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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重生上位史-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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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赌气道:“他只管着他的天下事、国家事,哪会挂念我呢。”面上却缓和下来,忆起夫妻二人相处时的欢颜笑语。
高氏微蹙了眉,心中也叹气。这位新首辅的吃相可真真是难看到家了。
张家这处正忙乱着,那边儿守门的家人子来报,道是有一对郑姓父子上门。
有客来访,王氏赶忙擦干了泪,将人请进来。这节骨眼还能来倒冷灶的,可不多。却不知是哪家受过老爷恩惠的人,还能惦念着,实是不容易了。
等人进了门,王氏与高氏对视一眼,似乎并不曾见过。
郑承宪今日穿了一身烟栗色直身,腋下夹着大帽。跟在父亲身后的郑国泰则是深烟色直身,大帽也是取了下来,并不戴在头上。
“冒味叨扰了。”郑承宪朝王氏行礼道,“下官乃锦衣卫千户郑承宪,与文忠公倒是不曾有缘相见。”
王氏越发疑惑,既不曾见,怎得此时上得门来寻人。
郑承宪又道:“小女有幸蒙获圣眷,如今在宫里封了淑嫔。前些时日与王夫人曾有过一面之缘,只不知夫人还记得不曾。”
这么一提,王氏因悲伤而混沌的脑子倒是有些清醒起来。她对那位宫里的贵人还有些印象和好感的,脸上的表情便柔和了几分,“不知郑千户今日到府所为何事?”
郑承宪道:“我如今身负皇令,需前往江陵替圣上做些营生。想着府上也是往江陵那处去,不知方不方便结伴而行。”
王氏思量了一番,并未立刻应下,“我乃妇道人家,这事儿还需同犬子商量才行。不知千户大人现居何处?”
郑承宪本来也不觉得张家会立刻答应自己,早就做了准备。“下官现居外城的福来客栈,府上若有事,只管往那处寻我便是。”他拱手道,“府上现忙着,我便不多叨扰了,告辞。”
王氏起身送了几步,便让家人子将人送出府去。
长子张敬修在外料理了事务后,回来便听母亲和妻子说了郑家人来访的事。待明了其意图后,张敬修皱着眉,一口拒绝,“这事我看不大妥当。外戚素来叫士人看不上眼,我们家若是与他们结伴而行,不知在旁人嘴里会生出多少是非来。”
张敬修说的,也是王氏心里所担心的。这也是为什么她当时没有立刻答应的缘故。
高氏却劝道:“那郑千户虽是粗鄙出身,言谈举止倒不落下乘。其子也不曾对府内的丫鬟有什么轻薄之举,倒像是个正派人家出来的。依奴家看,倒不妨应下。如今我们家都这般情形了,还能再坏到哪儿去呢?”
王氏思忖后,也道:“我在宫里与那郑淑嫔见过一面,言谈之间倒有些落魄士人家中女儿的味道。不过结伴而行,并非有何裙带关系。便是没有这桩事,旁人难道还不会说嘴了?”
张敬修皱眉想了许久,终是松了口,令人去客栈通知郑承宪父子何日出发。
京城离江陵并不近,路上多个人也好照应。
郑承宪得了张家的口信,便写了封家书令人送进宫里去给郑梦境。
郑梦境看完家书,就递给了一旁正在逗猫的朱翊钧。
朱翊钧将怀里雪团似的狸奴放下,接过信就折好随手放在桌上,并不看。他调笑道:“对小梦,朕哪里还有不放心的。叫郑家父子只管放手去做便是了。”
张居正生前攒下了偌大的钱财,如今国库充盈,丝毫不必担心银钱的问题。倒是朱翊钧自己的小金库,钱并不多。他心里自有小九九,想着郑家父子没做过商户,给的那些私帑便是赔了,比起内库里的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权当是哄郑梦境高兴了。若真能赚了银钱,那自己以后再想修建宫室别苑,倒是方便许多。一举两得的事儿。
郑梦境笑盈盈地一福,“承蒙陛下看得起家父家兄。”起身的时候假装自己没站稳,跌进朱翊钧的怀里。
夕阳的余晖映在郑梦境扬起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真个儿的谪仙般模样看得朱翊钧的心直跳个不停。
郑梦境噘着嘴,“便是父兄赔了银钱,奴家自有私房赔给陛下。”
朱翊钧笑出了声,一脸不以为意,“你能有多少私房?”
