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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权将-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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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这种局势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将士们齐心戮力,一心报国罢了,至于我,恰逢其时,微不足道、微不足道啊。”
张贵说完,策马离开,黑杨看着张贵,鼻子突然有点爽,想大喊大叫一声,但又不知道如何发泄,牛富拍了拍黑杨的肩膀,笑道:“跟在张大人身边,就不能再用常理去思考,若是按照正常的道理,均州军初时三千义勇,如今怎能变成影响大局的一支雄军?”
“走吧,大人还在前面等着我们呢?”
等牛富来到大营,张贵面前摆放了一张巨大的地图,看到两人进来,笑了笑道:“你们慢了一步,郭大人的信使刚出去。”
“郭大人的信使,莫非是什么好消息?”牛富连忙上前,也不用吩咐,直接找地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道:“郭平这小子在两淮闹得不轻,如今应该也是人强马壮,不会是过来请援的吧?”
“黑杨,过来坐下。”张贵见黑杨还有几分拘谨,示意牛富把他拉过来,道:“这里只有兄弟,没有上司。”
“郭平这小子干得不错啊,”张贵指着地图,一字一顿说道:“常州吕文焕六万大军,建康董士选五万大军,如今全被郭将军吃掉了。”
第二卷 正阳 第一百七十七章兵临城下(57)
第一百七十七章兵临城下(57)
“大人是说常州吕文焕十万大军、建康董士选五万大军,如今已经全军覆没。”黑杨不敢相信的看着张贵,仿佛是听到不可思议之事,对董士选他不清楚,但他跟从吕文焕十数年,跟从吕文焕镇守襄樊、跟从吕文焕降元,对于吕文焕的本领自然一清二楚,他不相信吕文焕十万大军竟然就如此覆没;再说两人怎么说也有一丝情义,虽表面上早已和吕文焕殊同陌路,但听到吕文焕全军覆没的消息,终究是有一份怜惜。
“吕文焕或许也算一个英雄儿郎吧,兵败自杀,兵败自杀,这就是吕文焕的结局。”张贵也有些可惜,吕文焕曾经有过的辉煌,曾经有过的无奈,已经都已化为虚无,他的前半辈子值得敬重,他的后半辈子只能写上无奈和遗憾。
他有过的挣扎,有过的无奈,有过的嘘唏,都已在这个时候化为虚无,都已随风消逝,无论结局如何,给世人留下评说罢了,千百年以后,只有史书给你记上一笔,以后谁管得经历怎样?唯有看你的结果。
这个时代,活下来并不是一件最光荣的事情,活下来还要名留青史,这才是最艰难的事。
“黑将军,你和吕文焕将军不同,他无路可退。”张贵淡淡说道:“每个人都要为他选择的路负责,吕文焕将军走的路,或许是他的选择,襄樊战役前,朝廷对他不住,我对他也有偏见,但说到底,吕文焕将军对大宋还是有功。”
“末将感激大人,至今还能称呼吕大人为将军,”黑杨感慨说道:“若不是均州军,末将、末将或许比吕大人更加不堪。大人不计前嫌,对末将颇为照顾,末将荣幸至极……”
“你只不过是走了岔道,但你愿意回头从头来过,但吕将军不同,他愿意一条路走到黑,他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因为他没有办法回头。”张贵有点心不在焉,吕文焕对他来说只不过是生命的过客,他的死或活,对于历史来说都是不光彩的一笔,或许吕文焕早点死去,对于他屈辱的后半生来说,也是一个解脱吧。而对于自己,他的死已不起任何一丝波澜,就如当初他投降元军你,张贵就想到了他今后的结局,活着是耻辱,死去也不能磨灭他人生中的耻辱。
