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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追医圣那些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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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浔月风光虽好,可终究长日无聊,因此我便去找单老前辈说说话。”宁澜将细长的针收回盒内,顺手搭了搭他的脉,神色微变声音到底生出几分无奈,“掌门,你的身体,你应当知道吧。”
白宁示意他到旁边坐着,“宁澜,我知道自己至多还有半年。也幸好你来了,否则定是连半年也活不到了。”虽说他早已知道自己病况极差,只是就是这半年,他倒也心满意足了。
宁澜见白宁一副爽朗的脸色,不由想象当年这人登上掌门之位时睥睨浔月的样子,“掌门,浔月的事情我本不该多言。只是我来这山上也有近三个月了,亦斗胆将您视为友人,”他顿了顿,“有些话,我想亲自问一问掌门。”
白宁闻言眉心微动,微笑点了点头,“宁澜,你问。”
“金乌教屡屡在山下作恶,巫族亦正亦邪,掌门你身中之蛊只有诡先生能解。巫族与浔月若是从前有过节,为何不双方洽谈一番,好免除世间纷乱?”
白宁意味深长看了眼宁澜,唇边浮起清冷笑意,“巫族与浔月的过节?既然你说了,想必是听了一些话,是谁说的?”
宁澜把玩了一下手中竹扇,淡淡道:“这几日去天机楼,单老前辈不经意间讲了一些。他从前是诀门的人,知道的想必多一些。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因此我便记了下来。”
像浔月诀门偷习巫族之术这样的闲言碎语,不管是真是假,白宁作为浔月的掌门肯定是极其不乐见的。只不过这话如果是从单孤,这样一个他不得不尊重的老前辈口中说出来,白宁便不能苛责了。
白宁闭眼轻轻叹息,睁眼又看到宁澜笃定神色,对于眼前的人,他不能说也不想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宁澜,前掌门确实曾秘令单夜群去习巫族的术法,单夜群确实也不负所托骗得了诡先生的信任,最终壮大了诀门。”
这事实虽然自己早就知道,只是从堂堂浔月掌门的口中说出来,还是给了自己心头重重一击。这一向堂堂正正的浔月教竟然会去做这样……龌龊的事情,对象还是一向为世人做诟病的巫族。
宁澜见白宁深渊般的眼里泛出浓重悲意,一时心头亦沉沉,“掌门,既然如此,诡先生要的无非就是向世人的一个说法,浔月确实有错在先,不如大方承认,还巫族一个说法,也免了巫族与金乌教合力对付浔月?”
白宁清癯面容上,早已收回刚刚的愁色,此刻他眼梢的皱纹间竟又显出坦荡镇定之色,“宁澜,浔月不能在我手上为世人所诟病,浔月要浔月的面子,再说巫族现在与金乌教勾结危害世人也是事实,浔月有惩恶扬善之责。”
“好,”宁澜淡淡一笑,忽然在心底嘲笑自己的天真,“既然掌门是这样想的,我一个外人自然不能多说什么了。”
“既然你说自己是外人,那我有一事正好问问你的意见。”
“掌门请说。”
白宁倒了一杯茶,初春刚收的茶到底是上乘,清新茶香溢满了整个清宁居,也适时地帮这个屋子换了一个氛围,此时转个话题倒是正好。
“宁澜,你应当知道,浔月掌门一位至关重要。如今我命不久矣,为了不让浔月大乱此事只有你知道,可我却不得不该挑一个能人领导浔月了。”他微微一笑,“你说,谁来继任这掌门一位最为合适?”
