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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柴女驯夫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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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自幼失了双亲,也算是尝尽了人情冷暖,若不是叔公照顾自己,只怕也活不到这么大。
如今年纪渐长,叔公也有托人给他相看,只是人人一听周家,都以为是周侍郎一支,千好万好。到得知是他们这一支,还是个自幼双亲皆丧的,便立刻推三阻四。
所以阿奇出门,除非必要,都不愿意提自己姓周,大名周文奇,心里存了不肯沾光的志气。万没有想到黄大姐却没生了一双富贵眼,阿奇心里不由感慨万千。
阿奇说起周家时,其实还隐去了一些情况。这周四郎既是嫡出,长得又好,更是这一辈读书最出色的,十四岁就中了秀才。反而周四郎的大哥,虽然比周四郎大了足足八岁,却在去年才中了秀才,勉强维持了脸面。
说周四郎是周家下一代的希望也不为过。
这样的一个人物,周家又怎么能让他娶个农家女?看看周侍郎的岳父,那是天子近臣,周侍郎有今日,岳家出力不少。阿奇这样想着,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借着采药这个借口,在黄家住上几日,必定要让黄家接受自己做这个女婿。
第16章 下跪
阿奇住进了黄家,人勤快不说,医术也好。到晚间吃饭的时候,黄大嫂和黄二哥都能出屋了,便到了堂屋一起吃饭。
阿奇瞧了黄大姐一眼,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医术有多好,特意问道:“大嫂子的伤可好些了?”
黄大嫂木着脸:“好是好一些了。但我听人家说伤口结疤结得太快,以后会留疤。”
阿奇有些尴尬,见黄大姐低头吃饭,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解释道:“那是吃鱼,伤口收得太快,我的药不会。”
黄大嫂接着说:〃你才多大年纪?本来说好,晒完庄稼,我可以带着小棍子回娘家的,我娘家那边有个老郎中,我想早些回去,请他给瞧一瞧。”
阿奇的脸“腾”就红了。黄大哥的脸却是黑了:“留疤又怎么样?乡下婆子,又不是什么贵夫人,谁身上没点疤?你那么精贵给谁看?!”
黄大嫂本来就是想回娘家告状才想趁着伤疤看着还吓人回去的,听见黄大哥这么说,双手一抹眼泪,哭道:“黄大郎,你打得我浑身都是伤!还有脸说风凉话!在你眼里,我就是那地上的泥,我明儿就回娘家!”
阿奇的脸白了。本来想要在黄大姐面前表功的,结果倒让黄大哥和黄大嫂吵了起来。
黄老爹也很生气,看了黄大婶一眼。黄大婶立刻骂道:“吃顿饭都不让人安生。你要回就回吧!老大,明天一早就送她回去,小棍子留下,跟他二婶子。”
安氏闻言立刻低了头,一张俏脸皱得能拧出苦水来。她爱花爱朵爱漂亮,小棍子正是犯浑泼皮的年纪,又是目前黄家唯一的孙子,金贵得不行。她只带了小棍子几日,她已经苦不堪言,瘦了一圈。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尤其是还有外人在场,自己绝对不能顶撞黄大婶。
黄大嫂一听,放声大哭:“小棍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就是你家的孙子,也是我爹娘外孙子!明明说好秋后可以带他回去住几天的!黄老大,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说过话还算不算数!”
黄老爹和黄大婶看见有阿奇这个外人在场,黄大嫂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撒泼,自己都恨不能上去打她几个耳光了!黄大姐猛地站起身来:“阿奇,你跟我出来!”说完也不管阿奇是不是还在发呆,扯了他就往外跑。
黄大姐拉了阿奇一路走,阿奇一声不敢吭地跟着。
黄大姐对北山特别熟悉,南山有河,北山却都是旱地,也不知道黄大姐怎么拐的,两人竟到了一个朝西的小山包上。背后是密密的树林,前面是一览无余的群山,居然还有一块大青石。黄大姐往大青石上一坐,也不出声。阿奇悄悄地在旁边找了一小块平整的草地也坐了。
两人就看着西面群山上一轮太阳,就在群山之上,将整片天空都映得橙红,只有那正中间圆圆的光晕,照着山头的林木怪石,成了一幅剪影。周围的群山明明是暮色渐起,看着却像雾气环绕的早晨。
黄大姐指一指夕阳:“阿奇,你看好不好看?”
