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权臣他重生了-第3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二爷……你不用么?”嬴晏用了几口,迟疑问。
  谢昀面不改色:“用过了。”
  嬴晏“哦”了一声,也没怀疑,继续吃她的小螃蟹。
  一场晚膳用的十分温馨。
  嬴晏是这么觉得。
  嬴柏也是,觉得谢昀这人的确是个好夫君。
  而谢昀心里的那点不爽,也散了一点。
  他一只胳膊懒散地半支在桌子上,另只胳膊拎起酒壶,慢悠悠地倒了一杯黄酒,推到了嬴晏面前,嗓音轻而慢,“用些酒。”
  温热的黄酒入肚,鲜甜醇厚,将嬴晏的唇瓣浸得红润水透,像沾了蜜的梅子。
  嬴晏一偏头,就瞧见谢昀懒洋洋地半支着下巴,正在看她。
  他那双眼睛生得好看,浅浅的双眼皮,眼瞳幽黑,内勾外翘如埋了惑人的钩子。
  嬴晏轻咳一声,佯做自然地收回视线,借着桌子地遮挡,扯了扯谢昀的衣袖,示意遮掩点。
  不想却被谢昀反手握住了,他捏着柔弱无骨的手指把玩。
  嬴晏心头一惊,抽了抽胳膊,怎么也拽不出来,偏生她三哥就在旁边,说话也不成。
  “二爷,能再帮我倒没黄酒么?”嬴晏咬牙切齿,暗含警告,不许乱来。
  天知道,这位爷一向厚颜无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小姑年眼神带着几丝紧张,白皙的小脸染上桃红,也不知是喝酒的缘故,还是羞恼的缘故。
  谢昀“唔”了一声,意犹未尽地松了手,轻声而笑,“好啊。”
  嬴晏微微松了一口气,却是再也不敢往谢昀身边凑了。
  三人用过晚膳,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
  谢昀和嬴晏一同回了少莲汤。
  一进门,谢昀就开始秋后算账。
  嬴晏被人猝不及防地抵到了屏风上。
  谢昀一只手挡在她脊背上,卸掉了撞上屏风地力道,另只手落在她后脑勺上。
  “你干什么……”
  嬴晏不明所以,一汪秋水似地潋滟眼眸睁得圆圆。
  “不干什么。”谢昀低头,惩戒性地咬了一口她柔软红润的唇瓣,似是表达不满,“尝尝甜不甜。”
  嬴晏被他直白的话惹得面羞耳红,“……我又不是甜蜜饯。”
  谢昀没马上搭腔,而是拉着她到了一旁软榻上坐下,这才不疾不徐偏过头,冰凉指腹在她唇瓣上描绘,一双幽黑眼里饶有兴致,“那是什么?”
  嬴晏反映了一会儿,才明悟过来这位爷在问什么。
  “什么都不是!”她拽下他的手。
  “挺甜的。”谢昀瞥她一眼,懒洋洋说。
  瞧他一本正经,嬴晏似是被蛊惑,忍不住自己咬了下自己的唇。
  没觉得甜。
  嬴晏狐疑了几分。
  谢昀忍不住低声闷笑,慵懒地往榻上一靠,两条长腿交叠,顺手把嬴晏勾了过来,抱在怀里,他思忖了一会儿,精致眉眼间闪过戏谑,十分认真地道:“像樱桃。”
  嬴晏:“……”
  他继续:“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谢昀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昏黄的烛光映照在男人脸上,投出半明半昧的光影。
  嬴晏不是铁石心肠,一颗心早就蠢蠢欲动,她抿了下唇,眼神闪了闪,乖巧地靠在他怀里。
  在谢昀继续说话撩拨之前,她不经意地调整了姿势,将小脸埋在他胸膛,正好压住右耳,另只手似在托腮,若有若无地压在左耳。
  掩掉了他一半声音,也掩掉了她怦怦直跳的心。
  谢昀眼神儿敏锐,危险地眯了眯眼眸,扒拉开她的手,捏着耳朵轻扯,“不想听?”
