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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追医圣那些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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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陵韫一把拿开她的手,蹙眉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从前从未见过你?”
“我叫什么,从哪里来都不重要。”小夭转身看向那书房,又傲然瞥了一眼察陵韫,“重要的是,我能随意进公子的书房,可你不行。”见察陵韫就要张口发作,小夭立马按了按她的肩,轻轻叹了口气,“更重要的是,我和你一眼,都只是某人的棋子。”
“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墨夷顷竹清冷的声音从旁边想起,小夭回过身冲他娇媚一笑:“公子,你家夫人像是还不准你有个红颜知己了。好好劝劝吧。”
察陵韫还没反应过来,小夭便擦身而过了。她再回头时,却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顷木突发疾病,在我书房晕倒了。你去叫几个人来,把他抬到自己房间。”
墨夷顷竹淡淡向那家丁吩咐完这几句话,才转向在一旁惊愕而不知所措的察陵韫,“你来做什么?”
察陵韫听着这无波无澜的语气,虽说早已习惯,可自己的满腔热情却还是被生生地浇灭了,有些话自然也难以说出口,她抬头微微一笑:“芳筠做了冰镇雪耳,我吃着不错,便想着给公子带一份过来。”
墨夷顷竹没有应话,似乎是在等着她说下面的话。
察陵韫紧紧抿了抿唇,“顷木……没事吧?”
“无事。”
“那公子,刚刚那个女子是……”察陵韫低了头,不敢直视顷竹的眼睛。
“不重要的人。”墨夷顷竹接过察陵韫手中的食篮,神色语气却未变,“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我正好有事与你说。”
察陵韫看着自己手中忽然空了,心中雀跃了一番,小步跟着墨夷顷竹的修长背影进了书房。
第49章
自从三十年前浔月封教后,世人便对浔月多出了几分好奇之心。本也就是等闲人家去不得的浔月教; 现在更是连富贵有权人家也去不得了。
在宁澜过去几十年的生命中; 师傅与挚友都和浔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他却只是从这些人中断断续续知道些浔月的事情。而今却在这里呆了三个多月,虽说浔月风光名副其实; 只是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 心中总是不安。
医门算是浔月最清静的一门了; 许是从前白湛在此待过; 他总觉得此地比浔月其他地方多出几分亲切感来。如今夏日,医门旁边药草遍植,远远地便能闻到清香味儿。
医门门前,几个年轻的弟子正跟着随云学习扎针之术。医门弟子向来刻苦,又因医药一事关乎性命,因此学习的时候更是要格外仔细,几个弟子露出了白乎乎的臂膀,闭了眼让其他同僚练习扎针; 如此轮流; 即便扎错也无人喊一声痛,至多皱一皱眉而已。
宁澜见此状; 会心一笑走近了看。
一个年纪尚轻的小弟子拿着同伴的手臂,歪着头拿着针喃喃道:“曲泽穴,然后是青灵穴……青灵穴在哪里……”
“青灵穴,往左再走半寸。”
小弟子听到头顶响起的清朗男声,抬了头见是前几日来过的宁澜; 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他的本事,便赧笑了一下手拿着针默默往左移动了半寸。
宁澜走近随云,浅声问道,“随云姑娘,单掌事可在里面?”
随云点了点头,“掌事正在研习新药,宁公子直接进去就好。”她望着宁澜的青蓝色背影进了门,竟是许久没有移开眼。
“师姐,师姐,人家已经进了门,你怎么还盯着那里看?”一个小师妹扯扯随云的袖子,不怀好意地笑笑,“莫不是师姐看上这宁公子了?”
“胡说什么呢?”随云面上过了两块红霞,立即道:“我只是在想,若是宁公子能留在浔月就好了,他医术那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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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陈设是宁澜极其熟悉的,倒不是常来的缘故,而是从前绊雪谷的陈设与这里几乎一致。这里的药香十分浓郁,只因此屋内放得都是密度极高的晒干的草药。粗粗一看房中的柜子,少说也有上百种草药。
单掌事正坐在桌前,面前铺着各类研磨过的药材。她听到了前面的脚步声,抬了抬头,“今日那小姑娘倒是没有同你一起来?”
