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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倾华-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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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灯火飘摇,屋内的女子冷汗泠泠,剧痛令她拧着被子,咬紧牙关,脸色煞白,一旁的云明朗也是满脸是汗,他从来都没碰到这么诡异的病症,气脉时盛时衰,完全摸不着症状。
  皇甫策看到他束手无策,焦急道:“无法减轻她的痛苦吗?”
  云明朗如实道:“完全摸不清症状,看起来根本不是病。”
  此刻他想起她昏迷前的异状,目光转向她的左手,那上面的玛瑙红艳似血,一圈圈绕过她的手腕,他伸手解下那珠链,手腕中心一条红色的血线明晰刻骨,他手中的珠链落地,脸色瞬间惨白。
  血咒,她身上的血咒竟然还在!
  他木然地立在那里,眼中泪光忽现,胸口钝痛得几乎快窒息。
  原来,她一直在骗他,从夷州到帝都,她编造的谎言天衣无缝!
  
  夷州最后一战后他们明明已经和好,去赫连军营谈判前,他看了她的右手却忽略了左手,离开时两人相处和睦,回来后却是天翻地覆,她竟然在三军面前答应平淮王的求婚!
  那一刻,他脸色铁青,气愤难平,他千里迢迢赶到夷州不是为了让她嫁给平淮王!
  不过一场谈判的时间,她就另投怀抱,这实在说不过去!
  两人谈话,她列数他种种罪状,嫌弃他沉闷没有乐趣,不懂得讨女人欢心,城府深沉又爱算计,那一刻他心痛难忍,万万想不到昔日深爱的女子变得如此市侩,她更是掐住他的痛处,字字句句针针见血,令人无法不痛恨……
  明明那么深爱却说要分手,那一刻她有多难过?
  而他竟然被迷惑了,还以为她嫌弃自己,移情别恋,真是愚蠢又可笑!
  
  原来,这长久以来她的落寞和害怕正是因为如此!
  
  “人生几何?譬如朝露,转瞬即逝,唯有爱意像潺潺溪水,绵延不绝。”
  “公子曲中的脉脉深情令人感动,既不用恐惧将来会失去的,也不担忧过去的烦忧,从容又无所畏惧。”
  “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来。”
  “我家住华州天华山,圣教当今的教主是我娘,若你等不到我,便去那里找我。”
  
  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学那首曲子只是为了克服恐惧!
  
  他眼里的泪水落下,一颗,两颗,三颗,越来越多,溃堤成河。
  云明朗震惊地望着泪流满面的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先退下。”他哽声道,云明朗望了一眼床上的女子,她的双眉紧蹙,似乎还未脱离痛苦,但他无能为力,只能轻叹一声,默默离去。
  皇甫策抚平她的乱发,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昏迷的她依然痛苦难挡,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寒意刻骨,脸色如纸,冷汗浸湿一身,他抱着她,一遍又一遍要她撑住。
  
  当年他曾阅览过相关的书籍,知道血咒发作时定是生不如死,以往她师父月孤鸿和卓玉定能减轻她的痛苦,如今他却是无能为力,看着她痛苦什么也做不了,他厌恶这种感觉,当下起身取琴,伸手一拨,清音泠泠,悠然而出。
  
  国师府内,阴司盯着水面,只见他的一只手在空中翻转,一道幽光掠出国师府,而他手上赫然出现血口,他盯着那滴落的黑血,笑意诡异森然。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只差倾城之泪了。”
  他的目光望向墙壁,那上面挂着一幅画,画中的女子面色微白,容貌倾国倾城,眉间英气逼人,一身白衣于崖上飘动,像是翱翔于天地的凤凰,清高孤傲,睥睨万物。
  
