不住火,届时要是我国民众知道了,必将大肆反抗,就算斗国能够攻下壶国,想必也无法治国。若是我此时回去,必将以一国之君的名义,必退避三尺,以示谢意。”
余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话。半晌才说道:“倒是有张巧嘴。”
当归这时才展露真正的笑颜:“余太后娘娘在是真正女中豪杰。也怪不得,先帝此生唯心系您一人。”
余太后眯起了眼:“现在哀家倒是有几分信了,你便是那小女皇帝。”
当归笑笑没回话。
“告诉哀家,他被葬在了哪里?”千犹豫万犹豫,这句话还是问出了口。
“请您保证我回到两国交界处的路上一路平安,我便一一奉告。”当归俯身,以示敬意。
余太后唔了一声。
“先帝被葬在我大壶祖祖辈辈的皇陵谷里。”当归答道。
“这不像他,他这这人一定会狡兔三窟,不留下一点破绽给别人的!”余太后质问道。
当归微微一笑:“您忘了么?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先帝陵寝,除了我,绝对再无人可入。当然,您也可去看看他,毕竟一别经年,两世相隔了。”
话题进行到这里,气氛不如一开始的剑拔弩张,也不如刚才唇枪舌战的惊心动魄,反而趋向于平和,一种哀伤的平和。
“你一定就是柳当归。”余太后喃喃的说。
当归微微一鞠躬,说:“我待先帝入父,您便是我母亲。孩儿见过母亲。”
余太后一愣,伸手扶起了她,终展笑颜:“真是生得一张好讨喜的巧嘴!此事你我之间便这样定下了。”
当归微微一笑,藏不住得逞般的笑意,笑意渐深。
“母后!”白迟看到余太后回来的一瞬间,瞬间从白虎皮上一下站起来。“你为何要逼她离开?!您知道她是谁吗?”
余太后凤眸一扫,脱下身上的披肩递给一旁随侍的下人:“她是谁与我让她离开有什么关系?”
白迟此时几乎急红了眼,一个箭步走到余太后面前:“她是壶国女帝柳当归!”
余太后哦了一声,不以为意:“那就不能留下她这个祸患了。杀了吧。”
“母后!”白迟怒吼了一声,一时间一旁随侍的下人们被吓得一抖。
余太后抬眼看了看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儿子,冷哼一声:“你喜欢上她了?”
白迟一噎,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余太后绕开自己的儿子,坐到矮几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喜欢就喜欢吧,君王多情。只要你别给我搞出什么只要她一个就行了,王室还等着你来开枝散叶。”
“这孩儿省得,那母后您是同意……”白迟一转身,跪坐在余太后身边,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急切。
余太后一瞄,继续喝茶。
白迟这是更是急的不耐烦:“母后,孩儿心仪这样聪明果敢的女子,也只有这样的女人能配得上孩儿的后位!”
余太后一叹:“你也知道她聪明果敢,这样的女子又如何容易俘获?更何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可是浮君的女人!”
“他浮君又如何!”白迟皱了皱眉,“浮君,浮君!浮君又有什么好?”
余太后一笑:“是呀,浮君又如何?若论胆识,计谋,容貌,吾儿没有一点输他的呀。若论地位,吾儿是一国之君,他浮君又有何身份?”
白迟没有说话,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他渐渐握紧了拳。
48、不迟不归
涅槃手札第十五记:当归,原来你认不出我啊。那个说最爱我的女人,我站在她的面前,她认不出我。
白迟突然想是想通透了什么一般,勾唇一笑:“母后,您说两国之战,战胜一国可否向战败一国索取想要的东西?”