白宁谈及这些大事,仍旧是淡淡语气,宁澜长眉微蹙,“掌门,此事是浔月大事,我只知道浔月一向择贤而立,我对浔月的情况……”
“宁澜,你不必介意,但说无妨,”白宁打断了宁澜的推脱之语,“你有识人之慧,我知道。”
“好,那我便直言了。浔月掌门一般不是门主便是卓越的掌事弟子,可据我所知,现在教中没有从前像白珏那般可以与门主匹敌的掌事弟子,因此掌门一位应当只有从三位门主中选。”
宁澜言及此处,看了看桌上白宁,见他眉心微动,知道许是白珏勾起了他的一些往事。当年白珏亦是剑门精英弟子,可门主一位却被白宁得了去。他不服当时掌门想选白宁继任,继而又鼓动剑门弟子反对,不曾想再次被白宁打败,此后便销声匿迹。
“你继续说。”
“恕宁澜直言,三位门主各有千秋,不论谁成了日后掌门,其他二人皆会不服。因此,这谁当掌门还是您一句话的事情。”
白宁朗声一笑,“看来你也看出这三人面和心不和了。没错,白林和白辞虽然看起来交情甚好,不过却也只是在我面前平和而已。至于白念危,她来浔月晚一些,即便这乐门门主当得不错,只不过她一个女子若真当了掌门,其他二人怎会服气?”
宁澜但笑不语,只是拿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口,才不紧不慢道:“掌门心中果真似明镜一般,那么可有想好人选?”
“很早以前就想好了,”白宁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宁澜,我选的人就是你。”
第46章
这清明前后播下的合欢花种子,如今立夏就要到了; 才长高了一点点。察陵湄每日晨起黄昏都忍不住给那些小苗浇些水; 却常常被宁澜喊住,说是再浇就要烂根了。
除了对宁澜,她对任何其他事情都是急性子。看了一个月的花苗; 竟然只长了那一点点的高度; 她恨不得就要拔苗助长了。
这惜竹苑只有她一人的时候也是无趣; 弄了半天的花草还没等到宁澜回来; 看了看渐盛的日头,她干脆坐在了花圃里,靠着矮矮的灌木盯着那个门口的方向。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到了那个声音,她高兴挥了挥手——“宁澜,你过来,这树苗今天又多长了一片叶子!”
宁澜走近,看着坐在树下的察陵湄; 手上沾满了尘土之色; 放下药箱在石桌上,小心跨进了花圃; 配合她细细看了看那合欢花苗。
“嗯,大约再过五六年就能开花了。”
察陵湄蹭的直起背,“什么!那么久!那我定是见不到它们开花了。”她呜咽一声,看向宁澜,“你怎么送我这么久才能长成的树种?”
“等的久的; 才是好的。”宁澜笑笑,随手拿了一根木杆拨了拨树苗旁的泥土,“你今日又浇水了?”
察陵湄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你说不能再浇我就不敢浇了的。这个水一定是山上的露水!”她拿走了他手上的木杆,扬着下巴道:“我又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养个花自然还是会的,何况还是你送我的,我自然会好好养的。”
宁澜起身,正想走出花圃却被察陵湄叫住了,“宁澜,你今日怎么在掌门那里留了这么久?是不是他又要让你做门主了?”
往常一个多时辰便会回来,今日却足足有两个时辰。
宁澜重新坐在花圃栏杆上,轻描淡写,“这次不是门主,他想让我做掌门。”
“什么!他要你做浔月掌门!”察陵湄倏然起身,眼睛睁得就要比最大的山茶花苞还大许多,见到对面之人示意她小声一些,她才努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宁澜,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像……那你怎么说?”
“我没答应。”
察陵湄忽地松了一口气,“这白掌门真是奇怪,一会儿要你当门主,一会儿又要你当掌门,你说他为何就赖上你了呢?”她见宁澜漫不经心摇了摇头,便随性坐到了他跟前,双手抱膝,头枕到了手臂上,眼神里有些空空,“白掌门从前所言也不无道理,宁澜你确实适合当门主或是掌门,你这样清心寡欲之人……再合适不过了。可是我总还是希望你不要做这些,这样我也好陪着你,将来你下了山,我也要跟你一起走……”
宁澜低头看着她眼里的落寞色彩,静静听着她向来没有什么逻辑的话,奇怪的是,他这次竟然全部听懂了。他不自觉伸手抚了抚她的白净额头,修长的手指一路向下,滑到了她的眉心,顺便抚平了她微蹙的眉头。
“宁澜,你在做什么?”察陵湄抬起头,惊异拿过他的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对她从来没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今天这般,莫不是沾了尘土在脸上?
