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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来-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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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鄢王又看了两眼,道:“她教出来的女儿,自然是随她,不过也不要太随她了,否则将来少不了苦头吃。”
  步长悠应了是,正要说自己母亲生前的遗愿,请求鄢王恩准她带她回去,鄢王就道:“她以前说过,倘若有天死了,不想与任何人合葬,只希望化成灰,撒入澜叶河。委屈她在寡人的地方待了十几年,你带她回去吧,寡人怎么着都要成全她最后的这个心愿。”
  步长悠有些没听懂,转而看向了裴翼。


第84章 意外
  裴翼回禀道:“澜叶河从沈国的天山发源, 流经沈国,最后汇入端海, 是夫人生前遗愿, 路途遥远,让犬子护送公主入沈吧。”
  步长悠看到了裴炎,他就在裴翼身边, 可她吃惊的不是这个, 她知道裴炎早晚会回到鄢王身边,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她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他的机会,但她得成全他。不为他俩之间的私交, 也该为母亲和他父亲之间的交情。
  步长悠吃惊的是鄢王和裴翼对自己母亲的熟稔,这熟稔是她这个与之相依为命了十几年的女儿都不曾有的。
  步长悠知道有关祁夫人的都是细微的小事, 比如她生于何年月,家乡有什么风俗, 有什么吃食, 家里有几个姐妹,小时候做过什么顽皮的事情……可与此同时,她不知道祁夫人的真名, 不知道祁夫人父母的身份,不知道祁夫人说的水草丰茂的家乡到底在哪个方位……
  只要是与未出嫁之前的身份有关系的,祁夫人通通拒绝透露。
  步长悠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沈国人。
  说到沈国,步长悠立刻想到相城说鄢王在沈国有十多年的为质经历,想起太子的生母。她忽然知道母亲为何要对她之前的身份严防死守了。因为一旦确定她是沈国人,年纪又完全符合的状态下, 太容易让人联想到太子的生母了。
  步长悠确认道:“我母亲真是沈国人吗?”
  鄢王却没回答,起身对裴翼道:“一切从简,不要声张,寡人就把这事交给你了。”
  裴翼躬身答:“诺。”
  裴翼和裴炎送鄢王和太子出去,步长悠到床边的脚踏上坐下,呆呆的瞧着祁夫人。一会儿想她前半段人生的颠沛流离,一会儿想到她后半段的隐忍不发,忍不住又掉下眼泪来。
  刘氏和流云、紫苏这会儿得以进殿,见她坐在那里,都有些心酸。
  步长悠轻声问:“乳娘,母亲她昨天都在做什么?”
  刘氏擦了擦眼泪,仔细回忆道:“前天日暮时分,我陪夫人到雁鸣湖放了一些茶叶到荷花中,昨天早上要收茶叶,所以起得很早。等我们到了雁鸣湖,荷花已经开了,茶叶落了不少到水中,不过夫人还是很高兴。之后,我们回来做早膳。现在天太热了,夫人胃口不好,早膳只吃了一小碗绿豆百合粥和几口凉拌黄瓜。早膳后,我们把家里的被褥都拿出来晒,搭在外头的绳子上晒。午膳吃了面,膳后在后头的凉亭里吃了点西瓜,之后眯了一会儿,醒来说梦到了公主,想等凉快一点,去瞧瞧公主……”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哽咽起来。
  流云过去安慰她,她擦擦眼泪,继续讲:“黄昏时,我们一道去了扶苏园,夫人想摘些果子酿酒,正巧碰上方署丞,就跟他聊了两句。回来后,果子洗了洗,削了皮,剔了核,去了籽,开始酿酒,一直弄到深更半夜才去睡……”
  步长悠点点头,好像没什么异常,又问:“她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刘氏摇摇头:“没来得及。”
  裴翼和裴炎进殿来,见她坐在那,正要安抚一下,叫她节哀顺变,就听到她道:“中尉大人,我是头次经历这种事,没什么经验,一切就全拜托给你了。”
  声音还算平静,裴翼稍微放了一点心:“人生不能复生,请公主节哀,卑职和犬子一定尽心协助公主送夫人回乡安葬。”
  步长悠点点头,又问:“太子怎么来了?”