“大军已准备妥当,先遣队也已经进城,大人认为我军应当何时与伯颜决战,毕竟伯颜还围困京城,末将担心久则生变?”牛富虽已投靠均州军,但他为人忠义,即使张贵对他有恩,两次救命之恩,但他依然从朝廷方面考虑,就如当初朝廷的勤王之命传到江陵,他第一时间抽出江陵留下来的精锐救援临安,几乎让江陵无兵可用。
张贵并不在乎,沉吟片刻,道:“如今伯颜虽处于劣势,但别忘记了伯颜身边还有六万精锐骑兵,十万汉军。”
“虽说我们如今也有骑兵四万,而且我们就凭借这四万骑兵和数万步兵消灭了张弘范十万大军,但张弘范和伯颜比起来远远不及,就算是伯颜身边只有一个人,我们都不能大意。”
“元军虽只有六万骑兵,但即使我们有十万骑兵也要避其锋锐,更何况如今伯颜手中尚有十万汉军。”
“据我所知,伯颜只不过是一个不到四旬的小将,大人对他的重视,是不是太过了一点?”牛富有点不服气说道:“大人这岂不是灭我军之威风。”
“呵呵,牛将军在独松关打出了威风,莫非是小看天下人了?”张贵似笑非笑的看着牛富,道:“牛将军是否觉得伯颜并不可怕。”
“但、但也不至于如大人所说……”牛富看着张贵的表情,有几分担忧,问道:“我军迟疑不进,或许如黑将军说的一般,久则生变,我只是担心临安的局势。”
“元军之所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并不仅仅因为其天下无敌的骑兵,”张贵缓缓说道:“纵观元军从寒凉的草原一步一步走出来,难道凭借的真是武力吗?”
“策略……”张贵环视看了一眼,一字一顿说道:“伯颜有其他元将所没有的策略,这才是他最让人提防之事。”
“大人派遣先遣队进城,就是要消耗伯颜的兵力吗?”陈大举好不容易安排妥当,刚来到大帐门口便听到张贵的话,连忙大声道:“末将思前想后觉得远远不够。”
“哦?都安排好了吗?你小子又打什么主意,给老子说一下。”张贵对陈大举可是毫不客气,能够欺负历史上一个小名人,对他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感觉,而且这个小名人还很乖,几乎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
陈大举向众人行礼,他年纪虽小,但做事面面俱到,倒也没有得罪任何人,所以他统领一军貌似也没有什么人反对,见张贵询问,连忙说道:“伯颜围困京城已一个月有余,但除了试探性的两次进攻外,接下来的时间都只是小打小闹,怕就是想摸清京城的底细。”
“京城虽有三十万大军,但要知道城墙宽广,每一段城墙驻守的兵力并没有优势,如今局势对伯颜不利,我军既然已得到吕文焕、董士选大军覆没的消息,相信伯颜也很快就会得到这个消息。”
“伯颜肯定会担心被我军围歼,若是此时还有水师的消息,伯颜失去了先机,又失去时间,恐怕伯颜很快就会攻城,届时甚至会孤注一掷,若是京城哪怕只是被突破城墙而不能攻入城内,造成的损失也难以想象。”
“所以,末将请求率领偏师前往接应京城,一来可以骚扰伯颜让其不得全力攻城,二来可以激励京城将士士气,坚守临安。”
“嗯,不错,有进步嘛只不过孤军对抗强敌,未免有点鲁莽了,你打算带多少兵力前往临安?”张贵赞赏道:“大举还是有进步的嘛。”
“三千人够也。”陈大举挺起胸膛,认真说道:“末将认为三千人既可以蒙蔽元军,让元军误以为我军主力还没有到来,其次末将只不过是帮大人表明一个态度而已,相信末将就算一个人出现在城外,城内的将士也会士气大增,伯颜用兵也会迟疑,再加上先遣队的兄弟早已进城,末将只不过是为临安的守军增添几分信心。”
“末将当然不会傻乎乎和元军对敌,末将只需牵制元军,或许是吓唬元军,让元军不得全力攻城便可。”
“好,老子就准了你的主意,这次若是能够围歼伯颜,算你大功一场。”张贵也是果断之人,点头说道:“不过,若是让伯颜知道老子已回京,而且就在他背后,你就给老子去喝西北风,你知道老子前段时间刚收到文漳这小子的来信,说北方不好混,让老子多派点人过去帮忙。”