宁澜见到掌事的示意,走近在对面坐下,“今日一大早掌门便将郡主叫去了,说是有郡主的家书。我得空便来医门逛一逛,还望没有打扰到单掌事才好。”
单浮笑笑,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白湛那孩子跳脱,你却比他沉稳有礼多了。老婆子在医门向来闲来无事,何来打扰一说。”
宁澜目光扫过单浮面前的药粉,会意一笑道:“看来白掌门还是十分信任您的,不知单掌事可有找到什么办法能治掌门的病?”
单浮终于停了手上的动作,看向对面宁澜,慈和问道:“你看得出我在为掌门的病研制药方?”
“掌事的面前,放的是磨碎的冬戟,苦芥草、摇铃子、熏兰花、叠幼草、还有这极其珍贵的麒麟角,这些药材向来无法放到一处,只因各有各的毒性。可单掌事却想制在一味药里,想来是想以毒攻毒了。”
单浮看着面前淡定沉着的宁澜,惊异点了点头,“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我磨的如此细碎你竟然还能识别?就算是从前的白湛,即便是闻,在周遭如此浓郁混杂的药香下,也是不一定能辨别的。”
“实不相瞒,今天我前来也是为了掌门的病。单掌事今日还在此研习药材,想必也是还未找到根治掌门的办法?”
单浮点头,重重叹了一口气,“宁澜,你医术如此精绝,应当知道,如今任何药都只能推迟掌门体内毒发时间而已。要想根治,难。”
宁澜忽地起身,向单浮行了一礼,“单掌事,您是我的师祖,更是白掌门的师叔。我是晚辈,许多话劝不得白掌门,有一事还望单掌事能帮忙。”
“你这是何意?”
“掌门的体内有双重的毒,一重是金乌教的秘毒‘淬血’,另一重是巫族的咒术‘影灭’。这咒术虽算不得毒,但唯有巫族诡先生能解。如今我虽然一直在压制淬血的毒性,可这咒术一直存在于掌门的身体中,随时能将淬血醒来。”
单浮渐渐起身,愁眉紧锁,张了张嘴,“我知道他体内淬血之毒,也知道他中了咒术,只不过但是却不知道是何种咒术,只因巫族极擅此法,咒术更是千变万化。可这影灭……”
影灭是由巫族影蛊衍生的咒术,影蛊控欲,叫人痛苦却不至死。影灭却有催毒之效,一旦种下,来日复苏之时,便是身体死亡之时。唯一的办法,便是在影灭还未完全复苏时便将它拔去。
可影灭,是唯有巫族族长诡先生会使的咒术。
“宁澜,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单浮静静望着他,从他那眼里像是已经知道了结果,“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浔月与巫族的一些过往,所以你想来劝我说服掌门,与巫族妥协协商吗?”
巫族陨落不过几十年前的事情,即便浔月年轻一辈的弟子也不知其始末,所知的也只是浔月藏书阁中冠冕堂皇的话。可老一辈的人,好比单浮却是一清二楚的,如今浔月盛名已起,而巫族恶名昭著已成定局,自然没有人再想过前事。
若天下升平,河清海晏,又有多少人会真正关心从前的是非黑白?
“是,也不是。” 宁澜拂了拂袖,面上是少有的严肃神态,“一来,掌门乃浔月支柱,若掌门倒下,浔月必然表里受敌。浔月乃天下大教,若浔月乱,天下必乱。二来,既然单掌事是知道从前因果的人,巫族想要正名无可厚非,浔月既然是名门正派,也总该有承认过失的责任与勇气。”
单浮如今古稀将至,屋内光线略暗,她看着宁澜俊逸不阿的面庞,再看看自己布满皱纹的双手,摇头唏嘘,“晚年惟好静,少有关心事。宁澜,我已年迈,能周全的只有医门之事。至于整个浔月,那早已不是我能涉足的了。白宁的性子,你与他相交数月,该不会不知道吧?”