  中尉一愣,心想这公主八成是猜到了什么,可不管她猜没猜到,他都不能说,因为事情太大了,他道:“大约王上有什么政务要跟太子商讨,就一起过来了。”
  步长悠决定不问了,问了也没人跟她说的,而且母亲已经走了,是不是也不重要。
  她转移了话题,问接下来的安排。
  裴翼说等棺椁一到,就会装殓,送到清平寺。至于停灵时间,因为此时正在伏中,天热,虽然棺椁内会放冰块和香料防腐,但仍不能久放,三日后在寺内火葬,将骨灰装好,之后会择黄道吉时出发去沈国。
  步长悠点点头,在鄢国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母亲送回沈国,落叶归根。
  天完全黑了之后,棺椁到了离宫,把祁夫人装殓后,星夜出发,送到清平寺。
  中尉因有公务在身,安排好之后,留了裴炎等一队人在山上守着,自己就下山去了。
  棺椁停在清平寺的长生殿,刘氏说她作为女儿,要为祁夫人守灵,步长悠便一直待在长生殿里。
  中尉虽不能一直待在清平寺,但每天都会上来一趟,看看情况。
  三天后火葬,步长悠本以为自己已经接受母亲去世的事实,可看着火点燃柴堆,一点一点的蔓延到自己母亲身上,还是有些冲动,想冲上去将祁夫从从火中抱出来。
  紫苏和青檀死命拦着,才没让她得逞。
  只是步长悠这几天守灵,几乎没怎么进食,也没正儿八经的睡过,体力不支,昏厥了过去。
  等醒来时,人已在小院的床上了。
  青檀一个人在这里陪她,见她醒了,给她倒了茶。步长悠缓了一会儿,又回了后山的火葬场。
  火前前后后烧了一个多时辰,等熄灭后,里头正只剩下一对灰末和碎骨头,步长悠一点点将它们收进骨灰坛中。
  这会儿人已经很平静了。
  她抱着那个小小的骨灰坛想,这就是她的母亲。她烟消云散的这一天,她在世的丈夫,她的儿子或者说她的儿子们都没能来看她。人活几十年,一把火就没了,像一阵风似的,再也不见了。
  裴翼和裴炎将她送回洋槐街的府邸中,说已挑好了动身的黄道吉时,也呈报了鄢王,三日后动身,又说沈国虽与鄢国接壤,可也有千里之遥,一来一回得个把月,请她备好路途所需之物。
  裴翼叫裴炎留下来替她看门护院,步长悠觉得不用,让他回去了。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喜欢人多。
  回到自己的府邸中,陡然觉得清净下来。
  清净下来后觉得好累,像所有力气被抽光。她沐浴一番,躺下去想好好睡一觉,好应付接下来的千里路途,可总睡不好,老是做噩梦,老是梦见祁夫人从树上摔下来,摔得满身是血。
  刘氏说死者的魂魄会于头七子时那夜返家,要给死者准备一顿饭,然后所有亲人都回避,否则给死者看见了会心生牵挂,无法投胎。
  步长悠不知道人是否真的有魂魄,就算有,母亲魂魄头七返家,是回音书台呢,还是会回到她这里?
