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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转-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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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云舒笑道:“那看来今儿个太夫人没来,是在家躲清静了!也罢,等会儿我叫人去拣几样上年纪的人爱吃的送过去,也是做晚辈的一点儿孝心。”

    韩夫人夸张地笑道:“哪里敢叫王妃自称晚辈呢!可不是折煞了我们家!”

    杨云舒笑道:“两家眼见就要做亲,我是随着宣惠叫罢了。”

    宣惠心中觉得感动,两边既是亲戚又是君臣。杨云舒本不必这样自谦,不过是为了自己着意笼络婆家人。

    众人正说得热闹,下人来报说柳夫人带着王妙贞来了。韩夫人立马便迎了出去,比杨云舒这个主人还快上三分。

    “夫人您可算来了,我在这儿已经说了一车的话了!多日不见贞儿,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王妙贞见婆婆这样夸奖,饶是她脸皮厚,面上也红了。

    “方才您二位可见了沐儿了?我专意叫他在仪门等着,等给您和王大人请过安再进去。”

    柳夫人对亲家这样的安排很是满意,她得意地看了宣惠一眼,你夫婿能干又如何?怕是不能做得这样小意贴心吧?

    宣惠一脸的莫名其妙,想不明白柳夫人怎么又惦记上了自己。

    裴璇夜拉着宣惠走得离众人稍远些,笑道:“你这样聪明的人还想不明白柳夫人是什么意思?四月你就跟哥哥成亲了,九月十一哥就也娶亲了。你跟她女儿,一前一后,两个裴家的新媳妇,到时候少不得要被人拿出来比呢!”

    宣惠只觉得有些头疼,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谁知道这比来比去能到什么地步呢!

    “嗐,先不说她们了。我是想来拜托你件事,”裴璇夜不好意思地看了宣惠一眼,忍着羞开口道,“每每大郎写信来,都说要我多留意二娘。可我动辄便是许多人跟着,就是东园离得这样近,也不可能悄没声地跑到外院去看二娘。所以,我想求公主……”

    宣惠掩着口笑起来,说道:“秦朗也不知是哪世修来的福气,竟能得了你这样的喜欢!还没定亲,就先照管起大姑子来了!”

    裴璇夜跺脚道:“人家信你,才跟你说贴心话,找你帮忙!你怎么还笑话我!再不理你了!”

    宣惠连忙拉了她的胳膊,笑道:“我跟你赔罪还不成么?不过,说起来,”她转了语气,“昨晚采薇从二娘那儿回来,跟我说瞧着二娘有些不舒服,倒也没发热头痛,就是脸色有些差,精神头也不大好,才刚掌灯便要睡倒。”

    裴璇夜听着便有些着急起来,宣惠按住她,说道:“你莫急,大约也不是什么大病症,估摸着是身体有些虚,我叫采薇带了些药材过去。等今儿春宴弄完,我就叫大夫过来给二娘诊治,你该放心了吧。”

    裴璇夜点点头,向宣惠道了谢,又叮嘱道:“大夫如何说的,公主记得派人告诉我一声。”

    两人这边说完话,才又回到席上落座。

    孟庭芳给她们倒了两杯茶递过去,笑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体己话,口该渴了吧!”

    宣惠接过茶,喝了一口,才笑道:“好妹妹,疏忽了你,多担待些!”

    孟庭芳笑道:“公主说的这是哪里话!方才我跟表小姐说养花,说得正高兴呢!倒是被你们给打断了!”

    裴璇夜笑着问李若兰:“李姐姐爱养花呀?不知你都养些什么话?我家暖房里有几盆牡丹,你若看得上,我就分出来一盆给你。”

    李若兰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坐在那里愣愣地发呆。

    裴璇夜看了孟庭芳一眼,孟庭芳也摇摇头,不知道李若兰是怎么回事。

    宣惠笑道:“约是表姐不喜欢牡丹。我倒想养山茶,可惜东园里没暖房,空有个爱花的心!”