宁澜目中掠过一丝错乱,缩回了手,“没什么,只是你说错了。”见她一脸茫然,他继续补充道:“我现在不适合做门主,更不适合做掌门了。”
察陵湄怔怔望着他,手不自觉攀上他的膝盖,“这是为什么?”
初夏的山风自带了几分清爽舒适,这一阵风过来,吹散了宁澜身上的淡淡的药香味儿,让他在恍惚时刻清醒了大半。一个月都过去了,今日竟然这般失态,他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随即脸上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还能是为什么,只是不想被束缚在这浔月而已。”
“哦,也对。”察陵湄拍了拍手起身,忽然回过神,“宁澜,为何掌门要与你讲这些事情,难道他身体真的很不好吗?”
宁澜目中染上一层愁态,他虽未有言语,她却也猜到了大半。只是若白宁的身体,连宁澜也束手无策,恐怕真是到了末路了。
“宁澜,你别难过,我听单婆婆说过,世上有些毒本就是没解的,那么有些病本来也就是好不了的。这也不是你的错,你日日都去清宁居,必定也是尽力了的。”
察陵湄几句安慰的话,虽然也并未点到实处,可见她一副认真担忧模样,他倒是有些不忍,“我知道,生死本就是浮云流水之事。不仅我,白掌门自己也看的开。”
“那你最近好像总是心里有事儿,”察陵湄重新又坐了下来,不自觉靠在了他身上,“宁澜,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在不开心什么?”
宁澜看了看一旁自然而然把头枕在自己肩上的她,有几分庆幸又有几分惶然。她还以为自己不为所动,因此便这样随意坦然。
他慢慢扶起她,静静道:“最近总是去天机楼,听单孤前辈讲了从前浔月的一些事,有些感慨而已。”见她又要问,他便径直起了身,“陈年往事,你不爱听的。”
“陈年往事?”察陵湄不依不饶,拉住了他,“那有没有讲我的母亲?”
宁澜顿了顿,察陵湄到现在还不知道夏惜蓝只是医门弟子,自己也还不知此事前因后果,还是先压下才好,“那倒没有。对了,你记不记得那个叫霍青鸢的女子?”
察陵湄歪着头细细回忆了一番,这一个多月前去的天机楼,只是匆匆翻了一眼的记录哪能记得这么清楚?她支支吾吾,“我记得我同你讲过的,她不就是从医门转去了剑门吗,然后跟着叫什么……白珏的人一起练剑了?”
“白珏?”
“是,有什么问题吗?”
宁澜缓缓摇头,“现在没有,只是今日正好同掌门说起此人而已。”见她面露疑惑,他笑了笑,“这白珏从前本事也很大,只是后来便消失了,我在想霍青鸢的记录又消失,会不会和他有关?”
察陵湄摇摇头,漫不经心道:“宁澜,你关心这些做什么?”她指了指头顶的太阳,眨眨眼推了推他,“这都午时了,我帮你一起去做饭吧。”
宁澜挑了挑眉,“你好好坐在这儿,就当是帮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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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五月初,天气渐渐热起来。但甘泉岭这样的地方; 清泉环绕; 绿树荫蔽,尤其是在墨夷府邸,几个主子的房内竟然已经放了从冰窖里启出来的冰块。
在墨夷家侍奉久了的人都知道; 墨夷公子每年从五月到九月; 都会吩咐仆人在其所在的房内添上足量的冰块。据说是公子最烦暑热; 修心静气便要呆在极其凉快的地方。其实墨夷家的下人都知道; 不管墨夷公子的房内有无冰块,只要靠近公子,那即便是盛夏,也是让人寒凉的。
墨夷府,秋棠居。
这闲置了十几年的空屋子,十几日前终于热闹了起来,只因这里现在住了墨夷府的夫人,墨夷顷竹明媒正娶的妻子; 察陵韫。
“秋棠居不需要这些; 你们撤去吧。这样的好物,何须现在费在此处?”