  刘氏说人在那里,家就在那里,如今她们都在这里,想必夫人会回到这里。
  头七子时前,刘氏做好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然后把大家都轰到了被窝中,不准出来。
  等几个人可以出来时,发现刘氏撞死在灵堂里,手里还抱着祁夫人的牌位,满脸都是血。
  青檀是最先发现的,接着喊了起来。
  流云出来,见到自己老娘满脸是血,扑了上去。
  气息全无,人已经凉透了,她嚎啕大哭起来。
  步长悠瞧着流云抱着的刘氏,只觉得脑子一阵阵的发晕,她竟然没察觉到刘氏的死志,她要是察觉了,叫人一直陪着她,或许渡过这段日子,她就不会那么想了。步长悠觉得血在身体里流得特别慢,她扶住门框,胃里有东西不停的往上拱,她实在忍不住,跑了出去。可连着七天,她吃得都是汤汤水水,吐也是酸水。
  青檀过来轻拍她的背,问要不要紧,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步长悠摇摇头,说不碍事,就是累了,叫她倒杯白水就成。
  喝了白水茶之后,步长悠在外头冷静了一下,回到了灵堂。
  流云是刘氏的独女,流云的父亲在她进宫前就病死了,不过家里倒是有叔伯,且又是本地人,本地人还是崇尚入土为安,所以不能像祁夫人那样。
  步长悠过去把流云拉起来,安抚了一番,然后招呼大家把刘氏抬到厢房的床上。
  流云打了水,给刘氏擦了脸,换了干净衣裳。
  步长悠让青檀陪着她回去报丧去。走时给她包了一些银子,叫她带着。
  青檀和流云走了没多久,裴翼带着夫人和两个儿子到了。
  这是她母亲在鄢国的唯一人脉了,步长悠想。他们一家子祭奠一番,安慰了她几句,就走了。
  下午时候,流云的叔伯到了洋槐街,将刘氏接走。步长悠因为次日就要动身去沈国,无暇分身,就让青檀跟着流云回去了,倘若有什么需要,也有个帮手。
  收拾好路上所需要的东西后,二娘招呼流云到厨房做吃食去了,说要给步长悠路上吃。
  步长悠一人待在灵堂里头,只觉得脑仁突突疼,又热又疼,后来就到外头水边。
  外头也热,一直到了傍晚,暮色四下,才凉快了点。
  外头有人敲门,步长悠起身去开。
  原以为是青檀或流云,要么就是裴翼这一家子,没想到门外站得是一个白衣的小青年。
  门口的红灯笼改成了白灯笼,表示家有重孝。灯笼透出光晕,打在他脸上,人不似寻常白皙,见到她还有些局促:“我……我没别的事,就是来看看公主需不需要人帮忙……”
  步长悠这会儿见到他跟见到了亲人似的,嘴一瘪,上前抱住了他。
  他的伤才刚好了一点,她这么撞过来,有点疼,可没半点犹豫,抬手将她搂住。
  步长悠从不知自己的委屈这么多,也不知道自己的害怕这么多,可见到他,那些东西全都跑了出来,眼泪哗哗涌出来:“她们都走了,一个接一个,连半句话都没留下。”
  相城想起自己母亲死的时候,那种惶恐和害怕,公主如今正在承受,他只觉得喉咙眼发痒,声音出来就是哑的:“她们大约都很放心公主,无牵无挂,走得很安心。”
  眼泪在他颈边成河,温热的河流。以前总想叫她哭,觉得哭一哭才算有了心,如今真哭了,他却一点不觉得痛快,只觉得整个人都揪起来了。她哽咽道:“我原以为她们都会寿终正寝。”
  他把脸颊埋到她颈里,给她足够的温暖:“我觉得寿终正寝和意外对夫人来说都一样,因为她不会感觉到痛苦,就算有也只是一瞬间,很快的。我觉得人最痛苦的当是受了无尽折磨之后,最终还是要不可避免的走向死亡。”顿了顿,“我母亲就是这样,她死前有三、四个月都痛苦不堪,常常疼到神志不清,大限来临时,她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解脱了。”
  步长悠止住了眼泪,只是没有放开他,半晌:“你真会安慰人。”
  他温温柔柔的笑了:“是真话,我有想过,倘若自己要死掉的话,如果不能寿终正寝,那就希望是意外,快到来不及思考,只是一瞬间就过去了的那种。”
  步长悠笑了,这几天唯一真心实意笑了这么一次:“自己意外死去不难接受,可还是希望她们寿终正寝。”
  他拿袖子给她擦眼泪,边擦边道:“关于生和死这样的大事,我们没有选择,只能接受。”
  他只比她大了三岁多,可好像比她多很多人生经验,而且她出奇的觉得好有道理,像一种老人的智慧,她点了点头,这才想起他的伤:“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俩此刻还都在门口,倘若有过路人,看到门口的白灯笼,再看到灯下相拥的男女,一定会大骂他们不孝,家有重孝,竟还有心思搞儿女私情。
  相城握着她的肩,推着她进到门里,反脚将门踢上,老门吱呀一声慢慢合上,他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都跟公主说了,看着吓人罢了,其实根本没怎么样。”
  步长悠安心下来,没再说话。
  半晌,他道:“既然来了,我去给夫人上柱香吧,虽然她可能都不喜欢我。”
  步长悠觉得他又在胡说八道,小声问:“她虽然很苛刻,但也不至于不喜欢你吧,再说了,你怎么知道?”
