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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他重生了-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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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昀总算停下了动作,慢悠悠从她肩头爬起来,似笑非笑问:“晏晏这是担心我?”
“你这是明知故问。”嬴晏瞪他。
谢昀挑了眉尖,懒洋洋地反问:“我若着急,你父皇就不想杀我了么?”
嬴晏:“……”
谢昀笑笑。
永安帝宠信他,是想以他为忠心不二的利刃,牵制朝堂,辅佐年幼的新帝,守住嬴氏江山。
可是嬴柏一回来,他这把刀便成悬颈之刃。
嬴柏胸有乾坤,守为贤君,攻为明君,自然,不需要他这么一个专横的权臣,来掣肘皇权。
谢昀精致眉眼间闪过一抹凉薄而嘲讽的情绪,蓦地伸手,拔了她发上的一根簪子,一头乌黑的墨发垂下,如缎一般。
他指尖挑起一绺打转,“放心,死不了。”
说完,谢昀五指穿过她青丝,将人压倒。
“晏晏来找我,不想做点别的么?”
嬴晏小脸绯红,暗道这厮无耻,怎么说得像她献身上门一般。
“不想。”她伸手推他。
谢昀却是不管,低头印上了她唇瓣,堵了余下那些他不爱听的话。
*
九龙殿。
永安帝一手搭在脉枕上,由太医诊脉,另只手捂着帕子,忽然一阵轻咳。
挪开之后,雪白帕巾上一抹粘稠猩红的血液,分外刺目。
永安帝看着那抹鲜血,攥着帕子的手指捏紧,狭眸里含怒,掀袖一挥间,桌畔的白釉花瓶倾倒,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诊脉的太医惶恐跪地,大气不敢喘。
这是永安帝第三次咳血。
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乌云蔽日,九龙殿内的光线亦是十分黯淡,青天白日,周遭已经点了数盏烛灯。
原本随侍圣驾的宫人被遣退了多半,只余下郑礼、王才和与陈文遇这三名宦官,还有两名太医。
永安帝阖了眼眸,似是疲惫,声音稍哑,“朕的身体如何了?”
陛下服食丹药快两年,丹毒已深,早就侵入了五脏六腑,平日看着身体康健,不过是丹毒未显。
两名太医神互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四个字——无力回天。
太医院院首硬着头皮上前,道:“微臣开一副调养身体药方,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听到这话,永安帝心如明镜,不耐地挥手,“下去吧。”他转头吩咐王才和,“去,看看玄真大师的仙丹炼的如何了。”
王才和奉命离去。
永安帝又吩咐郑礼:“去传太子。”话音落下,他顿了顿,又道:“罢了,回来。”
他脊背疲倦地靠在龙椅上,捏着那方染血的白帕,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除了医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永安帝无疑心里怕死,只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开始思量,若是有朝一日,他骤然驾崩,这嬴熙江山该如何。
恰在此时,外边忽然来人通传:“陛下,姚贵妃来了。”