  他凑近了她耳边,微凉的唇瓣划过时,卷了一点温热的气息,掺了酒香的薄荷香。
  方才两人都饮黄酒了。
  嬴晏受不得他这样,连忙抬起小脑袋,避开他欲叼住她耳朵作祟的嘴巴,然而一抬眼,就瞧见了谢昀那张放大的俊脸,近的几乎能感受到到他深长的睫毛在她脸上滑过,顿时丢了三魂六魄。
  “没、没有。”嬴晏绝不承认。
  视线划过一旁的书架时,她像是找到了救赎一样,忙开口道:“二爷,我给你读书吧,上次送来的那一箱书,我还没给你读过。”
  谢昀闻声动作一顿。
  他偏头瞥了一眼旁边的书架,挑眉笑,“成。”
  作者有话要说:


第87章 
  软榻旁边立着一座书架; 不算高; 只有三排,摆的满满当当。
  嬴晏挪到榻边上; 弯了腰身去拿,偏头问; “二爷,你想读哪本?”
  谢昀挑眉笑; “我看看。”说着; 他也挪到了榻边上,高大的身躯正好拢着嬴晏,长臂从她身旁穿过; 亲自挑选。
  视线在书架上缓缓划过; 从头到尾扫了两边,谢昀却迟迟没有下手。
  他命陵石送来了六十八本书,现在上面只有六十七本。
  谢昀指尖落在书角轻敲,若有所思。
  那本《游仙窟》很好辨认,因为是前朝孤本,封皮的纸张略微泛黄,纸浆也远不如现在的细腻,在三排书中应当分外显眼才对。
  谢昀瞥了一眼嬴晏,“少了一本。”
  话音落下时; 一旁燃着的烛灯轻恍,忽然发出一声噼啪的响动,两人投在雪白墙壁上的影子也随之微晃。
  嬴晏眼神闪烁; 面上装作惊诧,迟疑着开口问:“少了哪本?”说完,她偏了脑袋去看谢昀,一副全然无知的疑惑模样。
  谢昀“唔”了一声,眼底含笑看她。
  四目相对间,嬴晏险些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要无所遁形。
  是谢昀故意送来的么?
  她不安地捏了捏指尖。
  “一本前朝旧书,世上就剩这一本了。”谢昀意味深长。
  嬴晏听了心里不安愈甚,那本书的确是珍本旧书,面上却是不显,“什么书呀?”
  谢昀不疾不徐道:“游仙窟。”
  “……”果然。
  嬴晏听了,那几分送错书的侥幸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忍不住在心里暗道,这位爷果然是无耻之忧,竟然想让她读这种书!
  她脸蛋烫了一片,好在先前用了些酒水,正好掩盖了神色不自然。
  “游仙窟?这名字倒是有意思。”嬴晏温声软语。
  她自是不会说她已经读过,更不会说那本书已经被她毁了。
  谢昀“嗯”了一声,手指攀上她肩颈在捏,幽凉的声音似是可惜:“是挺有意思。”
  感受到他冰凉指尖的一瞬,嬴晏打了个冷战,总觉得这位爷是意有所指,连忙从书架上随意地抽了一本,“丢了就丢了吧,二爷,我们读这本可好?”
  她举着手里的书递到谢昀面前。
  小姑娘眉眼潋滟,语调温软,似乎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嬴晏知道,在这种事情上,谢昀一向不会拒绝她。
  不想男人挑了眉尖,无情拒绝,“不好。”说完,他凑近她耳边,低声,“晏晏读过了?”
  他故意呼了一口气,带着酒气的薄荷香卷过小耳,似是要把人的骨头吹酥了。
  嬴晏耳尖倏地就染了一抹绯红。
  谢昀心里就喜欢嬴晏做出各种反应,嗔恼也好,喜悦也罢,只是要因他而起,种种情绪纷杂间,他最偏爱她羞恼的模样。
  “什…什么?”
  嬴晏捏着书角的手指微紧,强做面不改色,小声说:“陵玉送书来的那天,书本摊在桌上,打湿了一本,我没读过。”
  欲盖弥彰。
  谢昀失笑,牙齿叼住她小巧耳垂,轻磨了两下。
  “那书呢?”
  嬴晏声音绕上了两分颤,继续道:“……整本书都湿透了,我就命人扔了。”
  “扔了?”