  他亲亲她的发顶,有点委屈,一想到这事就委屈,像个疙瘩似的,害怕祁夫人一语成谶:“她自己说的。”
  步长悠从他怀里挣出来,问:“她说什么?”
  相城抿了抿嘴角,道:“她说我不行。”
  步长悠没听懂:“什么不行,什么时候说的?”
  他小声道:“就公主生辰那天,她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她看不上我,觉得我配不上公主。”
  步长悠顿时恍然大悟了。怪不得从桐叶宫回来时,他一路上都没说话,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点点头:“我母亲是不喜欢你这样的,她喜欢裴炎那样的。”
  他说这话,本来是想叫公主否认的,结果她不否认,还雪上加霜……
  门后一片黑暗,步长悠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是知道他心里估计又不舒服了,正准备解释一下,他却将她拽到怀里,小声道:“今天不说这个,这个比较复杂,以后慢慢说。我今天来主要是安慰公主和给夫人上香的。”


第85章 表白
  行吧, 步长悠想,既然他这么说了, 那就以后再说。现在这当口, 的确不太适合说这些。
  步长悠把他带去灵堂,他虔诚的敬了香。
  拜完后,步长悠没多留他, 将他送到门口的槐树下, 说她母亲的遗愿是落叶归根,她明日启程送她回乡,会有一段日子不在琮安, 叫他好好养伤。
  他听了好一阵子没说话,之后从贴身里衣中摸出一个东西递给她。
  步长悠举起来瞧, 是枚平安符。
  他低声道:“这是公主送给我的,我现在用不到, 先借给公主使一使, 回来还得还给我。”
  步长悠笑了:“还就还,谁稀罕似的。”说着收到了袖袋中。
  他个子高,就低头瞧着她。
  步长悠见他没走的意向, 竟也不想催促他,两人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半晌,步长悠低下头去,实在觉得这么傻站着不是回事,就问:“不走么?”