姚贵妃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小男童进来。小男童身着锦衣,脖子上带着金镶玉的长命锁,生得玉雪可爱,正是嬴域。
母子二人朝永安帝盈盈一拜,“妾与域儿见过陛下。”
永安帝手里持握着一串太极流珠,一颗一颗地碾过,落在眼前女子身上的龙目狭长,冷沉而静。
柏儿没回来之前,在一众皇子里,他颇为喜欢嬴域。
这个孩子聪慧,长得像他。
而他的母妃姚月妩年轻、漂亮、乖巧,十分合他心意。
本朝祖制,后妃选自民间良家,外戚空封爵位,不封官。
永安帝的后宫里,这么多年只有一个萧贵妃例外,父亲封官御史台,然而如今整个萧家都覆了。
一无母族可依,二无自幼耳濡目染的政治敏锐,姚贵妃的三分心机算计,在永安帝看来,不过是女人家的玩闹,无伤大雅。
只要他活一日,他那些后妃儿女,便翻不出天来。
可是现在,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永安帝岂能不知姚贵妃的心思,她贿赂他身边的宦官,是为争宠,也是为了皇位。
往日时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却不能再模棱两可了。
当年他听信萧贵妃的话,命嬴柏去云州治理水患,已经酿成大错,白发人送过一次黑发人。
纵然永安帝心底不承认自己错了,却因有先例在前,心生忌惮。
如此想了一通,永安帝看向姚贵妃的眼神儿带上了若有若无的杀意。
他知道,姚贵妃有野心。
而这个野心会在权力引诱之下,去伤害他的柏儿。
郑礼看着永安帝阴沉的脸色,心中暗自着急,担忧地看了一眼姚贵妃。
姚贵妃无所察觉,接过婢女手中的食盒,拎到永安帝面前,笑吟吟道:“妾听闻陛下近来咳嗽,亲手熬了一碗冰糖雪梨。”
所谓亲手熬,是她亲手把已经熬好的冰糖雪梨盛到瓷盅里。
她不会喜欢上一个大了自己快三十岁的老男人。
姚贵妃舀着一勺冰糖雪梨,十分贴心地递到永安帝唇边,不想原本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忽然勃然大怒。
“哐当——”
姚贵妃手里的瓷勺落地,碎裂成两半。
一旁的嬴域不明所以,吓得眼眶一红,瘪了嘴巴嚎啕大哭。
郑礼见状,连忙把嬴域抱在怀里,一手捂了他嘴巴,掩盖哭声,警告别哭。
姚贵妃面色惨白,连忙敛了衣裙,慌张跪地。
自她承宠来,永安帝还不曾对她发过如此大的火。突如起来的意外,姚贵妃不知所措,只觉心中的不安愈甚。
眼前的帝王一向脾气不好,打杀斥罚,皆凭心意,一句话断死,一句话放生。
可偏偏她连眼前人为何动怒都猜不到,只能梨花带雨,软了嗓音,“陛下息怒。”
姚贵妃生得娇艳,这副惹人怜的模样,天下没几个男人能拒绝。
永安帝靠在龙椅上,理了理衣袖,眼神儿不曾动过,只无情地吩咐:“姚贵妃以下犯上,意图毒杀于朕,来人,赐鸩酒。”
姚贵妃闻言,瘫坐在地,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
甚至没反应过来如何开口求饶,就被宦官堵嘴脱了下去,挣扎间,钗环发髻一片凌乱。
嬴域一双哭红得眼睛瞪大,挥舞着小胳膊,奶声哭喊着“母妃”。
郑礼看了一眼姚月妩,心里无奈轻叹。
他跟在永安帝身边三十年,深谙其脾性,圣旨下了,断无悔改的道理。
郑礼别过头。
他的视线与钳制着姚月妩的宦官的眼睛相对,电光火石一刹那,似乎传递了什么信息。
“域儿,到父皇这来。”永安帝朝嬴域伸手。
郑礼连忙把嬴域抱过去。
永安帝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域儿,父皇再给你找个母妃好不好?”