  谢昀松了牙齿,从嘴里磨出两个字。
  他偏凉的嗓音微微上挑,落在嬴晏耳中,无疑绕上了几抹危险的意味。
  “上面的字迹被茶水晕染,不扔也不能看……”
  说到后面,嬴晏的声音在谢昀的注视中,愈来愈低,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实当时只毁了几页,只是她心头羞赧,又用茶水揉了揉,毁得彻底。
  嬴晏抬了一汪潋滟眼,连忙道:“二爷,我知道孤本难得,我赔你银钱。”
  谢昀轻嗤:“我缺钱?”
  嬴晏索性咬唇,厚颜道:“书已经毁了。”
  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谢昀轻声笑了下,手指挑起她一绺头发,慢悠悠地打转,忽然大度起来:“无妨,毁了就毁了。”
  “……”这么大度的?
  嬴晏狐疑看他,只见那厮唇角弯笑,话锋一转又道:“你亲手誊抄一本。”
  “可是你说世上就剩这一本了。”嬴晏瞪大了眼睛,“我上哪儿去誊抄?”
  “不是有我么?”谢昀懒洋洋往后面一靠,手臂圈过嬴晏,将人揽在怀里,兴致极好道:“我念给你听。”
  嬴晏震惊,一双桃花眼眨了又眨,尽是不可置信。
  他竟然有闲情逸致去背这种书……?
  果然,和这位爷比起来,她脸皮薄得像纱罗。
  瞧她眼神儿,谢昀岂能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指腹轻点她眉心,勾唇嗤嘲,“我过目不忘。”
  送过来给嬴晏的书,都是他已经读过的。
  嬴晏轻咳一声,很快敛了情绪,毕竟她还得装作没看过,便软声夸道:“二爷厉害。”
  嘴上这般说,她却忍不住腹诽,纵然过目不忘,想来也用了三分心意,不然哪个正经男人会记这种香艳之词。
  心里如此想,嬴晏脑海里突然浮现了自己看到的那两句话。
  “……”
  一时间,嬴晏脸上情绪五彩纷呈,又羞红又懊恼,若不是谢昀还在旁边,险些忍不住伸手捂脸。
  谢昀深深看她一眼,俊眉挑起,眼底溢满了戏谑笑意,还糅了几分稀奇的情绪,这么一点儿香艳,就羞成这样么?
  “去拿笔墨。”谢昀拍她后腰。
  她越是面羞耳红,他心底兴致愈盛,越想逗她。
  嬴晏自是不肯,身子微微一转,伸手环他腰身,趴在了他胸膛上,卷翘的眼睫一颤一颤,轻声喃:“二爷,我困了。”
  说完,她自顾自地阖上了眼,呼吸轻浅。
  谢昀哪肯轻易放过,手指攀上她后脖颈轻轻揉捏,凑了过去,半威胁半蛊惑,“晏晏,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写完不好么?”
  嬴晏闭眼不答。
  谢昀低声,“我那本书是传世孤本。”
  嬴晏不为所动。
  谢昀慢悠悠又道:“若是晏晏不写,世上再无游仙窟。”
  嬴晏搭在他腰际的手指动了动。
  谢昀勾唇,不慌不忙继续说:“我们一人写一半,嗯?”
  嬴晏抿了唇唇瓣,心中犹豫片刻,终于睁开了眼,那本书她看过,前一半辞藻华艳却不香艳,后边才变得香艳。
  “我写前一半。”
  谢昀慵懒一笑,应的痛快。
  不多时,素秋便搬了一张小桌放在软榻上,两人对面而坐。
  谢昀拎着一方鎏金瑞凤墨锭斜磨直推,直到墨汁变得乌浓可用。
  “若夫积石山者,在乎金城西南……”
  嬴晏盘腿而坐,脊背挺直,手里握着一根狼毫笔,奋笔疾书。
  小姑娘神色认真,露出一半精致的脸颊,烛光在肌肤上镀上一层莹润的光泽,谢昀半支着下巴,懒洋洋看她,薄唇翕辟。
  他的嗓音偏凉,带着一点儿散漫的意味,落在耳中,带了几分缱绻之意。
  好在嬴晏自小便耐心极好,做起一件事来专心致志,深呼吸几口气,就把那些旖旎心思压了下去,一笔一划地写着。
  “……于时夜久更深,情急意密。”
  嬴晏手腕一抖,墨迹在纸上划出一道斜长的痕迹。
  谢昀似笑非笑问:“怎么了?”
