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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事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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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几天吧。”荣平道,“我们出来已经有些时日了。”
  “那你能今天就送我去庭州吗?”双鱼道,“我想去拜访一下您的父亲。不知道他肯不肯见我。”
  荣平面露微微喜色。
  “我爹啊?他知道你是沈将军的女儿,肯定愿意啊!行,我准备准备,这就送你去!”
  
  第15章
  
  数日后,双鱼在荣平的护送下,终于抵达了庭州。
  庭州附近有一处天然的大绿洲,名大泽,千百年来,这片大泽吸引了许多人聚居在此,庭州也成为关外最重要、也是最繁华的城池之一。历朝历代,无不将庭州视为抵御突厥连接西域的重要据点。
  本朝也不例外。荣恩作为都护府都护,在庭州已经领兵驻守了十几年。今天一回都护府,就听人说自己儿子回了,正在等着见他,便将他传了过来,问前段时间他随自己的那位皇子外甥段元琛外出巡境的情况。听荣平大致回报后,见儿子英气勃勃,隐然已有少年虎将气势,心中也是欣慰,便问七殿下是否一道归来了,为何没见到人。荣平便把自己护送双鱼到了庭州的经过说了一遍。
  “沈弼之女?”
  荣恩露出讶色。
  “她来这里做什么?”
  “我也不大清楚。仿佛是为了七表哥而来吧。随行还有个宫中的太监。七表哥要我送她回关内,但她不肯走,求我带她来见您。我就……”荣平偷偷看了眼神色变的凝重的父亲。
  “……我就悄悄送她来了。爹你应该会见她吧?看她好似有很重要的事要见您。”
  荣恩看了儿子一眼,便让他带人过来。
  荣平松了口气,转身急忙出去。
  ……
  双鱼很早就听说过了庭州都护荣恩将军的名字。被带进来后,见案后立了个身材壮硕的中年将军,知道他便是荣恩,便朝他见礼。
  荣恩从案后出来,让双鱼不必多礼,略微问了几句路上情况后,注视着她道:“沈姑娘,当年我与你父亲有袍泽之谊,他噩耗传来之时,我正在凉州。忽忽十年弹指而过,你也长大成人了。方才我听荣平说你来此,很是惊讶。不知你此行意欲为何?”
  到了荣恩将军的面前,双鱼也不隐瞒了,把全部经过说了一遍。包括自己持皇帝当年所割战袍一角入京面圣,却被皇帝差遣过来,要她将段元琛召回神京。
  荣恩听完,心里有些诧异。
  之前,皇帝曾数次派人来来召七皇子,均无功而返,荣恩自然也是知道的。虽然不敢肯定皇帝召他回京的目的,但比起十年前,现在的皇帝对待这个被逐出了神京的儿子,态度已经发生微妙的变化。这一点他是敢肯定的。
  对此他自然感到欣慰。
  作为段元琛的亲舅父,从他内心来讲,他自然愿意看到段元琛和皇帝能化解心结,父子重归于好。只是这十年的时间里,看着他在戈壁风沙和一场接一场的沙场血战里慢慢磨砺长大,从刚来时还带了桀骜意气的少年变成今日的段元琛,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这个外甥了。
  十四岁时,他就在朝堂触犯君威。
  十年后的现在,虽然他早已不再是当日的那个少年了,但他要做什么,依然没人能左右的了他的决定,包括自己这个他一向十分敬重的亲舅父。
  所以之前对此,他一句话也没说。
  ……
  “……荣大将军,皇上只给了我半年期限。我在路上便已经耗了将近三两个月,所剩时间不多了。前些天正好在长风镇遇到了七殿下,七殿下半句都没多说便命我回去。我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如此便折回。故冒昧来见荣大将军,求大将军助我一臂之力。”