宁澜长眉浅蹙,重新坐下,“单掌事,覆巢之下无完卵。浔月若是临危,医门岂能独善其身?掌门性格倨傲倔强,所以我才斗胆请掌事前去劝说,万望勿辞。”
单浮思忖之际还未开口,却听得外面一阵清脆女声——“单婆婆!”
察陵湄小步快跑进了门,却看到房内二人面容颇有些严肃,一时怔了怔,看了看宁澜,“宁澜,你在与婆婆说要事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宁澜见她喘着粗气,连额间的碎发都未及整理,一看便是从清宁居跑过来的。他笑了笑,“要事也讲完了,你来的时间正好,我见单掌事这里挺忙,你便留下帮忙吧。”
单浮抬头瞧了瞧察陵湄,这小姑娘在山上呆了三个多月,本来也就没有官家小姐的端庄样子,如今换上了浔月弟子所穿的简朴素衣,更显得跳脱伶俐。这医门察陵湄没少来,只是两人一起来倒是少见的。
“湄儿,听说你去掌门那里拿家书了。来得这么快,定是还没来得及看便赶过来找宁澜了吧?”
察陵湄看着单浮脸上揶揄之笑,几步走到宁澜身旁坐下,对着单浮脆脆一笑,“婆婆说什么呢,我是来看你的。”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宁澜起身,向单浮行了一礼,又瞥了瞥地上不明所以的察陵湄,戏谑一笑,向门口走去。
“诶,宁澜你……”察陵湄瞪大了眼,嘴里鼓了气,忽然想到单掌事还在面前,便勉强扯了一个笑容,“婆婆,我能做什么?我看今日日头不错,要不再帮您晒晒草药?”
单浮将手中的药杵递给察陵湄,笑了笑道:“小姑娘,我见你倒是很急着去找宁澜。可你偏说了是来找我的,那么总得帮我把这桌上的草药磨完了再走吧?”
察陵湄眼神在桌上轮了一圈,粗粗一看一共五六堆草药,分量倒是不多。可是她眼见着单浮面前已磨完的草药粉,细如齑粉,这少说也得两三个时辰的功夫。
谁让她不好好承认是来找宁澜的?
察陵湄接过药杵,点头笑笑,“婆婆,我磨,我磨……”她吐了吐舌头,眨眨眼又问道:‘’婆婆,宁澜今日这么早来医门找您,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想知道?”单浮见察陵湄连连点头,却轻轻一笑,“磨完就去问他吧。”
察陵湄泄了气,捣鼓着药杵里的东西,喃喃:“最近总觉得宁澜心中有事,他却不想跟我说似的。他最近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可我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单浮看着她娥眉轻锁,心中亦划过愁虑,便敲了敲桌子,“湄儿,你这活干得可不好,连药粉都洒到桌上了。行了行了,这样三心二意的还是回惜竹苑吧。”
察陵湄看着药杵旁边洒出来的灰色粉末,挠了挠头,“婆婆,改日……改日,我一定来!今日还有我韫姐姐寄来的家书没看,所以有些心猿意马了。”
她起身匆匆告辞后,又是快跑了出门。
或许快一点,还能赶上前面的宁澜。
第50章
惜竹苑。
翠竹常青,这也就是惜竹苑的好处了。即便日头当空; 可这里的几片翠竹却生生将炎热挡了出去; 再加上那潺潺流水,居住于此也只觉得快意凉爽,净心安神。
宁澜从医门出来; 倒也没想到察陵湄在那里呆不久; 因此脚步极快; 并未想过等等她。待回到惜竹苑时; 却见一碧衣女子坐在石桌旁等着他。
“楚楚,你许久不来了。”宁澜朝她淡然一笑,自然地也在石桌对面坐下了。
一个多月前,被小夭暗器所伤的手上的伤疤还未完全褪去,商楚楚不自觉地紧握了一下手心,亦对宁澜回以柔和一笑,“宁澜,我不来你便也不来。我是乐门掌事; 而你是浔月的客人; 你明明不会比我更忙的,却未想过来乐门见见我么?”