  雅言客栈内,琴声悠扬,一道幽光飘然入帐,床上的女子痛色舒缓,蹙紧的眉头松开,安然睡下,他手指一顿,琴声忽止,静静望向她,眼泪泪光迷离。
  
  那一日,姬霓桑的话语骤然响起。
  “知道解开血咒的方法是什么吗?”那位妖娆疯狂的女子咯咯笑着,眼神嘲讽又怜悯,似乎带着命运的叹息,无奈又悲苦,他厌恶那种感觉,连连摇头,她轻轻笑着,望着他就像望着一只可怜的宠物,道:“用你的血血祭白狐,这就是解开血咒的方法。”
  “她是你的劫数,从深山枯林的那一场血祭开始,你们注定有缘无份!”
  “这就是你们的宿命。”
  
  此时此刻,他的目光苍凉似雪,笑意哀痛。
  原以为历经一切就会圆满,岂知还有最后一劫,这一刻他该相信宿命吗?
  不,他还想着跟她白头偕老,还想着为她梳发画眉,还想着陪她遨游天下……
  他想为她画最美的画,为她布置最美的婚礼,与她和将来的孩子一起玩耍……
  这一生矢志不移的心愿,予她一生没有做完的事情,他怎么能离开?
  
  他敛去眼中的悲凉,起身唤来穆老板为她换衣,又唤来三名护卫,传令他们寻找解开血咒的奇人异士。
  
  当日他请病假没有上朝,临近午时,帝都四处流传皇帝赐婚平淮王的消息,此时,凌云心恰好醒来。
  冬日午时的阳光有些耀眼,她眯着眼挡了挡,睁开的第一眼便看到倚在塌上的青衣男子,他的神色倦极,双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清秀的面孔沐浴于灼眼的阳光下,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秀丽清逸。
  她刚想出声唤人,瞥到身上的衣服被换了,顿时尴尬不已。
  自从相识以来,这位病公子虽然有些古怪,但两人也是止于知音之赏,她尚无其他的心思,又听穆老板提起,他心仪邻家小妹多年,心下倒是更无顾忌,但今日这番……
  想起昨夜他喝粥时的目光,她心中一阵不安,按捺了许久才轻唤道:“穆公子。”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早早就醒了,转头一望,淡淡笑道:“你醒了。”
  他的笑意坦然无暇,她不免尴尬低首,思索着如何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也怔怔想着是否将身份如实道出。
  两人一个尴尬低首,一个怔怔失神,一时皆无言语。
  过了许久,凌云心终于率先开口,道:“昨夜多谢穆公子的换衣之举,但男女有别,我并非公子恋慕之人,公子也非我心中挚爱,今后还是谨守礼法方便些。”
  “姑娘误会了,昨夜帮你换衣的是阿姐。”
  她吃了一惊,越显尴尬,他的目光玩味,“难道姑娘希望换衣的人是我?”
  她的脸色迅速恢复平静,从容笑道:“我自然不希望是你,因为你不是我最爱的人。”
  他本想如实道出身份,听到这话陡然改变主意,只听她继续道:“关于昨夜之事,请穆公子和穆老板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他心口一凉,为何事到如今,她还想瞒着他呢?
  她微微苦笑,像是解答他的疑惑,“他视我胜过他自己,一旦知晓此事定会痛不欲生,我不想让他难过。”
  他心口被人揪得发疼,明明知道却要装作毫无所知,这有多残忍?
  “一直以来,他情深似海,要是知道我命不久矣定会随我而去,我不能害了他。”说到这里,她眼里泪光盈盈,微笑道:“他是我最爱的人,也是这世间最令我眷恋的人,我希望他好好活着,不要因我而死,不要随我离开,所以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
  虽然隔着一张易容的脸,可他的目光哀痛,几乎快淌出泪来。
  “听过鸳鸯的故事吗?雌雄未尝相离,人得其一,则一者相思死。你若不在,他如何独活?”
  “所以将来不能让他知道我离世,哪怕留下一点线索让他寻遍天下,也不要让他知道我离世,只要存在一点念想,只要一日找不到我,他会坚持活下去。”
  到现在还想撒谎骗他,骗他一辈子等候,骗他像行尸走肉那样活着,她的仁慈在他看来却是残忍,一行热泪夺眶而出,他连忙转身,随意找个借口就夺门而出。
  凌云心诧异地望着仓皇离去的背影,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低首望了左手一眼,白皙的手腕上缠着那条红艳似血的玛瑙,说也奇怪,这回血咒的发作不同于往,她身上并无任何的不适。
  她怔了片刻,没有再看那条血线,起床洗漱,然后吃午饭。
  午时,她坐在客栈里吃饭,穆老板殷勤招待,那位穆公子似乎又外出了,不见人影。
  念及即将探访帝都最大的青楼——倚翠楼,她决定女扮男装,但那些易容的东西都放在听鹂别院,她必须去一趟那里。
  