郑梦境“哼”了一声,嗒嗒嗒地趿拉着软鞋到内殿,不多时捧了个小箱子来。
狸奴在一旁滴溜了半天眼睛,一跃跳上了朱翊钧的膝盖,同他一起看郑梦境用贴身的小钥匙打开那樟木箱。
箱子里大都是碎银和一些小额银票,已有了半个箱子。朱翊钧估摸着应该不多,大抵几百两——他给了郑家父子五千两的银票。
郑梦境把箱子往朱翊钧那儿推了推,“奴家听闻今岁大同似收成会不好,还请陛下将这些收进国库作赈灾之用。银钱是不多啦,但不是积少成多嘛。陛下可万不能嫌弃才是。”
郑梦境又掰着指头道:“一两银子就够一户普通人家一月的嚼用啦,这里的钱,约是能用来救济一百来户人家。”她嘟着嘴,把玩着钥匙,“少是有点少啦……”
朱翊钧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郑梦境一脸不好意思,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盼着自己收下的模样。他把人揽过来搂进怀里,半晌都不知说什么。
郑梦境从朱翊钧的怀里脱出来,将箱子合上,往边上随侍的冯保怀里一塞,“大伴可收好了啊,回头放进库里去。”又转过来牵着朱翊钧的手,“奴家见今日玉簪开的好,陛下陪奴家去挑几枝好的搁在殿里的花瓶儿好不好?那个宝蓝釉的窄口瓶我早就想用了,偏想不好怎么去搭。”
朱翊钧任她牵着自己走,“依你。”
冯保抱着箱子,阴郁地望着院中和朱翊钧一起折花的郑梦境。
江西道监察御史李植的弹劾奏疏,正摆在他的案头。
第10章
冯保看着面前的三封奏疏,深锁眉头,抿紧了嘴唇。
底下的小太监低着头,哆哆嗦嗦地提醒:“爷爷,这三封奏疏已经压了许久,若再不……”
冯保挥手,示意他退下。
他岂会不明白?自己已经压不下去了。
这三封奏疏乃是李植,羊可立,江东之三位监察御史所上的奏疏,里面内容无一不是在弹劾冯保的。
“交结恣横”、“宝藏逾天府”……
冯保捂着半侧脸,忿忿地望着这三封弹劾奏疏,恨不得立即烧了干净。在愤怒消失殆尽后,他的心里只余下无尽的惆怅。
冯保有些庆幸,张家人已经离京了。张居正的几个儿子因丁忧而辞了官,并不能那么快地知悉这些事情。
张居正快去的时候,冯保抽空乔装去了趟张府见他。病榻上的张居正握着冯保的手,两人相视无言,便想哭也哭不出来。在冯保起身要走的时候,张居正死死握住了他的手。冯保朝他点点头,心里知道张居正想对自己说什么。
眼泪从冯保的手指缝隙中流了出来。老友,是咱家连累了你。
深呼一口气,冯保抖着手从怀里掏出手帕擦干了脸上和手心里的泪。他收拾好情绪,将小太监唤了进来。
自己不能等杨四知的奏疏上来了,那封奏疏一上来,怕是就晚了。如今尚且来得及。
夜已很深了,但宫里还有许多人不曾入眠。
冯保拢着手,前头一个小太监替他掌灯,一路往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宏那处去。
张宏刚给佛龛上了香,便听随侍的小太监说冯保来了。他微蹙了眉头,心里猜不透冯保的来意。
两人见了礼,各自坐下。待小太监上茶后,张宏挥手让他们退下。冯保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物,今儿过来必是有要事商量。