烛火跳跃间,映照在永安帝的脸上,将过半百的男人神情温和,似是慈父。
嬴域年纪太小了,不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懵懂而无知。
永安帝抬手,擦了擦他脸蛋上的泪珠。
“来人,把嬴域抱去玉笋殿。”
玉笋殿是十皇子嬴宽的生母,淑昭仪的宫殿。诸多妃嫔中,永安帝最满意淑昭仪的知书达理,安分守己。
立侍在一旁的陈文遇神色淡漠,低眉敛目,然而宽大袖口下,微微动了一下的手指,暴露了他心底的不甘。
皇权之下,众人皆蝼蚁,生死只是永安帝一句话的事情。
皇妃不例外,他们这些宦官,也不例外。
外朝的臣子,自然,也不例外。
孩子的哭声散去,九龙殿再次重归平静,永安帝靠在龙椅上,有些精神不济。
还有一个人。
永安帝狭长眼底染上了几抹猩红,或许是丹毒长期侵蚀的缘故,神智似乎有些疯癫了。
“文遇啊。”
永安帝抬眼,朝他招招手,“过来,替朕去办一件事。”
第90章
姚贵妃被赐死的消息如插了翅膀一般传遍行宫; 只是永安帝后宫的变动一向频繁; 算上姚月妩,已经死过三个贵妃。
今朝芍药; 明日芙蕖,正应了那句花无百日红; 人无千日好。
姚贵妃的死就如滴水入海一般,没能掀起半分波澜。
夤夜; 燕郊的一座别庄。
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年轻女子不安地坐在屋子里; 素白的小脸未施粉黛,眉眼略显憔悴,一旁昏黄的灯火打在脸上; 不折她娇艳如牡丹的姿色。
“咯吱——”
屋门推开。
一位身着素色锦衣的男子走进来。
等过了年关; 郑礼就四十七了,奔着五十岁而去。因为自幼净身入宫,他生得面无白须,又做了二十余年养尊处优的司礼监首座,容貌远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
乍一看去,像是三、四十岁的人。
饶是如此,这个年纪也可以做姚月妩的爹了。
姚月妩瞧见来人后,紧张地站起来,如出谷黄鹂般的嗓音染上了几分哑意; “多谢郑公公相救。”
那日永安帝圣旨下,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被宦官强摁着喝下了一杯毒酒后; 一觉醒来,竟然不是去阴曹地府,而是出现在了这座荒山别庄。
郑礼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坐下。
他身后跟个四个仆人,两男两女,男的身材魁伟,一看便是练家子,女的年纪颇大,是教养极好的老姑姑。
郑礼在她一旁坐下,把新的身份文牒推到她面前:“这是你的新的身份,姓岳,单字妩,青州北海郡岳秀才的独生女儿。”
姚月妩怔住,她以为郑礼救下她,是想在燕京博一份转机。
郑礼继续道:“父母亲病逝后,你前去豫州汝南郡,投奔表亲李家,李家的三公子名唤李成玉,与你有娃娃亲,你嫁过去之后,就是三少奶奶。”
他顿了顿,指了指旁边的人,对她又道:“郑一和郑二会护你安全,这两位姑姑会陪嫁到李家,教你掌家记账。”
姚月妩捏紧了身份文牒,喃声道:“我走了,可是我的域儿怎么办。”说话间,她抬了一张泪水纵横的脸蛋,“郑公公,我不想……”
“离开”两字尚未说完,便被郑礼严厉打断,“嬴域是淑昭仪的儿子,与你没有干系。”
姚月妩愣了一下,继而缓缓低下头,眼泪无声地落下,“郑公公,我不甘心啊……”
只要再多一两年,她的域儿就能登基为帝,她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都怪嬴柏。
已经死了八年的人,为什么要回来。
郑礼手指动了一下,似乎想替她擦去眼泪,最终没能抬起手腕。
他叹了口气道:“你入宫晚,许多事情不明白,三皇子是苏皇后所生,自幼被陛下带在身边教养,父子情谊深厚。这些年来,陛下夜里常常梦魇,耿耿于怀明宣太子之死,如今三皇子归来,陛下心里愧疚补偿,这太子之位,不会给三皇子之外的任何人。”
何止是如此。
