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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久欢颜-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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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晚!”
慕晚话音方落,蓦地被人扯了一把,她垂着眸子,只看见一片玄色衣角在眸底晃荡。
钟誉将慕晚拉在身后,冲面色阴沉如雨的钟如意说道:“皇姐,她喝多了,你别在意。”
慕晚又低低地笑了,“别在意,是呢,该在意的人不是长公主,而是你誉王殿下,你的母妃,貌似也是个竟敢爬上陛下的床且怀上龙种的奴才吧?”
钟誉面色迅速黑了下来。
钟如意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那些话的不妥,连忙解释道:“阿誉,皇姐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别往心里去……”
钟誉没说话,他身后的慕晚却再次勾着唇角笑道:“既然长公主不是那个意思,那陛下封柳嫔为淑妃也没有问题了吧?还是长公主仍旧觉得,奴才不配为妃,不配诞下龙嗣?”
钟如意顿时语塞,看了看黑着脸的钟誉,又看了看一脸淡漠的钟衍,终是拧着帕子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几个同样不赞成陛下如此不合理法封妃的大臣听见慕晚的话,都不约而同的闭紧了嘴巴。
如今楚国一半权力握在誉王殿下手中,陛下体弱又无子嗣,柳嫔虽有了身孕,但她身份摆在那里,朝中没有后台,孩子能不能平安产下还是未知数,若是孩子没了,誉王殿下就是毋庸置疑的储君。
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了一个妃嫔开罪未来的储君,是不划算的。
静谧了片刻,礼部侍郎站起身问道:“册封大典何时举行,不知陛下可有吩咐?”
钟衍淡淡开口,“北乘郡洪灾方过,明珠也怀有身孕,不宜太过辛劳,册封大典便免了吧。”
礼部侍郎立即拱手应道:“诺。”
钟衍轻嗯了一声,冲着多寿点了点头。
多寿上前一步挥了挥手中的拂子,扬声道:“继续——”
第四十五章 (捉虫)
轻缓的丝竹之音应声响了起来,慕晚坐下后刚往口中塞了粒葡萄,忽然听见誉王殿下冷声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慕晚咽下葡萄眨了眨眼睛,又听得一旁的宋楹也说道:“是啊,慕姐姐,我们回去吧,这宴会再继续下去,我真的会被憋死的。”
慕晚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眯眼瞧着高台之上的莫许,“再等一下,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钟誉顺着她的眸光瞥见了执着酒杯喝个不停的莫许,抿了抿唇,转身出了大殿。
宋楹望着誉王殿下的背影,扯着慕晚的衣袖问道:“慕姐姐,誉王殿下不会是生你的气了吧?”
慕晚又往口中塞了粒葡萄,慢悠悠的咽了下去,才开口说道:“不会的,钟衍想要做一件事,从来没有做不成的,若是方才长公主继续发难下去,最终只会让大家都下不来台,他知道我那只是无奈之举,再说了,若是誉王殿下真的动怒了,现在我们哪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只怕这迎凤楼都会被他拆了。”
宋楹转了转眸子,继而松了口气,说道:“也是。”跟着慕晚的动作往自己口中塞了粒葡萄,蓦地想起了什么,一激动将葡萄囫囵咽了下去,噎的她直拍着胸口顺气。
气顺过来后,她才又急急问道:“那么涵香呢,慕姐姐,你不要告诉我,你心里真的不在意。”
慕晚捏了捏手中的葡萄,说道:“我在不在意,如今已经无关紧要了。”
宋楹怔了好半天,才拧眉开口,“慕姐姐,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你,你是真的……不爱陛下,放下陛下了吗?”
慕晚眸光清明的看着她,轻轻笑了,“他想要离开,我勉强留着,只会将自己折腾的遍体鳞伤,倒不如潇洒放手,不闻不问不见,心不动,则不伤。”
宋楹怔怔的眨了眨眼睛。
慕晚抿了抿唇,又说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宋楹又怔怔的眨了眨眼睛,思忖了半天,刚想开口说话,却猝不及防地被慕晚推了一把。
“阿楹,你去帮我拖住小霸王。”
“嗯?拖住他做什么?”
