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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倾华-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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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终于明白爱情胜于责任时,一切已经太晚了,他的心意再也无法挽回。
原来,这世间没有缘分早到便会圆满的结果,只有不懂珍惜而辜负的爱情。
此刻,她凄凉一笑,心中悲苦。
案前的他抬首,无视她的苦笑,如同对待所有的下属那般,肃然询问道:“关于朝廷目前的形势,你有何看法?”
她收回所有的思绪,平静回道:“皇帝虽然看重皇甫策,但一直以来,朝廷的形势与名门望族的荣辱盛衰有很大的关系,帝都的四大名门望族,除去殷家,还有魏家、风家、姜家,为了各自利益的最大化,他们会支持对自己最有利的亲王,目前,魏家和姜家支持的是晋王,风家瞩意的似乎是兆王,其母恭妃被皇帝授以六宫之权,掌管后宫事务,朝臣支持兆王的也不在少数,皇甫策孤掌难鸣。”
他的目光飘远,冷声笑道:“皇甫策确实不将皇位放在眼里,他之所以还在帝是想稳住朝势等皇甫奕回来,派人传令下去,拖延稽州的战事,最好让皇甫奕失踪一段时日。”
她赫然低首,“是,属下遵命。”
他漠然低首,吩咐她退下,随即目光又落在书上,她幽幽望了他一眼,毅然转身离开。
凤王府。
夜色深重,皇甫策坐在书房里写信,凌云心笑着为他研墨。
寂静的屋内传来“沙沙”的落笔声,她一边研墨一边端详他专注写信的模样。
一丝不苟,谨慎专注,落笔时字迹龙飞凤舞,足见风骨。
她轻叹一声,他赫然抬首,莞尔一笑,“心儿为何叹气?”
“看到你的字,突然后悔当初在衣鬓门没有学仿写文字,不然现在也可以帮你。”
“不用后悔,这些都是小事,我一人足以应付。”他莞尔,“如果心儿真想帮我,不如每日下厨为我熬粥吧。”
“为何?府里不是有厨子吗?”她疑惑道,他微微一笑,有些狡黠的意味,“每日奔波在外,如果回家能尝到心儿亲手熬的粥,那可是世上莫大的幸福!”
“我会煮的很少,目前能吃的只有绿豆汤……”记得当年把慕容山庄的厨房烧了后,她对自己的厨艺毫无信心,历经多年,唯一成功煮过的只有绿豆汤。
他目光一动,赫然想到上次她为平淮王煮的是绿豆汤,眼神有一点不甘,也有一点狡黠,柔声哄道:“以往总是我为你下厨,如今你为我下厨一次又何妨?”
明明是抱怨却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她向来吃软不吃硬,对此向来不能抵挡,展眉一笑,目光里柔波涌动,赫然道:“待明日之事忙完后,我亲自下厨为你熬粥。”
他喜上眉梢,不禁追问道:“要等几日?”
她笑了笑道:“大概两三日后,届时回来后为你全心全意熬粥。”
他欣喜地点头,眼里那期盼令她不觉发笑,心里温暖异常。
思及她即将外出,连忙将最近的情形告知。
“父皇虽然命我执掌尚书令,掌典百官领百官,但朝中众臣并非全部站在我这一边,他们的背后关系着各种各样的利益,关系到利益自然会有各种明争暗斗,我不愿你陷入其中,受伤或者牺牲,所以我派司空月暗中跟着你,虽然她远不能保护你,但至少危急时她能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明白,为了你的后顾无忧,我会保护好自己。”
“父皇想要立我为太子,我婉拒了,明日工部的人会来整修凤王府,我命他们百日来,夜间休息,晚上你可以回来住……”
听到他拒接太子之位,她神情一愣,还是有些吃惊,笑问道:“将来不会后悔吗?”
案前的男子望着眼前的女子,目光一软,轻笑间有种超脱世俗的美,恍惚间所有的皇图霸业都灰飞烟灭,而他眼中轻舟已过万重山,湖光水色,风景独好,远离世俗之外。
“我为何要后悔!那江山怎及如花美眷好?”
