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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色惑人,无盐悍妻快上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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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氏端着茶杯,用杯盖缓缓拨弄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低低一笑:“元轶生性直率,心里最是纯净。我虽是她嫡母却非生母,还是由的他吧。”

    两人眼神交汇,笑容灿烂而真诚。

    话语不多,却是大有深意。无论是宇文冰月还是长孙元轶都不是现任主母所希望见到的人,本来议亲中的男女是万不可相见的。但她们却并不在乎他们私下见面,甚至隐隐还有几分期待,巴不得出点什么事。真丢了人一句非生母就打发了。

    清晖园发生的事情,长孙元轶并不知道,他也并不需要知道。结果早在他预料中,过程实在没那么重要。

    此刻,他正懒洋洋指挥着纳威搬了张太师椅,懒洋洋躺在上面。任由廊下穿堂风幽幽地吹去暑期的燥热。手边矮几上是触手可得的冰镇绿豆汤。海棠春睡般优雅迷人。

    洛天音故意将脚下步子踩的咚咚山响,那人却依然没长骨头般摊在太师椅上,一脸欠揍地微笑。洛天音懒得理他,从茶几上端起琉璃荷花碗里的绿豆汤一口气灌了进去,咕咚一声扔在桌上。绯红的脸颊方才缓缓恢复了常色。

    一边抬袖子擦擦脸颊上渗出的汗水,一边毫不客气朝着长孙元轶腿上踢了一脚:“起开,我累了。”

    长孙元轶懒懒睁开眼睛,凤眸中水光潋滟带着丝慵懒的魅惑,红唇一嘟艳若玫瑰:“阿奴,我也累。”

    洛天音脸色一黑:“你累个屁,老娘前院后院顶着那么大太阳给你们打听消息。你除了睡觉打秋风还干了些什么?好意思嚷嚷着累?”

    “又不是我让你来回的跑,今天天这么好我专程来看你,你不陪我也就罢了,还让我等的那样久,好好的绿豆汤都等凉了,你好意思冲我嚷嚷?”

    洛天音嘴角一抽,貌似绿豆汤是用冰镇过的,那是等等会凉成那样东西吗?

    “我看你不累吧,”长孙元轶幽幽地道:“说个话中气那样足。”

    洛天音瞪眼。

    “累的话你就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

    洛天音怒了:“我早说了。”

    “哦,是啊?”长孙元轶嘻嘻笑道:“抱歉,忘了。那你坐吧。”

    他的动作极快,带着优雅淡定的从容,一把将洛天音扯过去按在椅子上。

    “可听到了什么消息?”

    洛天音瞥他一眼:“已经换了庚帖。”

    “甚好,”长孙元轶笑的见牙不见眼,雪白的牙齿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光,险些刺痛了洛天音的眼:“我那后母做事一向不靠谱,这一次倒是甚的我心。”

    洛天音冷冷一哼,从小到大她一直都觉得长孙元轶与宇文冰月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娶她?骤然想到,那一日在那艳俗妓院房间中,长孙元轶冷漠的样子。那一刻的长孙元轶是她今生从未见到过得。

    也是从那时开始她才知道,原来长孙元轶很介意自己母亲的死因,看似淡漠无情的他其实对自己的母亲是万分在意的。

    长孙元轶有很多副面孔,嬉笑的,木讷的,懦弱的,无耻的,冷漠的,却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样子。这样一个心思复杂的人,突然间求娶宇文冰月实在让她觉得不是简单的事情。不过,宇文冰月能嫁给他应是满足的吧,她自小就一心一意地爱慕着她。

    正房宇文冰月闺房窗户上的碧菱纱微微颤动,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来也怪,往日只要长孙元轶一出现在永王府,宇文冰月必然蝴蝶般飞过来。现在,两人定了亲,她反而避忌起来,怎么都不肯露面了。