阿奇也被这风景给震撼了,随口吟道:“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
黄大姐惊道:“阿奇,你会写诗?”
阿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乱糟糟的头发:“不是我写的,我只是会背。”
黄大姐从怀中取出一只拇指长的小木梳子,递给阿奇:“你没有梳子吗?每次见到你,你的头发都乱糟糟的。”
阿奇惊讶道:“你随身还带着梳子?”
黄大姐笑道:“我常到处野跑,回家前悄悄地把头发梳好,我娘就不骂人啦。”
一回头:“哎呀,太阳只剩半个了!”
阿奇手里紧紧握了那柄梳子,和黄大姐一起无声地看着夕阳渐渐没下群山,一轮半透明的素月升上山头,心中涌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一句诗蓦然地涌上心头:“回首夕阳红尽处,应是长安。”
阿奇那一刻做了一个改变一生的重大决定。黄大姐并不是只有嫁给周四郎才是一品夫人的贵命,自己也是周家人,凤冠霞帔,他也能挣。
黄大姐站起身来:“天晚了,你赶紧梳梳头,我们就走吧。”
阿奇把梳子递给黄大姐:“你教我。”
黄大姐笑道:“不知道你还是个会赖皮的。”伸手就把阿奇的头巾扯了下来,飞快地通了头发,几下就给梳好了。一边收了梳子一边道:“我大哥给我的。那么好的大哥,不知道为什么我大嫂就是跟他过不到一起去!”
阿奇有些不舍地跟在黄大姐身后朝山下走去。走到一半,黄大姐突然停住了脚步:“阿奇,对不起,我们家现在这样,你能不能……”
阿奇会意,心中止不住有些失落,但是也知道确实不宜在再留在黄家了。真是很懊悔,自己怎么会在饭桌上多那句嘴。
第二日一早,阿奇就坚决辞别了黄家人。黄大婶满脸惋惜:“真是的,说好要住几天的,可是嫌弃我们招待不周?”
阿奇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只是突然决定不再做郎中了。药也不用采了,我回去就跟叔公说,我要好好读书。”
黄大婶吃了一惊,想了想道:“你们周家人本来就是会读书的。你好好读,将来去考状元。”
阿奇大笑:“借婶子吉言。”又转头看了看黄大姐:“阿英,谢谢你。”
黄大姐心中觉得对不起他,感激道:“你以后得了空,还来串门。”
送走了阿奇,黄大婶才把黄大嫂和儿子都叫道自己屋里去了。
黄大姐一咬牙也跟了进去。
黄大婶推了她一把:“你跟着搅和什么!”
黄大姐二话不说,走到黄大嫂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嫂,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是我嫂子,我再怎么也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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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蠢人
黄大婶和黄大哥见状都赶紧去拉她:“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
黄大姐死活不肯起来,道:“这些日子家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心情也不好。那天如果我不说那样的话,大嫂也就不会那样说我,我也不会被气哭了,大哥也就不会对大嫂动手,大嫂也就不会受伤……。”
黄大婶拍打着她的背,哭着道:“我苦命的大妞妞,在娘家娘还护不住你,让你受这样的委屈……。”想到范家周家,心中更加伤心了,索性也坐在地上,抱住黄大姐哭起来。黄大姐也哭得稀里哗啦。
黄大嫂本来见黄大姐给她下跪也吃了一惊,又觉得是应该的。要不是这个小姑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真是个搅家精,难怪嫁不出去。心里这样想着,气倒是消了一半,本来想说两句软和话,可是一听到黄大婶的话,火气和委屈又升起来了,咬了牙不开口。
昨天黄大姐拉着阿奇走了之后,黄大哥就差点儿动手又打章氏一顿,被黄老爹给压住了。晚上都没回屋,自己跑到柴房挺了一晚上。
见妹妹为了自己下了跪,娘哭得那么伤心,章氏瞧着居然半句话不说。黄大哥一颗心拔凉拔凉地,火气反而没有了。
黄大哥对章氏说:“走吧,我送你和小棍子回你娘家去。”说着就自己出屋去准备牛车去了。
章氏大喜,抬了抬头,终于说道:“三妹,你起来吧。也该学学规矩了,谁家的小姑子那样子跟大嫂子说话的!娘……”。章氏本想说“我走了。”
谁知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黄大婶一巴掌:“你有脸说谁?她哪里说错了?!你自己笨手笨脚打碎了东西,她说什么了?你就咒她没人家要!这口气我们都忍了,不过想着家和万事兴,你滚!滚回你娘家去!有本事就一辈子住在你娘家去!”