宁澜但笑不语; 商楚楚亦会心点头,语气里颇有些自嘲意味,“现在倒不如从前在池铎之时,好歹你还会闲时来满春院逛一逛。罢了,此次来我也只是想来问你; 你近来身体可有觉得异样?”
宁澜轻轻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闻言反倒挑眉一笑,“楚楚,我的身体若有异样,难道我自己还不能治吗?该是我问你手上的伤如何,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商楚楚敛了笑意,秀丽的远山眉紧蹙,静默几许才出声:“宁澜,你知道我的意思。那‘倦生’的危害,我但愿只有那一样,可就算只有那一样,我亦千万分不安。”
宁澜面色自若,反倒宽慰道:“楚楚,万事万物有得有舍,因果循环,结果如何,报应如何,都由我一人承担,我亦乐于承担。你我为友数年,当知我心。”
商楚楚看着他坚定坦然的眉眼,似是心中有些许释然,可更多的还是被失意盘踞。她抓住了宁澜把玩折扇的那只手,“宁澜,那晚我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侥幸,想着你心中装着的人或许是我也未可知。可是如今,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她注视着宁澜的眼睛,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宁澜,世上之事真是奇妙,百转千回竟仍然缘聚于此。”
宁澜抽出了手,眉心微皱,“百转千回?你是什么意思?”
商楚楚眼中晶莹,长睫微闪,起身笑笑:“没什么意思,宁澜,但愿你不会后悔。”
宁澜转身正想留住她时却见察陵湄正要进来,便又重新坐下,按下自己心中的思绪。浔月内部波谲云诡,许多事情难以捉摸。即便在这里只呆了几个月,他粗粗知道他自己和察陵湄都与这浔月有着微妙的联系,可在事情大白之前,他不愿让她忧心。
察陵湄迎面碰上刚要走的商楚楚,见她面色似是匆匆,便笑着打了声招呼倒也没有多说话。她快步走到石桌旁,在宁澜对面坐了下来。
“宁澜,楚楚来找你,可是她的手伤还没好全?”
宁澜点了点头,闲散一笑:“不是让你在单掌事那里帮忙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察陵湄撅了噘嘴,从袖口掏出一封信,“单掌事体恤我看信心切,就不留我在那里了。宁澜,你定是故意将我留在那里,好自己一个人来见楚楚,对不对?”
宁澜耸耸肩,不置可否。他低头一瞥却见那信是察陵韫寄来的,心中顿时有些惊动,察陵湄在浔月的事情他只告诉过察陵宣,按察陵宣的性子,顶多也只会告诉他的母亲夏惜蓝罢了。
而今察陵韫嫁去了墨夷家,她知晓了察陵湄的踪迹,岂非代表墨夷顷竹也应当知道?
那么又是谁告诉了墨夷顷竹?宁澜细思几许,便有了答案。
察陵湄注意到他的复杂神情:“宁澜,我姐姐怎么会知道我在此处?”
宁澜听得出她话里有些质问的意味,便笑笑承认道:“你跟着我来到浔月那天,我便书信于你哥哥,告诉了他你在这儿。不过,我确实没有告诉旁人,许是你哥哥告诉了你姐姐吧。”
虽然他心中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可于察陵湄,这才是最好的说法。
察陵湄心中有些微微失意,不答话只是拆开信。她当初不顾一切,逃婚来到宁澜身边,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再被哥哥绑走。
对于宁澜,她一早知道不能有过多地遐想和不安分的念头,可有些情感,岂是自己能压制的?即便她知道宁澜对她绝无可能……可知道他有多不在意自己,心头仍然酸涩。
宁澜见察陵湄一双纤手握着信纸开始还稳稳的,看了不就竟发起颤来,一双眼里盈满了水色,一眨眼便落在了石桌上。他少见察陵湄这样失色的样子,不自觉上前抚住她的手,“小小,发生什么事了,能与我说吗?”