永安帝这些时日,连修了十几年的仙道都不顾了,原本下放司礼监的批朱掌印大权,也被他收回了一半。
数月来,永安帝每日一清早就起身,恨不得早朝晏罢,颇有初登基时勤政爱民之意。
这番折腾,就是为了给嬴柏铺路而已。
何况外朝还有顾与知为首的文臣和以谢昀为首的武臣拥护。
大势所趋,没人能扭转。
“若是嬴柏死了呢?”姚月妩倏地抬头。
郑礼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去豫州吧。“
姚月妩捏紧了指尖,修剪圆润的指甲掐进肉里。
“留在燕京,只有死路一条。”
姚月妩心神摇摆了几分。
“岳妩,你还年轻,这金雕玉砌的皇宫啊,没你想得那么好。”郑礼的一双眼眸藏了许多沧桑,语重心长道:“李家在豫州一代行商,家境优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以你的本事,一定能将日子过得美满。”
一旁的烛火恍恍轻摇,投在郑礼白皙的脸上,映出几分温润如玉之感。
姚月妩看着眼前面无白须的中年男子,心生一阵恍惚,自她入宫以来,一路扶摇直上,全靠郑礼帮衬,其中真心多少,自然不用言语。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老。”
世间大抵都是如此阴差阳错。
恰在此时,外边忽然响起一阵紧密的脚步声。
郑礼面色一变。
他蓦地伸手拉住姚月妩,夺步到窗前,推开的一瞬,入目一排明亮的火把,昏黄的火光在夜色中跳跃,站着的数位面白唇红的宦官,恍若食人鬼魅。
时至此刻,郑礼岂能不知发生了什么。
郑礼面色沉下,缓缓转身,只听“哐当”一声,屋门被大力撞开。
一道身着暗红色内官衣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进来,身后跟着数位带刀的东厂番子。
身后有人搬了椅子上前,陈文遇不紧不慢地坐下,苍白清俊的脸颊映照在烛光中,阴郁诡异。
他淡淡一笑,声音拖长:“师傅和贵妃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姚月妩面色惨白如纸,躲在郑礼身后,一动不动。
若说宫里有谁不曾对她的美色动摇,陈文遇当属第一个,这个不阴不阳的死太监,姚月妩心里十分忌惮。
郑礼看着陈文遇的神态和动作,脸色愈发阴沉难看。
昔日时,陈文遇在他面前一向恭敬。
陈文遇恍若无所察觉,轻轻抬了手腕。
身后立刻有数人上前。
郑礼袖口一动,没等动手,便听陈文遇阴冷冷的嗓音传来:“师傅若是动手,此事可就不好收场了。”
话音间不掩赤…裸裸的威胁。
郑礼动作一顿,心里有了思量。
“你这是要做什么?”他背手而站,冷冷地看着陈文遇。
陈文遇笑了笑:“我怕师傅一人不能成事儿,特地来此来帮衬一番。”
随着话音落下,先前上前的几位蓝袍太监毫无怜惜地将姚月妩拖出,反钳着肩膀,押跪到陈文遇面前。
司礼监有掌印太监一,秉笔太监二,永安帝很懂得分权的重要性,郑礼虽然自幼伴他,情谊深厚,但郑礼做了二十多年的司礼监首座,却不曾提督东厂。
故而郑礼一手把陈文遇和王才和提拔到御前。
上一任督主被弄死后,陈文遇顺理成章地成了一下任东厂督主,如此一来,整个内朝便完完整整的落入了郑礼手中。
可是谁曾想到,陈文遇这个“知恩图报”的好徒弟,今日竟然反咬他一口。
郑礼三分阴柔的脸蛋铁青。
陈文遇熟视无睹,身子微微前倾了几分。
立在姚月妩伸手的蓝袍宦官见此,忽然嘿嘿一笑,十分有眼色地、猛地用力扯起姚月妩的头发。
柔顺乌黑的青丝一下子被扯断几根。
姚月妩吃痛惊叫,被迫仰头。
郑礼心头一紧。
姚月妩尽量维持的容色,一双水光氤氲的眼波流转,意图让眼前人怜惜几分。
殊不知,陈文遇和郑礼远远不一样。
郑礼自幼入宫,根本没做过正常男人,心里虽有阴暗面,但远没那么扭曲。
而陈文遇十六岁才去势入宫,知晓正常男人和宦官到底哪里不一样,这其中不甘心的滋味,早就让他一颗心扭曲成了九转十八弯,根本不懂怜惜为何物。
漂亮么?