    长孙元轶显然也看到了那晃动的纱窗,妖孽般完美的脸上挂上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那样的笑让洛天音没来由的脊背发凉,仿佛下一刻就有人要倒霉。有什么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你,该不会是为了避开她才提亲的吧。”

    “怎么会,”长孙元轶微微一笑:“我可不会为了那样微不足道一件事赔上自己的终身。阿奴是觉得这样的理由会让你心里舒服些吗?那我便说是吧。”

    “长孙元轶,滚。”

    骤然间,白亮天空中飞过一只翠鸟,美丽却普通的翠鸟。仲夏天气,那样的翠鸟随处可见。洛天音脸上的笑容却微微地一滞:“我有事,出去一下。”

    长孙元轶认真地看看她,良久说道:“好,我也该走了。”

    ------题外话------

    婚事就这样定了啊,定了啊。要不要让宇文冰月嫁了呢?

正文 028焦土废墟

    眼前是一片怎么都无法想向到的焦土,广袤的焦土。黑几乎成了天地之间唯一的色彩,夕阳下落日余晖中,即使涂上了淡淡的金,却依然无法掩饰它满目的荒凉。

    “怎么回事。”洛天音声音微微的愤怒。

    怎能不愤怒,这个村庄位于京郊,离大兴城不过三十余里,竟然就这样被人悄无声息地付之一炬?那样大的一个村庄无端端凭空消失,京城衙门竟然没有一点消息。她不过刚刚查到些线索,将军府的稳婆据说曾出现在这里,秘密地来,还是晚了。

    顶着人皮面具的长孙元轶低低一笑,声音中说不出的讽刺:“大当家就带我来看这个吗?”

    此刻的洛天音戴着幕离,在他眼中面前这个人是白凤,度情楼大当家。洛天音心中微微一涩,明明是相当熟悉的两个人,此刻却是用另外的面目相对。相见不相识。

    “朱雀,”洛天音声音冷厉:“什么时候的事情。”

    朱雀温润的双眸缓缓扫过面前焦黑的土地:“我们的人一直盯着这个村子,三天前方才离开?”

    “为什么离开?”

    “官府派人进村收缴田税,阵势有些大。进出村民都要核对身份,稍有一点不对劲便被驱逐。我们不好于官府硬碰。”

    长孙元轶一声冷哼:“田税月月收,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何曾见过那样大的阵势,二当家不觉得奇怪?”

    朱雀却仍是好脾气地一笑:“不奇怪,收田税的税史半月前刚刚上任,是大司农的亲戚,为人嚣张又极讲排场。但凡有他的地方阵势一向强大。”

    长孙元轶修长的指尖指向焦黑的土地:“那么,这怎么解释?”

    洛天音缓缓走上前,挡在他们之间:“度情楼既然接了公子的生意,自然会给公子解释。”

    长孙元轶微微错愕,眼前的人明明是陌生的,但刚才那样的动作偏偏叫他莫名的熟悉,那样的熟悉毫没道理,叫他心烦。

    “偌大的一个村子转眼就烧没了,大兴城内竟没听到丝毫的风声,这事情只怕不寻常。朱雀,你确定没有人走漏风声?”

    朱雀略一沉吟,坚定地摇摇头:“没有,我这次安排的人都是你选出的菁英卫。”

    “这村子这么大,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人呢?村子可以烧,你说人都去哪了?”洛天音声音低沉,像问别人更像问自己。

    她慢慢抬脚踏上废墟,黑色软底皂靴压过焚烧的路咯吱吱响。村子的确是空的,烧的相当彻底,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可曾听说,京郊最近有大量人口迁移?”