  午时,阳光刺眼,街上行人匆匆。
  “听说长乐公主要出嫁了,那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这下帝都要热闹了!”
  “是啊,听说是平淮王主动求娶公主,皇上起初不答应,后来不知怎地就答应了。”
  “那平淮王真是三生有幸,竟然娶了帝都最聪慧的公主!”
  “是啊,从郡王变成驸马,娶的又是聪明漂亮的公主,真是令人眼红啊!”
  两名衣着光鲜的男子边走边聊,走在他们身后的凌云心听完,赫然顿住脚步。
  
  听鹂别院。
  锦衣华服的男子躺在床上,神情慵懒,目光飘远。
  成亲在即,他并没有任何的欣喜,只是越发想念某个女子。
  相识六年来的一幕幕掠过脑海。
  初次相遇,她在梧桐树下嘲道:“如果许愿的爱情可以天长地久,这世上哪来的负心人?”
  生辰宴上,她婉拒郡太君的提亲。
  云月水榭前,她一身男装,绝世风华,微笑告别。
  “在我心中,你胜似我的亲人。”
  “不仅胜似亲人,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好朋友。”
  华州祭台上,她为了拯救被囚禁的人们,拒绝那场血祭。
  夷州战场上,她一人行刺赫连鹤伽,五千夏侯兵得以存活。
  最后一战,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她拿着那把月魄剑划破天际,白狐与夏侯家百年来的恩怨烟消云散,他活了下来。
  那时,她握剑的英姿很美,令人刻骨难忘。
  三军面前,她淡笑答应他的求婚,虽然是配合她做戏,但那一刻心底真是欣喜。
  回到帝都,一切开始改变,不止他的处境,还有她的心。
  他处处受制,凡是能利用的无所不及,某一个萧瑟的夜晚,曾经执着的爱恋已经变成另外一番滋味,然而,这时她却笑着说,“夏侯祈,我答应嫁给你。”
  没有想象中的惊喜,但表面上还是很开心的,无意被她发现夏侯萱送的凤钗,转手就送给她,身上无意沾上夏侯萱的脂粉香味,特意买了胭脂水粉送给她。
  有人说过,她是最好的棋子,拿来对付皇甫策是最佳的法子,他也因此彷徨。
  夏侯萱一事被发现后,她眼里充满厌恶,甚至说他恶心,避之不及……
  
  “吱呀”一声,门忽然被打开,他一眼望去,凌云心也在此时望来,不同于其他即将成婚的男子,满脸喜庆,他依旧落寞,但这些早已跟她无关。
  她步入屋内,郑重道:“我来拿回自己的东西。”说着,也不管他是否躺在她曾经睡过的床上,径自收拾自己的行李,那些穿过的衣服,平时易容的面皮和药膏,一件件叠好,所有的瓶瓶罐罐堆在桌上,从头到尾,他仿佛不存在一般。
  她漠然得令他心灰意冷,眼看她将一切打包好正要离开,他鬼神差使一般,挡在门口,端详了她半晌,艰难地开口,“小云,你爱过我吗?”
  他紧紧盯着她,似乎在等待一个令人欣慰的答案。
  她提着行囊的手一顿,蹙起眉头,他已经要成亲了,如今问这个有何意义?
  哪怕曾经期盼过,心中怀有一丝的恋慕,如今早已烟消云散。
  她漠然望向他,淡淡道出两个字,“不曾。”
  他嘴角一僵,笑意不再,眼神渐渐变得漠然,曾经的过往在此刻都灰飞烟灭。
  “那么,本王也不会再眷恋了。
  “好。”她背上行囊,潇洒转身,很快就离开他的视线。
  这一次,他没有留恋她的背影,仿佛与过往的一切决绝,大步迈出她曾住过的屋子。
  