察陵湄一抬眼,一行泪又落了下来,哽咽道:“姐姐说……她说顷木因为我逃婚一事受了太大的刺激,又被众人非议,所以他……他得了失心疯。姐姐说自己……”她一度抽泣,竟是有些难以说下去,“她虽然嫁给了墨夷公子,公子却因为我的事对她十分冷淡,我……”
宁澜心中一震,墨夷顷木好歹是墨夷家的二公子,这样大的事情此前竟然没有一点风声,不过墨夷顷竹为保全弟弟颜面,不向外说倒也合理。可墨夷顷竹若是为察陵湄逃婚一事耿耿于怀,何故又要娶她姐姐呢?
察陵湄哭得伤心,信纸一角被她捏的皱乱,宁澜不及多思虑,看她如此自己倒是有些乱了方寸。他起身轻轻扶住了那纤弱双肩,让她轻轻靠在了自己怀里。指尖轻轻穿过她背后的乌发,又柔柔拍了两下她的背,算是安抚。
察陵湄向来贪恋他身上宁心静气的药香味儿,此刻更是将头蹭在他怀里哭了个够。过了半晌,她才抬头,抹了抹眼泪:“宁澜,我要回东琴,去一趟甘泉岭,去向公子赔罪。我对不住姐姐,更对不住顷木。”
宁澜只是用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花,未出一声。察陵湄望着宁澜的冷静神色,抓住了那只停在她脸上的手,“宁澜,我说我要去墨夷家,你明白吗?”
宁澜静静点头,抽回手淡淡道:“此事我也有责任,本该与你一起去,可现在因为掌门的病,我实在走不开。你去了若有何事需要我,尽管书信于我。”
“宁澜,这与你无关,自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顷木的病,还是我姐姐的事,都与你无关。”察陵湄微微仰头注视着他,那眉眼间的云淡风轻倒是令她心中多了许多苦涩,“我说我要去墨夷家,我犯了这样大的错,恐怕再也不能回来……你,你也不在意吗?”
宁澜抬头看了看日头正当中间,洒下的光辉极其晃眼,几缕热风灌过竹叶间,吹过两人中间,他低头瞧着察陵湄脸上的泪迹似是干了大半,可那双眼里,只要一眨,仍然会有不断的泪珠下来。
只是“倦生”已下,不消不灭,他明知无法伴她长久,何必现在留情于她?
察陵湄是东琴御封的郡主,即便是墨夷顷竹,也不可能过分刁难她的。再说她有那样疼爱她的定远侯哥哥,她日后的人生,即使无他,也必然能灿烂顺长。
宁澜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稳稳放在旁边石桌上,从容道:“小小,无情不似多情苦,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
言罢他便背过身,丢下呆愣在石桌旁的察陵湄一人。
宁澜静静往自己房中走去,合上房门的一刹那,才觉得心若山崩,他失神往墙边靠去,手指紧紧掐住了自己,极致的疼痛让他发颤。
“宁澜,你开门!你开门!”察陵湄不住地在外面敲门,他从来不锁门,何以今日大白天的要锁门,他在害怕什么?
“宁澜,你开门,你开门好不好?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宁澜……”察陵湄手掌拍得通红,却没有停下动作,“我明日就走,你再也不会被我打扰,我就与你说一句话,就一句话……”
宁澜看着那门微微晃动,知道她在外面拍得有多用力,察陵湄向来执拗,他若是不开门,即便是那双手拍得废了,她也不会停。
门开得突然,察陵湄一个没注意便扑到了宁澜的怀里。她急切抬头,却也只看到眼前人泰然自若的目色,这样的情景倒叫她想起几年前那一次初见,她仍旧是如此莽撞不安,而他照旧是那个云淡风轻的温朗公子。
见她站稳了,宁澜前往桌旁静静倒了两杯水,喝下一杯后看向察陵湄,淡笑:“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反倒失了神?”