    “没有。”

    洛天音点点头,缓缓在废墟中穿行,步伐安详自在,如同徜徉在绚烂的花园。“没有迁移么?那么,村里的人就都还在。”

    长孙元轶脚步微微一顿,带着面具的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你是说,他们都死了?在这里?怎么可能”

    洛天音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即使隔着幕离却还是叫长孙元轶感觉到了她目光中碎星一般的光亮。

    “在正常人看来的确不可能,但我们的对手从来就不是正常人。能有那样成就的人什么做不出来?杀人灭村,实在是小事一桩。”

    “那么,”朱雀眉头难得一见了颦了颦,显然对于灭村的事情是介意的:“你认为,他们在哪里?又怎么能那样悄无声息瞬间致死那样多的人?”

    洛天音目光迅速打量着四周,手指在一个空旷处微微一点:“那里,似乎是个广场。”

    “原本应有个戏台。”朱雀盯着残垣中的半高土台,土台边上还剩着半截焦黑的木棍,看那样子原本应是个旗杆。

    “旗杆?”长孙元轶语气中染着死惊异:“有资格树旗杆的村子并不是普通村子,这村里住的是兵户。”

    大周朝南北军拱卫京师,大军往往驻扎在京郊附近。五百年发展下来,南北军中子弟大多都出自京城及周边,渐渐地便也在当地娶妻生子繁衍生息。京郊附近就出现了很多的兵户寸,那些村里的男丁战为兵,休为农,过的倒也自在。村中旗杆上的令旗会时时变换,兵户就是根据令旗来安排自己的生活。操练,务农两不误。

    屠村,不难。难的是消息没有泄露半分。

    然而,屠了兵户村,消息仍然没有泄露半分更难。毕竟,兵丁姓名兵部都是登记造册了的。什么人,这样大的胆子,这样大的手笔。

    洛天音走在广场的地面上,突然停下脚步:“就是这里,挖吧。”

    她站的地方一脚踏上去微微踩出个脚印,不过非常细微的差别,寻常人根本注意不到。

    话音刚落,焦黑土地上骤然间多了七八个人。一样粗布的短打,一样扔在人堆里看不出来的普通眉眼。焦土上的三个人却并不奇怪,放佛这几个人本就应该存在。

    叮叮当当的挖掘声中,戏台旁骤然间出现了一个大坑。按理,化为焦土的地面质地应是极坚硬的,偏偏那些人挖掘的却极是迅速,只因为那样的一块土地实在是太浅薄。坑中密密匝匝地全是尸体,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叫人看一眼便忍不住眼晕。

    这本是夏末天气,那样多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堆着,只上面那一层被火烧得看不出境况,下面的尸体却是没有遇到火的。这么多天过去,这些尸体骤然暴漏在空气中,恶臭突然间便扑了出来。

    洛天音微微颦眉,并不是因为臭,只是因为她看到了,那坑中有为数不少的孩童尸体,甚至是襁褓中的婴儿。实在是太过残忍。

    袖子一紧,却是朱雀将她身躯往后一甩挡在了她面前,也挡住了她的视线。

    “好了,不要看了。”

    洛天音心中一暖,微微一笑:“无妨,该看的已经都看见了。”

    长孙元轶凤眸一眨不眨注视这那炼狱般的深坑,目光渐渐的冷冽森然。

    朱雀低低说道:“这个村子应是没有活口,线索看来是断了。”

    “未必,”却是洛天音与长孙元轶同时开口,两人目光微微一碰迅速分开。

    洛天音却是一声不响地纵身跃入那奇臭无比的尸坑当中。遍地狼藉,只她一袭细葛布黑袍却如奈何桥边的曼珠沙华,干净妖冶却高贵无比。

    一瞬之间,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天上地下那纤细孤寂的一抹身影。

    ------题外话------

    剧情开始走向推理剧了哦,亲,让我们一起竖起手指,推推眼镜,大喝一声,真相只有一个——加入书架。

正文 029 抽丝剥茧

    当长孙元轶和朱雀先后跃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已在细心地观察离她最近的尸体:“世人都以为,人死了最保险,再不会泄露任何的秘密。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说假话的只有死人。只要你够细心,他会告诉你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朱雀微微一怔,随即英俊的脸上便挂上了温润的笑容,眼神却比平时更炙热了几分。