察陵韫揉了揉眉心; 连脸都懒得撇过去,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仆人将冰块搬走。她如今为人妻,尽管才半个多月时间,浑身上下却有了成熟威仪。
那下人拿了一盆冰块跪了下来,恭恭敬敬说道:“夫人; 这是公子的命令。若是公子来到秋棠居,觉得闷热,定会怪罪奴才,还请夫人理解。”
察陵韫旁边的丫头见自己主子合了眼,一副不欲开口的样子,便上前皱了眉头道:“夫人都说不要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再说,你们公子这样忙,难道还有时间来秋棠居看看这里有多不凉快吗?”
仆人肩膀微微一颤,刚刚出声的丫头是察陵韫的陪嫁侍女,芳筠。身份自然比府上一般得丫头贵重一些,她这是话里有话。
察陵家的大小姐,如今墨夷府的夫人,察陵韫二月中旬曾来墨夷家小住过一段日子。据说是墨夷公子亲自邀请,甚至还在那段日子亲自陪她游览甘泉岭,这在从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以至于后来传出二人的婚事,墨夷府上下也是真道自家公子转了性,总算是有点人情味了。
只是令众人难以想到的是,这墨夷公子将察陵韫娶进门之后便放在了秋棠居,竟是连新婚之夜都没有去。如今算下来,半月快要过去,新夫人寻了许多理由要见见公子,却屡屡被公子拒之于门外。
此事府内人人皆知,只是墨夷家规矩森严,自然是没有人敢私下里乱嚼舌根的,可察陵韫脸上到底还是过不去的。因此她身边的侍女芳筠话里含了怨气倒也能理解。
“芳筠,不准这样议论公子。”察陵韫放下一直安在眉心的手,瞟了一眼站在一旁忿忿不平的芳筠,示意她住口。她又起身,看向门口那仆人,轻叹了口气道:“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们。既然公子那边难交代,你们便把冰块放下吧。”
“多谢夫人体恤,” 跪着的仆人松了松心,立即起身,端端将冰块放在了旁边的冰架上,退了几步,又鞠了一躬道:“夫人,奴才在墨夷府呆了也有将近十年了,公子平素里不爱与人亲近,为人清冷些。但必然是对夫人有情的,还望夫人多给公子些时间。”
这几句话不温不火,察陵韫知道这只是宽慰之语,可到底听来也舒心,她淡淡笑了笑:“出嫁从夫,我怎会计较这些。公子是掌教,平日里忙我是知道的。”
仆人已经远走,芳筠见察陵韫视线随着那人的背影也放得老远,便走近桌前,往茶杯里倒了些茶水,“夫人昨晚便没睡好,现在午后想是乏了,喝点水奴婢扶您去小憩片刻吧。”
察陵韫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又放下了,眉头又重新锁了起来,她搭了搭芳筠的手,“芳筠,你说公子是不是已经厌弃我了?”
“夫人,您何出此言?”芳筠抓住了察陵韫的手,她自小陪主子一同长大,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公子若是对您无意,怎会亲自向察陵家求娶您?只是公子并非常人,为人冷清也是众所周知,想来过些时间等公子空下来便会来秋棠居陪您了。”
察陵韫木讷点头,视线在门外的一圈绿树流转了一遍便收了回来,轻轻道:“这墨夷府我是第二次来,从前只听得湄儿告诉我墨夷府是如何绿树环绕,夏日里日头再毒也不怕,如今我倒是真的见到了,湄儿却不知去了哪里。”
自从三个多月前察陵湄逃婚后,即便察陵家派人寻遍了各地,却也未寻到察陵湄的踪影。事关东琴国地位最尊贵的两大世家,此事本该一查到底,可是却在不久前,察陵家和墨夷家双双停止了找寻察陵湄的事。
个中内情,少有人知。
自己妹妹自小顽劣任性,察陵韫是知道的,可却也从未犯过这样大的错。作为姐姐,她自然也是关心察陵湄的安危,出嫁前便追问过察陵宣,无奈这哥哥却三缄其口,她心里晓得湄儿应当是无碍,只是不好说在何处而已。
“二小姐也真是的,若是二小姐能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了顷木少主,如今姐妹二人可不又在一起了?”芳筠一边替察陵韫揉着肩一边道:“即便那宁澜风逸朗趣,可到底只是白衣,哪及顷木少主身份尊贵呢?”