慕晚一边示意她起身,一边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一定要拉住他,莫要让他出声。”
“好,我知道了。”宋楹点点头,站起身理了理衣裙,带着小鱼悄悄向莫痕挪了过去。
刚挪过去,就听见高台之上传来一阵酒盏碎裂之声,不由抬眸看了过去。
莫许一脸怒容的瞪着钟衍身侧的柳明珠,案几上的茶盏碗盘皆被她扫了下去,一片狼藉。
钟衍清冷的面色依旧未变,连看都未看一眼她。
莫许一把挥开想要搀扶她的春棠,摇摇晃晃走到了柳明珠身边,面色熏红,神色却是众人从未曾见过的愤懑和怨毒,“你这个贱蹄子,敢勾引陛下,看本宫今儿个不揭了你的皮!”
然她的手还未触到柳明珠的衣角,便被钟衍挡住了。他淡淡地瞧着她,薄唇轻启,“皇后醉了。”
莫许挣扎了两下未能挣开,瞪圆了眸子声嘶力竭地喊道:“臣妾没醉,陛下,你怎能如此待臣妾,这个贱婢有哪里好!臣妾哪里不如她!”
钟衍仍旧淡淡开口,“皇后醉了。”
莫许作势又欲挣扎,被钟衍一把挥开,摔在了一旁的案几上,酒杯茶盏又摔了一地,钟衍清冷如水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哗啦声撞入了她的耳中。
“不要让朕说第三遍!”
莫许被硬邦邦的案几磕的生疼,但更疼的,是心。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边吼着“钟衍!你没有良心!”,一边咬牙用力一把掀翻了案几,方才未被她撞下去的碗盘水果蓦地朝钟衍砸了过去。
几乎是在同时,一直缩在钟衍身后的柳明珠倏地冲出来张开双臂挡在了钟衍身前,碗盘和水果都一个不落都招呼在了她身上,连钟衍的衣角都未沾到。
柳明珠身后的宫女被这突如其来的案几吓了一跳,连忙躬下伸手去扶自家主子。
“主子,您没事吧?”
柳明珠摇了摇头,只是任谁都看得出她忍的极为幸苦。钟衍站起身拧眉看向了莫许,漆黑的墨瞳里像是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冰雪,冷的骇人。
“看来这个皇后你是真的不想做了。”
底下顿时哗然一片,莫痕焦急的望了眼高台之上的帝后,怒目瞪向了一旁得意洋洋的宋楹。
宋楹笑嘻嘻地睨了他一眼,继续托腮看起了戏。
莫痕又气又恼,憋的脸都红了,却终究只能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看。
莫狄想要起身,被长公主摁了回去。
莫沛远莫大人站起身刚欲开口,高台之上的莫许忽然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便从早已一片通红的眼眶中涌了出来,她像是忽然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低低的笑了一会儿,又手脚并用朝钟衍爬了过去,口中不住呢喃着。
“陛下,臣妾错了,今后臣妾一定会乖乖听话,您要臣妾做什么臣妾就做什么,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然她才刚揪住钟衍的衣角,便被柳明珠蓦地推开了。
莫许顿时嘶吼道:“你放肆!”
柳明珠在推开莫许后也跪在了地上,垂着脑袋颤声说道:“对不起,皇后娘娘,可是臣妾真的不能让你接近陛下,你……”
她话还未说完,莫许又看着钟衍咬牙道:“即便您再不喜,可臣妾如今还是楚国的皇后,陛下,您当真要当着众大臣的面如此偏袒她吗?”
钟衍未开口,跪在地上的柳明珠却惊慌失措地说道:“不是的,皇后娘娘,臣妾不能让你接近陛下,是因为……是因为……”
莫许冷笑一声,“因为什么?说出来!”