  荣恩沉吟了下,面上露出微笑。
  “皇上既然遣你来召七殿下回京,虽无明召,你也就是钦使了。何况你还是为你你舅父表兄而来。你放心,我会尽力相帮,让七殿下奉召回京的。”
  双鱼心里这才稍稍定下了些,向荣恩道谢。
  有了荣恩的这句话,就算段元琛不把皇命当成一回事,至少,他应该也没那么轻易就能将自己赶走了。
  只要能留下,虽然机会依然渺茫,但总比刚来就无功而返要好得多。
  ……
  双鱼被荣恩安排住在了都护府里。落下脚后,她便等着段元琛的归来。
  又三天时间过去,终于,这日中午,六福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说七殿下终于回了,这会儿正在前头和荣大将军在说话。
  天渐渐暗了下来。
  段元琛所住的那间屋,灯火透过窗牖透了出来。
  双鱼正往段元琛的居所走去。手里提了个食盒,里头盛着自己刚做好的一碗点心。
  从神京出来后,她一直作男装打扮,此刻却恢复了女儿装扮,浅绿裙装随她行走步伐微微卷摆,宛若一枝迎风摇曳的凌波芙蕖。来到那扇门前,和一路同行,此刻屏住呼吸向自己投来担忧之色的六福点了点头,便抬手轻轻叩门,随即推开虚掩的门,迈了进去。见房里烛火明亮,段元琛一身宽大的月色常服,灯影之后的面容宛如清贵温玉。他坐在书案后,微微低头,聚精会神地提笔在写着什么。
  门被推开时,夜风入屋,吹的烛火晃动了几下。
  段元琛停了笔,抬眼看了下风来的方向。见双鱼站在门槛里,脸上也没露出什么惊讶之色,只瞥了她一眼。
  应该是已经知道她留在了庭州。
  双鱼定了定心神,删除。朝他稳稳地走了过去,到了桌案前,小心端出那碗点心放到桌上,微笑道:“七殿下,进些宵夜吧。我从京中出来时,带了些食材。这碗百合银耳熬了一个下午,知道你不喜甜,略加了勺糖霜,你吃吃看,可还合胃口?”
  段元琛头也没抬,继续写着刚才的书简,道:“我无进宵夜的习惯。你带出去吧!”
  双鱼站着不动。
  “荣大将军说你身边少个人伺候,派我来服侍。七殿下无进宵夜习惯,我记住了。殿下还有什么别的事,尽管吩咐我便是。”
  段元琛淡淡道:“我这里无需人伺候。”
  “殿下不需我伺候也无妨。但我还想请殿下垂怜我处境之不易,求殿下奉召回京。殿下您只要回京一趟,于双鱼来说,却如再造之恩。这辈子若无法报恩,双鱼也愿衔草结环来世再报。”
  说着便跪了下去。
  段元琛再次停下笔,抬头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双鱼。
  这是她迈进门槛后,他第一次抬眼正视着她。
  双鱼人虽跪着,目光却直视着前方,对上了他的视线。
  她的目光里,满是恳切哀求。
  他却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带了点若有所思的意味。
  他将笔搁回了笔架。
  “沈双鱼,你连我不喜甜食也知道。对我似乎了解很多。除此之外,关于我的事情,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忽然发问,语调温和,听起来甚至带了点饶有兴味的语气。
  双鱼微微一怔。随即道:“不敢欺瞒殿下。我出京前,宫里一位姓安的姑姑曾教过我许多关于殿下您的事。殿下口味,也是经由安姑姑口中得知的。”
  段元琛微微抬了抬眉。
  “安姑姑……是她啊……难怪……”
  他自言自语般地道了一句,跟着笑了笑。
  “沈姑娘,安姑姑教过你许多关于我的事。但她没有跟你说过,我生平最不喜的,便是被人要挟着做事?尤其像你此刻这样,以道义人情来胁迫我。”
  段元琛的唇角依然带着微微的笑意,但望着她的一双眼眸却冷若寒星。
  “我若不从你,便是罔顾当年我与你父沈弼在朔州军中时的故人之情,见死不救,是也不是?”