听着芳筠在自己耳边的碎碎念,察陵韫勾了勾嘴角,“其实我倒是羡慕湄儿的性子,喜欢便是喜欢,换做是我,倒是不会有这样的勇气。”
芳筠兀自撇了撇嘴,“可我看二小姐实在忒执着冲动,她为了宁澜前前后后被责罚了许多次,却还是……”
芳筠的话并未再说下去,她知道即便察陵韫素来温和宽容,可这样议论主子总是不对的。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却又被察陵韫忽然打断了。
“芳筠,你说我是不是太小心翼翼了?公子本就是那样一个拒人于千里之人的人,我若是再不主动一些,恐怕只会越来越远?”察陵韫忽地起身,喃喃道:“我若是有湄儿十分之一的勇气,我便……”
芳筠不解,“夫人,您这是何意?”
察陵韫上前,用手触了触那清透寒白的冰块,又往自己眉心点了一点,算是冷静了一下。她回过头对芳筠道:“去厨房做一份冰镇雪耳,我等会要去见公子,亲自给他带过去。”
**
两排梅树间,是一条宽敞卵石路,尽头是墨夷顷竹的书房。此地来的人却少,墨夷顷竹不喜仆人随侍在侧,书房内唯有一个铜铃,有事才会传唤仆人。
精致的木雕房门紧闭,房内却忽然传出一阵清脆铃声,一仆人匆匆踏过那条灰色石路,敲门进了书房。
房内微寒静幽,墨夷顷竹着了一件玄色冰丝袍,手握细毛笔,在宣纸上勾勒着山峰浅浅的影子。仆人恭敬行礼,“公子有何吩咐?”
墨夷顷竹并未抬头,只淡淡开了口,“顷木最近如何?”
“回公子,少主近来仍然同从前一般,不是在外饮醉便是吩咐人寻察陵郡主,只不过也无甚结果。”
“好,下去吧。”墨夷顷竹继续勾勒手中的墨画,却未见眼前的影子移动,便抬了头,“还有何事?”
仆人只觉得身上落了墨夷顷竹冷淡目色,惴惴跪下,“公子,您这半个月来还没有去见过夫人,前几日夫人来您也拒不见她。夫人好歹是察陵家大小姐,这样恐怕……”
墨夷顷竹不动声色放下了毛笔,细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这是伺候了他近十年的老仆人,是从前自己母亲家中拨过来的。
“你想说什么?”
地上的人心头一跳,他在墨夷家资历虽然久,然墨夷公子之冷酷严厉他不是不知。今日自己这般多管闲事怕是已经犯了公子忌讳,“公子恕罪,老奴只是希望墨夷家与察陵家万万不要再有嫌隙,别无他想。”
“起来吧,陈叔。”
地上之人惊异抬头:“老奴不敢担公子叫一声‘陈叔’,公子如此,实在折煞老奴了。”
“你是我母亲从前家中管家,你为墨夷家尽心我是知道的。”墨夷顷竹长眸微眯,“不过,即便如此,日后有些事情就不必多嘴了。若有下次,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陈叔猛然磕头,“是,是,老奴告退。”
房内的门还未完全合上,一个俏丽身影便悄无声息地掩了进来,此时房门才彻底紧闭。
“未至盛夏,这房内便如此冰寒,看来公子果然对前事难以释怀。”小夭轻轻移步,一瞬便坐到了墨夷顷竹面前,“还未恭贺公子大婚之喜,不知我现在来,可还有喜糖剩下?”