“我打算退了。”冯保抿了口茶,脸上照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张宏心里有些惊诧,从来贪慕权势的冯保竟然也会心生退意。而这次深夜来访的直白,也让张宏疑惑。他知道冯保是打算把自己推上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可没有理由,冯保是这么好心的人?怕是必有所求。
张宏屏气凝神,并不做声,等着冯保的后话。
选择张宏是冯保考虑再三,权衡利弊之后所做出的决定。这个二把手虽然与自己政见不合,但为人却是没得说。
冯保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贪财,正因为知道,才会对刚直不阿的张宏心生佩服。也会愿意将手中权柄交付于他。
“咱家在宫里也算时日不短,宦海多年,自认还是有几分识人的眼光。”冯保静静地望着烛光下惊疑不定的张宏,“你,算是个不错的人。要说咱家没有盘算,自然是诓骗人的。”
冯保起身,向张宏拱手鞠躬,行了个大礼。
张宏赶忙将人扶起来。
老泪纵横的冯保反抓住张宏的双臂,“咱家是无后之人,来日无多,死了也不足惜。只可怜冯家那几个糊不上墙的小子,还望秉笔日后多关照了。”
张宏听了,也不仅哭出来。他与冯保一样,都是阉人,哪里能有后代呢。便是过继,也非亲生子,心里到底有嫌隙。感同身受之下,不免兔死狐悲。
经此一遭,二人关系反倒融洽起来。冯保因要离开这权力中心,便对张宏敞开了心怀。“你虽是个好的,但你那两个徒弟却是心大的。”
张宏略一沉思,便知冯保说的是哪两个,“你指的,可是张鲸张诚?”
“正是。”冯保取了手绢擦干泪,被洗刷过的眼中精光乍现,“你需得小心才是。”
提起那两个,张宏也是一肚子的气。偏生这两人却是有些能耐的,如今在朱翊钧的跟前正得眼,便是他也奈何不得。
冯保犹豫片刻,道:“你性子刚直,怕是日后路途艰辛。听我一句劝,万事休要太刚正,柔和些才是长久之计。若实在为难……不妨与翊坤宫那位打好关系。”
“翊坤宫?”张宏皱了眉,他是知道那位郑淑嫔的——怕是宫里也没人不知道,圣上白日里见着还不够,夜里还宿在那处。便是王恭妃晋封当夜也不例外。此等殊宠,实在不常见。
冯保知道张宏当是在心里有些看轻了郑梦境,他笑道:“你道我为何愿退?实乃那位的提醒。”他压低了嗓子,“李植的弹劾还没送上来呢,淑嫔便知道了。”
张宏狐疑地看着冯保,“有此等事?”怎么可能呢,身居后宫之中,便知外朝之事。倘非大奸大恶有所图谋,便是有神通了。
冯保知道张宏还是无法相信,也不再劝。这等事,非是自己遇着,怕也难以轻信。他把身子往圈椅上一靠,“明日咱家就同陛下提辞呈,陛下十有八|九是会应的。司礼监中论资排辈,也该轮到你了。但事有万一,咱家还是会推上一把。你心里当有计较才是。”
“多谢。”张宏拱手称谢,心里盘算起来。
张宏再清心寡欲,要说对掌印大太监之位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他亦是有抱负的人,只有站在内廷权力的顶峰,有些事才能顺畅地去做。
翊坤宫……吗?