    裴璇夜笑道:“两个月后,你就有暖房啦!要是嫌地方不够,就叫哥哥再给你盖一个!”

    孟庭芳咯咯笑道:“璇夜偏爱打趣公主!小心两个月后认亲,新嫂嫂不给你见面礼!”

    宣惠笑骂道:“你们两个促狭的小蹄子!等你们成亲的时候,看我不笑话死你们!”

    三人这边,说说笑笑,热闹非凡,李若兰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三人笑道:“你们三个倒是感情好得很,一见面就这样热闹。”

    裴璇夜笑道:“李姐姐,你过来评评理!我说给公主盖暖房,她倒不依,要打我呢!”
………………………………

第二百三十一章 震怒

    舅太太见这边热闹,便凑过来说话:“大小姐,你叫若兰给你评什么理呢?不如叫我这个长辈过来,好好给你说道说道。”

    裴璇夜刚要接话,李若兰却面无表情地说道:“娘,这里坐的都是小辈儿姑娘家,您去和王妃她们说话便是了,又跑这里来做什么!”

    裴、孟二人听见她这样跟自己母亲说话,不由一愣,又看向宣惠。

    宣惠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舅太太瞪了女儿两眼,说道:“你要想清静,就自己坐到一边去!横竖我是跟公主、大小姐们说话,又不是跟你!”

    李若兰也不回嘴,当真转过脸去不再说话。

    这边气氛正尴尬着,幸而杨云舒派丫鬟过来请宣惠等人入酒席。

    刚在席上坐好,韩夫人却问道:“怎么不见侧妃入席呢?虽说是妾室,可也是侧妃呢,今日这样的宴会不叫她出来,恐怕不好吧?”

    后面两句话,却是冲着杨云舒说的。

    席上诸人貌似认真地在喝茶、擦嘴,实则尖着耳朵听杨云舒的答话。

    柳夫人听见问起自己女儿,端着茶碗的手一抖,茶水险些就要洒出来。王妙贞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怀好意地看着杨云舒。

    杨云舒不疾不徐地笑道:“韩夫人这个责备可叫人担不起。不是我不叫侧妃出来,委实是她自己不愿出来。”

    柳夫人重重地把茶杯盖扣上,嘴里冷笑道:“王妃这伶牙利口、巧言令色的架势,可真叫人耳目一新。”

    宣惠有些恼怒,王家人放肆得有些过头了。

    她刚要张口反驳,却被杨云舒按住,“大姑娘家,当着婆家人的面,勿要逞口舌之快。”

    宣惠看了眼始作俑者韩夫人,见她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便有些腻味起来。看来两个月后开始的婚后生活也会处处是小人陷阱啊!

    杨云舒脸上粲然一笑,问道:“柳夫人这话说得重了些,我竟是有点不明白,云舒何德何能当得夫人送来的这八个字?还请赐教。”

    王妙贞气道:“我姐姐在家时就极爱热闹,家里有宴会,必是姐姐陪着母亲一同张罗。更何况姐姐数月不曾与我和母亲相见,怎么会不愿出来?当真是可笑!”

    此话一出,席上众人哗然。若说柳夫人方才那样讲话还有一分的道理,王妙贞作为未嫁的女儿,既不是长辈也不占道理,话锋尖锐,咄咄逼人,实在不是有教养的样子。

    韩夫人此时心里也有些打鼓,她受柳夫人所托,在席上提起王妙言,不过是想卖柳夫人个面子,余下的事她可没打算掺和。

    谁知道王家母女这样不会说话,一上来就把人逼到死角。她心里已在琢磨着散席后该如何在杨云舒面前转圜一二了。

    至于王妙贞这样的儿媳妇……韩夫人轻笑了一下,人傻没算计,说话做事处处是把柄给人拿,决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杨云舒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我不过看在王大人和王将军的面子上,留给府上几分颜面,没有把话说透。可二小姐实在是不懂规矩,跟你姐姐相比……不遑多让。”