  嬴晏懊恼地抬眼,正欲说他跳了好长一段内容,前一半没有这句话。
  然而一抬眼,就撞上了那双揶揄的幽黑眼眸。
  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她刚才说她没看过。
  嬴晏一张白皙小脸憋的绯红。
  谢昀唇角笑意更甚,语调却是一本正经,“莫要胡思乱想。”他敲了敲桌沿,“写字就是。”
  嬴晏:“……”
  她深呼吸一口气,心里暗暗宽慰自己,只是写字而已,不要生那些旖…旎的心思。
  “两唇对口,一臂支头……”
  谢昀似乎故意放慢了声音,一字一句间声音慵懒,一旁昏黄的烛火跳跃,仿佛磨在了人心坎上。
  嬴晏手腕不稳,落了几滴墨汁在纸上,字迹也逐渐变得潦草起来。
  直到一句“拍搦乃房间,摩挲髀子上”,她白皙的脖子都染上了几分羞意,终于再也忍不住,“啪”的一声撂了笔,伸手捂耳朵。
  “不许读了。”她声音似嗔而恼。
  谢昀唇角不显地弯了一抹笑,转瞬即逝,面上的情绪却很淡:“嗯?为何?”
  “谢昀!”嬴晏羞恼得不行,面红耳赤。
  他这是故意的!
  谢昀没恼,抬了一双浸了三分戏谑的眼睛看她。
  嬴晏却是更恼了,心里那点镇定自若早已抛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变得又慌又难为情,连声音都有点磕巴,“你你……你别笑。”
  谢昀“唔”了一声,算是应了,果真没再笑。他拎着茶壶,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凉茶,抿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开口问:“可有在心里骂我?”
  “……”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嬴晏思绪回笼几分,皮笑肉不笑道:“二爷说笑。”
  不骂你才奇怪呢。
  谢昀瞥过她气鼓鼓的小脸,心里却是开怀,他眼角眉梢都舒展着,透露出一种名为满意的情绪,而后伸手,懒洋洋取了她面前那叠纸,似是随意一瞥。
  他视线倏地僵住,幽黑的眼眸逐渐危险地半眯。
  这个字迹……
  很眼熟。


第88章 
  嬴晏的字很漂亮; 刚如铁画; 媚若银钩。
  只是这个字,和陈文遇的字像了七八分。
  “……”
  嬴晏见他神色; 心思流转间,很快猜到他在想什么。陈文遇做秉笔太监代为批朱; 谢昀应当见过他的字迹,稍稍留心; 便能瞧出两人的字迹几乎一样。
  她抿了下唇; 沉默片刻。
  她八岁之后没再上过学堂,琴棋书画皆是母后一手所教。三哥的死讯传来之后,母后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多半时间卧榻在床; 一天里只有一两个时辰神智清醒。
  纵然她生得好耐心,也难免有些地方不精通,比如字就写得很难看。
  她如今这一手好字,是陈文遇教的。
  谢昀面无表情,把纸按在一边,稍稍用力,便碎成了一摊齑粉。
  昏黄的烛火跳跃,在雪白的墙壁上投下诡谲的身影,方才的旖旎气氛仿佛在这一瞬间散去; 只余下无尽冰凉。
  她的字能与陈文遇像到这个程度,在昔日时一定没少照着字帖临摹,甚至是陈文遇手把手教的。
  谢昀的心底蓦地生气一股名之为嫉妒的情绪。
  “字太丑了; 重新写,我教你。”
  言辞甚是简洁,嗓音偏冷。
  不想嬴晏垂了眼眸,莹白的小脸在光线下映得也有些冷。
  他介意她的字像陈文遇么?