  双鱼再次愣住了。反应了过来,急忙摇头。
  “不是,我并没作这样的想法。我只是恳求殿下……”
  “沈姑娘,你不是在恳求我,你是在强迫我。”
  段元琛重新拿起笔,“你还是及早回去吧。你舅父的案子,皇帝如果还没彻底糊涂,他当知道该怎么办。与我回不回完全无干。”
  双鱼怔怔望着重新开始在书简上运笔书写,不再理会自己的段元琛,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
  段元琛写完刚才被打断了的那份书简,抬眼见双鱼还站在那里,皱眉。
  “沈姑娘,我的话说的还不清楚吗?明天你就回去吧!”
  “殿下,你不回京,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就这么走的!”双鱼望着段元琛,一字一字地道。
  “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敢冒这个风险。我只记得在我出京前,您的父皇,他亲口对我说,我想保住的一切,全在你的一念。”
  “我必须要达成他的旨意,将你召回神京。您的父亲,他是天下人的皇帝,主宰人的生死。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奉旨行事!”
  她的语气带着决绝。
  ……
  段元琛注视着她,露出一丝略带讥嘲的浅笑。
  “他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
  “坦白说,我也不知道。徐令徐公公说,殿下你会看在我父亲的面上而对我有所仁慈。现在看来,徐公公错了。或者说,您没让人把我绑起来强行押走,就已经是殿下您的仁慈了。但是不管怎样,既然我已经来了,我就知道一件事,只要殿下你不回,我便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段元琛盯着双鱼,一双眉头渐渐再次皱了起来。
  “沈姑娘,你这是在强人所难。”
  “七殿下,我已经解释过了,这是您的父皇给我下的旨意。我没法抗拒。”
  段元琛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目光落在双鱼脸上。
  “皇帝给你期限了吗?不可能十年二十年地让你这么缠着我不放吧?”
  “皇上给我限定了六个月。”
  双鱼踌躇了下,最后还是坦诚道。
  段元琛突然笑了起来。一种发自内心的带了愉快的笑。
  “沈双鱼,方才你自己说愿纡尊降贵做我侍女是吧?等你先过了一个月,看我满不满意,再说别的吧!”
  
  第16章
  
  第二天,双鱼去了营房的一个伙房,开始给厨娘打下手。
  平时没有战事的话,庭州城东的那个兵营固定驻兵五千,按天干地支分二十四营。
  五千人的一日三餐,伙房都多忙碌,可想而知。
  双鱼被派去的这个伙房负责天乙营士兵约莫五百人的的一日三餐,做饭的是个当地妇人,人都叫她春娘,黑胖,嗓门粗大。有几人给她打下手。前些天走了一个,人手不够,更是忙碌,每天都能听到伙房里传来这妇人厉声呵斥厚颜凑过来与她嬉笑占点便宜的老兵的声音。
  双鱼换了粗布衣裳,早早地找了过去。过去时,妇人正忙碌着烧饭。铁镬大的可以让人跳进去洗个澡。看到忐忑站自己面前的双鱼,打量一眼她那双十指尖尖的手,眼睛里明显掠过一丝不满意的神色。只是大约得到过什么吩咐,也没说什么。只指着地上堆叠的成了小山的碗碟,让她去清洗。
  六福也一起来了,抢着要帮双鱼一起洗,被厨娘喝住:“你去烧火!”
  六福停住。
  “她是神京里来的,皇上派她……”
  “六福!”
  双鱼制止了他,“我能干活的!”
  春娘道:“我这里不知道皇上要她干什么。我要烧饭给士兵吃,少个打下手的,他们给我派了她来,那就给我去干活!”