柳明珠缩了缩肩膀,颤声说道:“因为娘娘方才饮了清欢,此刻身上清欢酒气太过浓烈,娘娘难道忘了,清欢酒气于陛下而言是有害的。”
她一语方出,莫许霎时愣住了,下头众人再次哗然,钟衍抿了抿唇,伸手将柳明珠从地上拉了起来,“地上凉,你有孕在身,以后别动不动就跪。”
柳明珠低着头轻声应道:“谢陛下。”
春棠等人也终于缓过了神,上前将莫许从地上馋了起来,七手八脚地帮她整理仪容。
殿中正安静时,一直坐在下头托腮看戏的慕晚忽然掩唇轻笑了两声,待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后,才幽幽开口,“柳嫔……哦,不,是淑妃,淑妃真是聪慧过人,饮酒的皇后娘娘未饮出清欢的味道,连陛下都未察觉出皇后娘娘方才饮了清欢,你一直躲在陛下身后,却知道的比陛下早,真是厉害的紧呢,本宫佩服。”
说着,她颇有深意的看了眼醉眼迷离的莫许,又道:“虽说雨露均沾泽陂苍生是一国之君的责任,可陛下也不能拿着个当借口,若是换成平常人家,陛下此举可是当之无愧的宠妾灭妻呢,陛下如此待皇后娘娘,便不怕伤了莫大人和莫将军的心吗?”
说完后她不疾不徐地扫视了一眼众人,站起身朝高台之上的钟衍福了福身,“臣妾累了,先行告退。”
语毕,不等钟衍发话,径自带着绿萝和连翘走向了殿门。
路过一脸怔然的宋楹时,扭过头冲她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好戏收场,我先撤了。”
宋楹双手托腮,呆呆的眨了眨眼睛。
里头灯火明亮暖意融融,外头却只有几盏昏暗的宫灯,从斑驳的光亮中能隐隐瞧见悠悠飘扬的雪花,落在脸颊上,冰凉入骨。
出殿后走了没几步,绫兰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默默跟在了慕晚身侧。
慕晚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笑道:“莫许还真能喝,竟喝掉了半壶清欢,害我等了这么久。”
绫兰道:“是啊,糟蹋了半壶清欢,太可惜了。”
慕晚闻言顿时乐了,“这么心疼,你没将剩下的半壶收回来?反正方才那么乱,悄悄拿回来也不会被发现的。”
绫兰顿了顿,说道:“剩下的半壶也是掺了失心散的清欢,而且,皇后娘娘案上的东西全被她撒酒疯扫下去摔碎了,俗话说覆水难收,其实覆酒也挺难收的。”
慕晚:“……忘了她撒过酒疯这茬。”
一片雪花被风刮来,钻进了慕晚的脖颈,冰得她不由缩了缩脖子。
绫兰低声道:“慕暗卫应该已经按娘娘吩咐将另一壶清欢放进了明珠阁。”
慕晚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道:“你说他会不会发现明珠阁里住的柳明珠就是涵香。”
绫兰立即接道:“他那么笨,应该不会发现的。”
慕晚:“……”
第四十六章
飘飘洒洒的雪花无穷无尽的从天穹深处飘落下来,落在手背上迅速消失,只留下一股穿心的凉意。
莹白的雪花缓缓落在了那抹执着竹骨绸伞的玄色身影上,路边树上挂着的琉璃宫灯被寒风吹的左摇右晃,光亮忽明忽暗,衬得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愈发冷峻,狐毛镶边的灰羽大氅擦过地面,发出唦唦的声响。
绿萝等人连忙福身行礼,“见过誉王殿下。”
钟誉摆摆手示意她们免礼,继而快步走过来,将手中的伞递给绿萝,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兜头罩在了正对着双手不停哈气的慕晚身上。
“怕冷还披这么薄的披风出门,”说着,重新将伞拿回来,细心地撑在了慕晚上方,“雪大了,快走吧。”
绿萝极有眼色的拉着绫兰和连翘走在了后面。
慕晚望着纷纷扬扬的雪团,哈了口气,“今年雪下的好早。”
钟誉:“嗯。”
慕晚吸了吸鼻子,“今年的风好多。”
钟誉:“嗯。”
慕晚瞥了他一眼,“今年冬天好冷。”
钟誉:“嗯……还好。”
慕晚抽了抽嘴角,继而笑眯眯地说道:“誉王殿下好傻。”
钟誉:“嗯……还……”
慕晚眨了眨眼睛,“还好??”