    “侧妃之所以没出来见客,乃是因为数月前言语得罪贵客,王爷罚她在房中抄写《女诫》,抄完前一律禁足。谁知区区五十遍《女诫》,侧妃竟然抄了三月有余,到现在仍未抄完。所以我说是她自己不愿出来,否则早该抄完,叫王爷解了禁足了。”

    见柳夫人还要张嘴说话,杨云舒接着说道:“柳夫人若有疑问,侧妃得罪贵客之事,孟夫人也在场。也可去问王爷,毕竟责罚侧妃的人是王爷。”

    孟夫人见杨云舒把自己拉下场,也不推托,开口说道:“我那日确实在场,柳夫人有话尽管问就是了。不过,且先容我多嘴一句,不知是我孤陋寡闻、见识短浅呢,还是王大人家的规矩别具一格,妾室的娘家人也能到夫人您面前论个长短呢?”

    杨云舒接过话来说道:“我劝柳夫人跟人理论前,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和二小姐能到王府来参加春宴,凭的是湖广都指挥使妻女的身份,不是侧妃的娘家人!若是今日非要做侧妃的母亲,那我只好请你回去了,因为王府没有把妾室娘家人当做正经亲戚走动的规矩!”

    说完,她便把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两眼盯着柳夫人等她给个说法。

    柳夫人气得咬牙切齿,可无奈脑袋不灵光,没有急智想对策来救场,她便一个劲儿地给韩夫人使眼色。

    韩夫人假装喝茶,拿茶碗盖着脸。原本她不想再趟这个浑水,可被柳夫人看得实在没办法,她便不动声色地朝舅太太那里努了一下嘴。

    柳夫人登时便有了主意:“王妃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叫人挑不出错来。可说话是一回事,行事又是另外一回事,怎么能叫人心服?”

    杨云舒没有答话,依旧看着柳夫人,等着她的下文。

    “王妃方才说,没有将妾室娘家人当做正经亲戚走动的规矩,那何以舅太太和表小姐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淑妃娘家兄弟还能在外院跟王爷一起喝酒?”

    宣惠暗道不好,自己担心的事终于被人说了出来。

    谁知杨云舒只轻笑一下,意态闲闲地拨弄着茶碗里的茶叶,半晌才说道:“若侧妃日后诞下王子,也能到得王爷今时今日这般地位,承继王爷的位子,那不消柳夫人说话,王府中人也会个个奉承你为老祖宗,把你奉为座上宾。”

    “先皇后和承恩公张家干涉朝政,结党揽权,迟迟早早要被清算褫夺尊位封号。淑妃娘娘能够诞育王爷并且悉心教导,日后定然是要被追封太后的。柳夫人想做王府的正经亲戚,那就先迈过我去再说!”

    杨云舒着实被气得有些狠了,她说完这番话疾言厉色地说道:“来人!送柳夫人和王二小姐回府,赐两本《女诫》过去再请个教书先生去王家!我算是看明白了,王家女眷兴许都是尚武的,不爱看书学礼!等什么时候弄明白道理,什么时候再来王府做客!”
………………………………

第二百三十二章 溃败

    杨云舒一席话说下来,在坐众人皆是屏息凝气,一声也不敢言语。她回身大声吩咐吴嬷嬷道:“我还要在席上陪客,劳烦嬷嬷送一送柳夫人和二小姐,再找个能说清楚话的去知会王爷一声。”

    柳夫人活了这几十年,哪里见过这个情势。这些年她仗着是王锦堂的夫人,到哪家做客不得被主人家高看两眼。莫说被当众扫地出门,就是冷落也不曾受过一分。

    她被气得声音也抖起来:“你,你,仗势欺人!”

    杨云舒心中冷笑,终于也有今日王家人说自家仗势欺人的时候。她一句话也不肯相让:“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字。既然柳夫人觉得委屈,那今天咱们就把这事撕掳明白!”

