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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媒-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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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是府里的长子,为了区分她和大哥,又为了避嫌她的女儿身,营中年长些的很多都会称呼她一声“小公子”,听到这声称呼,杨臻抬起头来看着陈副将,心想以后不能嘲讽他是中年白发的老头儿了,到底是稳重些的能谈点正事儿。

  只见那陈副将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道:“小公子莫要伤心,没有那成翊,咱们再找一个就是!实在不行,我有一个远房侄子,长的俊俏,读过些书,让他跟了你也成。”

  熊辉听了这话就有些不服气了,“我说陈老头,你那侄子弱不禁风长的娘里娘气的,怎么配的上头儿,再说了,就算跟了头儿,还不得三两天给打死了!”

  一旁竟有人点头附会,“对!对!”

  杨臻揉了揉额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此次北狄围城的主帅是谁?”

  一向稳重的林徐回道:“是北狄新皇,耶律离!”

  北狄新皇?杨臻手指轻扣着桌面,这耶律离在北狄皇族中向来不算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如今她两年不在,之前一个寂寂无名的皇子竟一跃成了北狄的当权者,单看着平步青云的本事和此次出征的战术,怕是这耶律离是个难缠的角色,而此次他亲自出征,可以看出北狄人对凉城的势在必得。

  “耶律离。”杨臻默念了一遍,拍案道,“就他了!”

  营中刹那间安静了下来,张艺拢了拢快要掉下的下巴,提醒杨臻,“老大!三思啊!”

  还是林徐揣摩出了几分杨臻的用意,疑惑道:“小公子有何良策?”

  “凉城被困了几天了?”

  “六天!期间刘虎率兵支援过一次,本打算里外夹击,没想到那刘虎不经打,攻了几次就跑了!此次北狄围城的人数多与以前,若朝廷没有主力大军来援,怕是我们凉城迟早会成为北狄的囊中之物了!”

  杨臻简单了解过情况,继又问道:“北狄人什么时候截断了水源?”

  “围城后的第二日,现在城中人靠井水度日,这秋老虎毒的很,太阳暴晒几个中午,莫说蔬菜庄稼,井水都一天比一天少,最关键,将士和百姓们的心都被熬的快要绝望了!”

  “那刘虎跑了之后,北狄人可有再功过城?”

  熊辉一拍大腿,“他奶奶的,他敢来几个,俺老熊就砍死几个!”

  林徐摇了摇头,“没有!凉城地势易守难功,而且北狄人知道我凉城将士勇猛,没有轻易再攻。”

  张艺在一旁思索道:“怕是想熬跨我们罢!”

  杨臻点了点头,看着屋顶角落里倒垂的蜘蛛网,肯定道:“不会熬太久的!”

  林徐思索片刻,“小公子是觉得,北狄人想在成翊将军率兵来援之前,而且凉城也因为干涸,人心涣散之时攻城?”

  听到了林徐的假设,大堂内气氛顿时沉寂下来,若果真如此,那凉城,怕是保不住了!

  “不!情况比这个要糟糕。”杨臻环视众人一眼,“马上要到秋汛了,北狄人截断了水源,若汛期来临,北狄人大开闸门,到时候凉城,怕是要不攻自破了!”

  这一推断,无异于在众人心里雪上加霜,怕是凉城破城之日,凉城百姓的血会染红那十里长街。

  张艺看着杨臻,见她神色如常未见丝毫悲戚,开口问道:“老大是不是有什么计策?”

  杨臻手指叩着桌面,无奈道:“拖!”

  “如何拖?”

  “不能硬拼,只能打乱他们的计划,让北狄人先乱了阵脚!”杨臻看了张艺一眼,吩咐道:“张艺,你去营中选几个身手好轻功高,且脑子灵活胆大心细的,到操场等我,丑时三刻,我们夜袭北狄大营!”

  很快,张艺便做好了一切准备。

  操场上火把高燃,照的人热血沸腾。

  杨臻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朝着面前选拔出来的好男儿们,掷地有声的说道:“将士们!凉城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为了我们的父母亲人,为了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你们可愿与我一起抛头颅洒热血,以死保卫凉城?”

  “愿意!”将士们异口同声的回答,洪亮的声音在四周久久回荡。

  “在场的都是我军中选出来的优秀男儿,此次随我夜袭,九死一生!若有顾虑,或者家中有牵绊的,可以自行退出,我尊重每一位将士的意愿!”