“也许后人皆会笑我,抛却男儿的一腔热血却只为绕指柔,却不知在我心底,心儿才是我的江山,抛其所有,付诸热血也在所不惜。”
轻笑的言语,从容的表白令她热泪盈眶,这二十一年如梦一场,一路走来,有痛苦有欢乐,还好一直有他,念念不忘的执念,不愿舍弃的执着,这一生有他何其幸运?
她拭去眼里的泪光,头一偏轻轻掠过他的唇,纤细的手指停在他的脸颊,目光柔软,毅然笑道:“为了你,我也愿意抛诸所有,无怨无悔。”
他轻轻一笑,赫然回吻,外面风雪交加,屋里却暖意融融。
夜间,两人躺在床上,他的手指抚过她的背,像是隔着衣服抚过那些伤痕,想起那些丑陋的鞭痕,她心中忐忑,却听他缓声道:“我见过那些伤痕,初次看到它们如同看到心儿一颗心千疮百孔,那一刻险些没有勇气抚平它们,总觉得再多的温言软语也抹灭不了你心中的伤痕,虽胆怯还是愿意倾注全力一试,希望心儿你也是。”
“去掉这些伤痕吧,教训一次就够了,何必铭记一生?”他轻叹,微微靠着她的背,安抚道:“我愿你历经种种还能看得到明媚的阳光大道,还能豁达开朗如初。”
她脊背一僵,默默颔首,他随即取出枕下的药为她抹上。
衣裳半褪,他拈起去疤的药抹在她背上,望着那一道道的伤痕,他思绪起伏,微微红了眼眶,待抹完后顿时怜惜道:“但愿从今以后,再也不让你受伤。”
她转身一笑,明朗如初。
“也许穆老板说得对,饱尝伤痛是为了磨砺坚韧的品格,正如蝴蝶破蛹而出,过程虽然痛苦,可结果却很美好,没有痛苦的磨练怎会有完美的结局呢?”
想起那位形式上的姐姐,他也微微一笑,道:“是,历经磨难才会锤炼,才会越发懂得珍惜。”
翌日清晨,凌云心离开凤王府,按照月曦禾的的指示终于发现日蜃楼盘桓在帝都的地方,赫然是城郊外的碧落山庄,当日下午,帝都最大的药铺——保济堂与其发起冲突,双方死伤共计上百人,此事惊动官府,当地官府严令彻查此事。
这夜,凤羽堂,凌啸恭敬地站在一旁,凌云心正在看信,那信是颜倾玉捎给凌啸的,信中提醒他恪尽职守,在帝都各方势力云集混乱之际,不能让朝廷的人捉住圣教的把柄,她看完后递给凌啸,蹙眉沉思,一时无言。
自那夜收到那幅画后,凌啸全无念想,面对眼前之人更无遐思,再加上这两日见识过凌云心的手段,他猛然心惊,更加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那么,这两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情起初很简单,但后面就复杂了。
起初只是碧落山庄的庄主拉肚子,然后庄里的下属介绍了保济堂,庄上的人立即抬着庄主前去看病,这不看还好,一看竟然把庄主治成“死人”,借着那名下属的添油加醋,两方人大声争执,大打出手,越闹越凶,结果惊动地方官府,于是事情开始复杂了……
当然,那名下属自然是凌云心所扮,仅仅靠着那番伶牙俐齿便煽动两方势力露出马脚,官府的及时到来令人省去后顾之忧,借助官府的力量清查帝都的帮派,圣教上下省心又省力,这从头到尾他只陪着观战。
如今想来,越想越是后怕。
这个人不凭武功,不费一兵一卒便断掉那两方人马的后路,无论她投机取巧或是借着人心的弱点,短短两日实在令人不可思议,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偏偏还是圣教上下传言最无能的继承人!