他只觉得厌恶,心想毁掉。
陈文遇阴冷冷的视线落在姚月妩脸上,敛了心底叫嚣的阴暗,颇为认可地淡淡点头道:“嗯,贵妃娘娘的确生得好颜色,难怪能让师傅违抗皇命。”
郑礼面上神色如常,只问:“你既知道,偷偷来此做何。”
陈文遇摇头,伸手接过一旁人递过来的身份文牒,细细看了起来,慢慢地道:“违抗皇命,欺上瞒下,假造文牒,皇妃改嫁……”
他“啧”了一声,抬头,阴阳怪气道:“师傅,这一桩桩,都是死罪啊。”
郑礼冷笑一声。
陈文遇拿出了一把匕首,银亮的刀刃在烛光下泛出森寒的光色,看得姚月妩身子发颤,娇软的嗓音磕巴道:“陈公公,饶命……”
“饶命?”陈文遇重复了一遍,锋利的刀刃在慢慢地在姚月妩脖颈上比划,皮笑肉不笑道:“这得看郑公公愿不愿意救你。”
随着话音落下,他手腕倏地用力,薄利的刀尖刺破细嫩的肌肤,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口的流出。
郑礼面色一变,心中再也无法顾及,挥袖朝陈文遇攻击而去。
陈文遇早有防备,电光火石一刹那,便反掌打在郑礼胸口,直将人打得后退数步,撞翻了椅子,砸到了桌上。
姚月妩摇摇欲坠,面色已是青白。
郑礼捂着胸口,抹了一把唇角的鲜血,抬着一双阴沉的眼睛看瞪着坐在椅子上的年轻太监,目眦欲裂。
想他自入宫起便伺候幼年的永安帝,直到永安帝登基为皇,他也升至司礼监首座,虽一路艰辛,但也算得上一句顺风顺水,不想今日竟折到一个二十岁的小儿身上。
沉默良久,郑礼终于咬牙切齿开口问:“想要‘为师’做什么?”
刻意加重的“为师”二字,仿佛要将人的骨肉碾碎。
陈文遇阴郁的眉眼舒展,缓缓抬腕,摆了摆手。
钳制着姚月妩的宦官见此,松了手,从腰间抽了一个小玉瓶,拨开塞子,抖了褐色的药粉在姚月妩脖子上的伤口。gzdj
鲜血渐渐止住,凝成血痂。
“来人,把贵妃娘娘带下去,好生伺候。”陈文遇吩咐。
说完,陈文遇敛了衣袖起身,侧身摆了一个请的姿势,一如往昔般的恭敬,“师傅,回宫吧。”
第91章
陈文遇和郑礼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马车内熏了果香; 清甜的香味怡人。
两人面前摆了一个四方小匣; 盖子掀开后,露出里面的东西:一小坛落花生油; 一包落花生。
瞧见此物,郑礼的神色愈发冷沉。
落花生一开始从外族传入熙朝时; 曾出现在太宁宫的一场宫宴上。那场宫宴时,因为不曾防备; 死伤不少皇子; 为此牵连了数名大臣,抄家处死。
故而嬴氏男子不能食用落花生这件事并不隐秘。食得量少身上会起红疹,量多会要了性命。
历任皇帝皆下圣旨; 严令禁止落花生入燕京。
陈文遇握着一个青瓷杯; 抿了一口牛乳茶,不紧不慢地道:“这花生是千辛万苦才弄来燕京,师傅可要把它用在刀刃上。”
大熙栽种落花生的土地稀少,多在东南沿海一带,离燕京甚遥。此次秘密派人前去购买落花生,再避开神鸾卫的耳目回京,花了陈文遇不少功夫。
郑礼靠在车身上,冷笑道:“竟不知道你有如此野心。”
“现在知道也不晚。”陈文遇放下手中青瓷杯,抬头看向郑礼; 淡淡一笑,“就算不为了姚月妩,师傅也得为自己思量; 是不是?”