钟誉望了她半晌,抿唇说道:“是还好,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傻过你。”
慕晚抽了抽眉,“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钟誉看着她拧了拧眉,“太冷了,别说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静静地走了片刻,慕晚忽然盯着旁边一言不发地某人问道:“你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钟誉撑着伞,脚步丝毫未慢,“想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同你生过气,你向来怕冷,近日身子又不好,我不过是想让你专心走路快些回去。”
慕晚瞪着眼睛怔了片刻,默默开口,“五年前进宫拒婚你就同我生过气。”
钟誉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转眸定定地看着她,眸光深深,“是,那是我此生最后悔之事。”
慕晚问道:“同我生气?”
“拒婚。”
慕晚蓦地愣住了,愣了好半晌,才低声说道:“对不起……”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很容易戳进人心里去。
钟誉转过眸子一边抬步往前走,一边开口,“别说对不起,你有什么错,错不在你,”顿了半晌,他又问道:“阿晚,若是能重来一次,你还会拒婚吗?”
慕晚垂着眸子思索了片刻,望着地上一层莹白的雪,淡淡说道:“如果可以重来,我希望我娘能和宇文叔叔在一起。”
虽然那样一定会没有她,但那样的话,她和她娘之间,至少有一个是幸福的。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也不会重来,她能做的,只有向前看。
越往落英殿走越清冷,寒风呼啸,雪团又急又密,不过片刻,重重宫阙楼阁殿宇之上已覆上了一层轻白。
整个落英殿只有正殿廊下亮着两盏昏黄的宫灯,殿内虽置着炭盆,却仍旧冷得厉害,晴锁裹着厚厚的素面妆花小袄坐在炭盆跟前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似是随时都会一头栽到火苗里去。
连翘走过去拍了她一把,“晴锁姐姐!”
晴锁被她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站了起来,看见慕晚,咧唇笑道:“娘娘回来了,”继而拿胳膊肘捅了一下连翘,咕哝道:“吓死我了,你就不能稍微温柔些?”
说完话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抬眸看见慕晚身侧的誉王殿下,又被吓得一个激灵,醒了个彻底。
“见过誉王殿下。”
钟誉冷冷嗯了一声,随着慕晚坐在红木桌旁,眯眼打量着冷冷清清的正殿。
绿萝跟过去给二人沏了两杯热茶,慕晚将茶盏捧着掌心中,热气扑面而来,熏得她眼睛有些发涩。
连翘瞥见缩在炭盆边瑟瑟发抖的晴锁,忍不住又碎碎念了起来,“晴锁姐姐你困觉怎能坐在炭盆旁边,殿中这么冷,也不怕醒来后着凉。”
晴锁瘪瘪嘴,“坐着坐着就困了,我也没法子。”
慕晚听见她们的话,捧着茶盏笑道:“都回房去吧,我这儿不用人了,今儿夜里只怕要下一夜的雪,当心点别着凉了。”
绿萝等人齐齐福身应道:“诺。”
几人后退了几步刚欲转身,绫兰忽的瞧着还在发抖的晴锁问道:“阿晴,你方才是在殿中看炭盆里的火吗?”
晴锁哆哆嗦嗦地点头,“是……是啊,怎……怎么了?”