凌啸受惊了,而且非同小可。
“凌阁主,”凌云心一眼望来,凌啸随即一惊,额上冷汗一滴,低首道:“不知凌姑娘有何吩咐?”
“回信给颜圣尊,提议圣教攻魔教总舵阴山。”
“这……”他费解,近来江湖风平浪静,圣教和魔教相安无事,为何要开启战事?
“这江湖越是平静就越是诡异,可能敌人就潜伏在自己底下,也可能对方有更大的计划,想要万无一失就必须先发制人。”她顿了顿又道:“萧誉风不可能放弃一统江湖的野心,想要让他放弃一生以来的抱负更不可能,稽州的混乱不过是起点,想要保住圣教就必须趁他无暇顾及时给予强烈的一击,或许这样能停止将来的纷争。”
“是,属下马上写信给圣尊。”
“好。”
当夜,凤羽堂一封急信飞往华州。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这世间没有缘分早到便会圆满的结果,只有不懂珍惜而辜负的爱情。
对容嫣如是,对夏侯祈亦是如此。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惊涛(上)
外面风雪交加,容嫣站在屋内,明明炉上烧着炭火,可她依然觉得冷,在听完碧落山庄和保济堂的事情后,萧誉风一直沉默着,那种沉默令人窒息。
没有人想到一件看病的小事会引来祸端,凡是涉及到官府的事情都会变得复杂,碧落山庄被怀疑私藏兵器,保济堂被怀疑滥用药物,官府严令搜查,目前还未洗脱嫌疑。
这情形导致所有的计划必须延缓,避过这次风头是当务之急。
虽然容嫣事后做了补救措施,官府不会查到任何兵器和禁药,但是她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同样是魔教潜伏的人马,为何还会发生互打群殴的事情?
这也是萧誉风沉默的原因。
只见他冷声一笑,道:“同样是你的属下,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你教导不当还是有人从中作梗?哪怕有人从中作梗,只要他们明白是自己人,还会起冲突惊动官府吗?”
容嫣神情一冷,没有任何辩解就跪了下来,漠然道:“是属下的过错,请教主责罚。”
她不屑辩解也不愿多说,萧誉风却执意追问原委,冷声道:“处罚下属前先要明白下属犯了怎样的错误,依错误的高低定责罚的轻重,所以我要知道原因。”
她嘴唇一抿,艰难地开口道:“潜伏在帝都有三方的势力,当初为了保密并没有告诉他们各自的身份。”杨青背弃一事令她心有防备,生怕一方独揽会危及教主,或是危及一方牵动所有的势力,所以她暂时隐瞒了这三方互相的身份,本以为思虑周全却被人钻了空子。
引发两方冲突的那人有多聪明和狡猾,短短一日就让他们陷入这样的境地……
那个人是谁,她实在不愿提起,而萧誉风追问的重点也不是从中作梗的她,而是犯过错的自己,她神情一肃,漠然低头,心中的冷意传遍全身。
她不怕惩罚,可是她怕放逐。这一年来,他待她比任何下属都苛刻,稍微犯点小错就会被调往偏远的分堂,那些任务都难不倒她,难的是她无法克制想看他的念头,原以为责任才是她的重心,不想有那么一天,爱情会疯狂肆虐她的心。这种感觉很不好,完全不符合她以往的作风,只能漠然地面对一切,或许这样会恢复以往的冷静。
萧誉风冷笑道:“这么低级的错误本不该犯,念你这一年多的奔波,暂且饶过你,守好最后潜伏的那一方,万万不能让它暴露于人前,近来对于官府必须格外小心,凡属于教众的必须谨守教规,若以后再发生类似之事,一切有你担当。”
听到的不是放逐,而是将功补过,她稍微宽心,嘴角难得地弯了弯,低头道:“属下遵命。”
她淡笑离去,孰不知令他停止惩罚的念头是因为那个人,哪怕容嫣对从中作梗之人一言略过,但他还是立即想到她,论世间女子的聪明狡黠,这世间有几人及她?