    长孙元轶对他脸上的脉脉温情很是不屑,眼睛焦灼在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上:“看这伤口,不像是高手所为。”

    洛天音点点头:“这个人,勃颈之上有清晰地指印,如今红肿的有一指宽,显然并非内力所伤,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这个人,”长孙元轶脚步微微一顿:“头部表面於痕明显,最致命的是天灵之处有一处明显的凹痕,凹痕并不平整,那样的形状应是棍棒反复敲击所致。”

    两人缓缓将尸坑中的尸体逐一查看,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朱雀则在洛天音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递上一方丝帕:“擦擦吧,此刻没有水。”

    洛天音想冲他笑一笑,但这个时候实在是没有那样的心情,只得低低道一声谢。

    “全是外伤。”长孙元轶声音低缓:“而且下手的人武功并不高,甚至有些好似是普通人所为。其中不乏妇人。”

    洛天音点点头:“没错,有些伤痕的经手人看起来力道并不大,位置也拿捏的不是很好。甲痕甚至牙印都比比皆是,不仅有妇人甚至可能还有些孩童。否则无法解释,那些位置特别低又没有什么用处的伤痕。”

    “凶手不是一个人,人数多而杂,不是职业杀手。并没有准确的致命伤,伤口繁杂凌乱,能够致死皆是因为凶手够坚持。”

    洛天音打了个冷战,心里更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那样多的没有经验没有力气没有动机的凶手,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活活打死,得需要多大的决心和毅力。那样的杀人方式杀一个两个的,也许还可以,杀的多了只怕连自己都会被累死。如何下的去手?何况还有那样多襁褓中的孩子。

    朱雀默默注视着恶臭尸坑中的两人,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如同亲眼所见般将当时的现场事无巨细的还原。这两个人,此刻一个戴着幕离,一个蒙着人皮面具。明明应该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却在不经意间向世人昭示着他们的默契。那样的默契,叫他觉得分外刺眼。

    “那么,会是什么人下的手呢?这里除了尸体并没有任何凶手的线索。”朱雀声音依旧温和,却是不动声色再次挡在了两人之间。

    洛天音略一沉吟:“不,凶手并没有离开。”

    朱雀双眸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扫向地上纵横交错的尸体,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温润的脸上终于陇上一层淡淡的不悦。

    “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离开,”长孙元轶声音更加低沉:“这些人是在自相残杀。”

    “这个村子是被这个村子的村民自己屠的村。”

    尸坑中一时之间静默无声,只有缓慢而燥热的风在尸坑中盘旋。却叫气氛更加沉重。

    听上去这怎么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此刻这三个人却都知道,这件事很可能就是真相。

    长孙元轶淡淡地道:“能够让全村的村民如此疯狂,完全丧失理智。实在是很大的手笔。不知是通过怎样的途径。”

    “毒定然是下在人每天都需要几乎时刻都需要的东西,否则毒发时间不一样,屠村的效果会差了很过。搞不好还会有漏网之鱼。”朱雀难得一见的颦紧了双眉,竟一瞬间多了些冷冽肃杀之气。

    “水,是每个人每天必不可少的东西,但在水中下毒却无法保证全村人在同一时间喝水,如果不在同意时间喝水又怎么能在同一时间毒发?”