  操场上沉默片刻,没有一个人挪开脚步,甚至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迟疑犹豫的表情。

  “好!”杨臻眼中热泪盈眶,“既然大家都意已绝,今夜,我杨禹!与大家生死与共,一同捍卫凉城!”

  “捍卫凉城!捍卫凉城!”

  听着震耳欲聋的口号,杨臻仰头哈哈大笑,一挥手,大喊一声,“张艺!倒酒!”

  烈酒入吼,它的热辣,彻底激起人们心中保家卫国的血性。

  热血激荡在杨臻和在场的每一位将士心头,没有一个人退缩,今夜,他们就要为了他们的家园和爱的人,挥洒热血马革裹尸。

  接近丑时,一行人从凉城一侧的城墙,借着绳索陆续跃下,没有点火把,在已经朦胧淡去的月光下快速赶路。

  杨臻站在一处山坡上回望凉城,想想在京都时浑浑噩噩的日子,感叹道,我的亲人啊!我最爱的凉城,此行,我将为你们而死,这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看了最后一眼,杨臻转身离开,隐到了黑暗里。

  穿过一片林子,又用绳索攀缘跃过一道峡谷,才渐渐靠近了北狄人的帐子。

  远远看去,灯火通明的一片,其间可以看到来来往往巡视的队伍,规模庞大。

  杨臻躲在草丛里,细细的观察着北狄军的营帐分布,盘算着心里九死一生的计划。

  张艺隐着身形跑到杨臻面前报告道:“老大,东南西北还有各角,北八个方位都有岗哨,而且每个岗哨的人都不少。”

  杨臻点了点头,“李安那里怎么样?”

  “已经带人去了,只等烟花为信!”

  “好!通知将士们,行动之后若还活着,一定往麓山方向退!”


  第二十三章此去不归


  大战在即,张艺收了平日里的嬉笑模样,听到杨臻的嘱托,认真的点了点头。

  行动时间定在了黎明的前一刻。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雨,虽然接近清晨,大地还陷在一片黑暗里。

  杨臻一直认为,经过一夜安然,越接近黎明,就是士兵们的警戒性最松懈的时候,若此时出击,成功的几率总要比其它时候大些。

  西北方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隆声,紧接着,黑暗的天空中绽开了一簇流光溢彩的烟花,光火流华的美丽倒映在杨臻漆黑的眼眸里,生死时刻已经开始。

  李安成功打开了一道拦河的闸口,一部分河水奔流而下,储了多天的水位渐渐下降。

  营中的北狄士兵受到惊动,快速组织队伍往河边赶去。

  杨臻举起手中的弓箭,用火折子把箭身带着的桐油点燃,长弦一松,发出“嗡”的一声,暗夜中划过一道光华,如流星一般,射向北狄营帐的东南角。

  不约而同的,北狄大营的西南方向也燃起了点点星火,刹那间,点着火的箭支形成一片光雨,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北狄大营东南和西南两处。

  一时间,北狄营中大乱,本欲去支援守河队伍的人又折了回来,叫喊着来追杀射箭放火的杨臻等人,追击之时,粮仓却被带火的箭引得呼呼的着起了火,还未把粮仓的火扑灭,另一头的马厩也乱了起来,火苗引燃了马厩的干草,烧断了栓马的绳索,马儿或被乱箭射中,或被火烧着了皮毛,或惊的失了方向,嘶吼着挣脱了牵制,逃出马厩,带着周身的火苗在营中狂奔起来,惹得本就乱糟糟的营帐四处起火。

  一时间,北狄带兵的将领仿佛觉得自己下的每一道命令都是错的,恨不得有三头六臂才能收拾了这场乱局。

  杨臻眼见目的达成,点燃一支烟花,向着空中一扔,见烟花绽开,朝着身后大喊一声,“熄火,撤!”然后迅速的从草丛中退了出去。

  北狄人也不是吃素的,片刻功夫,就有能人稳住了大局,扑火的,栓马的,追击四周伏兵的,每一个士兵都开始各司其职,行动有条不紊。

  杨臻半伏着身子在林中狂奔,转身一看,北狄军已经追了上来,而且人数众多,消灭她们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砍杀和惨叫的声音传来,杨臻知道,身后已经有一些将士死在了北狄军的乱刀之下,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啊!”