余太后一愣:“那是自然。”
“那国婚呢?可有先例?”白迟追问道。
“这倒没有……不过……”余太后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便由孩儿来开创好了。”白迟勾唇一笑,像一只精心算计的大狐狸。
“孩儿去去就来。”白迟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迟才一离开,采薇姑姑便从一边闪身出来,笑着说:“娘娘好计谋。贺喜娘娘,终于如愿。”
余太后轻拂茶碗上的雾气,笑着说:“若不使出激将法,吾儿又怎能走出这一步呢?哀家也是帮他,如是喜欢,便去争取。不过他能想出国婚这个方法倒是个好主意,哀家怎么没想到呢。”
采薇姑姑皱了眉头:“不过,娘娘已经与那小女娃娃定下了约定……”
余太后凤眸一扫:“哀家与她定下的约定都是以哀家自己的名义定下的。并不是两国之间,也不是她与吾儿之间的约定。”
采薇姑姑一愣:“太后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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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太后离开后,当归竟然成为了斗国军营里第一流言,整个军营里当归是唯一一个没有被余太后赶出去的女人。虽然还是禁止到训练场去,然而已经解除了当归的软禁,允许她在自己营帐周围走动。余太后手下被放过的唯一的一个女人真真了不得。众人皆叹,若不是棋高一着便是千年炼成的妖魔了。
听了这些流言,当归也不在意。
当归笑着舒了一口气。此时正值傍晚,火烧云在天边构造出一副别样的画卷,倦鸟归鸣。橘红色的柔光打在当归的面庞上,当归微笑着看着,残阳一点点地消失在山的尽头,山的尽头是哪里?就是大壶啊,生我养我的地方,而我也会死在那里。当归仰着头,这些天来第一次笑得这样高傲,这样放松。
涩涩的风呼呼地吹着,扬起当归的披风。披风绣花的边角在风中摇曳,当归的发丝也被吹得有些凌乱。当归伸手将发丝随意地拨到耳后,另一只手抚上小腹。孩子,孩子。你永远是我始料未及的,但又最令人欢欣雀跃的礼物。
太美满了,简直就像假的一样。这样的美好又能存在多久呢?莫不是永远么?当归痴痴地笑了。
“原来你笑起来是这样子。”这语气,像是有一丝感叹又像是有被隐藏的落寞。当归循声望去,不远处,白迟负着手,正慢慢地走来。
当归微微颔首,表示问安。渐渐地收起刚才的笑容。
白迟看着那渐敛的笑容,浅浅一叹:“你在想什么?”
当归低着头微微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白迟在当归的身边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走近。“一定是在想浮君吧。听说你们帝、君之间感情很好。”
当归一愣,不是的,我若想起他,便只是我爱他爱得辛苦,爱他爱得心酸而已。但是偏偏这样的他,又让我求而不得却又放之不下。
这恐怕是这世上最大的孽。
当归叹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你非我二人之间的人,又怎知其中曲折。于是,当归只讷讷地答道:“是啊。”
半晌无语,白迟苦笑一声:“听说你与母后定下了一个约定。你要离开了。”
当归拨了拨发丝,露出难得温婉的一面,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皓齿:“是呀。”
白迟一顿,半晌无语。“若我愿与你平分江山,你可愿与我携手?”
当归浅浅一笑:“子所与,非我所愿。”
白迟一下捉住当归的手,“可是我想要与你结缘,我不甘心我们之间就是这样浅的缘分。”他说的时候,眉头紧蹙成峰。
当归呵呵一笑,“若为君子,我二人不如竭尽全力一战,如在战场硝烟深处再见,也算是一种别样的缘分。”
“好!”白迟白迟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布满了阳光一般的温暖。“不愧是女中豪杰!”
当归盈盈一拜,算是接礼。
白迟讷讷地看着当归的侧脸,半晌无语。“看来真是留不住你。那就放你离开,但是我有条件。”
当归一愣,笑笑说:“那倒也是,就这样轻易放我离开也真是不可能。”
“我二人不如以这战场为赌注。”白迟一顿,“你若战胜,此次放你回去我便不再计较;若是我赢,就到斗国来,做我的妃子。你既然作为一国之君,你可敢用你今生的命运与我一赌?”