  他还是没忍住,低声问:“护送公主去沈国的是——”
  “裴炎。”步长悠见他犹豫, 就代劳了。
  他有猜到,可真听她说出来,还是不舒服。他想嘱咐点什么,可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心要是不在他这,怎么嘱咐都没用。
  门口灯笼的光走不到树下,即便有月光和星光,步长悠也不太能看清他的脸,但能察觉到他在纠结裴炎的事。她挺喜欢看他纠结着要说不说的小表情的,很生动。不过还是决定叫他安心,她解释道:“鄢王派给我的,不是我要的。”
  他抿着嘴唇,抿了好久,最后还是点点头:“那公主一路小心,我先回去了。”说着转身就走。
  “等等。”步长悠看着他略微有些落寞的背影,忽然不忍,又把他叫住了。
  他没有回头,但是站住了。
  步长悠慢慢的走过他,走到他眼前。
  他别扭的别开了眼。
  步长悠伸手将他的脸扭过来,叫他看着她,他看了一眼,又扭到可另外一边去。
  这人可真小性,步长悠道:“我想了想,出去这一趟,时间挺长,有些话还是应该说开了好。”声音低下去,“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很喜欢,不过关于婚事,我清修也好,没在清修也好,都不由自己做主。倘若你有法子,我愿意试一试,要是没有,咱们只能先做野夫妻。”
  他蓦然扭过头来看着她。
  “不过。”她补充道,“正经夫妻也好,野夫妻也罢,名分定下来的那一刻,就都是夫妻,我不能接受自己丈夫有别的女人。倘若他忠诚,我也会忠诚,倘若他不忠,我只会比他更不忠。”顿了顿,又补充,“阳奉阴违也不成,我不是长公主,不会忍耐的。”
  说完不等他有所反应,转身就回去了。
  相城呆呆看着她,一直看着她进到门里,将大门关上,砰的一声,他如梦初醒。
  不过他仍然没动,而是仔细品咂起来。他生怕自己听岔,闹出笑话来。等他确定自己没听岔,又开始怀疑自己理解错了。等他觉得自己的理解也没问题,心里边立刻翻江倒海起来,人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门前。
  她说了这样的话,怎么能走?他还没跟她确认呢,可刚举起手来拍门,又觉得不妥。公主选这个时候说,肯定是要他借分开这段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公主那么认真,那么正经,他不能冲动,没由来的叫人觉得不可靠,于是遏制住了冲动,一步三回头的回府里去了。
  然后一夜未眠。
  次日早上,步长悠和紫苏早早起来,吃了早膳。没过多久,裴炎上门来。他带了八个人,都是客商打扮,一一跟步长悠介绍了,之后又说了行程,都没问题,他们就启程了。
  从琮安出发,一路北上,晓行夜宿。
  行到第六日,他们到了湘阳。
  湘阳原是祁国国都。当年祁国被鄢沈虞三国瓜分,鄢国作为伐祁主力,分到的城池自然比较多,湘阳就在其列。湘阳现是鄢国的城池。
  步长悠想在湘阳停留一阵子,这儿毕竟是她母亲待过十多年的地方,她想感受一下风土人情。
  裴炎问想停多久。
  湘阳城不大,半日就能逛完,不过路途劳顿,步长悠觉得让大家多歇半日也未尝不可,就说停一日吧。
  在湘阳停的那一日,裴炎让自己的八个同伴自由活动,自己充当起步长悠和紫苏的护卫。
  只不过他的话依然不多话,除非步长悠和紫苏主动,否则他一声不吭。
  步长悠觉得裴炎对自己有意见,很大的意见。这都一个多月了,不至于吧?于是趁吃饭的时间问:“裴大人,你那位离家出走的美娇娘追回来了么?”
  裴炎一听她问这个,直皱眉头:“公主怎么知道?”
  步长悠解释道:“裴蓁前一段不是回来过么,她说的。”
  他的眉头这才松下来:“此乃卑职的私事,不劳公主挂怀。”
  步长悠现在觉得裴大人越来越不是东西。比如当着他那八个同伴的面,他对她毕恭毕敬。如今他那八个同伴不在了,他对她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她问:“大人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生气?”
  小二上了三大碗面片汤,香气扑面而来。
  他从筷桶中抽了三双筷子,分给步长悠一双,紫苏一双,自己用剩下的一双:“公主喜欢卑职,是卑职的荣幸,卑职为何要生气。”
  步长悠可不认为他真觉得荣幸,问:“这么说,她没跟着你回来?”
  他似乎都懒得看她了:“她回不回来,都不耽误卑职与公主的婚事,公主何必念念不忘呢。”
  步长悠吃了一惊:“谁要跟你成亲?”