    王妙贞伸手拿起茶碗,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狠狠地掼在地上。她怒道:“你有什么理?不过是拿了狐媚话哄得王爷……”

    韩夫人一听这话便头大如斗,王妙贞这样便是要开始撒泼了!“狐媚”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岂不是要把杨云舒得罪死了!她这时才后悔起来,没把太夫人撺掇过来,否则此时也能叫她倚老卖老打打岔,场面也不至于僵持在这里。

    她拿胳膊肘轻轻推了推姜夫人,小声说道:“弟妹,你也说句话啊!在座的除了王妃,就你封诰最高,又是公主的婆母……”

    姜夫人嗫嚅道:“我,我……你叫我说什么啊?我不知该如何说……嫂嫂你一向会说话,不如……”

    韩夫人心里那个气,姜氏不知上辈子修了什么福,这样懦弱无用的一个人,嫁了人便有丈夫护着,丈夫死了又有顶立门庭的儿子护着,哪像自己这么倒霉,什么事都得自己出头。

    她无奈,只好清了清嗓子,打断了王妙贞的话,尴尬地笑道:“嗐,我看今年这春天来得早了些,还没出二月,就叫人都躁起来,上火上得也比平日里快。”

    伸手不打笑脸人,杨云舒见韩夫人有意缓和下气氛,便也笑道:“夫人若是觉得有些上火,我这里还有上好的杭白菊,沏杯茶给你去去火。”

    柳夫人心中实在不忿,厚着脸皮留下是万万不能的,可就这样走了岂不是更失面子?

    她抬眼看看周围,辨明了方向,便拉着王妙贞往后院走去。

    这边宣惠早已递了眼色给沅湘,叫了几个健壮的仆妇过来。吴嬷嬷站在前头拦住,满脸谦恭地笑道:“不知夫人这是要去哪儿?若是家去,该走您身后那条道儿。这边是往王府后院去的,如今王府的主子们都在这儿,您不好往里去的。”

    柳夫人劈手便给了她一巴掌,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的路?我就是要往后院去,去看看我苦命的女儿!被你主子折磨了几个月,也不知还有没有命在!”

    说着说着,她便哭了起来。一则她着实担忧王妙言,二则眼下的情势实在尴尬,拿哭盖着脸也能遮几分羞。

    杨云舒见自己乳母被打,更是怒火中烧。

    正在此时,被派往前院传话的下人回来禀报:“回禀王妃,王爷说知道了。说既然柳夫人和王二小姐觉得不舒服,那先回家休息休息也好。若回去还不见好,王爷自会请郎中过去请脉。”

    听了下人的话,柳夫人的心里就像被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有些透不过气来。可听到最后,也没有半点王锦堂的态度,柳夫人不禁问道:“那我家老爷呢?他怎么说?”

    那下人答道:“小的去时王大人正跟汪公子喝酒,只问了两句,没有旁的话。”

    柳夫人的一颗心便沉了下去,看来今日自己这番行事有些莽撞了。王妙贞忍不住问道:“那我哥哥呢?”

    “王将军说要送二位回府,结果王大人说家里车夫认得路,不消王将军送……”

    杨云舒心里畅快至极,被王家人也压了这么久,总算是把势头转过来了些。

    她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站起来笑道:“既然二位要家去,那我也不虚留了。什么时候等二位身子养好了,转过来弯儿了,依旧是王府的座上宾。”

    王妙贞翻了个白眼,嚷道:“谁稀罕!母亲,咱们走!”说完,她便拉着柳夫人快步往大门走去。

    杨云舒这才坐下,笑着对众人道:“叫诸位贵客看笑话了。都是我这个主家的不是,怠慢了各位,先罚酒三杯,咱们接着看戏吃酒!”

    说罢,她叫丫鬟斟了三杯酒放在自己面前。一举杯,一仰脖,便是一杯酒下肚。孟夫人知她心中高兴,便也端了酒杯,站起来笑道:“我量浅,不如王妃雅量,拼着命给王妃凑个趣。”

    杨云舒笑着端起自己的酒杯,跟孟夫人碰了一下,依旧一口喝干。

    这时席上才逐渐恢复了热闹。

    裴璇夜看周围没人注意,低声跟宣惠咬耳朵道:“你说王大人怎么就撂开手不管自己妻子女儿了呢!会不会是王爷跟他说了什么?”