  绍光廿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皇帝赐婚,长乐公主皇甫凌下嫁平淮王夏侯祈。
  平淮王因郡太君病重当日启程回彗州,长乐公主定于三日后嫁往彗州夏侯家。
  一时帝都热闹喧哗,喜庆满天。                    
作者有话要说:  殷相被灭,皇甫策掌尚书令,夏侯祈已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若不想随波逐流,必须有所依靠。
  与皇甫凌成亲看似孝敬郡太君,实则是有所依附,是官场联姻的算盘。
  
  最近下笔尤其慎重,总是耐不住躁动的心要早早完结,可念及很多地方要写明白,所以就沉下心来努力写。因为视角太多,要把握全局,章节的字数也跟着猛增。平时三千多字的频率提升至四千多,因为不想废话太多,有些地方该简略的就简略,或许将来番外会补充。

☆、第一百三十八章 墙角

  倚翠楼,建于帝都最繁华的街道,最热闹的酒坊旁边,是近来来闻名帝都的青楼。
  据说里面的姑娘各个容貌不凡,才华横溢,颇得客人的欢心,前来这里的不乏王公子弟,富绅士族。
  这日午后,倚翠楼前来往客人络绎不绝,远远便听见那里一片欢声笑语。
  一名锦袍男子捋着发白的胡子,笑眯眯地望着那楼上欢笑的姑娘,斜睨对面的男子一眼,陡然轻笑道:“这真是喝酒聊天的好地方,萧相以为呢?”
  站在他对面的男子一身藏青色衣袍,容貌平淡无奇,正是右相萧平。
  只见他垂首笑道:“魏相说笑了,只要有要事相商,任何地方都行。”
  左相魏尚闻言窃喜,这是凤王皇甫策身边最得力的下属,如果连他也倒戈,那么皇甫策将来肯定会孤立无援,他似乎嗅到了成功在望的气息,于是他乐呵呵地请萧平进入倚翠楼。
  两人刚刚进入倚翠楼,一名执扇的白衣公子缓步而来,站在楼前的小厮看到他的脸,顿时呆了。
  那是一张用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脸。
  完美无瑕的轮廓,光滑如玉的肌肤,美如月色的眸子,看似阴柔,那双浓眉却浑如刷漆,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就跃然于眼帘,他犹如从画中走来,完美得不似凡人,又从突如其来降临世间的美人,潇洒不羁于凡尘。
  那小厮还在发愣,他手中扇子一点,轻笑间已是风华绝代。
  “提醒一句,兄台,你的口水快流下来了。”
  那位小厮惊愕回神,擦口水的瞬间,那位白衣公子已经飘然进入倚翠楼。
  “真是太美了,楼里的姑娘也没有那么好看啊!”那位小厮惊声喃喃道。
  这大概是他此生以来见到的最美的男子,对于楼内的姑娘也是如此。
  白衣公子刚刚迈入楼里的那一刻,楼里的姑娘们纷纷望来,一个个顿时失魂了般,怔怔站在原地不动,连弹奏的姑娘都忘记旋律,原本丝竹绕耳的青楼陡然失声一般,全部静寂下来。
  正招呼客人的老鸨听到外面没有声响,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匆忙奔出屋外,这才看清安静的来源——竟然是一位美公子引起的,她一顿呵斥,楼里的姑娘顿时回神过来,弹琴的弹琴的,吹笛的吹笛,陪客人饮酒作乐的继续倒酒,一片喧哗,热闹非凡。
  仿佛那白衣公子的出现只是昙花一现,众人的目光已经落在原处,一切已是井然有序。
  