  六福还要再说,双鱼朝他摇头,挽起袖子便过去开始干活。
  ……
  伙房里的活多的仿佛根本做不完。
  双鱼这天一直忙碌到了戌时中,才终于解脱得以离开。
  她的一双手,指尖泡的发白,手背也多了几道划痕。
  春娘对她似乎很不满意。在她临走前道:“今天你来的太迟了!以后这里卯时就要给我过来!”
  一天活干下来,中间只在吃饭时休息了片刻,双鱼此刻累的腰酸背痛,几乎已经没有张嘴说话的力气,默默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回到都护府时,天已经黑透了。
  六福跟着也干了一天的活,也是累的面无人色,撑着要给双鱼去打水,双鱼让他去休息。六福不肯,扭头看了眼段元琛住处的方向,小声道:“沈姑娘,七殿下这是故意在为难你,要你受不了苦自己离开。我累点没事儿,大不了明天中间偷懒去睡觉,那个黑婆娘骂就骂,也不能把我怎样。你却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了明日才能继续。你且坐着,我去给你打水。”
  这一天像只陀螺般地转下来,这会儿确实也累的连跟手指头也不想动了。
  “六福,以后你其实不用跟我过去的。”
  “我不去你岂不是活更多,更累?没事儿,我知道怎么偷懒。”
  双鱼心里感动,朝六福露出一丝疲倦笑容。
  “那就谢谢你了六福。”
  “没事儿,徐公公让我来,本来就是伺候你的。你坐着,我给你打水去……”
  六福正要出去,外头一个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沈姑娘回了吗?”
  双鱼听出是都护府里的一个干活的老妈子,急忙应了声。
  六福打开了门。
  “沈姑娘,七殿下回了,让你过去他那边伺候。”
  六福一愣,看了双鱼一眼。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双鱼应了一声。让六福出去,自己匆忙换了身干净衣服,对镜照了照,打起精神往段元琛的住处去。
  ……
  双鱼推门而入,看见段元琛像上次那样坐在书案后。见她来了,颐指边上一张桌面堆了叠尺余高书的小些的桌,道:“以后每晚回来到这里替我抄经书至亥时末。字体需工整,不能有任何差错!”
  双鱼一愣。见他说完就没睬自己了,应了一声,坐了过去。
  桌上笔墨纸砚齐备。边上的那叠书,全是经书。
  他没说要她抄这些干什么。
  双鱼也没问。默默地磨好了墨,便从放上面的第一本经书开始抄写。
  ……
  抄写对于双鱼来说原本是件轻松的事。
  但现在,却变成一件极大的苦差。尤其是第二天,她照那个厨娘的命,四更多起床,赶在五更前到了伙房,被差遣去劈了一个下午的柴火之后。
  现在她的两只胳膊酸的就像是在醋里浸泡了一天,连握着笔都要微微发颤。天黑回来后,却还不得不像昨晚那样,换了衣裳就赶去段元琛那里继续抄写。
  这个晚上,在她离开之前,她只抄了几页的经而已。
  亥时末,段元琛从桌案后起身,仿佛要去休息了,命她也停笔,过来检查时,对她的成果很不满意,随意翻了翻,便皱眉道:“怎么这么少?照你这个速度,抄完这一叠经书,我岂不是要等上一两年?”
  双鱼垂下眼睛,低声道:“白天劈了些柴火,手有些不得劲,这才慢了下来。明日我一定补回来。”
  段元琛瞥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双鱼目送他背影离开,揉了揉两边胳膊,慢慢吁出一口气。
  ……
  傍晚,终于过了最忙碌的那个时段,但槽里还有一堆碗筷没有清洗完毕。
  已经干了半个多月的活了,虽然每天依旧疲倦不堪,但咬牙忍了下来,也就渐渐变得习惯了起来。
  双鱼蹲在那里埋头洗碗时,身后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有人闯了进来。厨娘抬头看了一眼,一愣,脸上随即露出笑容,急忙迎了过去,口中道:“荣小将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这里了?”