他深沉的目光中透着一点暖,因为这点暖意,烛光映着的那张脸并非那么冷峻,而是难得的柔和,当然这一点点柔意很快就转瞬而逝。
那夜,雅园客栈里的一幕跃上脑海。
“萧誉风,你或许有意,但本姑娘无心,像你这种霸道、傲气又睥睨万物的人是那些柔弱女子钟情的男子!然而我凌云心不是那样的女子,我不需要你的霸道来爱我,更不需要你构筑的堡垒来令我心悦诚服,我要的,从来都是光风霁月的男子,只要心有灵犀,一个微笑,一个转身便懂我的人,这样的人才够与我比肩而行!”
她的目光明亮逼人,内心的骄傲更是无坚可摧,就那样挺直胸膛望着他。
她说她要的不是用天下来彰显自己的人,而是令她心悦臣服的男子,偶尔他也会想,若她臣服,这一生自是喜不自胜,然而一方是她,一方是天下,取她而弃天下,他这一生的抱负如何舍弃?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是他矢志不移的愿望,怎可为了一个女子舍弃?
他不甘,也不愿舍弃。
纵有唯一的颜如玉,亦不如登高俯瞰天下。
不过一场错误的相遇,只要他心似沉铁,一定会忘了她。
他目光一沉,柔意顿失,已复以往的深沉之色。
与之相比,凤王府邸的白衣男子又是一番模样。
他的目光清湛,轻笑间已是醉人的温柔,胜却春花秋月,比之深沉山色,却是明朗的光。
只见他低首盯着手上的红玛瑙,眼里越见明朗,笑意越加轻快。
这是她送的定情信物,想着她说只能娶她一人,他的目光柔亮,盯着那玛瑙都快溢出绵绵的情意来,每每处理公务时望它一眼,精神备佳,神清气爽,比那大补的良药更有效果。
正因为如此,近来堆积的公务已被处理完毕,难得他精神气爽,却害得其他的官员要加班加点,盛赞凤王处事效率极高,心下不免腹诽,这凤王未必太过清闲了吧,原本一个月的事情竟然被他三天处理完毕,一众官员暗自叫苦不迭,一顿议论后猛然发现其精力旺盛的原因竟然是没有家室,顿时渴望凤王成亲的人不在少数,一个个旁敲侧击,结果闹了这么一出笑话。
“王爷,其他王爷早有妻妾,王爷何故孤身一人还未娶妻?莫非这帝都的名媛都无法入王爷的眼?”
“嗯,太娇贵的女子不善养。”
“王爷,听说曲将军的女儿花容月貌,还遗传了曲将军的霸气,这样的女子不会娇贵。”
“是吗,太霸气的女子也不善养。”
“娇贵的不行,霸气的不行,不知王爷中意何种女子?”
“如皎月之貌,如草之韧性,如石之坚强,如风之潇洒,如晨光之明朗,如夜之璀星,如花之惊艳……”
他浅浅笑着,瞬间说了一堆赞美之词,那个官员用心记着,待回头一看,顿时呆住。
像皎洁的月亮那么漂亮,像草那么坚韧的性子,像石头一样的坚强,还像风一样的潇洒,阳光的明朗,夜空璀璨的星星,美丽惊艳的花……
那位官员想象不到有这样的女子,画了月亮,草,石头等等,拉住一干人暗中讨论。
“像月亮,肯定长得圆嘟嘟的,这是要肥胖丰腴的女子,草很廉价,那一定长得不漂亮,像石头那么坚强,一定长得很壮,像风那么潇洒,一定做事干爽利落……”
众人议论完毕,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原来凤王中意的女子是貌丑肥胖的女子,如此简单的标准令众人觉得都有机会,一个个托右相萧平送画像到凤王府邸,结果一个个了无音讯不说,翌日公务定然加倍缠身,顿时无人再敢往凤王府邸送画像。
顿时,众人都明白了,那位凤王眼高于顶,他看中的女子定是这世间的独一无二!