他愈是平静,她愈是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明日一去,不知何时能再见,或是再也不得见,想及此处,察陵湄心若刀绞。
“宁澜,我真羡慕你,若是一辈子不会动情也就罢了。可偏偏你又被我招惹,自从遇见你之后,我的人生便大改。”她自嘲一笑,重重叹了口气,“不过好在,这几年我在你的生命中始终扮演着这样一个不关紧要的过客角色,即便我一去不回,于你也无甚伤害。”
对面的人神情始终和缓,却是一声不发。察陵湄走近了他,凝视着他的双眼,兀自苦笑,“我曾经以为生的一双桃花眼的人都深情。不过现在我才知道,我眼前这个人,拥有着最美的眼睛,却最是无情。”
宁澜张了张口却未出声。
察陵湄继续道:“我知道你向来不在意我与谁一处,也知道你的心注定不能为任何人所动。那么宁澜,我问你一句话,假如当初你并未断情,你有没有可能喜欢我?”
这话当初他被另一个女子问过,至少他当时回答的也是真话。可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答案,可又真的能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告诉她吗?
“罢了,是我强人所难了。”察陵湄闭眼苦笑,“若是你没有断情,想来也该喜欢楚楚那样端庄聪慧,美丽大方的女子,你我始终是……”
察陵湄还未说完话,只觉得唇上被贴了温凉的两片,那股曾经只是若有若无的药香味儿如今竟然近得像融入了自己的身体一般。她错愕睁眼,却只见到宁澜俊逸眉眼。一瞬间,大脑仿佛空白了,腰间仿佛有那双手的轻柔抚摸,她又闭了眼,只是安分地随着他。
夏风偶尔穿堂而过,留下几缕旖。旎之意。
停下,该停下了。
宁澜微微睁眼,只见眼前女子安和微皱的娥眉,闭了眼睫毛上却还挂了细小的泪珠,他在心里给自己重重一锤——疯了,停下。
察陵湄始终麻木,亦或是醉于对面之人温柔缱绻的触碰,待那人松开她时,她还恍若在梦中。她望着他,见他眼中掠过一丝不安,可那样快而轻,仿佛是自己看错了。
“许多事情已成定居,郡主不必再问那些莫须有的话。”宁澜语气平平,面不改色道:“你我相交一场,我能为你做的至多是刚刚那样了。郡主若还有别的遗憾,我实在也做不到了。”
察陵湄用手抚了抚自己唇,那人的余温分明还未散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眉目温和的男子,这样伤人的话竟能出自他的口中?
他是仁善和暖之人,如今该有多厌弃自己,才能对她如此?
“宁澜,宁澜……”察陵湄边后退边喃喃:“那么这七年多来,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
第51章
月夜凉风,山上总有不知名的虫鸟鸣叫。飘到惜竹苑这里; 只是散散落落的几声轻鸣; 倒不如被山风擦过的竹叶声音来的明显。
刚至戌时,惜竹苑一间房的门开了。察陵湄漏夜出门,在房里闷了大半日; 此刻铺面而来的凉爽; 让她清醒了许多。她抬头望望; 黑云飘过; 遮掩了一半的月亮,面前的一切登时黑了许多。
对面的门窗内,没有亮光,他是出门了,还是早已睡下?