    宣惠摇了摇头。王锦堂与柳夫人的情分本就不怎么样,他又是个精刮细算的人。柳夫人今日这一番闹腾,多半不是王锦堂的意思。可能两人在家里商量好了要在王府提提王妙言,争取叫梁瓒早日解了她的禁足。

    只可惜王锦堂写好了戏本子,来后院唱戏的两个人本事却实在差劲,不但把戏唱砸了,还险些殃及了戏班。

    如今的情势早已不是王家初初投奔梁瓒时的情境了。那时梁瓒除了皇子身份,几乎一无所有。现下他牢牢地把江南握在手心,不但自己手里有将近三十万士兵,还通过科举聚揽了一干人才在身边。有人有钱粮,梁瓒再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了。

    而当初王家对梁瓒多有逼迫,更不用说当日王锦堂还曾拒绝元和帝进京勤王的旨意,梁瓒对王家的情绪一直都是复杂的。

    事到如今,王家能看清形势的只有王聿,王锦堂也许心里也明白,但毕竟他还有二十万军队,并不愿轻易放弃操纵梁瓒夺取天下大权的痴心。

    杨云舒正是摸透了眼下的情势和梁瓒的心意,才在今日选择了强硬,用行动狠狠地警告了王家母女,一洗过往的耻辱。
………………………………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未平

    宣惠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杨云舒学会了揣摩夫君的心思,学会了审时度势、为己所用,不再是当年那个羞怯柔顺、以夫为天的女子。

    宣惠真心地为她高兴,或者更应该说是真心地为侄儿高兴。他此生终于有了可以保护他的母亲,不再会像前世那般带着心里的伤痛去恨父亲,去和继母、弟弟争夺活命的权利。

    可这也意味着杨云舒的内心经历过寻常人无法触及的痛苦,才能叫她抛却本心,得心应手地做着她原先不屑为之的事情。初心是个贵价的东西,不知是要多有福分的人才能怀着它直到终老。

    一时酒席吃罢,杨云舒叫人撤了席面,重新换上茶点,要了戏单过来,请众人点戏。

    姜夫人点了一出《目连救母》,在座的除了未嫁的姑娘们和舅太太,都有儿子,自是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陪上几滴眼泪。

    裴璇夜看这戏觉得无聊得很,便问宣惠:“今日怎么不见钱姐姐来?我好久没见她了。”

    宣惠低声笑道:“钱姐姐如今身子贵重,被表哥禁在家里养着呢!”

    孟庭芳惊讶地叫了一声,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捂着嘴笑道:“你说钱姐姐有喜了?”

    宣惠点点头,小声说道:“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可别再往外传了。”

    裴璇夜纳闷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喜事吗?怎么还不让说呢?”

    宣惠道:“还没过三个月呢!我听嫂嫂说,出了三个月这胎才算坐稳了,三个月内都不让说的。而且钱姐姐吐得厉害,这一个月连床都下不来,行动就要吐,人都瘦了。”

    孟庭芳担忧地说道:“这么严重啊?那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宣惠摇摇头,说道:“大夫说不叫她劳神,只在家里静养,所以表哥都不叫钱姐姐见客了。”

    她顿了顿,才又咬牙切齿地说道:“上回表哥才可恶,我去看钱姐姐,一眼没见着,反倒被他轰出来了。说钱姐姐正难受着,他没空陪我说话,叫我赶紧走。”

    孟庭芳吃吃地笑道:“薛公子倒是疼钱姐姐疼得紧呢!那不去就不去吧,我看我两个姐姐都是出了四个月就不难受了,咱们到那时候再去看钱姐姐。”

    宣惠和裴璇夜都点点头。

    一折戏唱到过半,舅太太突然问道:“若兰怎么没影儿了?好一会儿前就说去方便,我都喝了两碗茶了,怎么还没回来?”