  又一声惨叫,杨臻身后的一个将士瞬间倒地,胸口插了一支长箭,力道之大,竟把那位将士的身体前后贯穿,其位置正指心脏。

  好精准狠毒的箭法,杨臻自叹不如,论准头自己尚且与射箭的人不相上下,可论力道,却差的很远。在杨臻认识的人里面,只有熊辉用刀和射箭时的刚力勇猛,可手法和精准却与这人差上很多,想起京都狩猎时那人的身影,杨臻心想,怕是也只有成翊有能力与之匹敌了。

  身后不停传来将士们的惨叫声,北狄军轰轰追赶的马蹄声已经在身后,杨臻感觉,她们怕是很快就要成为北狄人跕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天边已经有些发白,若再逃不进麓山的密林深处,估计她们躲都没有地方可躲。

  想到这里,杨臻脚下飞奔的步子停了下来,一提气,几个翻越上了树。

  身后的将士们选的都是轻功不错的,飞快的从杨臻脚下逃去,依然有不少人稍慢一步,便成了北狄人的刀下亡魂,甚至有好几个都是刚入伍的时候,被杨臻“*”过的。

  杨臻心头难过,却没有任何办法,保家卫国的时候,牺牲总是难免的,就连她,此次怕是也活着回不去了。

  很快,骑着骏马的北狄人追至眼前,刚要砍杀几个奔跑的将士,杨臻在树上大吼一声,纵身跃下。

  跳下来的那一刹那,为首的那个手执弓箭的男人,已经第一时间把剪头指向了杨臻的心脏。

  那一刻,杨臻心想,这下子不知道要被钉死在哪棵树上了,没想到英雄潇洒了一辈子,最后的死相会是这么难看,估计到了地府,刚刚死去的那些将士们也会笑话她的,不过她的死,能换来其它人更多逃生的时间,也值了!

  此次偷袭,后续的事情已经安排好,杨臻相信张艺,没有她,他也能做好。

  杨臻从怀中掏出几枚黑色的弹丸,快速的就地一甩,浓浓的烟雾从地面升腾飘散,北狄人瞬间咳嗽起来,看不清人们逃向何方。

  杨臻见弹丸起效,转身便跑,借着树木躲过几支北狄人胡乱射来的箭,心里却清楚,射向她的弓箭会越来越多,若方才执箭的高人出手,那她肯定就要命丧当场了!

  这边,其实当杨臻拨开层层树叶,从树上一跃而下的时候,耶律离的弓箭已经崩紧,精准的瞄向了她的心脏,待看清杨臻的脸时,耶律离手中的弓箭却迟迟没有射出。

  烟雾渐渐散去,看着杨臻已经跑远的身影,耶律离把手中的弓箭缓缓的收了回去。

  身边的亲兵不解,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为何放过他?”

  耶律离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偷袭导致的计划大乱而变坏,而是用舌头轻舔了一下血红的唇角,狭长的眼睛透出一丝光彩,像是看到了极美味的猎物。

  调转马头,耶律离在空中挥舞了几圈马鞭,吩咐身后的人,“搜山!刚才那人,要活的!其它人,都杀了!”

  属下不解,亦不敢做出任何质疑,跳下马来单膝跪地,低着头抱拳,声音洪亮的回复道:“是!”

  杨臻不明白,为何身后射杀她的箭会越来越少,而那高手亦没有出手,她可不认为北狄军信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的话而放过她,只怕是有什么其它的阴谋。这些都是后话了,只要此时她还活着,就是幸运的,她还要为凉城争取更多的时间。

  麓山常年雨水滋润,树木茂盛,地上的草,茂密的地方有一人多高。虽然这里植被丰富,却鲜少有人踏及,因为一到汛期林中便白雾迷蒙,森林树木叠叠幢幢,是一个能让老马迷途的地方,而且林中不乏毒蛇猛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踏进这片林子。

  杨臻进了树林,按之前安排好的,在树木上顺着将士们用匕首划过的痕迹一路寻过去。

  翻过一道岭,在一个隐蔽的山洞处,找到了藏身的张艺和活下来的将士们。

  看到杨臻的到来,张艺一个丈八的大男人竟然呜呜了哭了起来,“呜呜……老大,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杨臻看着张艺没出息的模样,鼻子一酸,还是伸手拍了张艺的头一记爆栗,训斥道:“臭小子!你都没死我怎么能死!”

  张艺没有像往常一样表现的不服气,反而扑过来抓着杨臻的衣角哭的眼泪鼻涕到处都是,“老大!李安,……李安那贼孙子死了!守河的北狄兵多,他把所有的*都捆在了身上,才把闸门炸开了一道缺口!呜呜……”

  杨臻心头发涩,险些掉下泪来,手指深深的掐进掌心,那个入夜时还为她被“休”而发愁的人,在这个黎明的时候竟然已经不在了,怕是他走的时候匆匆,都没有和家中待产的妻儿说句话。

  看着周围的将士们一个个通红的双眼,杨臻知道,现在她是他们的主心骨,她不能因为悲伤表现出任何太过于软弱的表情,若将士们的意志崩塌了,那他们生的可能就更小了!