张宏将郑梦境在心里的小本子上记上一笔,与冯保又谈了一会儿,才将人送了出去。
第二日冯保果真向朱翊钧提出告老,“老奴侍奉陛下多年,如今年岁渐长,力不从心,还望陛下恩准。”
郑梦境今日被朱翊钧拉去乾清宫伴驾,此时正红袖添墨。她站在朱翊钧的身旁磨墨,眼睛朝下头跪着磕头的冯保瞥了一眼。
朱翊钧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对冯保是有些厌烦了,但对方到底是跟着自己多年的老人。朱翊钧刚出生的时候,冯保就在朱翊钧的身旁服侍了,打小相处起来的感情。
郑梦境同朱翊钧咬耳朵,“奴家听说冯家新添了几个孩子,怕是大伴想着回去含饴弄孙。陛下何不就成人之美?到底服侍了这么多年,也叫人享享清福不是。”
朱翊钧点了下郑梦境的鼻尖,“什么含饴弄孙,尽胡扯。大伴哪来的孩子。”沉吟片刻后,却是应了,“大伴服侍朕多年,既然想回去,便回去吧。”
又令张诚去内库取了不少银钱,“大伴劳苦功高,这些赏赐你便留着傍身,往后在宫外过些清闲日子吧。”
“老奴谢赏。”冯保接了赏赐,退到殿外,并不问朱翊钧打算让谁来接自己的班。他还未完全交出权柄,殿内有徒子徒孙做自己的耳目,私心里有些想知道,翊坤宫这位会做什么打算。
朱翊钧将朱笔搁在一旁,像是自言自语,“大伴一走,这掌印太监的位置可就空出来了。”
张诚的耳朵竖的老高,朝另一侧的张鲸投去一眼。二人会意地彼此点点头,垂首立着。
郑梦境有了前世推荐史宾,反倒叫人遭贬谪的经历,这次便不说话,只专心磨墨。
朱翊钧见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便想逗逗她。将手覆上郑梦境正在磨墨的双手,牵过来包在掌心里。“小梦觉得叫谁来做?”
郑梦境噘嘴,“这等内廷大事,岂容奴家置喙。”却又道,“不过既然陛下问了,奴家便大着胆子说了。”
朱翊钧听她前头半句,心里还有些高兴,觉得郑梦境是个本分的,可后头这半句,就叫他脸色变了。
莫非司礼监果真有人与后宫妃嫔牵扯不清?
朱翊钧眯着眼,并不出声斥责。倘若真有这等事,他是绝不轻饶的。
郑梦境把朱翊钧的变化看在眼里,“奴家觉着吧,陛下不管选谁都是好的。只一条,万不能见哪个奴才好,就让哪个来做这大太监的位置。”
朱翊钧淡淡道:“哦?淑嫔何出此言?”
“俗话说忠言逆耳益于行,可见老说好听话的定不是个好的。”郑梦境一口胡诌,偏又振振有词,“得选那种老说陛下不爱听的,叫陛下烦着他的。冬日早上陛下起不来,苦口婆心叫陛下起来去上朝。陛下想建别苑,就一把鼻涕一把泪让陛下收回成命。”
朱翊钧心中早有意让张宏来补了冯保的空缺,此时听了郑梦境一本正经地说话,脑子一转,想象张宏做出此番举动,憋不住地“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故意板着脸问她:“那小梦总是同朕说些好听话,是不是也不是个好的?”
郑梦境绞着手,一脸不安,“那陛下是不是要把奴家这个坏人给关去天牢?”
这小女儿模样叫朱翊钧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天牢阴暗潮湿,小梦要是进去了定会坏了身子,朕哪里舍得。”他假模假样地严肃道,“此等恶人,朕只能勉为其难地收在身边看着,以天子威严镇压。免得放出去了危害旁人。”
拍了拍郑梦境的手,朱翊钧随意吩咐道:“拟旨,着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宏补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
张诚口中称“诺”,心里直把郑梦境给恨了个透顶。他可不就是郑梦境说的那种谄媚于上的人吗?