“宁澜,我是个不懂得后悔的人。在你身上,我耗了自己最美的年华,可因为是你; 我总觉得值。”察陵湄隔着山间薄薄的雾气对着那一头自言自语; “可是,我但愿今日是见你的最后一面; 我察陵湄最爱的人,愿你一世都这般潇洒自在。”
她打定主意明日就离开浔月,最好是天不亮就走。宁澜向来起得早,若再撞见……她倒也不惧难堪,她更怕的是自己难以断情。爱情最好的模样; 是两个人都不需要失了体面,彼此成全。
察陵湄摇摇头,知道自己并非放得下的人。可再如何,自己犯下的错,总该回去承担。现在去清宁居向掌门告别,浔月一行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
清宁居。
浔月掌门的居所本就清静,少有等闲弟子往来,从前时常来的也就几个门主或者是各门的掌事。而最近这一个月内,来人更是少之又少,就连四月底的例会也是没有如期开,而白宁吩咐下来的,不过就是自己身体微恙,各门一切事物由门主自行抉择。
如此一来,这日日都去清宁居的宁澜多多少少便要遭人非议。甚至有几个冲动的弟子半路拦了他,逼问他白宁的状况。这其中,难说不是某些门主的吩咐,这些不体面地打听消息的事情,也就只能差遣门下弟子来做了。
白宁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难知晓他今日心中有难安之事。
“宁澜,我这黑子再走一步,你的白子可就要被困死在此处了。”白宁携手中黑子轻轻敲了敲棋盘,橙黄的烛光下,宁澜的影子才动了动。
“掌门棋艺一向精湛,我甘拜下风。”宁澜随手将手心中的白子放入了棋盒,向对面之人平和一笑。
白宁见他无心于面前棋盘,亦没有落下那黑子,只是坐正了问道:“我的身体如何,你心知肚明。今日见你眉心始终有愁态,恐怕不是因为我的病吧?”
宁澜一时没有答话,只是开始收起桌上的棋子,收完了一角,抬起头却转了话锋:“掌门,今日单掌事可来过了吧?”
白宁见他只是安然收着棋子,却也不抬头,便轻笑了一声,“宁澜,我希望你明白,我绝不会让浔月的名声败在我的手上。我这一生,匆匆数十年,犯了许多的过错,可我护卫浔月,护卫苍生之心从未变过,至少……咳咳,”他心绪浮动,难免身体再度不适,轻咳了两声才道:“至少我任浔月掌门以来,为这天下做过的善事,自问……总也能赎清从前的罪孽。”
宁澜抬头望向面前白宁,那本就清瘦的脸庞如今轮廓愈加明显,这几个月来,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尽管自己勉力压制金乌教淬火之毒,可巫族的影灭早已有苏醒之迹象,若是不祛除,白宁的寿数,至多再一个月。
“罪孽?”宁澜墨眉轻皱,认真看着面前的人,“掌门,你终于愿意承认从前屠杀巫族的罪过了吗?”
屋内即便不亮堂,却也能见到白宁眼中掠过的一丝不屑,他干干一笑,摇了摇头:“宁澜,壮大浔月,镇卫江湖就是我的责任,巫族此等宵小之辈,我灭除他们有何错?他们本非善类,否则现在如何会与单夜群合作,祸害世间?”
宁澜心中顿时沉下,看来今日单浮也是白来一趟了。他不欲与白宁多加争辩,便只是以和缓之色等待白宁后面的话,只是岂料等来的却是另一个声音。
“掌门师侄,别来无恙啊!”
只闻其声,却未见其人。白宁面色已然骤变,这个声音,他认识。
白宁倏然起身,忍着胸口剧痛,将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单夜群,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仍然只敢躲在暗处吗?”
宁澜一怔,起身扶住体力难支的白宁,“掌门……”
话音未落,二人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男子。此人身材高大,身穿灰衣,高鼻深目,眼神如快刀一般锋锐,不难猜,他就是白宁口中的单夜群了,从前的诀门门主,现在金乌教的教主。
单夜群扬眉,笑声激亮,“白宁,只敢躲在暗处的只有我一个人吗,你不也是一样?我是恶人,可我如今恶得坦坦荡荡。没错,山下的人是我害的,我就是要你这浔月掌门之位!”他轻蔑扫了二人一眼,“如今的白宁可真是弱不禁风,怎么事到如今还不告诉他真相吗?”
白宁重重咳了一声,猛然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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