  对凌云心而言,易容的那张脸是月孤鸿最完美的杰作,鲜少有人能够不被迷惑,这个青楼的确不同于其他地方,若她借客人身份盘问只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她径自下了一个决定。
  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走了过来,正是这里的老鸨月娘。
  只见她笑眯眯道:“这位公子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这是第一次来吧?”
  这问候很招牌式,凌云心微微一笑,垂首敛去身上的风华,行礼道:“见过月妈妈,在下听闻这里招用卖艺之人,于是前来应聘。”
  那月娘先是一惊,目光在那白衣上下来来回回看了很多次,随即眼睛一瞪,不过一个前来卖艺的落魄公子,她还以为是什么有钱公子,随即冷声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来此地卖艺?”
  眼见这位月娘态度的转变,她嘴角一扯,垂首故作哀痛状,“在下萧逆,家中突逢变故,投门无路,听闻这里聘用卖艺之人,为了生计只能来这里。”
  她低着头,神情哀戚,眼里泪光涌现,再加上那张阴柔的面容,看起来有点像是梨花带雨的美人,饶是市侩的月娘也不由地心中一酸,叹道:“既是如此,以后便在这里卖艺吧,一个月二十两银子,你可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她抬首,状似感激,又似欣喜,一双美目盈盈而动,月娘呆了一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心下不免嘀咕,这要是个美人就好了!
  这时,婢女容月跑过来,焦急道:“月妈妈,魏大人要秦姑娘去抚琴,可秦姑娘正陪着太史大人,这可怎么办?”
  月娘随即望向她道:“你会抚琴吗?”
  凌云心一脸谦逊状,“会的。”
  “那好,你随容月去魏大人那里,记得这里的规矩,无论如何都要讨客人欢心。”
  “好。”她弯眉一笑,犹如明月皎皎,月娘看得也是一怔,衣袖被婢女容月一抓,这才命容月取琴带她离开。
  
  屋内,魏尚正搂着一名姑娘喝酒说笑,坐在他对面的萧平抿着酒,对着身旁的姑娘无动于衷,哪怕那位花容月貌的姑娘大献殷勤,他竟是连看也不看一眼。
  
  魏尚眯着眼,心下不免琢磨,这人年纪轻轻就当了右相,颇有点当年殷相的风范,但这人不贪,作风严谨,他派人送去的钱财被全部遣送回来,他原本寻思着对方会喜欢女人,可此刻看来,这人对美色并不热衷,甚至有些清高与孤傲,他摸不清对方的弱点,无法投其所好,自然不能拉拢人心。
  
  正在这时,容月领着抱琴的凌云心前来,容月先前一步行礼,“魏大人,萧大人,这位是萧公子,月妈妈特意派他过来为两位大人抚琴,他的琴艺比秦姑娘还好呢!”
  魏尚闻言眉毛一挑,那秦清可是这数月来风靡帝都的美人,多少王公子弟为见她一面虚掷千金,更有多少人排队等着听她抚琴,他原本点那名姑娘是为了拉拢萧平,岂知这里的老鸨竟然换人,他脸色一沉,正要发怒,那婢女身后的人忽然上前一步道:“这位大人,因为在下的琴声远胜于秦姑娘,所以月妈妈特意让我过来。”
  据说秦清的琴声已是帝都一绝,如今听闻有人能胜过她,魏尚不免好奇,细细打量那位白衣公子,面容绝美,目光一动,眸中风华绽现,他微微一惊,除了皇甫策,这帝都只怕找不到可以与之媲美的美男子!
  他怔怔望着,身侧握着酒杯的萧平已然抬首,眼里锐光一闪,手中的酒杯已然搁在桌上,赫然笑道:“魏相,既然弹琴的人来了,我们不妨谈谈正事。”
  魏尚闻言窃喜,连忙命那白衣公子弹琴,自己则坐回原位与萧平谈笑风生。
  