张诚方拟了旨,正欲给朱翊钧过目,一个小太监就匆匆忙忙跑进殿来。他打了个千,“陛下,景阳宫的恭妃娘娘发动了。”
郑梦境在朱翊钧的怀里身子一僵,王恭妃要生了。
朱翊钧以为郑梦境是难过自己还未生育,触景生情,哄着道:“小梦不怕,过些时日便有了。”他把人从怀里放下来,“随朕一道去景阳宫瞧瞧,沾沾喜气也好。”
郑梦境点点头,在朱翊钧的背后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第11章
王淑蓉在产房内不断忍受着阵痛,她头一次知道生孩子是这般叫人生不欲死的。
稳婆也急得满头大汗。王恭妃先头养的太好了,腹中胎儿有些大,不好生。妇人生产从来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只端看阎王爷要不要把你两只脚拽进去罢了。
因是生产,所以王家将王淑蓉的生母也给带进了宫。王淑蓉听见外头姨娘的哭声,却反倒生出力气来。
自己一定要生个皇子,一定要争气!
朱翊钧还未走进景阳宫,就听见王淑蓉在里头的呼痛声。他觉得这叫声有些刺得耳朵疼,转身就想走。
郑梦境拽了拽他的袖子,朝里头努了努嘴,“听说两宫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到了。”
朱翊钧一听李太后也在,便有些发怵。在宫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到底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见了两宫太后便行了礼。
陈太后是个面团儿似的软和人,所出的女儿早夭后便不曾有过生育了。隆庆帝还在的时候因不得宠,甚至被迁居去了冷宫。只她经见的生产宫妃多了,是以并不很受影响。她面带笑意地让朱翊钧和郑梦境起身,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朱翊钧坐过去。
李太后倒是生了二子四女,她知道王淑蓉这头胎没那么快生下来,但心里却急着知道是男是女。她朝乖顺地站在朱翊钧身后的郑梦境瞟了一眼,只同王皇后说话。
朱翊钧小坐一会儿,觉得自己被王淑蓉的呼痛声吵得头痛,借口要去乾清宫处理政务,便想开溜。
还没忘了把郑梦境也给提溜着和自己一块儿走。
李太后颇有些不满道:“皇帝去处理政事带个宫妃像什么样子?!你要去只管自己去便是。”
朱翊钧满心不乐意,心道便是将郑梦境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生孩子还不就是王淑蓉自己个儿的事嘛,旁人又不能替她疼。
郑梦境轻轻撞了一下朱翊钧,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自己离开。在李太后眼刀飞过来之前,又赶忙垂下头假装什么事儿都发生。
朱翊钧却因为李太后的利眼而生了反骨之心,他反手牵了郑梦境,呛道:“朕近日头痛,淑嫔在侧随侍方好些。”
李太后冷笑,“这么说来,郑淑嫔倒成了灵丹妙药?正好,哀家近来患有眼疾,便是太医都束手无策,皇帝不妨就将淑嫔留在哀家身边。”
王淑蓉自封妃后,再没见过朱翊钧,同李太后私下哭诉多次。李太后也无法强迫儿子去景阳宫,只宽慰她如今身子重,不便服侍,待生育了再说。心里却认定了是郑梦境要争宠,将朱翊钧给绑在身边。
郑梦境选秀时,李太后也是有把关的。依着端庄的条件,绝不叫一个有狐媚之态的女子放进宫来。成化年间出了个万贵妃,足以叫李太后心生警惕。她对自己这个儿子是寄予极大的希望的,只盼着他做个名垂千古的圣君,岂能容朱翊钧在儿女情|事上放太多心思。
现在李太后却觉得怄得半死,早知这个郑淑嫔是个表面端庄内里狐媚的女子,当初便不该叫她入宫。
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陈太后见他们母子怄气,便出来打圆场,“皇帝只管去吧,哀家枯坐此处等着心焦,便留淑嫔与我说说话,可好?”