  小二又上了一碟牛肉,他夹了几片到自己碗中,理所当然道:“公主那天晚上不就是这个意思么,我已经把公主的意愿告知父母,父亲和母亲很高兴,于是就与王上重新提了此事,王上虽气我们家出尔反尔,可也很欣慰我们知错就改。本来想让我们立即完婚的,只是夫人突然离世,王上就说等公主服满百日孝期再说。”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可步长悠觉得不会。
  他好像知道她不信似的,补充道:“不然青麒卫那么多人,为何独派卑职这个罪臣来护送公主,当然是王上对我俩有期待。”
  步长悠仍不信:“你在开玩笑,你觉得我赶走了你的星河,你故意这么说的。”
  他还是那幅样子:“她要走,是我不够好,让她受委屈了,跟公主没半点关系,我再不辨是非,也不至于迁怒别人。”
  步长悠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他浑然不觉,自顾自的吃自己的面片汤。
  面片汤的碗很大,足足一大碗,他吃起来也豪迈,像惯走江湖不拘小节的武夫,身上世家公子的骄矜已经很淡薄了。
  步长悠确实想过鄢王为何派裴炎护送她?她以为是因为裴炎是裴翼的儿子,而裴翼是母亲在鄢国唯一的旧友,比较稳妥和方便。可如今被他这么一说,她都开始多心起来。
  她一方面多心,一方面又觉得裴炎还是在玩笑,他对她积怨已深,吓唬她的。
  那日下午,裴炎陪着她俩逛湘阳城,可步长悠完全没心思体验风土人情。她几次跟裴炎说话,想套出一点让人安心的东西,他可言简意赅,拒不让她得逞。
  两日后,他们从鄢国入沈,又三日后,他们到达了沈国国都灵丘城,在客栈下榻。
  客栈门前是一条繁忙的运河。裴炎说那就是澜叶河,养育了整个灵丘城。
  步长悠想,这就是母亲的家乡了,她长大的地方,果然是水草丰茂的好地方。
  裴炎问:“公主想见夫人的家人么?
  “家人?”步长悠没听懂,“是沈王他们一家子?”
  裴炎点点头:“王上吩咐过,一切随公主意愿,倘若公主想见他们,卑职就递交国书,若不愿意见,那就不用了。”
  步长悠又问:“我听说鄢王曾在这里为质,中尉陪同,还与一位沈女生下太子。我母亲既是沈国人,中尉又对我们母女照顾有加,那么我母亲其实就是——”
  “公主。”裴炎立即打断,“储君乃国之根本,任何与之有关的事情都不可大意,既然王上说太子生母因难产离世,那太子生母的确在三十年前就已离世。太子从沈国回国后,只有一个母亲,就是王后。”
  他这么一说,步长悠又懂了一点,母亲躲在琮安城外的离宫,不与太子相见,大约也是这个缘故。太子只有一个母亲,倘若突然冒出一个生母,养母该至于何地?
  步长悠道:“既然来了,还是见见吧。就算我不见他们,好歹让他们见见母亲。”
  裴炎应了一声,就出去办事去了。
  次日上午,沈王以召见鄢国使臣的名义召见了裴炎。
  裴炎从沈宫回来时,带了一个中年男人到客栈。
  男人一身便服,五十岁上下,虎背熊腰,身材高大,见到步长悠时明显怔了一下。
  裴炎介绍道:“公主,这位是沈君,夫人的同胞哥哥,公主的舅舅。”
  步长悠起身行礼,他抬手虚扶了一把,又仔细将她看了两眼,不无感慨道:“你跟溶儿小时候真像。”顿了顿,“眉眼像倒是其次,身上那股劲更像。”
  步长悠将祁夫人的骨灰坛抱过来搁在桌上,沈君见到那小小的坛子,蓦然一震,好半晌才说出话来,声音有些哽咽:“你们这些年在鄢国还好吗?”