  凌云心没想到会碰到朝廷的官员,但既来之既安之,她笑着抱琴掀起珠帘,坐在案上抚琴,清音泠泠,于万籁俱寂的悠扬婉转,又如春日掠过柳梢枝头的微风,轻快明澈,连带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这时,魏尚奇异地发现,坐在对面的萧平竟然笑了,他这一笑令原本平淡无奇的面孔赫然多了几分神采,那原本望向酒杯的目光此时正望着珠帘后的人,深邃迷离,令人难以捉摸。
  魏尚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朝身旁两位姑娘使了眼色,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随即相携离开。
  不得不说,对比其他青楼,这里的姑娘不止容貌非凡,更有良好的素质,非一般的艳俗姑娘可比。
  两人离开时,凌云心并未刻意留意,白皙的玉指拨动着琴弦,看起来仿佛弹得入神,完全是浑然忘我之态。
  魏尚透过珠帘瞥了一眼那面容绝美的男子,朝萧平促狭一笑,“依萧相看来,这位公子如何呢?”那萧平年轻有为,可府中并无女眷,再加上尚无娶妻,面对女、色又无动于衷,可方才竟然对着那白衣公子露出笑意,足见此人喜欢的是男人,他能想到的就只有“断袖”两字。
  萧平嘴角一扯,眼里划过一丝不屑,若是平日里他不需解释,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身份注定他的行事风格必须低调收敛,于是他轻笑一声,笑得含糊,“魏相说笑了,我们还是谈论正事为好。”
  魏尚闻言窃喜,目光从那名白衣人身上收回,郑重道:“萧相放心,只要以后我们共事,凡是你想要的都能得偿所愿。”
  闻言,萧平望了一眼珠帘后的白衣人,她垂首正在抚琴,似乎对两人的谈话充耳不闻。
  琴声轻盈婉转,舒缓得令人几乎忘记防备。
  两人开始谈起正事。
  “眼下太子被废,皇上虽然中意凤王,但其他同僚并不看好凤王。”
  “不知魏相有何高见?”
  “哼,夷州古陶里一战真是令世人耻笑,堂堂一个亲王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弃三军于不顾,这样的人如何能服众?如何能担当天下?”
  正在抚琴的凌云心依然如故,但她眉头一动,眼里似乎有什么在簇动,然而不过一瞬,她依然面色沉静如玉,轻轻抚动着琴弦,那琴声越加轻缓动听,却使得她完全听清帘外两人的说话声。
  
  “或许世人都被蒙蔽了,当初凤王早已胜券在握,他不过借那女人故意拖延时间,要知道后面赶来的平淮王和隐世高人可是给了赫连鹤迦突如其来的一击,这才导致三军免受妖孽的祸害!”
  “哼,打了胜仗自然会有人称颂,可若是打了败仗,我皇朝万千军士不是葬身于古陶里?”
  “魏相多虑了,凤王足智多谋,自然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萧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位凤王与那位女子从小青梅竹马,情深似海,为了此人直到现在还不娶妻,听说搬出重光殿更是为了天天见到此人,那江湖女子也是水性杨花,竟然一边爱慕平淮王,一边还委身于凤王……”
  琴声忽地转冷,低沉肃杀,有那么一瞬,她五指拈弦,差点将那七根琴弦刺入对方心窝,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扬眉一笑,暗自想着应该对方什么样的“惊喜”。
  “这储君可是身系百姓,关乎天下的安危,像凤王这样耽迷女子的人如何能担当?若下次他再为了一名女子放弃一切,这让你们这些追随他的人情何以堪啊!”
  “萧相,自古以来,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什么样的时机选什么样的主人,成败在于一举啊!”
  