  杨臻踹了张艺一脚,“清点一下人数,看看还剩多少兄弟!”

  张艺抹了抹鼻涕从地上站起来,回道:“已经清点过了,只有……只有一百多人了!估计是,还有没有找过来的兄弟吧。”最后一句话说的相当没有底气。

  一百多人,杨臻看着他们一个个疲倦中带着悲伤的神情,心里又何尝不和他们一样,来时的五百精锐,不消两个时辰只剩下了一百多个,那其中,哪一个不是她凉城的好男儿!

  已至秋汛时期,雨水开始多了起来,本就阴沉的天气“哗”的下起雨来。

  “将士们!挺起你们的胸膛,我们今夜所做的已经成功了!兄弟们的死,是为了凉城中的家人更好的活着,不受北狄人的践踏和侮辱!想想家中的亲人,我们应该鼓起勇气为他们拼尽最后一把力气,流尽最后一滴鲜血!所以,请大家收起你们的悲伤,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或者已经去了的兄弟们,我们死,就要死得其所轰轰烈烈!活,就要替他们好好的活下去!”

  雨幕盖住了杨臻流下的眼泪,嘶吼的声音如落幕时的一声钟鸣,震人心魄。

  将士们从最初的悲痛变得表情肃穆,每个人的意志和热血都已经熊熊燃烧,只认真的听着杨臻的每一句话,等着她的每一次令下。


  第二十四章上梁不正


  四周除了几棵秃枝的老树,就是一望无际的皑皑雪地。

  一个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人,在雪地里缓慢的匍匐前行,手里拖着一只刚死不久的山鸡,不知被野狗或者什么动物啃食过,带血的羽毛和内脏拖的满地都是。

  那人爬到一颗横倒的枯树下,用手支撑着,靠着树干勉强坐起身来,捧起地上的雪往嘴里胡乱的塞了几口,拔了几把山鸡的毛丢在一旁,看着血淋淋的生肉,那人犹豫了片刻,狠狠的咬了下去,带着腥气和冰冷的生肉嚼在嘴里,让人的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做呕。

  俯着身子干呕几下,胃里空空如也,只吐了几口酸水,一咬牙,继续把手中的生肉塞进嘴里,努力吞到腹中。

  周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

  感觉危险逼近,那人折了一段枯木握在手中,待看清周围发出声音的“东西”,那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四周围过来的是十几只眼里冒着凶光的狼,冲着他呲开牙齿,张开的嘴巴在空气中冒出白色的哈气。

  狼群有组织的围成一个圈向他靠近,而群狼眼中的猎物,不知是他手里的山鸡,还是他自己。

  那人心头一紧,把手中的山鸡扔向狼群,一只狼接过扔来的山鸡撕咬几口,刚才还在被他努力咀嚼的山鸡瞬间被撕成了碎片,而那头狼并没有将山鸡吞食,而且丢在了一旁,迈着优雅的步子朝他走来。

  蓦地!

  一只黑灰的大狼弓起脊背猛的扑向了他。那人虽然浑身是伤,反应倒还灵活,翻滚着躲过袭击,手中的枯枝打向狼身,却像是一把散沙打在坚硬的石头上,枯枝“咯叭”一声,断了!

  另一匹狼也在同时发动攻击,撕咬住了他的胳膊,巨大的疼痛令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几近昏厥,眼看锋利的狼牙就要撕裂他的喉咙,心里有太多的不甘,也只能是枉然……

  猛的惊醒,出了一身汗冷汗!

  耶律离在帐中抵着额头长出了几口气,自打登基已来,做这个梦的次数已经很少了,没想到今天看到她,小憩的片刻竟又把他拉回了最痛苦绝望的时刻。

  伺候的人掀开帐子进来,把一杯温好的酒递到耶律离身前,耶律离接过一饮而尽,问道:“怎么样了?”

  “回陛下,娄将军已经整顿好了,只不过水坝被炸开一道缺口,虽赶上了汛期,可水位还是下流了一半多,而且军中马匹多有烧伤,此时出战只怕……”

  耶律离把手中的杯子放回托盘里,“攻城的事情暂缓,麓山的人找的怎么样了?”