当归沉默半晌,缓缓开口:“好。一言为定。”目光如炬。
此时我若不答应,你亦不会放我回去。那么就一切可能都没有了。若此次回去了,战胜便可护我大壶万千民众;若此次回去了,即使战败……当归微微一笑,我早说过,如若战败,必定殉国。如此,便可护我贞操。
白迟一笑,“一言为定。”说罢,取下身上披着的披风,扳过当归的身子,披在她的身上,为她把颈子上的丝带系好。
当归反应过来的时候,白迟的一系列动作早已结束。只是他却没有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离当归是这样的近,近到他的一点点呼吸当归的清晰可闻。二人虽为同龄之人,然而白迟却比当归高出了许多。当归这个时候才发现。当归没敢动,生怕一动,便会擦呀碰呀的。
白迟低声笑了一声。低头,在当归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薄如蝉翼。他并没有再多的动作,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像是还带着些羞怯。
当归站在原处,看着白迟这幅偷了腥的模样,悄悄地笑出声来,还真是个孩子。可是他却也不是孩子,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君王,怎么又会是孩子呢。其实大哥也不禁迷惑,就在他为自己披上披风的一霎,当归突然想起,这十几年来,自己最爱的那个男人,从未为自己披上一件披风,更没有一次为自己轻柔地系上系带。
这就是当归最爱的那个男人,浮君。他总有他的大事业。他总有他的深邃莫测。却不曾那样温润体贴地关心自己爱护自己。当归再如何强势,都也只是一个小女人而已。只是这样简单的道理,浮君不懂。浮君从不知道,自己爱他的辛苦,甚至他不知道,自己拼了命,想要护住他们之间的孩子。他更不知道,怀上他的孩子有多辛苦,反胃,晕眩,孕吐,接踵而至。
因为,他甚至不知道,当归怀孕了。
当归最怕的事,就是怕自己如同扑火的飞蛾,在到达他的爱之前,便已灰飞烟灭。
两天后。
依旧井井有条的军营,一刻都没有停下操练的士兵。当归看到的时候,觉得鼻子酸酸的,终于,终于回到自己的家了啊。
“陛下回来了!”当归没有想到踏进军营里的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良辰。良辰依旧是一袭红衣,犹如血一般的晚霞。唇红齿白,不见消瘦。良辰飞快地跑过来,把当归抱了个严严实实。
“你怎么会来?”当归说话的时候语调也比平时要清扬一些。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是浮……”良辰突然想起了浮君交代了一个字都不要说的命令,一下住了嘴,随即笑着改了口:“是奴婢从泗殿里逃了出来,奴婢是伺候陛下的人,陛下到哪里,奴婢就要到哪里。就算是陛下您要拦我也是拦不住的。”
当归叹了一口气:“我原本的意思是说,一个女人家上战场也是苦了你了。”
“陛下也是女人。”良辰眸光炯炯,“奴婢要与陛下同生共死。”
“好。”当归深吸一口气,“那走吧,咱们进军营。对了,听说有人化成了我的样子,为我坐镇军营是么?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吧。”
良辰点点头:“陛下,咱们边走边说。”
“君上,女帝回来了。”赵隋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啪。柳不归手中的毛笔,就这样直直地掉在了竹简上。“是,是么。”柳不归听到自己说,那个声音,颤抖得简直不像是自己的。
“君上,咱们去迎接她吧,您可是为她费劲了移山心力啊,可算好她平安回来了。”赵隋看见柳不归这样,笑着说。
“不,……还是不了。赵隋,为我重新易容吧,她只怕不愿见到我。”柳不归苦笑。
赵隋一愣,随即颔首:“是。”
“是么?就是一个内侍装成了我的样子坐在营帐里么?哈哈,也真是佩服他,能装成一个女人的样子,也是不容易啊。那个内侍是谁?”柳姀的声音越来越近,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小刀,一下一下地刻在柳不归的心上。想见却不能见。
她就这样,笑着笑着,从柳不归的面前走了过去,挽着良辰的手,从不曾有一刻将目光停留在柳不归的身上。
她就这样径直的进了营帐,独留柳不归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当归,原来你认不出我啊。那个说最爱我的女人,我站在她的面前,她认不出我。
寡人成妃篇:寡人不死,尔等都是妃子。
49、情缘难成
诱夫小记第一记:柳姀,柳姀。
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这世上他最熟悉的字。
姀姀,姀姀。
像是这世上他最先懂得其中含义的字。