虽然看起来多温柔多好说话,但是,他们的谄媚根本讨不到任何好处,明白这一点,众官员只得勤恳务实,老老实实做事。
如此一来,整个尚书省办事效率提高了,朝廷纪律清明,帝都刑事案件少了,贪污受贿的官员收敛了,一片祥和之态。
不想,近日在保济堂竟然发生互殴事件,本来一片祥和,突然发生这事,刑部的人格外重视,也不知皇甫策从哪里听到消息,更是下令彻查和搜捕,保济堂暂停营业,碧落山庄被抓了不少人进牢狱,罪名是滋事扰民。
皇甫策之所以严令彻查,自然是因为凌云心的缘故,他不断从司空月那里听来消息,自然知晓她的行动,借官府给予打压亦是助她一臂之力。
这一夜,他欣喜地等她归来,结果等来的是司空月。
那女子长得小巧玲珑,笑起来很讨喜,只听她笑道:“禀王爷,凌姑娘要我告诉王爷,她今夜暂不回来,请王爷不必等候。”
他微微一怔,碧落山庄和保济堂之事已尘埃落定,她何故不归?而且这三日来都住在外头不曾回来,这又是为何?
“她现在身在何处?”
“雅园客栈。”
“我清楚了,你退下吧。”
司空月一走,他立即陷入沉思,当初扮作穆瑾安遇见她的情形历历在目。
宫殿虽华美却空旷冷寂,一日复一日,他越来越孤单寂寞,亲情对于皇室而言实在奢侈,他更渴望普通人间的温情,又因那时几乎豁出一切救她,结果被她伤透心扉,整日不是看书就是弹琴,后来还生病,那种压抑迫得他透不过气来,只想在喧闹的人群中寻找温暖的慰藉,所以他扮成那位病公子,流连于街市弹琴或吹笛,这样他才不会寂寞难过。
但缘分总爱弄人,他越是不想见她,她却总是出现在面前。
那一日,他扮成穆瑾安前往雅园客栈,人人欢呼,那样的喧闹,那样的温暖。
因为被需要,所以他感到格外开心,那时候甚至在想,凌云心,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活着,被抛弃的孩子因为我的琴声感到快乐,无家可归的穷人因为我的笛声感到温暖,没有你的温暖,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人。
他就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二楼。
为了专心吹笛,他与人们隔着一片屏风,稍微收敛心神,抛却所有,用心地吹奏。
笛声清脆明亮,婉转悠扬,一声声透着他难以诉说的深情,当年青梅竹马的恋情一幕幕在眼前晃过,他像是忘了她所有的决绝,只是一心地沉浸在过往的美好里,一曲完毕,四周掌声如雷。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人们感到快乐,所以他倍加地感到温暖。
正要从容离去,身后忽然有人叫唤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那声音如此熟悉,如此令人痛恨,他如何能忘却?
他顿住脚步,背对着她迟迟未动。
那一刻,他并不想见她,更不希望两人有什么牵扯。
她问起曲名,他只说此曲无名,一时有感而作,姑娘不必惦记。
然后他转身就步入房间,过了片刻,穆老板告诉他,她在楼下站了很久,只是为了再听一曲,他顿时告诉穆老板,以后她再来,立即赶她走。
没想到过后三天,她日日蹲在客栈里等他,于是他再也想在客栈里吹笛,每日借故外出,日出晚归,躲着她,不想见到她,不想令稍微平复的心再起波澜。
那夜,穆老板告诉他,她喜欢他吹的曲子,每日蹲在客栈里等候就是为了听他的曲子。
那一刻,他心软了,答应见她。
依然是隔着屏风见人,他不想令她察觉到是他。
就那样隔着屏风望着她,一颗心压抑且痛苦,他握紧了手,良久才问话。
“听说姑娘想要学当日的曲子,敢问姑娘懂得那曲子的心声吗?”