向章氏赔礼,下跪道歉是黄大姐想了一夜想出来的。她是真心歉疚,觉得自己当时要是不说那话,事情就不会到这个地步。只要章氏消了气,有小棍子,大哥大嫂的日子也就过得下去。可要再这么两边僵着,只怕都伤了心。
可是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错了。她当着大哥和娘的面给章氏跪了,大哥和娘只会更加讨厌章氏,而章氏,黄大姐也很是失望。这个大嫂是勤快肯干的,可是这张嘴巴……一张嘴就能把好事给搅和成了坏事。她真的很同情自己的大哥。成天看章氏脸色,真是……谁能忍!
章氏到底没胆子也打黄大婶一耳光,捂着脸,哭着跑了。
黄大姐站了起来,扶母亲坐下,黄大婶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傻闺女!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给娘看看,那膝盖磕着没有!”
黄大姐低了头:“我做错了才惹出这些事来,他们是我的大哥大嫂,我只是希望嫂子消了气,能好好跟大哥过日子!”
黄大婶道:“你大嫂这个人……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蠢人一个。我真后悔给你大哥聘了这么一个媳妇儿。当初瞧中她勤快,谁知道她这脾气,不看你对她好的地方,只看你对她不好的地方,见天儿吊丧着脸,别说爷们瞧见了烦,谁看了不烦!你给我记住了,将来嫁了人,多学学你二嫂子,头一件就是要笑脸迎人,顾全自己男人的脸面,男人才会疼你。”
黄家闹得这样,也顾不上周家的事情了,黄大婶和黄老爹都想着,等过一阵,就在黄大婶娘家温城替黄大姐寻一门亲事,谁知道周家的事情又起了变化。
第18章 手绢
周侍郎回了京复职,许家的事情随着御笔亲批已经算是完结了。渡过了仕途上的一大危机,为了情谊差点儿闯了大祸的妻儿还在乡下养病,他大大松了一口气,除了每日上朝应卯,回家来,到了后宅就跟几个美貌小妾打情骂俏,乐呵呵地,瞧着她们为了自己争风吃醋,甚是潇洒快活。谁知道这样的轻闲日子还没有过上几日,居然有人又翻出了许家的事情,狠狠地参了他一本。这回不是说他与许家交接过密,替许家隐匿贪墨之财,而是私德不修。直把他气了个七窍生烟。
许家的事说来他很清楚底细。不过是工部那些人这些年贪了不少。工部尚书一倒,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很大。找个好糊弄,又没有什么背景的,先占了山头,若是个聪明的,也未必会落得许家的下场。偏偏许月英的爹好容易掌了实权,认认真真的想要做点事,上上下下捞不着事小,怕他把积年旧账翻出来事大,这才做了手脚,顺便把一些去路不能说的亏空都栽到他身上,填平了这个坑。后面站的人是谁,周侍郎心中也有数。周家数代为官,对方借由儿女亲家的事情攻讦自己,不过是想两下撇清,让他不要往里搅和。
可偏偏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都是重情重义的人,背了自己,居然做出私拟婚书的事情,让他倒是感叹了一番。好在老天保佑,婚书的事没成,他劝了许家认罪,对双方都是好事,只当事情就此了结。
谁知道顺了哥情失嫂意,有人想要借了此事钓出后面的大鱼来,见事不成,索性调转头来,奔他的位置来了。朝中如今爷壮子大,周侍郎是一心保持中立的,家里根子扎了几代,倒也不怕。谁知道偏偏有人胆子包了天,皇上都想要息事宁人了,还敢在许家的事情上做文章。居然说他私德不修,折子上言:昔有尾生抱柱死,今有周郎悔诺生。然后细说他们家与许家如何通家之好,许夫人与他的夫人如何多次在人前人后互相许亲,最后说他的儿子和夫人逼不得已,私写婚书,被他发现后圈禁在乡下老宅,悔婚,逼得许家姑娘投缳自尽,夫人儿子伤心病倒。可惜是枉做小人,帝心宽仁,许家罪不至死,许姑娘却成一缕冤魂,实在可悲可叹。最后才说,如此食言而肥小人如何配做主理一部之侍郎?