当归,当归。
一语成谶,你是否忘了你当归来。
“君上……您的脸色很不对……”
柳不归浅浅回眸。“也罢,咱们走吧。”柳不归再次回眸深深地凝视着那顶帐子,然后双手拢入袖子,转身前行毫不留恋。风,吹起他的衣袖。三千烦恼丝,紧紧相缠。
才不过走了几十余步,身后便传来了故意压低的喊声。
“大人,大人!”是良辰的声音。柳不归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转身来。
“请您移步帐内,陛下有请。”良辰一下跪在地上,抬眼望着柳不归。良辰说的恳切,也说得令柳不归动容。
“她……”柳不归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犹豫了一下,最终缄口。无论怎么样,给彼此一个机会吧。柳不归说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是想让她认出自己来吗?或许是的,因为很期待她的那个突然见到自己的表情,或许是欢欣雀跃吧。却也不想让她认出自己来,不愿让她看到,自己因为听到她的一点点消息,就千里迢迢地从国都赶来,在这里几日不眠不休主持大局。他不想让她觉得他已经依赖她到这样的份上了。毕竟,他们是政敌。
乱,太乱了。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柳不归这几日甚至都有些习惯了,只要牵扯到这个女人的事情,就什么都乱了,再也没有所谓的有条不紊。
柳不归进到帐中的时候,略略地,低下了头。因为内侍宫女一类,均为奴,是不允许正眼看主子的。就是这样,凭借着把握好每一点细节,才能真正做到易容。因为一张相同的脸,并不意味着,就是同一个人。比如,赵随和赵隋。
“是你替寡人这几日坐镇营中么?”当归问话的时候,正伏案看着一张张的军事地图。甚至没有抬眼,正眼看柳不归一眼。
“是。”柳不归微微颔首,做足了一个内饰应有的姿态。再加上完美无缺的衣饰,再无人发现。
这个内侍回话并不是十分恭敬,当归内心默念。当归这时候,突然抬眼,静静地凝视着柳不归。“你的眼睛……很熟悉。”
“是,是么……”柳不归第一次觉得当归的眼睛,像是燎原的火,她凝视着自己的时候,就想要把自己燃烧起来一样。心里突然就有那么一种冲动,想快步走向她,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地质问她,到底去了哪里。
就像是一个被施了咒语的种子,这个念头快速地在柳不归的心里生根发芽,并以极快的速度滋长着。或许还可以将她揽入怀中,截取她殷红的唇,让这只小狐狸再无可逃!
柳不归突然就向前迈了一步,在他自己也未曾感知到的情况下。
“寡人在问你话,你没听到么?”冷冷的言语,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柳不归所有的幻想。
“我么……”他无奈的笑笑。“小人是宫里的内侍,或多或少都有见过吧。”
当归没有说话,依旧静静地打量许久。
“若没有什么事,小人退下了。”柳不归第一次自称为小人,从没有想过第一次就说了这样多。那个高高在上的浮君,在你的面前如此卑微啊,当归。
柳不归躬身作一揖,再未多说。浅浅一叹,离去。
柳不归突然觉得自己是否是太过于低贱。从小习惯了万人之上,从小习惯了众星捧月,他从未想过自己有这样一天,会为这个女人低下自己长久以来习惯了俯视的姿态。
柳姀,柳姀。
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这世上他最熟悉的字。
姀姀,姀姀。
像是这世上他最先懂得其中含义的字。
当归,当归。
一语成谶,你是否忘了你当归来。
日落孤影不能睡,藏一段心事再回味。
可是,可是我所期待的一切都如此地不完整,都竟然物是人非。
长安城影余辉,月伴残云。
元夜琴鼓奏,花街灯如昼。欢歌笑语飘上船头。
柳不归不是没有看见,那天的当归放走的那只莲花灯。柳不归清楚看到了一艘花船正好从当归放的那只莲花灯旁划过,硕…大的桨激起水花,小小的莲花灯瞬间卷入了河中再不见。
柳不归不是没有看到,当归的那无力地笑笑。
柳不归也不是没有看到,那时小小的当归,第一次来到宫廷时,小小的肉肉的胖胖的小手,放出一盏小小的莲花灯,看着小小的莲花灯悠悠地在小池塘里打转,就是再也出不去了。
柳不归也不是没有听到,那时看起来那么单纯可爱的小当归,笑的苦涩:“嬷嬷,嬷嬷,是不是我再也出不去了。”
这些柳不归从来都埋在心里,从不说出来。
因为是谁说过呢,我们迟早都会变成我们当初最痛恨的样子。
我牵过的你的手,我生怕我揽不住永久。
我最怕的是,有一天,你放开我的手的时候,我在想要拉住你,你却早已渐行渐远。
我不像你想的那样,不懂得凡尘里惆怅,不了解寂寞里伤心。能够轻易地就放下人世情长。
我不像你说的那样,天地也一堂要光芒万丈,或许我也可以默默无闻吧。在放莲花灯的时候,我许下的愿望是:如果可以的话,有一天可以和柳姀一起,远远地抛开这一切的政治,一起默默无闻。