墨夷顷竹望了望眼前的人,那双妩媚的丹凤眼里头闪了黠慧目光。他一把抽出被小夭拿住一边的袖口,起了身,又一手搭在旁边的冰块上,连声音也变得十足冷漠,“小夭,你我各取所需,你还未办到我要你做的事,何必此时来我这府邸聒噪?”
小夭抬头定定看了看那淡漠的玄色背影,眉心抖动,抿了抿嘴却又挂上了极美的笑颜,“公子还真是不近人情呢。”她一边起身,一边走到墨夷顷竹身旁,“各取所需?公子这般会算计,还需要我来帮你取什么?为了得到一个察陵湄,竟是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能草草了了,你说你又想利用察陵韫做什么?”
小夭将手同样附在了那冰块上,寒意让她微微一缩又复而抓住了顷竹的手,她的声音有极其细微的颤抖,“察陵湄,到底有什么好?”
墨夷顷竹甩开小夭,负手冷冷道:“你只需要要做我让你做的事,其余的,都不是你该关心的。”
小夭后退几步,冷冷一笑,“墨夷顷竹,人人都道我们巫族是邪魔歪道,可我敢说,遍寻巫族众人,也绝找不出一个比你更冷情冷意,邪恶阴诡之人。你当真是有恃无恐,就不怕我终有一日会将你从前如何杀害自己继母,又是如何登上这掌教一位,公之于众吗?”
小夭凤眸微闪,墨夷顷竹静静走近了她,手上冰块的余寒并未褪去,他用手指磨搓着小夭的红唇,“小夭,我太了解你了。你这样桀骜的人,在制服我之前怎么舍得毁了我?”他轻轻一笑,附在小夭耳边道:“再说,人家难道会不信我这掌教的话,而相信一个巫族女子的话吗?”
小夭鼻尖萦绕了墨夷身上的冰凉的檀香味,闭了闭眼,睫毛微颤。她从前本是最无心的杀手,如今被人言语讽刺闭了眼却在回味方才那人的嘲弄一笑,恍若萧索黑夜里泻下的霰月光华。
面前这人,本是天人之姿,无奈却不会好好地笑。
“罢了,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和公子讲条件。”小夭强压下心中悸动,“既然察陵郡主的好姐姐如今就在墨夷府,姐妹情深,公子娶察陵韫想必也是早有了自己的想法吧?”
小夭正欲说下去之时,房门忽然被踢开。外面的一下子灌进了房中,屋内二人向外望去,门口直直杵了一个人——顷木。
第48章
墨夷顷木狠狠瞪着眼前二人,剑眉紧紧拧着; 手中拳头紧握; 咬牙切齿道:“哥,你竟然会与巫族的妖女勾结。刚刚她说的……她说我母亲是被你害死的,是真的吗?还有湄儿!”
墨夷顷竹看着眼前盛怒的弟弟; 静默几许; “谁让你进来的; 我说过任何人无事不得靠近我的书房。”
这样淡漠冷静的语气愈发激怒了顷木; 他闯进房中,顺手拿起墙上的一把剑,直指自己兄长的心口,“枉我叫了你二十多年的哥哥,你竟然是一个如此蛇蝎狠毒之人,我母亲做了什么你要如此害她!墨夷顷竹,你也配做这敛尊教的掌教吗?”