  可是她还没有介意自己像他口中的“晏晏”。
  “我不想写。”嬴晏拒绝。
  往日时她一定说不出这种违拗谢昀心意的话,今日却不知怎么了,心里十分不舒坦。
  或许是因为饮的那几杯黄酒,给她壮了胆,三分酒意醉人,惑了几分清明神智。
  嬴晏伸出手把碎成齑粉的纸收回来,不咸不淡,“嫌我字丑,就不要看了,我唤别人来给你写。”
  谢昀挑了眉尖。
  “……”这脾气?
  他自然不会去怪嬴晏,陈年往事再斤斤计较,没意思。
  只是心里头多少有点不爽。
  这字一定得改。
  他不想再看到嬴晏身上与陈文遇有半点关系,从今以后,只能是他。
  须臾,谢昀嗤了一声,扯着唇角冷声道:“晏晏想我读给别人听么?”
  嬴晏话音一堵,瞪了一双水汪汪地眼睛看他,如此轻佻的话语,他怎么能读给别人听?他还想读给谁听!?
  “你自己写。”她小声。
  昔日时不在意是一回事儿,上了心又是另一会儿事,嬴晏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心里却忍不住。
  一阵沉默。
  就在嬴晏以为谢昀要动怒了,不想他身子往前探,半撑在小桌上,勾着她脖子往他那边压,低头落在她柔软唇瓣咬了一口,低声哄:“生气了?”
  “……没有。”
  嬴晏抿唇,忽然觉得心口那点难受又多几分,她以为自己能一直做到不在意的。
  怪谢昀么?
  可是她一早就知道,嬴晏想,这要怪她自作自受,世间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
  她落在桌下的细白手指掰扯,掐出一道道指甲痕,忽然慌乱地垂下眼睫,盖住一片潋滟水光。
  “没生气?”谢昀尾音轻挑,托了她下巴抬起。
  视线中闯入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慌乱而委屈,凝在眼角的一滴泪花就这么滚了下来。
  落在他屈着的手指上,分外滚烫。
  嬴晏掰开他的手,有些慌张地抹了一把脸蛋,欲盖弥彰,“二爷,我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她顿了顿,唇角挤了一抹笑意,半真半假道:“我想我三哥了。”
  说着,她忽然起身,往外走,“我去少阳汤看看我三哥。”
  没走两步,就被谢昀一把拽了回来,轻声嗤,“你这副模样去少阳汤,嬴柏还以为我欺负你。”
  嬴晏小声:“我三哥不会的……”
  谢昀不答,一手落在她腰间,另只手搭在她眼角揩了揩,顺手捏了一把脸蛋,轻声问:“哭什么……嗯?”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然看得出嬴晏的情绪变化同他有关。
  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
  这话不假。
  纵然谢昀一颗七窍玲珑心,也没能猜出怀里人的情绪从何而来。
  谢昀好耐心等她说话。
  良久,嬴晏忽然叹了口气,转身把下巴搭在他肩膀,轻声问:“二爷,可以同我说说在雾枝山和凉州的事儿吗?”
  谢昀说过,他少年时不在燕京。
  那名叫“晏晏”的女子,十之八九是在雾枝山或者熙邑战场遇到的。
  嬴晏心里如是想。
  谢昀偏头瞥了窝在他肩头的小姑娘一眼,睨了须臾,忽而扯着唇角笑了下。
  “想听什么?”
  他斜靠在榻上,把嬴晏小脑袋掰了过来,问她。
  想着以前读的那些话本,嬴晏两根细白的手指绞了绞,没准是师姐师妹什么的,她红唇抿了又抿,“雾枝山热闹么?”
  谢昀盯着她红润唇瓣,指腹落在上面摩挲描绘,漫不经心道:“不热闹。”
  说完这三个字,便没下音了。
  嬴晏等了又等,只见谢昀那厮眼底含笑,把手指戳到了她牙上。
  他饶有兴致,“你牙齿生得真整齐。”
  “……”
  嬴晏被说的窘,张嘴咬了一口他手,“你快说呀。”
  贝齿间落在他手指上时,还有柔软的舌尖的触感,谢昀微微眯了眼眸,不舍地把手指抽了出来。
  雾枝山的生活说不上多热闹,他师父是个古怪的老头,平日除了授课,一概不管,而他和师兄课业繁忙,整日里待在深山老林,没有人烟。
  十年如一日的生活,自律而平淡。
  谢昀想,那十年里头,除了日复一日的练武学习,他大概也没什么热闹可言,若是非要说热闹,蚊虫挺多,野兽常有。
  这些枯燥无味的日子,也就是一句话。
  “白日习武读书,晚上睡觉。”谢昀漫不经心道。
  嬴晏愣了一下,“你师姐妹呢?”