    洛天音声音低沉,像在问别人更像在问自己。想要让人一时疯癫出现幻象的药物并不少见,但难就难在要让那么多的人毫无所觉同时中毒同时毒发。她纵身跃出尸坑,缓缓打量着四周。

    坍塌焦黑的戏台,半截漆黑的旗杆,空旷的广场,戏台边随处可见烧的焦黑的破碎瓦砾,再没有其它。她脑中突地灵光一闪。

    “旗杆。”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个是洛天音,一个是长孙元轶。洛天音只微微向他看了一眼,却没有注意到长孙元轶凤眸中的诧异。

    “这村子是兵户村,依令旗而行。若是旗杆上有紧急集合的令旗,村民自然会集中,这村子里唯一能集中的地方就只有戏台边的这处广场。”

    洛天音点点头又摇摇头:“理应如此,但军令令旗只会将兵丁聚集不会聚集亲眷,能将全村人都聚集起来甚至连老弱妇孺都没有落下的,只怕不会是军令。”

    “这村子虽在京郊,却也不甚繁华,”长孙元轶目光瞟向戏台:“想来平日里并没什么消遣。能将人聚集的那样整齐,不是军令自然就只能是乐子。只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乐子才能将老幼妇孺也一并召集来。”

    洛天音捡起戏台前的碎瓦,指腹缓缓擦过碎瓦边粗糙的裂口:“若是到了晚上,戏台周围定是要燃起火把的,火油中若是加了什么东西,火一烧着气味自然会随风飘得到处都是。如果再加上免费的酒水,这样热的天,人很容易口渴,渴了便要喝水。无论从哪里下毒,这村子里的人定然都逃不过。”

    朱雀再瞟一眼尸坑,低声说道:“最近,京城并没有什么大的戏班流动。”

    洛天音微微一笑:“真正的戏班怎么会那样下作的手段?当然是假的。”

    “假的戏班,自然就是留下来埋尸和放火的人。”

    洛天音目光一闪:“那些人也就是幕后主使的人。”

    朱雀轻轻一声叹息,声音也渐渐温和下来:“木公子已看到你这桩生意已折损了不少的性命,可还要坚持继续交易?”

    长孙元轶凤眸向洛天音瞟去,木公子是他在度情楼所用的化名,良久并没见他有什么回应:“既然已经折损了这么多的性命,就完没有停下的道理。不然这些人不是白死了?总需要给个交代。”

    “木公子果然大义。”明明是嘲讽的话,从朱雀嘴里说出来,偏偏就没有了丁点的嘲讽,真诚的不得了。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这些人的确因我而死,我却不能将命赔给他们。”

    朱雀脸上笑容更深了一分,却再也不去看他。

    长孙元轶却是走到尸坑边,一低头便能看到里面层叠的尸体:“我的命算是向你们暂借的,你们如今都躺在这里,再看不到世间事。从今天起,我便是你们的眼睛,你们的手。我要留着这条命让你们好好看着,我是如何替你们报仇。”

    洛天音浑身一震,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悲伤。尽管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近似淡漠,好似对这些人的生死全不在意。

    但他们曾经一起生活了十年,对他的一言一行她都太过熟悉,长孙元轶从不替任何人做任何事,今日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里定然是在意的,很在意。就像他从没提到过的母亲。

    朱雀对洛天音说道:“这尸体可要埋了?总得入土为安方好。”

    “不必,”洛天音嘴角勾起一个奇异的笑,可惜隔着幕离没人看到:“人家要毁尸灭迹,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

    “朱雀,立刻安排人将这兵户村遭屠村的消息送入京兆尹。同一时间,安排大兴城中乞丐将这件事广泛传播。并且编一段静夜诡戏的好段子到各大茶肆酒楼里说。越诡异越刺激越好。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想遮掩是吗?我偏给你端到桌面上。偶尔打打草惊惊蛇也是不错的。”

    朱雀目光一闪,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担忧,终究只是点一点头,轻声说道:“好。”

正文 030 遇见劫道的了

    无名的兵户村虽然在京郊,离京城终究还是有着一定的距离。刚才那样一番的耽搁,天色已渐渐擦黑。

    七八月的天气,白日里还极是炎热到了傍晚天地之间却是凉爽起来。笔直的管道上此刻已完全没有了人影。洛天音暗暗撇嘴,古人的作息果然不敢恭维,天才刚一擦黑就忙着回家各种娱乐,难怪古代的新生儿降生率居高不下,实在是精神生活太过匮乏。千载难逢的有个戏班来唱出戏可不就得夜不闭户倾巢而出吗?