陈太后虽不是朱翊钧的生母,在他心里却是与李太后一般看待的。嫡母都留人了,朱翊钧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依依不舍地离了郑梦境,独个儿闷闷不乐地回乾清宫去。
郑梦境跟在陈太后身边,见她手边的茶碗盖子开着,顺手探了探,发现有些凉,便唤来宫人将茶给换了。
陈太后捧着热茶,笑眯了眼,“的确是个贴心的。”
李太后在朱翊钧跟前发作后,便不再搭理郑梦境。听着里头王淑蓉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叫,她心里揪在了一起,生怕自己这颗棋子出个好歹。就连王皇后对自己说话都没留心听。
朱翊钧不是蠢人,怕是早就猜出王淑蓉是自己刻意安排的,所以才特地冷落了她吧。李太后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倘若王淑蓉在生产时有什么不测,就再没有机会了。
一定,一定得是个皇子才行!
王喜姐见李太后不再搭理自己,便知她是在为里头的恭妃忧心。面上虽露出同样担心的模样,甚至还抓紧了李太后的手,可王喜姐心里却在滴血。
入宫四年有余,王喜姐只生了皇长女一个。她看着边上与郑梦境谈笑甚欢的陈太后发怔。皇长女还未长成,方一岁多的年纪,若不幸夭折,自己会不会就同陈太后一个样?
朱翊钧固然不是隆庆帝那等薄情之人,不会将自己打入冷宫。可不见帝王的坤宁宫,与冷宫何异?
王喜姐也觉得里头因阵痛的惨叫声刺耳起来,她捏了捏身边大宫女的手。大宫女会意,朝下头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
小宫女默不作声地福了福,便扭头出去,不多时慌张跑进来,“皇后娘娘,公主似有些不大好。醒了之后便不肯吃奶,一直在哭呢。”
王喜姐面露焦色,又不好主动说要走,只满眼的忧虑。
李太后道:“既然荣昌有事,你便去吧。这儿有我在呢,且放心。小孩子不比大人,一个不留神都容易生病。”
“那儿媳便先回宫去瞧瞧,等会儿荣昌好些了再来。”王喜姐如获大赦,领着人忙不迭地赶回去。
李太后垂眼,微微蹙着眉头,觉得皇长女实在不会挑时候。该不会……带了病气要过给里头的恭妃吧?
彭金花在一旁同李太后咬耳朵道:“太后娘娘安心,您可是九莲菩萨,哪儿镇不住呢?”
一句“九莲菩萨”叫李太后开了怀,放下了焦虑之心,只安心等着。
产房外一行人坐到未时,终于听到里头一声婴童的哭声。
李太后霍然而起,迭声问:“是皇子还是公主?!”
产婆笑吟吟地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婴孩出来,朝外头的内命妇们行了礼,“皇长子给两宫太后娘娘,淑嫔娘娘见礼了。”
李太后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彭金花一把将她搀住。她两眼涌泪,“好,好好好,是个皇子。”
李家总算是有希望了!
陈太后忙道:“速速派了人去乾清宫和坤宁宫报喜。”又看着王淑蓉的家人,“你们进去瞧瞧吧。”产婆既然是笑着出来的,应是母子均安。
王家人谢过陈太后和李太后,便匆匆忙忙地进去了。
产房内昏昏沉沉的王淑蓉刚被灌了一碗参汤,有些清醒过来。她忍着下腹的剧痛,不断地叫着:“我的孩子呢,把我的孩子抱来。”
“我的儿啊!”王淑蓉看哭花了妆的姨娘扑向自己,“是个皇子,是个皇子!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王淑蓉还不肯信,只叫人将孩子抱来。
因孩子见不得风,所以产婆只抱出去让李太后看了眼,便又抱回来。此时听王淑蓉喊着要见孩子,就抱了进来。“恭喜恭妃娘娘。”
王淑蓉颤着手接过孩子,鼓起了勇气揭开襁褓,往孩子的□□看去。
终于放心了。是个皇子,是个皇子。
王淑蓉喜极而泣。纵得宠又如何?纵使皇后又如何?如今她的儿子,以后才会继承大统,而你们,都将是这后宫繁华之下的尘泥,被自己踩在脚底下。
朱翊钧在听了景阳宫的喜报后,虽然高兴自己终于有儿子了,但心里还是有些落寞。比起皇子,他更希望王淑蓉生个公主。
大明朝已经很久没有嫡子继承大统了。在朱翊钧的心里,最挂念的便是皇后生产的时候,多希望可以是个皇子啊。可惜,菩萨并不给这个福分,皇后生了个公主。之后皇后虽多次怀孕,却都流产了。时间一长,朱翊钧也死心了。
大约自己,没有这个福气吧。
在有了郑梦境陪伴之后,朱翊钧就想着,倘若是惹人疼爱的小梦生的皇子,自己必将他封为太子,日日带在身旁悉心调|教。就好像父皇和张先生对自己那样。
可是,先生出皇子的是王淑蓉。那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惜毛遂自荐成为李家棋子的女人。
朱翊钧懒洋洋地道:“冯大伴,去写邸报吧。”见张宏到了跟前,才想起冯保已经告老了,不由惆怅地苦笑。
一个个的,都离朕而去。幸好,还有小梦陪着朕。
坤宁宫里,王喜姐抱着皇长女,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怎么偏偏就是个皇子呢!自己求之不得的东西,为什么旁的人就那么轻易能得到?莫非自己真的因为做了皇后就用掉了所有的福气?