    杨云舒一听,连忙叫人去寻。

    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去寻人的小丫头们没回来,李若兰却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了过来。

    等她跑到近前,众人才看见她脸上满是泪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杨云舒忙叫人扶了她坐下,亲自给她端了杯茶,又掏出手帕给她拭泪,关切地问道:“表妹这是怎么了?可是下人不懂规矩,惹你生气了?你只管说,嫂嫂给你做主。”

    这时,舅太太才从后面挤到跟前,她一见女儿楚楚可怜的哭相,便大声嚎起来:“我苦命的女儿啊!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又千里迢迢把你带到金陵,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被人欺负成这样!哎呀呀,王妃你可得给她撑腰啊,不然我也不想活了!”

    杨云舒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李若兰只是在哭,还什么话都没有说,舅太太便这副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女儿被人怎样了呢!

    韩夫人笑道:“舅太太您也别光顾着自己哭啊!好歹劝劝表小姐,把话说清楚了,王妃也才好做主不是!再说了,您就这么着哭,万一被传出去什么不好听的话,损了表小姐的闺誉,那可怎么好?”

    舅太太一愣,又接着嚎哭道:“看闺女这样子,说不定就是被人轻薄了啊!我可怜的闺女啊……”

    这下连孟夫人也看不过去了,说道:“舅太太,话可不好乱讲的。哪里有人家上赶着说自己闺女被人轻薄了?还是叫表小姐说说怎么回事吧。”

    众人都看着李若兰,她抽抽搭搭好半天,才吐出来几个字:“外头有个公子,他,他……呜呜呜……”

    虽然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大家却都明白了。碰上了这种事,大家也不便开口,只看杨云舒怎么处置。

    宣惠快速地想了一下,今日外头男客不多,除了主家梁瓒之外,就是王锦堂父子、汪以谦、裴沐还有薛元翰、程朴等人。

    内院酒席都撤了,戏也唱了有一会儿了,薛元翰惦记钱荔娘,说不定早就回家了。程朴四十多岁了,不可能被叫做“公子”。王聿么……

    宣惠摇了摇头,王聿一定是个克制有定力的男子。要不然他二十多岁还没娶亲,身边早该莺莺燕燕无数了。

    裴沐花名在外,可自从跟王妙贞定亲后,倒是收敛了许多。虽然据裴璇夜说他的屋里又悄悄添了四五个十七八岁的丫鬟,可终究裴沐也知道这门亲事坏不得。王锦堂又在外面吃酒,借给裴沐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放肆。

    那么,就只剩汪以谦了。

    以他在金陵这些日子“闯”出来的名声,倒是极有可能。可这是安王府,他又是来做质子的,就算色胆迷心、放浪形骸,也不至于会到了在王府调戏王爷表妹的地步吧?

    杨云舒在心里也把这些人想了一遍,做出了和宣惠一样的判断。她小心翼翼地问李若兰:“表妹可知那人是谁?或者穿了什么衣裳、长什么模样?定了人才好说下面的。”

    李若兰抽抽噎噎地说道:“那人,穿,穿了一件暗红色的绸袍……身量没表哥,没,没王爷高……”

    韩夫人一直提着的心这会儿才算落了地。她一听李若兰说被人轻薄,心就揪了起来,生怕儿子喝了几口酒就犯了老毛病。要是普通丫鬟还好说,眼前这位是梁瓒的表妹,到时候与王家两边对上,那自家可就大大地不妙了。

    杨云舒转身吩咐结草:“出去看看,今日谁穿了暗红色的衣裳。切莫声张!”