    没有闲人的官道上很安静,除了为数不多的几匹马踏出的哒哒声再没有其它声响。没有人,自然不会有声响。寻常人都会习以为常的事情,洛天音却是渐渐皱了眉。

    如果没有记错,前面是个岔路口,正东是大兴城,东南则是直通会昌山的一条羊肠小道。彼时的会昌山尚不为世人所知,远没有后世骊山风景区的雄伟秀丽。那时的会昌山不过是个山贼出没的山沟沟。

    七八月的夜晚,哪怕再安静也不该是没有丝毫声音的,深秋都尚有蚊虫出没,何况夏末。道旁草磕里的蟋蟀,郁郁葱葱大树上肥硕的鸣蝉,哪个不是聒噪不堪的?偏偏这个时候,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安静的过分,却太不同寻常。

    洛天音向朱雀打个手势,朱雀双眸中闪过丝诧异,却毫不犹豫地一夹马腹,顺手在长孙元轶马屁股上一抽,三匹马同时加快了速度,向岔路口急冲而去。

    树林中,大道旁,草磕里,却莫名的起了一阵悉嗦。“啾”一声细微声响,如蟋蟀划过草尖,翅膀微扇。实在细微的可以忽略不计。

    三匹激射而出的健马却陡然间一声嘶鸣,高高扬起前蹄,马身几乎已直立而起。马上三人却紧紧牵着缰绳,如长在马背上一般纹丝不动。两个男人也就罢了,偏偏连身为女子的洛天音,马上功夫竟也如此了得。

    透明如鱼线的绊马索,在微黑的天际下霍呼闪着微弱的光一闪而逝,直叫人觉得眼花。洛天音一声冷哼,傻叉,绊马索里还搀着银线?是显摆你多有钱?若是没有那微弱一闪而逝的光,那样的绊马索几乎完全无迹可寻。好东西,偏偏用的人太蠢。

    长孙元轶盯着洛天音握着墨黑缰绳莹白如玉的双手,食指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抖。嘴角便怎么也遏制不住的勾了起来,长挑凤眸中光华一闪,平凡的五官竟瞬间灿若星辰。红润的唇擦过幕离,如春日的风,轻轻说道:“喜欢吗?我抢来给你。”

    “好啊。”洛天音习惯性点点头,却是蓦然惊觉此刻的白凤与木公子是陌生人,但长孙元轶的表现却叫她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那个样子实在太熟悉了,却是面对白凤时万不该出现的表情。

    尚未等她有所应对,刚才还空旷的官道上骤然就多了只队伍。

    奇葩的队伍。

    十多个人的队伍里,年龄最大的不超过二十,绝对的年轻却不一定力壮。

    他们身上疑似衣服的布条,只怕已经有些日子没洗过。叫汗渍油渍各种渍浸的黑亮的颇有“人味”。

    离着那样远的距离,洛天音都被熏的直皱眉。却不得不叹服一下,那“衣服”设计的高明之处,破成那样,竟能保持三点不漏,该遮的都遮了,不该遮的决不遮。

    这样一只队伍实在不像是能用得起那镶银丝的透明绊马索的。

    果然,队伍后面五丈远的地方有驾马车。马车隐在浓密树荫下,又在那样晦暗不明的光线下,不仔细看差点就看不到了。

    马是寻常的马,车是寻常的车,没有装饰花纹,没有家族标记。洛天音眼睛却是一眯。马车车窗看上去黑沉沉一片,实际上用的却是江南贡品烟云纱。清透如烟云,外面看普普通通,里面看则透若无物。那样一匹价值千金的烟云纱却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这马车里的恐怕才是正主。

    只是,再看看眼前这些货,那样身份的人怎么选了这样一支队伍?今天这阵势,是传说中的劫道?就凭那风就能吹到的单薄身躯?和毫无技术含量的埋伏?