  步长悠掏出手帕递与他:“我自小与母亲住在离宫,那儿人不多,很清闲。”
  沈君接过手帕,擦了下眼泪:“她一定还在怪父王和我当年没带她走,而是把她丢给了鄢君。”顿了顿,“可我们当时的确没别的法子,伐祁鄢国是主力,鄢君咄咄逼人,我和父王不能得罪他,只能让他把人带走。”
  步长悠得知祁夫人的身份后曾想过这个问题。当年鄢沈虞三国伐祁,倘若母亲真是太子生母,鄢王对母亲怀有深沉情意,就不该把她从祁国直接带走,而是该让母亲的父兄把她先带回沈国,等她从灭国的灾难中缓过来后,再送去鄢国。这样算两国联姻,母亲有名有姓有依靠,而不是一个从战场上俘虏来的一个只能冠以夫姓的无名无姓的女子。步长悠怀疑自己母亲到底是不是太子生母,倘若是,那鄢王绝对不爱她。不是,裴翼为何对母亲如此尊敬有加,母亲离世为何让这对君臣如此大费周章?
  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多追究其实无意义。步长悠安抚道:“母亲生前跟我说,她若死了,让我把她送回家乡安葬,我想她始终是念着这儿的。”
  沈君点点头,道:“肯回来就好。”又问,“她是想葬在王室的陵园中,还是?”
  步长悠摇摇头:“母亲走得比较突然,没有细说,鄢王说她想葬在澜叶河中,随水而去。”
  沈君站起来:“行,那你们先在这待着吧,寡人去安排。她在鄢国受尽了委屈,现在回到自己家了,就风风光光一次。”
  步长悠忙道:“舅舅,不用了,我想母亲是不在意这些的。”
  沈君回绝了步长悠,说他妹妹无论如何都应该有个像样的葬礼,他会下令让沈王室所有的人都来参加。
  步长悠还想拒绝,他就听不进去了,只让她安心在这待着,要是住不惯,就跟他一块进宫去。步长悠说住得惯住得惯,多谢舅舅费心,沈君这才罢休。走时还留了随从在这里,说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照应一下。
  两人送完沈君,步长悠立刻道:“大人,我觉得他们知道就够了,至于丧礼,就不劳他们费心了,咱们到城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将母亲安葬。”
  裴炎道:“澜叶河自西向东,那咱们就从西门出去,找个高处,安葬夫人。”
  紫苏朝外努努嘴:“沈君的那些随从怎么办。”
  裴炎道:“紫苏姑娘等会下楼去问问客栈掌柜,看本地有什么特别的小吃,叫他们分头去买,等他们都走了,咱们就退房走人。”
  紫苏依言下楼去,先派一个人去,再派第二个人。。。。。。等四个人依次派出去后,他们一行人就退房走了。
  从西门出城,沿着澜叶河一直往前走,最后在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停下。
  村子建在澜叶河的西岸,村里有烟,岸上有树,还有水鸟,烟波浩渺。
  步长悠觉得是个好地方。
  裴炎叫他的同伴在村子里歇息,自己陪着步长悠和紫苏顺着河流往前走。
  等离村子稍微远些后,步长悠叫紫苏打开骨灰坛,走一路,撒了一路。
  骨灰入水,会流经灵丘城,穿过沈国,最后汇入大海。
  最后她将空了的骨灰坛,一同扔进河中。
  她站在河边,河风浩浩,吹得她心里空荡荡的。她想,她以后什么都要靠自己了。
  她对裴炎道:“走吧,我们回去。”
  一路穿过平原,穿过群山,绕过河流,晓行夜宿,回到琮安,已经七月下旬。
  回去后,两人先到武平君府报平安。
  裴翼问了问路上的情况,裴炎一一答了。
  裴翼觉得没什么事,就叫他俩进宫去见鄢王。
  两人起身告辞,但才刚出门槛,又听到裴翼道:“公主,请留步。”
  步长悠和裴炎回身去瞧。
  裴翼走出来,话已经到了嘴边,可却在犹豫该不该说。
  步长悠见状就道:“中尉有话但说无妨。”
  裴翼见她如此,决定还是说:“公主近日不在城中,可能不知道,现在城中起了流言,说夫人是太子生母。”
  “流言?”步长悠笑,“难道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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