那一刻他想,若她答非所问,他便以此为由赶她走,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回答。
“人生几何?譬如朝露,转瞬即逝,唯有爱意像潺潺溪水,绵延不绝。”
“公子曲中的脉脉深情令人感动,既不用恐惧将来会失去的,也不担忧过去的烦忧,从容又无所畏惧。”
闻言真是心痛难言。
她既然听得懂曲中的脉脉情意,为何不懂他的深情呢?
可知他弃千军而取她是多么愚蠢可笑的做法,这足以令后代史书诟病,足以令后人讥笑,可他不在乎,在理智和冲动之间就那样选择了后者,结果她就那样回报他……
他坐在案前久久未动,袖下的手早已握成拳状,他甚至想大笑告诉她,那首曲子是他因她而作,为何她对曲中的深情充满钦慕却对他的深情如此狠绝,然而,一番思量后终于克制住了。
面对她的疑惑,他如实解答,她钦慕至深竟要求他谱曲相赠,甚至要求用银两买曲谱,这实在有辱颜面,他的曲子,那曲中的深情可以论价而卖吗?他的真心可以贱卖吗?
他言辞犀利,两言三语就赶走她,总觉得从来都是她在辜负,却不想他错过了那么多,得知当年那一幕,得知她来帝都找他,那一刻真是惨痛如斯,有那么一刻真希望从未降临人世,不曾带给她那么多的伤害。
于是,他暗自在那里等她,希望用乐声平复她的伤痛,她果真来了,因为救过穆老板,于是客栈上下对她也颇有好感,他暗自想着挽回她的心,用心谱曲,招待周全,盼着在她心中留下一席之地,盼着她能回头……
两人成为知音,每日交谈中总会洋溢着平静又温暖的气息。
而她从未发现穆瑾安就是他。
如果今夜他去雅园客栈,她会认得出来吗?
他嘴角一弯,笑意微闪,总有一些狡黠的意味。
雅园客栈里,凌云心正蹲在厨房里熬粥。
这三日来她白天做事,晚上回客栈住宿,每晚必来厨房学熬粥。
第一天,她柴火烧得不好,粥熬糊了。
第二天,她懂得控制火候,粥没有糊,但火势太旺,粥变稠了。
今夜是第三天,她终于控制好火候,白粥也熬得差不多了,整个厨房里都洋溢着米香,她蹲在灶边笑呵呵的,有那么一丝得意,还有欣慰。
历经多年,终于懂得熬好粥,这一次的成功是对她厨艺的肯定,想到将来他喝粥后欢快的笑意,她不止得意还欣慰。
穆老板就那样望着灶边,糊了一鼻子的灰的凌云心在那里傻笑,她也跟着笑出声来。
“恭喜姑娘,终于成功了一次,将来你的心上人喝到你的粥定会无比欢快。”
“是啊,他正殷殷期盼着,我怎能让他失望呢?”
穆老板认真端详她一眼,此时的她不复从前的惆怅迷惘之态,眼神很明亮,笑意也很明朗,仿佛幸福的小女人一般,洋溢着令人艳羡的快乐。
“那心上人才是凌姑娘心头的挚爱吧?”她旁敲侧击,凌云心脸色微红,连连点头,穆老板借机又问,“那公子英俊吗,是何方高人竟然令姑娘亲自下厨?”
“他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喜欢干净……”说到这里,她羞愧低首,“那么喜欢干净却为了我总是下厨房,我其实有点愧疚,以后便让我为他下厨吧。”
穆老板望着昔日潇洒又不羁的江湖女子一脸羞赧,顿时咯咯直笑,道:“我看,这世上也只有他那样的人能令你心动!”