  谢昀深深瞥她一眼,“谁说我有师姐妹?”
  “话本里都这么写。”嬴晏眼睫不安轻颤。
  “你还知道那是话本啊。”
  谢昀嗤了一声,慢声说:“师父收了两个徒弟,男的。”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看她,“雾枝山偏僻,方圆百里没有女人。”
  嬴晏:“……”她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
  谢昀慵懒一笑,忽然又把手指抵到了她唇瓣,“咬一下。”
  嬴晏瞪圆了一双潋滟眼。
  “不咬。”
  她又不是小狗!
  谢昀“唔”了一声,不慌不忙地去撬她贝齿,果不其然,在手指搭上的一瞬,嬴晏一下子用牙齿咬住,手忙脚乱地把他的手拽了出来。
  她一言难尽看他。
  这又是什么毛病?
  谢昀笑笑,没再逗她,话音一转问:“还想知道什么?”
  嬴晏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既然“晏晏”不在雾枝山,那就是在熙邑交战的战场了,将军美人,怎么想怎么合情合理。
  “二爷,你一个人在战场,会想家吗?”
  她无意识地咬重了“一个人”三字。
  偏生嬴晏自己无所察觉,谢昀挑眉,手指又开始不安分地去拨弄她青丝,拔了一根簪子下来,“天底之大,何处不为家。”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军营没有女人。”
  嬴晏:“……”
  “我不是……”她着急解释。
  谢昀指腹压上她唇,打断:“晏晏,在我面前不必试探遮掩,想问什么,嗯?”
  嬴晏未完的话收回了嗓子眼,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试探很可笑。
  她忍不住疑惑,那他心中的故人是谁?难不成在燕京么?
  “没什么。”嬴晏浅浅摇头。
  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她怕不好收场。
  又是一阵沉默,谢昀垂眸,睨了她片刻,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她头发。
  他非心思愚钝之人,若说先前他还不明白嬴晏的情绪变化从何而来,如今一通对话下来,哪能不知她这是在试探自己心中有没有别的女人。
  谢昀深长眼睫垂下,盖住了一片莫测情绪,已经猜中了七八分。
  嬴晏被他的小动作惹得不安,心如擂鼓。
  “我不是晏晏……是嬴晏?”
  谢昀轻声,忽然从嘴里磨出这么一句话。
  说完,他抬眼去看嬴晏,果不其然,小姑娘慌了,眼神闪了又闪。
  “……”
  原来是这样,谢昀恍然大悟。
  晏晏一向心思敏锐,擅观人心,想来是一开始他对她特别的关注与好意让她心里不安,生了疑惑。
  谢昀掰着她下巴抬起,失笑:“怀疑我有别的女人?”
  不是怀疑。
  嬴晏咬唇,卷翘的眼睫垂下,盖住了一汪秋水,那种珍视和情愫,显然他爱极了她。
  黄酒同葡萄酒一样,酒不烈,饮起来怡人,然而后劲儿很足。
  嬴晏今日饮得少,只用了几杯,意识倒还清晰,常言酒壮人胆,她那点顾及就散了,嬴晏心头一横,倏地抬起眼,开口问:“二爷,晏晏是谁?”
  话音落下,她手指不安捏着。一息之后,一颗心怦怦直跳;两息之后,心生懊恼;三息之后,便只剩下后悔,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瞧她模样,谢昀失笑。
  “晏晏啊……”
  谢昀尾音拖长,似乎是在回忆,幽深的眼神倏地飘远,昏黄的烛光落在他脸颊,勾出一个俊俏惑人的侧影。
  嬴晏缓缓收回视线,不安捏着的手指松了,心生悔意,也难以自抑的泛起一抹酸。
  嫉妒么?还是羡慕?