    结草领命而去。

    众人都坐了下来等消息,戏台上的戏也早已停了。周遭只剩下舅太太干嚎的哭声,却是一滴眼泪也未见。

    宣惠对这母女俩的怪异情形早已见怪不怪,心里只盘算着此事该如何了结。
………………………………

第二百三十四章 正妻

    调戏李若兰的,八成是汪以谦。他家自然是数得着的富贵,照李舅爷夫妇之前所说,即使汪以谦有妻室,叫李若兰去做妾,用结亲的方式来遮羞,李家当也没什么异议。

    不过是提的条件大约会苛刻些,但有梁瓒在,汪家目前还要投靠过来,说不定汪家自己就会主动添上许多筹码。

    可这样一来,李若兰就算作是远嫁了。虽说眼下汪以谦在金陵,以后却未必,终有一日还是要回福健的。李舅爷必定不愿意离了梁瓒这个靠山,况且梁瓒也未必就愿意把表妹托付给整日眠花宿柳的汪四公子。

    宣惠表情复杂地看向杨云舒,杨云舒则对她笑了笑,示意不要担心。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结草回来了。众人都等着她的回话,她却为难地说道:“启禀王妃,汪公子在外面求见。今日外院只有他穿的是,暗红色的衣裳。”

    杨云舒蹙眉道:“汪公子有事,去见王爷就是了,闯到内院来算怎么回事?”

    结草道:“汪公子说,方才唐突了表小姐,先进来给表小姐赔罪,再去找王爷,那个,求亲。”

    杨云舒面色不虞,甚至开始怀疑这本来就是汪以谦的算计。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事来,再拿出一副敢作敢当的模样,纳了李若兰这个美妾,又拉近了跟梁瓒的关系。

    毕竟他父亲儿子多,他虽然是嫡,却不是长。找个靠山,日后无论是争夺兵权还是分家产,都有好处。

    李若兰听见结草这样说,突然尖叫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他!他,他无耻,好色,我不要!”

    杨云舒站在她身旁,拉过她的手,安抚道:“表妹莫慌,淑妃娘娘家里只剩你这一点儿骨血,王爷与我都怜爱得很,必不会委屈你的。咱们就先叫汪公子在外面等着,你且跟我说说方才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话刚说到这里,杨云舒才想起来周围还站着许多春宴的客人,总不能叫李若兰当众说这羞耻的事情。

    她想了一下,便向众人笑道:“看来今儿个春宴的日子选得不好,一波三折的,连累了各位连戏也没好生看……”

    孟夫人听她这样说,就知是要下逐客令了。她笑道:“戏看了半本,正是回味无穷的时候。今儿我家里还有些事,就不打扰王妃,留在这里讨人嫌了。”

    杨云舒笑道:“瞧你说的哪里话!都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

    韩夫人想留下来看热闹,可见旁人都纷纷告辞,自己也不好赖在这里,便也挽了姜夫人要走。

    这边正乱着,舅太太突然喊道:“各位太太小姐可不能走哇!我家闺女的冤屈还没说明白,你们走了,谁给来做个见证啊!”

    宣惠眉头深锁,舅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杨云舒能为李若兰做主?还是在乡下住久了,什么事都要扯着嗓子叫“列位高邻”来?

    杨云舒给吴嬷嬷使了个眼色,正要叫她过去看着舅太太,外面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却突然闯了进来。

    宣惠抬眼看去,此人约二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肤色稍黑,桃花眼,鹰钩鼻。不笑时带着三分阴狠,笑起来两眼弯弯,自有一段风流迷人处。

    他一进来便撩袍跪下,口中说道:“罪人汪以谦特来给王妃请安,给表小姐赔罪。”

    杨云舒本来兴致正好,好好一个春宴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搅黄了,让她十分生气。她怒道:“王府内院也是你想闯就能闯的么?好没规矩!汪公子,你在外头如何行事,与我无关。可你不该到了王府还任性妄为!即便你是对着王府的丫鬟仆妇无礼,那也是不敬王爷的大罪,更何况你羞辱的乃是王府的表小姐!”

    汪以谦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说道:“是小人酒后无德,还请王妃和表小姐恕罪。”

    韩夫人在一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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