绫兰看着炭盆道:“没怎么,就是觉得你看的真好,炭盆里的火……烧的真旺。”
众人深知绫兰的性子,都扭头看向了炭盆,瞧见连半个火星子都无的炭盆,不约而同的抽了抽嘴角。
绿萝走过去拿火钳拨了拨炭盆里的炭,见已经回天乏术,无奈地戳了戳晴锁的额头,“你呀!连看个火都看不好,这么大个殿就靠这两个炭盆取暖,你还将火看灭了,真是本事,还不快去将那个炭盆里的炭火引过来!”
晴锁应声去拿火钳,却被连翘抢先一步拿走了,她挥了挥火钳,笑道:“姑姑,我来吧。”
绿萝瞥了她一眼,继而冲晴锁和绫兰说道:“你们回去看看房中的炭盆,万万不能叫它灭了,今儿晚上就靠它过活了。”
二人立即躬身退了出去。
慕晚捧着茶盏轻饮了口热茶,见一旁坐着的誉王殿下眉头愈蹙愈紧,伸手将绿萝方才沏的另一杯热茶往他手边挪了挪,“殿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钟誉将视线从正在引火的连翘身上收了回来,却并未执起茶盏喝茶,而是眉峰紧蹙地看着慕晚问道:“这里一直这么冷?”
慕晚刚要开口,又听得他问道:“这么冷是因为只有两个炭盆,没有开地龙?”
慕晚瞧着他阴沉如雨的面色,垂着眸子点了点头。
之前绿萝她们虽从宫外买回来了不少东西,但楚国实在太冷,鹿城又位于楚国的正北方,寒冷更甚。那些个暖炉炭盆在太过寒冷的天实则是起不了什么大用处的,而宫中各个宫殿的地龙都是由司设司管理的,司设司连落英殿的炭火都不肯给,更遑论是给落英殿烧地龙,是以她们只有受冻的份。
钟誉见她点头,眸光霎时冷凝,沉声道:“沈鸿,将司设司的司设给本王带过来,或者将舒尚宫带过来也行。”
沈鸿在窗外拱了拱手,慕晚还来不及出声阻拦,他已经唰的飞身离开了落英殿。
连翘引好了火,寻了个暖炉塞到了慕晚手中,然后同绿萝一起静静站在了她身后。
反正她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又何必徒生事端,惹得别人注意,然想起连翘还在,慕晚抱着暖炉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开口。
钟誉瞧着清冷的正殿和抱着暖炉取暖的慕晚,面色愈发阴沉,“你被人欺负,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慕晚抿了抿唇,不知如何作答。她向来怕麻烦,怕自己被麻烦,更怕麻烦别人。后宫之事誉王殿下本就不好插手,他堂堂一军之帅一届王爷为她插手后宫之事,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有心之人捉住不放,且她同誉王殿下还曾有过婚约,后宫众人最擅长的就是捕风捉影,这样的事情传到她们耳朵里,绝对会变味变的九曲十八弯,然后再被面目全非的传出去。
誉王殿下已因她几次三番逆的陛下之意,她委实不想他们兄弟因为自己而生了嫌隙,更不想誉王殿下因为她而再失去任何东西。
他为她所做之事,她永远无法偿还。
她能做的,只有少牵扯他。
如今看来上天委实喜欢捉弄人,她越是不想牵扯他,却将他拽的越深。她欠他的,终究是越来越多了。
窗外呼啸的风声愈发大了,不知狂风吹来了什么东西,打在屋顶的琉璃瓦上飒飒作响,在殿内都听的极为清晰。外头已覆了一层厚厚的雪,在清冷月色的映衬下泛着银光,光亮透过薄薄的窗户纸射进殿内,倒是比那些个昏暗的烛火还要亮,只是将阴冷的正殿衬的更加冷了。
慕晚紧了紧身上的灰羽大氅,又执起茶盏喝了口热茶。
她不回答,他也不再追问。
静坐了半晌,钟誉忽然说道:“只怕整个楚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般义正言辞地职责陛下宠妾灭妻之人了。”
慕晚慢腾腾的放下茶盏,勾了勾唇角,“我有说错吗?”