  回话的那人把杯子添满,重新递了回去,“麓山山深林密,还未曾找到!”

  耶律离捻着指间的杯子,狭长的眸子微微转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侍候的人见他不说话,以为是对方心有不悦,小心翼翼的说道:“多派些人去寻,估计下午便会有消息。”

  “好!”耶律离把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望着麓山的方向说道:“发现了比攻下凉城更有趣的事情!多派些人去搜麓山,我就不信,掘地三尺会找不到你!”

  伺候的人不知道耶律离口中的“你”是何人,只低着头应道:“是!”退出帐子时,又听到耶律离吩咐道:“告诉娄敬成!要快!不能拖,估计梁国的大部队援军要到了!”

  麓山深处,杨臻为张艺简单包扎了一下流血的伤口,疼的张艺一顿吱哇乱叫。

  杨臻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张艺的头,训斥道:“你看人家别的将士受伤都不嚷嚷!你堂堂一军教头,叫唤什么呀!”

  张艺抱着受伤的胳膊,如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委屈的看着杨臻,抱怨道:“太凶悍了!估计你那夫君也是因为你太凶悍才休了你的!”

  提起成翊,杨臻扬起手又要打张艺,见他抱起了头,又把巴掌收了回去,长长的呼了口气,说道:“咱们破坏了北狄人的计划,水闸已经破开,他们的马匹也被烧伤,就算今日攻城,他们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有我大哥和林徐坐阵,攻下凉城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拖过今夜,估计成翊的援军就要到了!到时候,凉城生的希望才更大!”

  “倘若,倘若你那成翊夫君没有及时赶来呢?”

  杨臻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那就只能深入狼群,以卵击石了!”说罢见张艺已经放下了抱着头的手,抽空间猛的伸出手,照着张艺的头又一记爆栗,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净说丧气话!”

  张艺抱着头撇了撇嘴,心里暗暗默认自己的想法,果然就是太凶悍!

  以卵击石,杨臻叹息一声,混入数十万大军中刺杀一军主帅,本就是个不可能为之的事情,更何况对方还是北狄的新皇,就算自己轻功卓越身手出众,成功的几率几乎一成都不到,但是如果当真到了那个地步,她还是愿意一试。

  突然想起林中曾经放过她的那个用箭高手,杨臻磨砂着下巴思索道:“今日遇见一个北狄领军的高手,我晃了一眼,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一旁的张艺又冒死讥讽道:“老大,能让你记住的人,要么长的好,要么功夫好!北狄领兵的高手,你要是见过,肯定忘不了,怕是他和哪家貌美的公子长的有些像罢!”

  杨臻瞪着张艺,阴惨惨的一笑,没有说话。

  片刻间,山洞里便回响起了张艺的哀嚎和不断的求饶声。

  雨水淅淅沥沥的未曾停过,北狄搜山的人越来越多,杨臻等人逐渐退到了密林深处,在树木丛中绕着圈子躲避。对方人数太多,如此下去,只怕会被逼到某个悬崖峭壁边上了。

  杨臻屏住呼吸蹲在树上,雨水在她眼前滴过。在她的预想里,耶律离不会派这么多的人来围缴他们,如今看这情势,莫不是昨夜彻底惹恼了他,不杀死他们誓不罢休?

  在树上朝着北狄兵吹了个口哨,杨臻跳下树去,快速朝另一方跑去。

  搜山的北狄兵听到声音,一群人朝着杨臻的方向追去,刚跑了没多远,在相反的方向又响起了一道口哨声,北狄兵纷纷停下脚步,一时间不知该往哪边追去!

  杨臻见张艺的口哨声起作用,便飞起一片石子,击中了一个北狄兵的脑袋,又在人前故意闪了一下身影,引的北狄兵再次朝她追去。

  北狄兵眼看就要抓到目标,但一眨眼人却又不见了。

  突然间,北狄兵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往另一方向跑去!

  见鬼了!竟被几个败兵之将耍的团团转,北狄兵们一个个火气冲天,恨不得一把抓住刚才那人,抽筋拨皮才解气。

  目标又出现在了眼前,北狄兵们被火气冲昏头脑,也不多想,飞快的追了过去,最初的谨慎小心都抛到了脑子后面,只一心想要抓住戏弄他们的人。

  看着敌人跑远,杨臻从草丛里钻出来。一个头上顶着一圈野草的小兵浑身湿透跟在她身后。

  “靠谱吗?”