  来人正是荣平,一脸风尘仆仆,视线梭巡了下,一眼看到双鱼蹲在那里洗碗,指着她背影道:“怎么回事?我就离开了几天而已,为什么她就在这里干活了?”
  厨娘一愣,忙道:“我这里少人,她被派了过来叫我用她,我便用她。容小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荣平几步赶到双鱼边上。
  “沈姑娘!我刚回来,才知道你竟然在这里做事!你赶紧跟我走!明天起不要来了!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
  双鱼依旧洗着手里的碗,抬头微笑道:“等我这里事情做好,我自己就会回。容小将军,你先走吧。”
  荣平望着她,脸渐渐憋红了。
  “是不是七殿下让你来的?他故意的是不是?我去找他!”说完转身就走。
  “容小将军!”
  双鱼急忙站起来,叫住了他。
  “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做的!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如果您真的为我好,那就不要管这件事。”
  荣平怔怔望着她,快步过来也蹲了下去。
  “我帮你吧!”
  “容小将军,哪敢让您在我这里干活啊!您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厨娘赶紧过来阻止。
  “容小将军,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求您不要插手这件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双鱼望着荣平恳切道。
  荣平愣了半晌,终于怏怏地叹了口气。
  “那我等你干完活送你回去吧。”
  ……
  因为荣平的缘故,等双鱼洗完那堆碗碟,厨娘也不敢再差遣她了,让她比平日提早些回去了。
  荣平牵马,送双鱼回都护府,走在路上时,对面夕阳光里,有人骑马驰来,等近了,认出是段元琛,立刻喊出了声。
  段元琛在路边停下马。
  “七表哥!你为什么让沈姑娘去伙房那里干活?你这不是在故意折磨她吗?”
  荣平心里窝火,语气便有些冲了,双鱼拦也拦不住。
  “你看看她的手!都成什么样了!”
  荣平拉起双鱼的手指给段元琛看。
  她原本白嫩无瑕的一双手,现在指尖蜕皮发白,布了划痕,手背上还有一道很显眼的红痕,是白天干活时不小心被滚烫的铁锅给烫了下的,只拿香油抹了抹,现在发红,已经起了几个水泡。
  段元琛瞥了一眼,没理会荣平,只道了声“经不住就回去!”,说完便纵马继续朝前,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晚霞里。
  荣平气苦,看向段元琛背影,气道:“他太过分了!竟这么对你!我找我爹,让他评个理!”
  双鱼摇头,道:“荣小将军,谢谢您的好意,我还是那句话,求您不要插手,就是对我对大的帮助了。”
  晚霞灿烂如火,映照着她美丽的一张脸庞。
  她的语气平静,双眸明亮。
  荣平怔怔望着她。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
  他喃喃道,最后说不出来话。
  “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双鱼朝他微微一笑。
  ……
  双鱼回到住的地方,像之前那样换了衣裳,连口气儿都来不及喘,便立刻又去了段元琛的书房。
  他不在。
  这半个多月来,即便他不在跟前,双鱼也不敢有半点懈怠。到了便坐下去继续抄写,从昨晚断掉的地方接下去。
  双鱼凝神抄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抄完了这一整篇。
  外面天也早已暗了下来。
  胳膊实在是酸,眼皮也渐渐黏腻了起来。
  这半个月来,每天半夜方得以回房睡觉,四更多就必须睁开眼睛赶去伙房干活,双鱼一直咬牙,就这么坚持了下来。
  等着墨迹晾干的功夫,坐在椅子里,一阵困意朝她慢慢袭来。
  往常,边上段元琛若在,双鱼再困,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这会儿他不在。双鱼精神便也放松了些,眼皮又酸又涩,实在熬不住困,抬手揉了几下眼睛,不知不觉,人便趴在桌上竟睡了过去。
  ……
  亥时。
  段元琛依旧没回。双鱼也没醒来,仍趴在桌上沉沉睡着。
  桌角那支蜡烛烧短,烛泪沿着烛柱不断滚落,渐渐盛满了烛台,最后溢了出来。
  烛火光映照出了双鱼沉沉睡梦中的一张倦容。
  她陷入了梦乡。
  她梦到了自己幼时最后一次和父亲见面时的情景。