皇上瞧了这个折子,正事议完,早朝将散之时,将上折子的王御史和周侍郎两人叫到前面询问此事。
如果不是在皇上面前,周侍郎就要破口大骂了。如今却只能几步上前,哭倒在地:“圣上英明。臣每常自省,深知自身才具浅薄,能添为一部侍郎,不过是天恩浩荡,每每感激涕零,恨不能为圣上肝脑涂地。许家夫人与贱内确实是手帕之交,闺中密友,儿女幼时亦常戏言将来要结为儿女亲家。谁知道儿女渐成,却只有兄妹之义,全无西厢之情。贱内与许夫人俱是深爱儿女之人,虽有联姻之意,却又怕日后儿女不谐,反将两人几十年情谊抛洒,故而诸多踌躇。不想许家出事,许夫人确实有意将女儿许配给犬子以避覆巢之祸,然命运弄人,犬子早对一农家女子有那淑女之心,恐门户悬殊,竟效仿周廷章旧事,私拟婚书。贱内愧对旧友,责罚了犬子,这才母子俱病。臣前日挂念还请假前往探视,又从京中请了太医前往诊治,还请圣上明察!”
王大人冷笑一声:“周侍郎果然是人善变,口善辩。以你这般说法,许姑娘好端端地又怎么会突然自尽?!”
周侍郎额上冒汗。实情自然说不得,可怎么才能把许姑娘之死说得合情合理,取信于圣上呢?
再说黄家,章氏哭哭啼啼地回了娘家。黄大哥亲自送去的,回来带了一脸的伤。看得黄大婶心疼不已,骂了章氏又骂章氏娘家,又惋惜道:“要是阿奇在就好了!”
黄大哥一句不吭,自己回了屋。黄大姐见他走道都有些一瘸一拐的,一转头看见黄二哥着急忙慌地进了屋,奇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几天,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黄二哥道:“可不是,我也没想到。他给扎了针,又给了几贴膏药,就好得挺利索。可惜他住南山,不然咱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可不用请大夫看病了。我听说大哥回来了,想让他跟着赶紧跟着一起去搬庄稼,爹说看这天像是要来雨,好容易晒得差不多了,要淋湿了,可是毁了。”
黄家这二十亩地都是旱地,种的都是麦子高粱玉米。黄大婶一听急了,她跟黄大姐在屋里,没看见天色:“老二,你赶紧先去,我这就去叫你大哥。”
黄大姐忙道:“我也跟二哥去吧。娘,大哥要是受了伤,就别叫他去了。”
黄大婶一想:“你去把你二嫂也叫上,你们俩一起去。我这就去看看你大哥去。”
黄大哥到底也没有去,他进屋躺下,黄大婶进去时他正背对着门躺在床上流泪呢。黄大婶一下子心都碎了。这儿子跟老二那个滑头不同,从小就忠厚,又是长子,家里的事从来都是抢着干,又孝顺父母,对弟弟妹妹也都很好。怎么偏偏自己眼瞎给他娶了这么个媳妇。黄大婶坐在炕边,抹着眼泪道:“我的儿,娘知道你心里委屈。你那媳妇,娘当初看她会干活,勤快,老实,谁曾想让你把日子过成这样。给娘瞧瞧伤到哪里了?”