  那小兵肯定的点了点头,“一大早上发现的泥沼,还死了我们的一个兄弟!那边一大片都是,表面是杂草,根本看不出来,踏上去才会慢慢的陷下去,越挣扎陷的越深!我已经领艺哥看过了,他功夫好,到了地方躲开就好!”

  杨臻听着身旁的小兵词语清晰的道来,不禁多看了几眼,见他稚嫩的脸庞上面满是泥泞,袖子上和前襟还有被雨水晕开的血迹。

  “多大了?”杨臻随口问道。

  那小兵听到问话,站的笔直,“小的今年十四了!”

  “哦?这么小!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六子!”说起名字,那小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姓什么?”

  小兵挠了挠脑袋,有些害羞,“我是个孤儿,父母早死了,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是艺哥把我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他掷骰子掷了个六点,所以就叫我六子了!”

  杨臻嘴角抽了抽,这倒是张艺的风格,“你看着你得伙伴掉进了泥沼?”

  “是!”提起死去的伙伴,六子难过的底下了头。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去拉他!他……”提起当时的情景,六子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然后他几乎要带着你越陷越深!”杨臻看着不远处泥沼的方向,仿佛眼前出现了当时的情景。

  六子的表情开始有些痛苦,眼里的泪啪啦啪啦的掉下来,他这一生都不想再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看着六子几乎崩溃的情绪,杨臻继而安静说道:“我想知道,最后关头,你们紧牵的手,是他自己砍断的,还是你砍断的?”

  六子痛苦的抱着头蹲下,浑身开始颤抖,低着声音喃喃的说了一声,“是他。”

  杨臻叹了一口气,在六子面前蹲下,厉声吼道:“不许哭!站起来!”

  那六子虽然痛苦,还是视杨臻的命令如圣旨一般,坚强的站起来,脸上的泪水混着雨水,潸然而下。

  “倘若掉进泥沼里的是你!你会怎样?”

  “我……我,已经没有活的希望了,我也不想……不想拖累他!”六子认真思索后肯定的说道,仿佛掉进泥沼的真的是他一般。

  “所以,你的内心没有什么好自责的!你想拉住他救他,可是现实未必会让你救,与其你们两个纠缠着一同死去,你活着反而是最好的结局!如今,不也是你的主意救了我们更多的伙伴么!”

  六子的神情渐渐平缓下来,是的,他活着是最好的结局,他还可以救更多的人!

  杨臻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你以后就跟着我,我亲自教导你!”

  六子刚刚悲痛欲绝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光芒,没有想到一直崇拜的领导竟然能允诺亲自教他,经管这承诺可能没有实现的机会了。

  六子兴奋间,只听杨臻在那里自言自语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张艺那小子能教出什么好苗子!”

  六子在一旁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些什么,记得他艺哥曾经说过,他张艺之所以吊儿郎当不够正经,就是因为他的“老大”那根“上梁”不够端正。


  第二十五章雨夜营救


  阴雨绵绵,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杨臻在原地等了不过一刻时间,便看见张艺从不远处跑来,到杨臻面前兴奋的说道:“六子的主意就是不错,那十几个北狄兵都陷进去了,这会儿正嗷嗷的叫唤呢!估计一会儿渣都不剩了!”

  “嗯!兄弟们怎么样了?”

  “已经分散开来了,若能拖到入夜,山腰处集合!”

  “好!小心北狄兵,我们也撤!”

  在麓山茂密的树林中兜兜转转躲躲藏藏一整天,搜山的北狄兵人数依旧不见减少。

  杨臻站在麓山半山腰的一处平坡上,望了望凉城的方向,没有月光,一片漆黑。

  只要不见烧杀抢掠火光漫天的场景,就证明一切都不算太坏。

  轻装出行,又未带什么干粮,杨臻和将士们只分吃了几个野果,清晨还一百多人的队伍,此时聚集到一起的,不过寥寥几十人,而且大家都淋了一天的雨,虽刚入秋,被雨水浇透依然浑身冰凉,如坠了冬窖,一些受过伤的士兵,已经发起烧来。

  杨臻为他们心疼,却也束手无策,北狄人已经渐渐的搜了上来,怕是她们所有的人,都逃不过今夜,若今夜大梁的援军还没有到,那凉城就算过得了今夜,也未必能过得了明天!

  杨臻看着远处漆黑阴暗的天空,突然觉得,能有阳光,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只怕是她永远都要看不到了,想想英勇牺牲的将士们,想想李安,他想给妻子和腹中的孩儿寻一条出路,如今跟着她杨臻死了,结果呢?还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雨下的小了,从山脚到及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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