  嬴晏不知道,只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
  谢昀扯着唇角笑了下,手掌忽然捧着她脸蛋抬起,直到四目相对,嬴晏眼睫茫然轻眨。
  “一直都是你。”
  谢昀一字一顿,嗓音凉而挚。
  他说:“嬴晏,一直都是你。”


第89章 
  ——原来; 一直都是她。
  心头的惊诧与喜悦过后; 剩下的便是窘迫。
  嬴晏神情懊恼,这么久以来的纠结心思; 竟然是庸人自扰。
  犹豫而迟疑了一会儿,嬴晏忽然问:“二爷; 永安十五年,你回过燕京么?”随着话音落下; 她迫不及待抬眼看他; “六月份的时候。”
  她想知道,在紫宸殿前惊鸿一瞥的少年,是谢时; 还是谢昀。
  谢昀垂眸; 手指捏她香腮,“回过。”
  顿了顿,又传来他偏凉的的嗓音,“去过紫宸殿。”
  嬴晏:“……”
  原来谢昀也记得她。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嬴晏心里最后一点疑惑也散了。
  谢昀深深地看了一眼嬴晏,知晓她是误会了。
  那年在紫宸殿,他的确遇到了嬴晏,只是那两分印象,没能在他心里掀起半分波澜;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而已,长得漂亮,哭哭啼啼。
  他刻在心头的印象; 是在汤泉宫遇到十七岁的嬴晏。
  不过这些事情,还有上辈子的那些事情,都没必要让她知道了。
  他的晏晏,只要现世安稳。
  谢昀收敛心思,拉着她坐起来,下巴搭在她肩颈,幽凉的嗓音绕上了几分危险:“这回可以练字了么?”
  嬴晏点了小脑袋。
  “好。”
  一偏头,正好撞上他的眼睛。
  谢昀浑身上下,当属眼睛最勾人。
  嬴晏被看的心头一慌,身子连忙往前歪,强做镇定地拿起了那根狼毫笔,“怎么练?”
  谢昀低声笑,盘腿而坐。
  他把嬴晏拎到腿上,前胸贴着她纤细后背,“这样。”
  说着,谢昀就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谢昀的手很凉,覆在她温暖的手背上,渐渐染上了一层温热。
  ……
  练字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嬴晏的字已经成型了,改起来甚是困难,从一撇一捺的力道到运笔习惯,皆要重新纠正。
  一本万字余的《游仙窟》,两人整整写了半个月。
  写到香艳处,嬴晏几乎是闭着眼睛,不敢看,任凭谢昀握着她的手笔走龙蛇。
  偏生谢昀那厮不肯放过,故意凑到她耳边,一边低声念,一边握笔写。
  “一啮一快意,一勒一伤心,眼华耳热,脉胀筋舒……”
  明明是一本正经的写书,气氛却弄得撩人旖旎,嬴晏的一颗心差点蹦成十八瓣。
  后来两人亲手所写的《游仙窟》,被谢昀装订成书,珍藏起来。
  他说,日后再读。
  ……
  过了立秋之后,天色变短,暑热渐消,时间如乌飞兔走,转眼到了深秋。
  月余来,朝堂上的官员升升贬贬,连带着地方官一起,发生了很大变动,大换模样。一时间,燕京人人惶恐自危,神鸾卫下属的北镇抚司里面,不知道又关了多少人进去。
  好在今年春天刚刚举办过春闱和殿试,倒不愁没有新人补上。
  嬴晏敏锐,很快便察觉到一点而不寻常的意味。
  父皇太着急了。
  等这些官员收拾完了,是不是……就轮到了替父皇收拾这些官员的谢昀?
  嬴晏细白的手指不安地捏起,心生懊恼,她怎么只顾得三哥回来的喜悦,竟忘了谢昀的处境。
  三哥回来了,稍有不慎,就是谢昀的死期啊。
  这日傍晚,嬴晏匆匆掩了身份,去了星辰汤。
  谢昀抱着她香软的身体,手指不安分,下巴搭在她白皙的肩颈,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见人不以为意,嬴晏心中愈发担心,一把拽下他的手,偏头看他,嗔怪的声音着急:“二爷!”
  谢昀总算停下了动作,慢悠悠从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