  那时父亲要随朝廷大军出征。那个离家的清早,天还没亮,母亲便带着她送父亲出了大门。
  那时候的她还年幼,但是那个清早时一幕,却深深地留在了她的脑海里,即便是在此刻的睡梦里,也浮现的那么清晰。
  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那个早上,风吹过来很凉,长在宅院旧墙头上的几株野艾蒿枯萎了,一只灰色的小鸟停在边上。
  父亲抱起她,亲了她的脸颊,他的笑声爽朗,现在仿佛还回荡在她梦里。
  父亲非常慈爱,在家时,从不吝于表露对她的喜爱。亲完她,父亲把她交给母亲,说自己很快就会回家,让她不要牵挂。
  母亲脸上含着笑,眼睛里却满是浓重的依依不舍。
  父亲握住母亲的手,将她拉到了身边,当着边上下人们的面,抱了抱她,然后松开了。
  母亲美丽的脸庞立刻爬满红晕,责怪般地轻轻嗔了父亲一句。
  父亲笑了起来,最后摸了摸自己的头,转身跨出门槛,翻身上马离去。
  他的背影消失良久之后,母亲还依然倚在门口望着他走的方向,迟迟不愿进去。
  ……
  长大后,双鱼就很少哭。
  但是现在,她却在梦里抽泣了起来,泪流满面。
  她终于从梦境里醒了过来。
  脸庞已经湿润了一片。
  她睁开朦胧的泪眼,抬手想擦拭眼泪时,呆住了。
  段元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此刻正站在桌前望着她。一双眉头微微蹙着,目光幽暗。
  双鱼反应了过来,慌忙擦去脸上泪痕,飞快站了起来。
  “殿下,我……”
  烛台上的那支蜡烛燃尽了最后一寸烛芯,塌陷下来,忽然灭了。
  屋里陷入了一片昏暗。
  
  第17章
  
  眼前突然变得漆黑,双鱼僵了片刻,急忙沿着桌案出来,凭感觉摸索着往侧旁靠墙的一个架子走去。
  架上有个储了备用灯烛的匣。不想才走几步,脚却不小心绊到侧旁一张凳脚,没有防备,人便往地上扑了过去。
  双鱼惊呼一声,下一刻,却发现自己并没扑倒在地,而是落到了一个臂膀里。
  她发现自己被段元琛给托住了。
  他的手从侧旁伸了过来,一把托住了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上臂正压到了她柔软饱满的胸前。
  隔着衣服,她仿佛都能感觉到来自于他臂膀的那种坚实和有力。
  双鱼的心忽然跳了起来,脸庞也随之涨热,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段元琛仿佛也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就放开了她,人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你看不到,别乱走。”
  他的声音在她耳畔随之响起。
  双鱼在昏暗光线里睁大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他的身影朝着那个架子走去。
  很快,书房里的灯火重新亮了起来。
  方才被他臂膀压过的那片胸前柔软仿佛还残留着某种触感。心知他是无意,只是双鱼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却更热了,灯火亮了竟不敢看他,见他转过身,似就要朝向自己了,慌忙说道:“今日已经把楞严经的舍利弗篇抄完了。剩下的我明日再继续。不早了,殿下您早些歇了吧。”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转身便走了出去。
  双鱼出了那间书房,快步回到自己住的地。
  这段时间,六福知她必定要在段元琛那里抄经到临近半夜才回。起头一直熬着等她回了,自己才去睡。这几天白天干活实在辛苦,昨天晚上不小心在台阶上绊了一跤,摔了腿,叫了军医给打了夹板,也不能走路了,这会儿已经睡了。
  双鱼简单洗漱后,从外间睡的已经死死的六福边上轻手轻脚走过,回到里屋自己睡的地方,爬上了床。
  之前这大半个月,因为太过疲累,她每晚几乎是沾枕就睡,睁开眼便要赶去伙房干活,每天忙忙碌碌如同一个被抽打着不停旋转的陀螺,根本无暇去想心事。
  只是今晚,或许是方才趴着已经合过一眼,或许是梦中回忆的幼年那一幕太过深刻,她竟辗转难眠,想着十年前便与自己天人永隔的慈爱父母,想着此刻不知情境如何的舅父和表兄卢归璞,又想着皇帝给的半年期限,如今已经过去大半了,只剩两月。即便自己能熬过段元琛口中的这一个月,一个月后,他到底是何态度,她此刻心里也没半点底。
  倘若他执意就是不遵召命,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而她无法完成皇帝的命,舅父和表兄命运又将如何?