雨过方知绿肥红瘦。
他们说,有一种东西叫做相思垢。
相思成垢,永远永远的会留在那个人的心里,沉淀下去,却再除不掉。
我一直记得,你喜欢吃莲子糖。是我当初最喜欢的东西。是我为了你,最先放弃的东西。
我却不知道,你现在还是否喜欢。
是厌倦了吧,在我放手之前,在我刚刚向你伸出我的手不久之后。
可惜从没人告诉我。原来你会厌倦,原来你也会对我这样不理不睬。
可惜没有人告诉我。原来当你轻易地拨乱我的心湖的时候,你也能轻易地离开。
可惜没有人告诉我。原来我会这样这样地在乎你,超过我之前所有的想象。
寒江陪烟火,月伴星如昨。
可你怎么独留我一个人过。当你离开的时候,我一个人,独自坐在王座上,手上摸着龙椅的把手,我没有想到,龙椅这样的冰冷坚硬。
我没有想到,我一个人在重重宫阙里的时候,最常去的地方,是上安殿。有些时候,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去上安殿了。一定是柳当归那个女人给你下了毒吧,那种叫做相思的毒。不要去哪里了,不要再去她的寝殿了,这样只会中的越来越深。柳不归想到这些的时候,他抬头一看,他在崇阳殿外站了半晌,面前就是那株白茶花。
白茶花开了。但是当时说这株海棠开得正好的女人,她不在。
聚散无常怨谁错。若是散了,那也只好散了。我不愿意再要求更多。
当我希望你可以就这样和我一起永远锁在这宫阙里的时候,你对我说,你累了,不愿再与我纠缠了。
当我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得胜归来的时候,你却失踪了。
当我站在你的面前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你可以通过那张面具看到我,看到我那个为你燃烧的心,你却对我说,你下去吧。
所以我不奢求了。
人的欲望难以被满足,所以他们拥有的最终会一点点的消失。先帝说得对,一个君王哪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呢。没有的,因为,成为帝王的过程,就是什么都在逐渐消失的过程。谁还是那个当初的自我呢,谁还记得你当初的样子呢。
变得太多了,面目全非了。
落花憔悴,竹林已觅尽。
手执盏茶一杯,盼与你共婵娟。
只怕已成奢望。
50、浮君恋心
诱夫小记第二记:“我不敢相信,你会来到这里。”当归说这话的时候,小脸微微扬起,专注地看着柳不归。虽然眼眶红红的,虽然小脸上,挂满了泪痕。但柳不归清楚地看到,她的瞳里,满满地都是他。
是在哪里呢?是在梦里吧,见过这样的情形。
“我也不敢相信,我就这样,抛下了一切,来了。”他或许不知道,他笑的无奈,却并不带有苦涩,反而,是一种宠溺一般的笑。
“等等……你给我站住。”当归突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喊了一声,带着一丝急切,也带着一丝的……哭腔。
柳不归没有停住脚步,离开吧、离开吧。无论是浮君还是柳不归,都再也不是你的你最重要的人,浮君而已。这个称呼太过虚无,柳不归这一次才真正懂得,先帝的意思。
他加紧了步伐,不愿再留在这个让他变得再也不是自己的地方。
“你停下!”当归喊得急切,眼角居然像是溢出了泪。当归快步赶上,突然一下从背后抱住了柳不归的腰。
如遭雷击,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袭遍全身。那个熟悉的温度,像是燎原的火,燃烧了柳不归仅存的理智。
“不归……”当归呢喃。那声音糯糯地,听起来这样让人动容。
“不归,是你。是你。”当归把脸贴在了柳不归的背后,双手也环得更紧,像是要在他的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柳不归的背一下僵硬了。因为,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背后的一团濡湿。那么灼人,滚烫到了心里。“你……”
一种泪意涌上心头。柳不归的从未有那么想哭。眼眶处滚烫,滚烫。可是多年的习惯,已经让他学会了,让那滚烫,硬生生地憋回去。
“当归啊……”他亦呢喃。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是你。真的……”当归一下扑到了他的怀里,那种久违的这个小女人的怀抱的感觉是那么的让他感到幸福。
“我不敢相信,你会来到这里。”当归说这话的时候,小脸微微扬起,专注地看着柳不归。虽然眼眶红红的,虽然小脸上,挂满了泪痕。但柳不归清楚地看到,她的瞳里,满满地都是他。
是在哪里呢?是在梦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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