钟誉抽了抽眉,“没有。”
慕晚继续勾唇,“对啊,我并没有说错,钟衍他有本事就反驳,没本事便只能悄悄装着了,没见过你皇兄如此怂包的样子吧?”
钟誉:“……没有”
不是没见过他如此怂包的样子,而是从来就没看见过他怂包的样子。
誉王殿下抽着嘴角想到:今晚皇兄的那个样子,到底算不算呢?
第四十七章
雪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急,可这样的天气里,沈鸿却很快就将舒尚宫和蒋司设带到了落英殿。
二人一看见沈鸿,便知晓已惊动了誉王殿下,进殿后连头也不敢抬,瑟瑟缩缩地跪在地上行礼。
钟誉连瞥都未瞥她们一眼,只静静的坐着,慕晚欲要开口叫她们起身,也被他拦住了。
殿中的窗户纸本来就薄,先前更是被刚睡醒脑袋不怎么灵光的慕晚戳了个洞,此刻直往进灌冷风,舒尚宫和蒋司设好巧不巧就跪在那个洞旁边,不过须臾,二人已被冷风吹的面色发青,直打冷战。
“阿嚏——”
待蒋司设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后,誉王殿下才慢悠悠的抬起眸子看向了她,双眸死死盯着蒋司设,声音冷彻入骨。
“认得她是谁吗?”
蒋司设小心翼翼抬眸瞥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地答道:“贵妃娘娘。”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蒋司设惧怕誉王殿下的眸光,没敢再抬眸,而是低头答:“落英殿。”
“还有呢?”
蒋司设怔了半晌,小声说道:“贵妃娘娘的寝宫……”
“呵,”钟誉冷笑一声,“原来你也知晓这里是贵妃娘娘的寝宫,而不是冷宫,那舒尚宫呢?你可也知晓?”
一直缩在一旁的舒尚宫猝不及防地被誉王殿下点到名,都未来得及思考,下意识地就答道:“下官知晓。”
钟誉执着茶盏挑了挑眉,“哦,原来都知晓,那回去该做什么,也都知晓了吧?用不用本王找个人教教你们?”
舒尚宫连忙道:“不用不用,下官都知晓了。”
钟誉闻言,哐地一声将茶盏置于桌上,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舒尚宫,眸光冷凝,“这是你说的,给本王记住了!若是再敢出什么纰漏,亦或是贵妃娘娘再因为天冷而生病,本王一定要了你的命!滚!”
“诺,下官告退。”舒尚宫被吓得面色发白,磕了个头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钟誉瞥了眼不停发抖的蒋司设,冷声道:“你去司设司门口跪着,好好反省,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滚回去。”
蒋司设趴在地上低低的应了声诺,也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蒋司设原本只是个正八品的女史,因她妹妹在莫许身边伺候,才被莫许一路提升成正六品司设,但舒尚宫却一直都是尚宫局的尚宫,是以那些事舒尚宫有可能并不知情,但蒋司设却一定是知情的。
慕晚望着蒋司设离开的背影,揉了揉眉心,“幸好莫许今晚喝了不少清欢,会醉上好几日,不然又要来折腾我了。”
钟誉转眸瞧着她,若有所思地开口,“你不用怕她来折腾你了,待她清醒后,你已经不在楚国皇宫了,很快,楚国就没有贵妃娘娘了。”
诸事准备妥当,已到了离开的时候了,这明明是件好事,可慕晚抚了抚手中的暖炉,却发现自己竟扯不出半分笑容。
殿中的地龙很快便热了起来,誉王殿下一直等地龙热了才离开。
慕晚今日起的虽早,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困,叫绿萝在书桌上掌了灯,铺纸研磨练字,最后一个思刚写好,殿中蓦地闯进来了一个黑影,慕晚抬眸瞥了黑影一眼,放下手中的笔,抱起桌上的暖炉走了过去。
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却不开口。
须臾,慕玄垂眸开口,声音黯哑,“小姐,我都知道了。”
慕晚道:“嗯,你若要为师父报仇,我不会拦你,你若下不去手,我也不会怪你,怎样都行,看你心意。”
静了很久,他才哑着嗓子说道:“小姐,能不能陪我喝杯酒?”