  迷惘和愁烦涌上心头,双鱼双目渐渐变得酸热。黑暗中闭目,以手紧紧压住双眼,好将那阵酸热之感给逼回去。
  ……
  第二天五更不到,昨夜合眼没多久的双鱼便下意识地惊醒了过来。
  可能是昨夜没睡好,加上之前太过疲乏,此刻醒来,两边太阳穴还有些抽疼,眼睛也酸涩不堪。忍着想再躺回去睡一会儿的欲望,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穿衣洗脸。
  双鱼收拾完便出了门,准时赶到了伙房。忙碌完早饭后,正默默洗着碗碟,荣平找了过来,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段元琛一早就离开了庭州去了鸿兴军镇,临走前留了话,让她不必再在伙房干活,也不必再抄写经书了。
  荣平说这消息时,很是高兴,说完就要带双鱼走。
  双鱼一愣。
  “七殿下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荣平挠了挠头。“没说。他吩咐完就走了。”
  “他去那里干什么?”
  “不知道。”
  “鸿兴镇离这里多远?”
  “三四天的路吧……”
  双鱼呆了片刻,猛地从水槽边站了起来,连还沾着水珠的手都来不及擦,转身就往外走,一口气赶回到都护府找到了正和手下几个副将忙着议事的荣恩,问段元琛突然去鸿兴镇的原因。
  荣恩莫名其妙。
  “七殿下去了鸿兴镇?什么时候?”
  双鱼心里明白了。
  他一定是为了甩开自己,所以才这样突然走了的。便把刚才荣平告诉自己的消息说了一遍。
  荣恩面露无奈之色。
  “这……”
  他叹了口气。
  双鱼沉默了片刻,道:“荣大将军,能派个人带我去鸿兴镇吗?”
  荣恩看着她。
  “我出京前,皇上是对我下了死令的。倘若我不能召回七殿下,我舅父和表兄会如何,我实在不敢断定。七殿下原本与我有一个月的赌约。如今我还在,他却自己走了。他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她的声音不高,但语气非常坚决。
  荣恩想了下,最后点头。
  “也好。我让人带你去吧!”
  ……
  当天,双鱼和六福辞了个别,让他留下安心养伤,自己便去往鸿兴镇。三天后终于到达,找到镇将询问,镇将却说七殿下一早就离开了,去了另一个定远镇查看布防情况。
  双鱼的失望可想而知,立刻马不停蹄地再次往定远镇赶去。
  定远镇位于戈壁深处,是个驻兵不过数百的小镇,平时起着哨防、传信以及中途补给的作用。
  餐风露宿了数日,这天入夜,终于再次抵达了定远镇,听镇将说七殿下确实还在这里,路上一直绷着精神的双鱼终于松了口气,问了段元琛的住处,立刻就找了过去。
  段元琛住在镇尾的一间简陋营房里。门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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