黄大哥只是闷着头在被子里“呜呜”地哭。黄大婶到底没舍得叫他,一转身,自己也跑去帮忙搬庄稼去了。
雨到底还是下了下来,黄家一家人把最后来不及搬的庄稼都搬到车上,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庄稼没淋着,全家人却都湿了个透,回来除了黄大姐,一个个都伤了风。尤其是黄大婶这一向没闲着,心里也累,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一烧就是一夜。黄大姐慌了神,黄老爹道:“去,一家子都病的病,伤的伤,你找老张家的帮个忙,送你到南山去请阿奇回来。别个郎中总不如他放心。” 黄大姐也顾不得学不学规矩的事情了,飞快地跑了出去,找老张家借车去南山接阿奇过来看病去了。
阿奇昨日回了家,进门就把自己的想法跟叔公说了。叔公年岁大了,只是摇摇头:“我只劝你一句,以后都不会再劝。还记得我给你讲的桃花源么?你有医术在身,比上不足不下有余,日子总是过得,在乡里的日子和那桃花源也差不离。何必去千军万马的独木桥,绞尽脑汁跟人争个你死我活?一世不得自在。”
阿奇一向都听叔公的,可这一次却咬了牙道:“男子汉大丈夫,就算不能名留青史,也要做一番封妻荫子的事业,才不枉活过一场。”
叔公一叹,心中知道阿奇的性子,不免觉得这黄大姐实在不是好人,好好的孩子,这才几日功夫,就给带坏了。摇摇头,自己去制药去了。
阿奇说干就干,当天就去族里找了族长,说要上族学。周家是百年大族,每一代人才辈出和周家族学是分不开的。只要是周家子弟,都可以入学,中午还管一顿饭,早晚还有点心,连纸墨都有份例。不分年龄,只按成绩分甲乙丙三组。每一组每年的最后一名都会被劝退。阿奇年纪大了点,可是他跟着叔公也学过读书识字,族长便应了他第二日去族学找先生考试,看看分到哪一组去。
第二日他去族学,学里已经开课,他便等在一边,也偷偷听一听,看看自己跟别人程度差得远不远。好容易等到课程结束,老学究朝他招了招手:“你跟你叔公学就是了,何苦舍近求远?你可知道,当年周侍郎都受过你叔公的教导。只是他老人家脾气古怪,离了仕途,不然说不定也是个庶吉士。”
阿奇虽然知道叔公一些事,倒从未听他提过还曾教导过周侍郎。不过今日是来考试的,便跟老学究道:“叔公极是推崇先生的,还请先生考小子一考。”
那老学究得了捧,得意起来,便有意显显自己的本事,当即道:“也不讲文体,你只管解一解子绝四。我且去吃饭午休,醒了若是写不完,我可不敢收你。”
黄大姐进了阿奇叔公的家,老头子得知来意,脸色极其难看,冷笑道:“你们北山的郎中都死绝不成?还有你们家,男人也都死绝了,弄个大姑娘这老远的来找阿奇?”
黄大姐本来因为听过阿奇说叔公因为看病跑了媳妇的事情,虽然觉得恶心,倒是很敬重这位老人家的,没想到他会摆出这么一幅面孔。黄大姐一想到家里一屋子的病人,当即也顾不得害羞了:“我家里人都病了,当然是哪个大夫好找哪个。阿奇医术高,我来找他有什么不行的?”
叔公正为阿奇要去考学的事生闷气呢,一听更气了:“你个小娘子懂不懂尊老敬贤?!你不是撺掇着阿奇去封妻荫子吗?怎么倒又来找他瞧病来了?”