谁能想到,做事一向八面玲珑、周全俱到,只对永安帝一人忠心的郑礼,竟然有一日会荒唐到为了姚月妩违抗圣旨。
短短五日时间,从假死出宫到新的身份文牒,郑礼做得严密谨慎。
当然,前提是陈文遇是“知恩图报”的好徒弟。
郑礼阴冷冷地瞥他一眼,没说话,缓缓垂下眼睫,手指搭在匣子一角,轻抚几下,似是沉思。
陈文遇说得没错。
不止是姚月妩一个人的性命,若是被永安帝知晓,他的性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成则成,败则亡。
良久的沉默中,郑礼缓缓把匣子盖好,事情既已经暴露,那么博一把也无妨。
若是成了。
就当,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若是没成,按我先前的安排,送姚月妩离开。”郑礼的声音不容商量。
陈文遇颔首笑道:“自然。”
……
彼时的少莲汤。
任凭你阴谋诡计多端,谢昀一如既往,不动如山。
甚至十分闲情逸致地——
嬴晏面上挤出一抹笑,声音尽量平静:“二爷,可以松手了么?”
“怎么长得这么快。”谢昀稀奇地又捏了捏,才不舍地松了手。
“……”
和这位爷在一起,真是一日不厚颜都不行。
嬴晏忍着脸羞耳红,面无表情地敛了衣衫,心里默默道:昔日男装时,日日束缚压着,当然长得慢了。
其实嬴晏心里一直觉得,她的身姿能这般玲珑,已经是天赋异禀。
然而她嘴巴甜,温声软语地夸:“多亏了二爷。”
每当两人一同用膳,谢昀就乐此不疲地喂她吃东西,一开始的时候,嬴晏担心身上多长几两肉,不肯多吃,后来她渐渐地发现,那些吃下去的东西,似乎都长到了同一处。
嬴晏垂下一汪潋滟眼,看了看自己的胸前。
上天在这儿上倒是垂怜她。
殊不知,她方才说的话落在谢昀耳中,又是另外一种含义。
多亏了他么?
谢昀“唔”了一声,颇为认可地点头:“看来我的手法不错。”
嬴晏:“……”
是她错了。
她就不该和谢昀谈及这个问题。
见人羞恼,谢昀精致的眉眼舒展,愈发得寸进尺,似笑非笑故意问:“难道不是么?”
嬴晏神情羞恼,忍无可忍,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块鹅黄色的布料朝他脸上砸去,意图堵住他嘴巴。
她此时正被谢昀抱坐在怀中,偏过头,手指一摁,抓着的那团鹅黄色偏了几分,砸在他脸上。
两根系带垂下,露出谢昀半面俊美的容貌。
这是一件刚刚缝制到一半的心衣。
盖在他脸上的一团布料柔软,谢昀伸手,把心衣扯下来,看了须臾,而后偏了头,视线缓缓划过一旁各色花纹的布料,挑眉问:“喜欢鹅黄色的?”
说话间,他不忘两根修长手指挑着心衣在眼前晃。
嬴晏手忙脚乱地把那件缝制一半的心衣抢过来,口是心非:“不喜欢。”
谢昀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手从桌子上摸了一块布料,“那就这块布吧。”
银红色的香云纱,似透非透,上织鸳鸯戏水的纹路。
瞥了一眼后的嬴晏:“……”
她心里腹诽:这位爷怎么不说不穿更好看。
然而嬴晏面色却如常,面对无耻之人,只有波澜不惊,才能让他心底的兴致稍减。
她神色不变,浅笑道:“二爷好眼光,此布料甚好。”
不成想,这句话落下,谢昀的兴致更好了,又挑了几块香艳而柔软的布料,也没问嬴晏,自己先点头应道:“唔……这个也好看。”
他眼底含笑,似乎在纠结哪个更好看,最终大手一挥,全要了。
嬴晏:“……”
谁能想到,谢昀十分悠闲地来少莲汤,就是为了替她缝制心衣而已。
原因无他。
只因为上次他为她缝制的那件古香缎心衣,穿起来小了。
不得不说,谢昀生性聪颖,学什么都极快,那双挥刀舞剑的手,穿针引线起来毫不笨拙,上一次的心衣针脚还有些粗糙,这次就细致紧密了。
十月二十八。
嬴晏十六岁生辰这日,收到了谢昀送来的贺礼。
一只精致的朱漆戗金彩绘木匣,打开一看——十六件心衣。
在一旁的素秋等人投来窥探视线之前,嬴晏眼疾手快,“啪”地一声将木匣合上,强做神色镇定。