墨夷顷竹面不改色地拿住了剑锋,眸光寒冷; “顷木; 当你拿起剑的时候就应该毫无犹疑直接刺向这里,”他冷笑指了指自己心口; 握着剑的手渐渐滴下血来,“像你这般优柔寡断之人,注定只能被我踩在脚下。”
顷木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小夭,他只感到脖子后被重重一击,随之便失去了意识; 剑直直坠落在了地上,清脆响亮。墨夷顷木躺倒在地上,满脸的胡茬还未及清理,因为察陵湄逃婚一事,他日日买醉,更是无心打理自己,今日本想来求自己哥哥加派些人手去寻察陵湄,却不想听到了那一席话。
“你母亲做了什么……”墨夷顷竹望着地上昏过去的人讽然一笑,转身拿起一块冰,贴在了自己伤口上,另一只手却紧紧捏住了冰块,几乎就要捏碎。
若干年前的酷暑时节,墨夷顷竹曾经在烈日下,下跪受辱。只因继母坚持称他偷了自己房中的首饰,便要年仅十二的他在众仆人眼下下跪道歉,他倔强不愿道歉,便被继母命仆人抽了几十鞭,最后中暑倒在殿外,却也无人敢理。
若不是那年那个无畏纯善的小姑娘为他撑了许久的伞,递了一杯又一杯的水,等到了自己父亲从外归来,恐怕如今……
手中冰块被人悄无声息地移走了,他低头却见小夭撕下衣上绢帛,为他包扎了手上伤口,手法极轻。
“公子方才想的好认真,手被我摆弄了这样久竟也没发觉。”小夭看着布条上染上的血迹,心中一紧,“疼吗?”
墨夷顷竹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竟然恍神。小夭桀骜不驯的样子,有时候是与她有些像的。他忽然抽开了手,眼角瞥了瞥地上的顷木,淡淡对她道:“这个人,我要你处理一下。”
“呵,公子果然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不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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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棠居内芳筠将刚冰镇完的雪耳汤放入食篮中,察陵韫坐在铜镜前拿着一支支叉子在自己头上试了又试,
“芳筠,你看是戴这一支梅花簪子好还是这支碧玉钗子好?”铜镜中的人柳叶眼微闪,乌发高高盘起,虽然没了往日小姐时候清纯可爱样子,如今倒是多了一些端庄的韵味。
芳筠走近,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碧玉簪道:“夫人,现在是夏日,自然是戴这支更合适宜些。再说您本就生的好看,哪里还在意戴什么呢?”
察陵韫垂眼赧笑,慢慢起了身,“就你嘴甜,拿了冰镇雪耳,我们走吧。”
墨夷家虽然不似察陵家那般阔绰,但到底是东琴国教掌教的府邸,自然也不是小宅小院。察陵韫亲手提着食篮,芳筠在一旁为她打着伞,走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才到了墨夷顷竹书房所在的院子。
墨夷顷竹的规矩,察陵韫是明白的。她望了望书房的门紧闭着,便向路尾守着书房的家丁问道:“公子可在里面?”
家丁行了一礼,“夫人,公子确实在里面。不过方才顷木少主进去了,现在约莫还在同公子说话,待奴才进去为您通报一声。”
察陵韫正要点头,不远处的书房门却忽然开了。她见出来的人却不是顷木,竟是一个貌美女子。从房内走出的小夭恰好瞧见了她,丝毫不避讳地走了过来。
“她是谁?”察陵韫不满质问。
家丁傻了眼,“这……这小的不知啊!”
小夭笑意盈盈迈着轻快步伐走近察陵韫,浅浅一笑道:“夫人,我是谁你问我就好了。”她看了看察陵韫,摇摇头啧啧道:“一看就是个端庄无聊的闺阁大小姐,确实不及那个小妹妹有趣!”
芳筠上前一步,怒喝道:“你是谁,不得对夫人无理!”
察陵韫看着眼前这妩媚女子,心中不禁有些愤懑。她自小身处于各类公主小姐中,见过的美人自然也不少,而今天这女子,眼波妖而媚,天生尤。物。
“夫人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从公子房间出来是吗?”小夭媚媚一笑,一手轻轻搭在察陵韫肩上,“我告诉你,就是你想得那样。”
察陵韫一把拿开她的手,蹙眉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从前从未见过你?”
“我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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