黄大姐从来也没有跟个老头子吵过架,更何况是个说话文绉绉的老头子,一眼圈一红,委屈道:“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话,我只是想找阿奇,你告诉我阿奇在什么地方?”
叔公本来满肚子气,一看自己几句话把小姑娘说哭了,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想让这丫头去族学里搅和搅和也是好的,便到门口随便找了个正在玩耍的小孩子:“去,带这个姐姐去族学里找阿奇去。”
阿奇正埋头苦写呢,突然见黄大姐眼泪汪汪地就来了,吓了一跳,道:“出什么大事了?”
黄大姐本来一直忍着眼泪,一见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娘发高烧,还有大哥伤了。二哥二嫂,还有我爹都病了。” 说得有些语无伦次的。阿奇却一听就明白了。
低头看了看写了一半的文章,又看看天色,把手上的笔一撂,道:“赶紧的,我回去取了药箱子,你跟我说说他们都是怎么病的,别害怕,有我呢!”
见黄大姐举着袖子擦眼泪,一边掏了掏袖子,掏出一块手绢来,还是他今天为了进学特意找出来的,递给黄大姐:“用这个,别伤了眼睛。”
黄大姐心中一暖,抬眼望了望阿奇,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接过。
第19章 问名
周家遣了胡媒婆来问名的时候,阿奇正坐在黄家的堂屋里吃着黄大姐做的白面馒头,就着酱猪头肉,黄老爹还开了周家送来纳彩的白酒,道:“这酒还是你们周家那个侍郎家送来的,我和你婶子的病也好全乎了,回头就去跟他们把这事掰扯清楚。这酒啊,你多喝点,不赖。”黄大哥还不停地给他夹菜,黄老二也不时给他满酒,一家子待他如救命恩人一般。
阿奇妙手回春,来的当天黄大婶的烧就退了。黄大姐忙里忙外侍候一家子,几天下来人瘦了一大圈,脸色也苍白起来,看上去倒是没有从前那样乡味十足了。不管怎么样,阿奇是越看黄大姐越顺眼,求亲的事到底没有说出口,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暗暗打听纳彩都要送什么礼,又想着要不要请叔公帮着去找周侍郎家把黄大姐的婚事撇清了,不然这样不上不下的算怎么回事。他到底跟周侍郎家隔远了,打听不出来好好的周夫人怎么会同意这样一门亲事。他自己中意了黄大姐,倒有些相信黄大婶说的是周四郎瞧上了黄大姐,非要娶进家门的话来。只心里盼着周侍郎不同意,这门亲事不成,自己才好托媒。
谁知道就在他跟黄家一家子已经亲热得跟一家人的当口,胡媒婆又上门了,这一次是来问名。
胡媒婆自己久等不到周家上门说问名的事情,心里也打鼓。她时常做媒的人家家境好一点的也就是范家黄家这样的,心说这不是富贵人家的规矩吧。她去打听,说是周侍郎不同意,想着这到手的媒钱飞了,甚是郁闷。好在她替黄大姐寻得一门高亲的传言一出,倒是忙碌起来,有个漂亮女儿的人家都来找她,希望也攀一门贵亲,此乃题外话姑且不提。
可谁想到这时候杜嬷嬷再次上门,出手就是一两银子:“哎呀,可怎么说的,我们夫人和四爷感了时疫,一时病得起不来身,又要把事情跟老爷说清楚,一来二去倒耽搁了些日子。”
胡媒婆接了银子,大喜过望:“谁说不是呢,正是一场秋雨一场寒,一会儿冷一会热,可不是一不小心就病了。”
胡媒婆到底没忍住打听:“我倒听了几句传言说是你们家老爷来了,不同意。我这心里那个堵哦……要是连说两门亲都黄了,只怕黄家人要打上门来。”
杜嬷嬷笑道:“可不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我们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既然纳了彩,哪有不娶的道理!”