    朱雀策马轻移,有意无意挡在洛天音跟前,谁都没有看见,长孙元轶凤眸下毫不掩饰的不悦。

    “朱雀,”洛天音低声说道:“这里的事你不用管,快些回城尽快部署。并想办法拖延城门下匙时间,务必等我们回城。”

    朱雀暖阳般的眸子中微微一动,险些忘了,无论是洛天音还是长孙元轶此刻的身份都是见不得光的,这两个人又是万万不可被关在城门外的。进不了城便意味着回不了家,回不了家,也许天亮后就会改变很多事情,却绝对不是好事。

    “好。”朱雀并不再多说一个字,策马向山贼冲去。

    手中马鞭看似软绵绵一条,骤然间却有了千钧势力。去如闪电,平地里似突然起了一阵旋风,迎向他马头的人生生被推了出去。马车里竟也毫无动静,朱雀就那样奇异顺利地向大兴城而去。

    洛天音微微一笑,果然,她才是目标。这样的乌合之众实在不堪一击,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拖延她回城的时间罢了。

    “大当家?”长孙元轶突然凑到她耳边,将温热的气息吹进她耳中,满意地看到玉髓般白净的耳垂起了丝嫩嫩的红:“怕了便坐过来,我的胸膛借你。”

    洛天音声音渐冷:“你若肯借我试试我的剑,我不介意。”

    “镗朗朗”一声难听的破锣响,两人视线便同时落向了那只队伍。队伍中每一个人,青黄的长期营养不良的脸上都挂上了愤怒,为受到的轻视而愤怒。

    洛天音低低一咳,勾勾手指:“来吧。”

    山贼愣了。

    “开打了,笨蛋。”

    话声落,人如一道黑雾已冲向对方阵营,手指铁钳一般微微一晃,最前头一个矮小的山贼只觉眼前一花,手中烧火棍莫名其妙到了对方手中。

    “你的?”洛天音声音中含着丝戏谑。山贼点点头。

    “还你。”山贼点点头,伸手。

    “哎呦。”山贼倒地,虎口却一片鲜血淋漓。竟没有人看到怎么回事,山贼似乎伸手接棍子,然后就倒了,然后手就烂了。

    洛天音却一声轻叹:“你看,天天用的棍子怎的不仔细检查?那么多的刺,扎着了吧。”

    每个人都知道,那矮小山贼绝不是扎着了。夏末的夜晚,徐徐微风中,众山贼齐齐一哆嗦,好凉快。

    ------题外话------

    咳咳,竹子又跳出来了。亲收个藏吧,看了这么多章了,也有六万多字了,说明还是可以看下去的,那就加入书架吧,好找

正文 031奇葩肉丸子

    “大哥,快来呀。”

    夜风中,官道上,破烂的山贼突然齐声嚎了起来。那响彻云霄的声音吓了洛天音一跳。

    还有人?除了官道上的,马车里的,她身后的,竟然还有人?她眉头微皱,难怪会选上这样一群人来拦截她,果然是有高人的。就凭那人遁于无形的轻功就绝对不容小觑。

    只是不明白,有那样一个高人,这队伍怎么会混的那样的惨。

    “咚,咚,咚。”刚才还寂静无声的密林里,突然之间就响起了闷雷般的巨响。如铁锤一下一下敲打着木桩,那样的声音如同敲打在人的心上,莫名地叫人心悸。

    洛天音只觉得,气海一阵的翻腾,胸口一闷,似有什么要脱口而出。背心却突然间一暖,不知什么时候长孙元轶靠了过来,左手正抵在她后心上。

    她心神一凝,这才看到周围山贼不知何时都在耳朵里塞了布条,这一看心中不由一凛。这山贼的大哥内家功夫一定相当深厚,随意的走几步路就能让功力不及他的人气血荡漾,这个人绝不可硬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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