一双逐渐变得绯红的白皙小耳,暴露了她内心里的不平静,回想着刚才所见各色花纹形制的心衣,嬴晏默了半晌,久久不能言语。
这是她第一次见,有人会送这种东西贺诞辰。
偏偏这十六件心衣,皆是谢昀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心意倒是无人可比。
……
今年的冬雪比往年来得都要早一点。
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半夜,第二日一早起来,推开窗户往外看,整个汤泉行宫银装素裹,皑皑白雪挂在树梢,压弯了半数枝桠,风儿卷过时,簌簌落下。
嬴晏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冬衣,一圈雪白色的兔毛圈在领口和袖口,看起来十分暖和。
她的一头青丝又长长了不少,松松地挽了一个髻,垂在胸前。
容色姣好的小姑娘站在轩窗前,一双水灵的桃花眼眨了又眨。许是站得久了,忍不住搓了搓细白手指,似要取暖。
素秋见状,连忙递了一个烧得暖和的手炉上前,又转身接过云桃手中的披风,一边披到嬴晏肩上,一边笑问:“殿下喜欢,不如出去走走?”
嬴晏摇头,“多事之秋,不出去也罢。”
她可没有谢昀那般悠哉心宽。
这两个月来,嬴晏深居简出,一直默默瞧着宫闱朝堂的变动。
三哥的太子位愈来愈稳,满朝臣工拥护,而父皇似乎也如往昔一般宠信谢昀。可嬴晏知道,这些只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嬴晏太了解她父皇了。
面对亲女,父皇都是一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性子,何况是一个外臣?
在距离燕京六十里地的北大营,那里驻扎了三万金羽军精锐,守卫着燕京的安全。
只要永安帝一声令下,不到一个时辰,北大营的军队便可陈兵燕京城门,抵抗外敌。
按常理而言,两符合一才可调兵。
偏偏谢昀此人,曾经率领金羽军与邑国交战三年余。
在那些士兵眼中,谢昀才不是什么声名狼藉的神鸾卫指挥使,只是与他们一同浴血奋战的少年将军而已。纵然没有合符调动,只要谢昀振臂一呼,也有不少人愿应。
如此一来,驻扎在北大营的金羽军精锐,就成了悬在永安帝脖子上的刀刃。
永安帝肯将金羽军的指挥权交给谢昀,自然是对他信任至极,可是这些信任,随着明宣太子的死而复生,随着永安帝心底的杀意起,渐渐地消散的一干二净。
昔日有多信任,如今便有多窘迫。
不止是驻扎在北大营的金羽军精锐,还有守护汤泉宫安危的神鸾卫。
常言道,放权容易收权难。
永安帝不会堵谢昀对大熙有多么忠心不二,他心里恐怕还忧心忡忡,若是贸然夺谢昀的权,会激怒他,引得燕京生乱。
于永安帝而言,一刀抹了谢昀的脖子,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最好是谢昀意外身亡,顺利成章收回兵权不说,还能赐谢昀一份哀荣,全了他是寻回明宣太子的恩人名声。
心思胡思乱想了一通,嬴晏心里有些难言的焦急的担忧,眉眼间染上了几抹燥。
恰在此时,外边匆匆有人前来,是司礼监的小宦官。
“天降瑞雪,覆盖山林,野兽出没甚显,特赐诸人于明日在平云山围场,举行冬狩大典。”
话音落下,又有三名小宦官捧着弓箭和胡服长靴上前。
先前说话的那名小宦官笑眯眯地继续道:“福寿殿下,这是陛下御赐的衣衫和弓箭。”
嬴晏颔首应下:“有劳小公公。”
本朝民风开放尚武,纵然不能狩得马鹿野猪一类的猛兽,猎些兔子也好,即便只是拎弓射箭走一圈,空手而归也无妨。
故而每年夏秋冬三狩时,永安帝都会赐与各宫妃嫔与皇子皇女们弓箭与胡服。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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