胡媒婆忙作势打了自己几个嘴巴,欢天喜地地带着杜嬷嬷,一堆礼品去了黄家。
黄家一看胡媒婆带进门的礼品就傻眼了。除了一对鸡,两条鱼,两头猪之外,居然有一对活的大雁。
阿奇见了一颗心“吧嗒”直往下沉。黄老爹也不是傻子,阿奇自进了家门除了看病,那双眼睛就跟着女儿跑了,他心里对阿奇是十二分地满意。夜里跟黄大婶在被窝里没少嘀咕这事儿,所以才会说出那句话来。谁知道话音未落,胡媒婆就上了门呢。之前已经答应了的,再没有忽然就反悔的道理。到底还是高兴的,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会子才体会出来其中的得意之处。
黄老二不用说,自然是巴不得黄大姐嫁进高门的。黄老大只想妹妹好,见周家连活雁都弄了来,可见没有因为自家门户而瞧不起黄大姐,心里也是高兴的。
阿奇见这一家子喜形于色的模样,心里难过,悄悄出了门,去找黄大姐。走到黄大姐门前,却是住了脚。跟黄大姐说什么呢?黄大姐能说什么呢?自己若是半年前回去就托人来说亲,也不会有今日之事。虽然时日甚短,但阿奇却觉得自己对黄家人也是了解的。周家不主动退亲,黄家是不会毁约的。他咬了咬牙,这问名之后若是八字不合,这门亲事也是要作罢的,以其让黄大姐为难,不如自己回去找叔公想法子。主意打定,阿奇就敲开了黄大姐的屋门。
黄大姐正在屋里缝衣裳,见他进来,把衣裳往身后一藏,笑道:“可吃好了?那酒什么味儿?你可别喝多了。”阿奇眼中隐隐浮出泪光来,强笑道:“我叔公一人在家,我放心不下,来跟你辞行的。”
黄大姐有吃惊,不舍道:“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我去跟娘说一声,准备些礼物给你叔公。还要让二哥准备车……。”
阿奇道:“不用了。我还找老张家送我回去就是了。也不贵。你大哥二哥还有你娘怕是不得空。”
黄大姐刚才做衣裳入了神,并没有听见家里来了人。这会子一说话倒是听见了动静,问:“我家来什么人了?”
阿奇摇了摇头,不肯说是媒婆来了。只道:“我回去也找不到合适的梳子,不如你把那把梳子送我,我也随身带着,倒是方便。”
黄大姐犹豫了一下,从身上摸出来,递给他:“下回我让大哥见了货郎多买几把,托人给你捎过去。”
黄家一家人听说阿奇要走,都拦着,只有黄大婶见阿奇脸色不好,心中也是觉得万分可惜,怎么就不早一点来呢。到底回屋去取了钱,又到厨下包了一堆馒头饼子。黄大哥非要送,阿奇拦不住只得随他,阿奇都要出门了,黄大姐才追了来,递了个包袱给他:“实在没有时间,娘让我给你裁的,胡乱做的,你别见笑。”
阿奇捧了包袱,心里酸楚,强忍着上车走了。
这一边,杜嬷嬷瞧着,心中暗暗盘算不提。
胡媒婆带了草帖子,这一回全是按照礼书上的,一丝不苟,跟范家那会截然不同。这帖子上已经填好了周四郎的出生年月日时辰。到了黄家,又在这一寸宽八寸长的红帖子上写了黄大姐的出生年月日时辰。
又当着杜嬷嬷的面,将周四郎的情况说了个遍,情况和阿奇说的并无出入。
又把黄家的人口情形当着杜嬷嬷的面问了一遍,这才算是通告完毕。又因上次是在云台寺出的事,这次便让两家把草帖子供奉在正厅神佛祖先之前,以卜算吉凶。若是三日之内双方家中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就是神佛祖先保佑,乃大吉之兆。又荐了南山出名的算命先生来批八字。实在是事事妥贴,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
待杜嬷嬷和胡媒婆走了,黄大婶这才去找黄大姐,一进屋就看见黄大姐在抹眼泪,大惊道:“我的大妞妞,这是怎么了?可是欢喜得哭了?跟娘说说!”
黄大姐抽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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