慕晚点头,“这个最容易,连翘,去热几壶酒来。”
连翘应了声诺,躬身退了出去。
半夜时呼啸的风渐渐息了,雪团像是被扯乱后一把一把撒下来的柳絮,无休止的飘着,整个楚宫都寂静无声。
慕晚同慕玄饮了一夜的酒,天将明时才睡下。地龙烧了起来,殿中暖和的紧,她这一觉睡的极沉,绿萝守在殿中,不让任何人进来扰她清梦。
直到日暮时分雪停了,她才渐渐转醒,迷迷糊糊地从床榻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还有些怔怔的。
绿萝听见声响绕到屏风后看了一眼,见她醒了,立即招呼绫兰等人进来伺候她梳洗,收拾妥当后,连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走了进来。
“娘娘快趁热喝了吧,今儿个早晨司设司送来了不少东西,还有药材,奴婢在这汤中加了些开胃养胃的药材,喝了汤缓一缓再用膳,肯定可以多吃一点的。”
慕晚接过碗,笑着应道:“好。”
看着她喝完汤,几人相视一眼,绿萝走上前俯身说道:“娘娘,奴婢有事要禀。”
慕晚点头,“嗯,姑姑且说吧。”
“淑妃娘娘在外头等了一天了,”说着,绿萝暗自抬眸瞧了瞧慕晚的神色,见她并无异样,才接着说道:“奴婢已经告诉她贵妃娘娘身子不舒服不见客,但她就是不走,原本奴婢们也不想告诉娘娘给娘娘添堵,但……她毕竟怀着龙种,若是出了什么事,定会怪到娘娘身上,是以……”
慕晚眯了眯眼,挑眉问道:“她在外头一天了,陛下呢?没有来过?”
绿萝摇了摇头,“没有,陛下下朝后便一直在凤翕宫,皇后娘娘醉酒不醒,陛下召了太医院的太医为她调配醒酒汤。”
慕晚淡淡勾了勾唇,“看来我昨儿那句宠妾灭妻陛下倒是听进去了,我还给莫许的清欢,没想到却让她扳回了陛下的宠爱,真是世事难料。”
绿萝看了眼慕晚,没有说话。
慕晚站起身,绫兰立即将手中的浅血牙色云纹羽缎斗篷披在了她身上,连翘则往她手中塞了个暖炉。
打开殿门看见柳明珠时,慕晚蓦地被吓了一跳。
长廊的栏杆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院中那棵桂花树的枝干上都托着一团一团的雪,像是开了一树的白棠。天地之间皆是白茫茫的,殿宇楼阁被大雪覆盖,连成了一片,因着慕晚一直在睡觉,绿萝怕吵到她,便没叫她们扫雪,殿前积的雪很厚,差不多能没到小腿。
夕阳的余晖将天幕染的血红,一点一点向下袭来,满地的白雪渐渐被映染成了瑰丽的蔷薇色,桂树上的雪团也被染成了蔷薇色,万物都沉浸在这雪与夕阳相互晕染而成动魄惊心的蔷薇色中,慕晚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周边的空气从来没有这样清澈过。
柳明珠披着花青色软毛斗篷跪在蔷薇色的雪地中,大雪已将她两条腿都淹没了,她低着头,戴在头上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慕晚站在殿门前的台阶上看过去,只能瞧见她的下巴。
慕晚抿唇问道:“这唱的是哪出,本宫怎么从未看过?”
柳明珠听见她的声音,下意识的抬起了头,长时间未说话,声音都哑了,“小姐……”
慕晚没应声,神色淡然地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在了她面前,唇边攒着半真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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