坤宁宫上下谁都不敢也不想出岔子。皇后的性子不大好,坤宁宫里常常会有打死人的事情。今儿显见景阳宫生了皇子的事,会叫皇后心里不舒坦。
可事情就是这样,越不想做错,就越容易出错。
王喜姐红着眼眶,脸上的泪还没擦干呢,一脚踹在摔了茶碗的小宫女身上。她咬牙切齿地盯着那宫女,好似看着王恭妃一般,“拉下去,给我打死了!”
懵懵懂懂的小宫女知道大祸临了头,傻愣愣地并不知求饶,一双不可置信的大眼好似王喜姐怀里的荣昌公主,却也没能唤醒起了杀心的皇后。
腿粗的木棍一下下打在身上,叫那小宫女惨叫连连,但也没多久,再也听不见了。
王喜姐抱着荣昌,不住地喃喃哭道:“我的儿,日后我们娘俩可怎么办才好?”
第12章
宫里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景阳宫人流如梭,差点没把门槛给踩塌了。
但关起门来,各人是个什么打算,那便说不好了。
郑梦境坐在殿内,怔怔地望着一处背阳的阴暗角落发呆。
是皇子。
郑梦境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好像一切都按照前世的轨迹慢慢走去。她不禁想,自己安排了父兄前往江陵,又劝冯保离宫保命,是不是也是于事无补。张家最后还是会被清算,张敬修还是会自缢,赵太夫人依然会受辱,张家那襁褓婴儿照旧会饥渴而亡。
再后来呢,国本之争再起,朱翊钧会死在自己前头,福王殉城,寿宁横死,大明国破。
这些都不会因自己的重生而改变丝毫。
那自己重生的意义在哪里?又是为了什么,在先前做下那么多的努力。
郑梦境觉得有些迷茫,找不到自己接下去的方向。
衣料轻微的摩擦声惊动了郑梦境,她收回目光望向门口。
外殿门口站着的是冯保。他已换下了平日里爱穿的赤色蟒袍,穿了一身青色细棉布圆领袍子。头上戴的亦非三山帽,而是一顶宫外极常见的小帽。不再权力加身的冯保如今看起来再没有先前的阴阳怪气,双颊红润,乐呵呵的模样。如果贴上假胡子,看起来与外头含饴弄孙年纪的男子一般无二。
“给淑嫔娘娘见礼了。”冯保打了个千,从殿外走进来。老习惯到底改不掉,进殿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通。
郑梦境亦起身见礼,“大伴这就要出宫了?”
冯保点头,“前些日子,多谢娘娘点醒。”
郑梦境勉强一笑,并不作答。旁人只当她是介怀王恭妃产子之事,并不知她心中真正牵挂之事。
冯保也不在意,只提醒道:“陛下表面瞧着虽是念旧情之人,可身上到底留着老朱家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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