她脸上的羞赧褪去,认真思索一番,道:“他性子极好,待人温柔,很得我心。”
穆老板笑得越加欢快,“那么,祝你们白头偕老。”
话音刚落,一身青衣的男子迈进厨房,当他看到灶边的她,神情顿时一怔。
那张素颜上抹着一团灰,偏偏那双眼睛又是如此地清亮,还有那么一丝丝甜蜜蔓延在眼角,这傻气的模样令他陡然笑出声来。
她也是一惊,看着突然出现的穆公子,诧道:“穆公子,你回来了?穆老板还说你外出,至少下月才会回来。”
他收起笑意,郑重道:“刚好事情提前忙完就回来了,还念着给姑娘送琴谱,姑娘一来,我的一桩心事也了了。”
穆老板横了他一眼,揶揄道:“瑾安,你夜里来到厨房就是为了送曲谱一事?”
这么一说,他立即会意,淡淡笑道:“阿姐不说我倒忘了,肚子有些饿了。”
说着,他往锅里望了望,凌云心顿时有些为难,她还想着第一次煮的粥给皇甫策喝,可眼下穆公子肚子饿,两人是知音好友,她如何能拒绝?
“凌姑娘,不妨让瑾安尝尝,说不定他能提出更好的意见来。”穆老板这么一说,她转念一想,顿时答应下来。
客栈里,他喝着她精心煮的白粥,明明很挑食,样样都讲究,可喝着那白粥好似吃着山珍海味,顿时都忘记夹菜,只是一味吃着,热气腾上眉眼,笑意越加欢快。
“这粥熬得很好,凌姑娘手艺不错。”他高兴的同时,不忘给她赞赏。
“真的吗?”她喜上眉梢,情不自禁道:“以后他回家,我定会为他熬粥。”
他听得越加欢喜,把白粥都吃光了,竟然没有夹菜,穆老板惊呆了,半晌才笑道:“原来姑娘的手艺这么好,有人顾着喝粥都不必夹菜了。”
他轻笑出声,凌云心也是笑了又笑,“多谢穆公子品尝。”
他静静望向她,眼中柔波涌动,凌云心顿觉诧异,尴尬起身,“时候不早了,我明日还有要事,先休息了。”
他微微颔首,她猛然起身,一阵晕眩之感随即而来,那么熟悉的剧痛再次袭来。
瞬间,她脸色苍白,怔怔盯着自己的左手,他和穆老板惊惧起身。
“竟然发作了吗?”她盯着左手,眼泪就那样落了下来,他脸色惊变,穆老板诧异不已。
她踉跄起身,“穆老板,快扶我回房里。”剧痛使她额上冷汗直流,穆老板正要扶起她,他已然抱起她奔入房间,她想拒绝这个男子的拥抱,可是下一瞬她已昏迷在他怀中。
“快叫明朗过来!”他焦急道,抱着她匆匆步入房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惊涛(下)
放眼望去,整个帝都最荒凉的府邸便是国师府。
不是府中无人,府邸建得寒酸,而是整个府邸四周一片空旷,左邻右舍早早就搬走,于是每逢夜里,周遭一片漆黑,唯有国师府的大门前亮着灯火,远远望去,大门前那两盏白灯犹如索魂的冥灯,一闪一闪,阴森骇然,再看看守在大门的人,顿时也是脸色泛白,双目无神,犹如鬼魂一般。
府邸内静寂得像是无人居住一般,这就是国师府与其他府不同的地方。每逢夜晚,府中下人不得随意走动,不得喧哗,不能走出自己的屋内,这是府内的规定。
自建府邸以来,无人敢犯,国师阴司很满意这一点。
这夜,府中一片黯淡,唯有阴司的房间亮着,那屋子透出惨淡的白光,森然又阴冷。
屋内,一身黑衣灰衫的阴司坐在案前,他头上的斗笠已经摘下,一双枯瘦如柴的手捧着面盆,那盈盈水光映出他的面孔,满脸的伤疤,还有那双阴鸷的眼,狰狞恐怖。
只见他一只手拂过水面,那水面上赫然出现了雅园客栈的情形。
屋内,灯火飘摇,屋内的女子冷汗泠泠,剧痛令她拧着被子,咬紧牙关,脸色煞白,一旁的云明朗也是满脸是汗,他从来都没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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