  萧平盯着某个方向正在沉思,准确的说,他在看珠帘后的弹琴之人,那人依然在抚琴,但琴音已变,他嘴角弯成嘲讽的弧度,淡笑道:“虽然魏相说得在理,但相传凤王是命定执掌江山之人,相信他定有过人之处,所以魏相此时所说的都言之过早!”
  魏尚哼了哼道:“阴国师向来只听皇上的命令,说不定那传言是皇上命他说的,这当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又有谁知道!”
  “虽然传言不可尽信,但魏相是否记得前殷相被凌迟处死后的情形,凤王是怎样的雷霆之势稳定人心?”
  “殷府抄家,三分之一的家产偿还被迫害的人们,将被关在乐教坊里的孩子们送去私塾读书,并在帝都弘扬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事后不留美名,将一切奉为皇上爱护人心之举,短短时日便避免了类似稽州的暴、乱,如此仁爱贤明之人定是我等追随之主!”
  “这么说来,萧相执意陪在凤王身边?”魏尚眯着眼睛,看起来有些危险。
  “当然,凤王贤明仁爱,值得天下人爱戴,也值得我等追随。”他想也不想就道。
  “萧相,你要三思啊,莫要将来后悔!”
  
  有人在听,这情形他有得选择吗?
  萧平眯眼冷笑,恢复镇定之态,郑重道:“魏相言重了,就算凤王再不理智,可还有兆王,只要他们一心,我等又怎会失望呢?”
  经他这么一提,魏相似乎想到了什么,捋着胡子赞道:“萧相真是目光深远啊!”
  萧平谦逊道:“魏相也是眼光独到。”
  两人的讨论就此结束,举杯对饮数杯,期间琴音忽转,轻灵飘渺,魏尚忽然赞了一句,“这曲子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呢,萧相以为呢?”
  萧平笑着颔首,魏尚朝着珠帘后的某人挥手,热情邀道:“萧公子,出来喝几杯!”
  琴声一顿,那人起身掀起珠帘,迈步走来,步伐轻快,笑意潇洒,魏尚一时眼晕,那面容真是犹如美人珠玉生辉,笑起来也是满目星光璀璨,这个男人美得不像话,美得有颠倒众生的光芒,他转头一看,萧平似乎也看得发怔,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没有动,脸上也没有表情,这是不是说明…… 
  魏尚奸笑道:“萧公子,萧相,两人同是萧姓,真是有缘啊!”
  凌云心扬眉轻笑,“不错,本公子应该敬萧大人一杯。”
  魏尚目光一转,摇了摇几乎空了的酒壶,赫然起身道:“我命人送酒来,两位先叙叙旧啊。”
  他边走边笑,凌云心目光一瞥,脸上笑意更甚,萧平窥见那明眸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当下嘴唇一抿,扯出一个不令人察觉的笑容。
  酒很快就送过来了,两位萧公子却没有过多的交谈,魏尚见状,热情地为两人斟酒,甚至借两人同姓再次拉来了话题,“真是巧啊,你们可是同乡?”
  “魏大人说笑了,在下一介草民,怎敢高攀萧大人呢?”
  “萧公子言重了,方才听你的琴声,魏相还夸‘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像公子这样技艺高深之人只怕非同一般人家?”
  “萧大人说笑了,在下四处为家,并非富贵人家,所以只能在此卖艺。”
  “萧公子放心,只要有萧大人这位老乡在,以后一定能安定下来。”
  魏尚热情地拉拢两人的关系,甚至为他们倒酒,凌云心目光一闪,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怎敢劳烦魏大人倒酒,还是在下来吧。”她拿起那壶酒,殷勤地为两人倒酒,魏尚盯着酒杯没动,径自道:“萧公子应该先敬萧相一杯。”
  凌云心轻笑答应,举杯朝萧平笑道:“萧大人,在下敬你一杯。”
  萧平淡笑,举杯对饮,魏尚看着两人喝完酒,继续为两人倒酒,“这可是帝都扬名的美酒,萧公子应该多喝几杯,萧大人也是,难得你们初次相识!”
  两人又喝了几杯,每一次凌云心都是以袖挡面,动作看起来优雅从容,当真有翩翩公子的风范,萧平目光微闪,似乎在追忆什么又似乎毫无思绪,那张沉静的面容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涌动。
  魏尚每次看到两人杯底落空,心知好戏即将上演,正准备先行离开,那白衣人侧首朝他一笑,那一笑风华流转,雪月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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