“末将保证完成任务。”陈大举心中一个哆嗦,高声说道,喜悦之情带着一丝惊恐表露出来,文漳率孤军前往北方,听说挫折颇多。
张贵让陈大举出去挑选精锐,这小子却是一个鬼精灵,专门挑选临安附近的禁军,并且要熟悉地形,有家眷留在京中之人,挑选出来之人知道要对付伯颜,人人皆是义愤填膺,还没开战士气就涨了好几倍。
“万事俱备,就等马邑的消息了。”张贵自言自语叹了一口气,元军从鄂州南下池州,从瓜州渡口渡过长江南下建康,马邑都被自己压住没有动静,黑杨刚才问自己元军南下临安是不是计谋,自己不敢承认,若是水师那时多有牵制,或者是丁家洲之战时帮忙,元军也不会如此顺利,自己还真有让元军南下临安,让临安牵制伯颜的意思,只是也没想到局势会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但这件事绝对是不能说出来,别说临安病怏怏的皇上,就算是百姓也要吐口水把自己淹没。
黑杨却微微一动,但不说话,独松关、常州,再加上水师,伯颜虽然包围了临安,但一个更大的网不也是悄悄的把伯颜包围起来。此战无论伯颜还能取得什么成绩,但无疑伯颜的命运早已注定,不是战败就是狼狈而逃,对于他这样一个骄傲的将领来说,这都是耻辱。
当初自己随同吕文焕降元,心中打的就是荣华富贵之事,只是如今荣华富贵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自己却觉得索然无味,反而均州军中的坦诚相见、随意自由、相互相助、相扶相持让他觉得温暖。
他觉得这不是一支杀人的军队,而是一个让人成长的学堂,他觉得这又是一支军队,锻炼人的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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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平县早已落入元军手中,元军十万后军就驻守在卫平县,卫平县的百姓不是被杀就是逃了出来,所有的房子都已住上了元兵,但还远远不够,卫平县县城只不过是一座小城,平素也不过是数千人而已,如今十万大军涌进卫平县县城,几乎每个角落都住上了元军,甚至连广场上也扎上了军帐。
然而,就在这连蚊子也钻不进去、守卫森严的连空气进出也要过滤的卫平县,城东北的一个角落,角落的一栋破烂得连元军也不愿意入住的房子的最里面,竟然是另有天堂。
“老黄,你小子混得不错啊,这地毯据说还是波斯地毯,价格不敢想象啊,这酒,喳喳,葡萄美酒夜光杯,难道这就是葡萄美酒?”朱平阳一边像狗一样乱转一边唧唧哇哇说过不停,鼻子比谁都还灵敏,仿佛要把卫平县均州军密探的据点的每一个地方都闻一遍,最后有点失落的坐下来,叹了一口气,道:“老黄啊,好是好,还差一个小妾啊。”
“滚。”黄宇接到奎祀军内部情报,说有军中神射手要他帮忙混进卫平县,拟寻找机会刺杀元军的将领,原本黄宇一早就撤出卫平县,谁也不愿意藏在狼窝里头吧,只不过军令如山,他到不敢有任何怨言,当初杜浒北上元大都接应郭守敬大才南归,在均州军附近的汉水由于均州的奎祀军不能及时接应,差点被元军俘虏,虽事出有因,但杜浒还是在奎祀军开展了轰轰烈烈的严格整顿,清理了好一批人,后来随着军事学院的学子陆续学成,杜浒硬是把各地的人换了一批,黄宇也是那个时候派过来卫平县,他在卫平县经营了将近两年,对卫平县城的每一条小巷、每一栋房子、甚至每一个砖头都熟悉,这个地方就是他在卫平县的据点之一,刻意保留的荒凉长满了野草,从外面看去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黄宇和朱平阳三人并没有认识,他有点吃惊的看着朱平阳,若不是他们的证据确凿,还有苏玉琦、胡戈两人也算稳重,他甚至有点怀疑这三人是不是被元军冒充。
他所知道的神射手,机警、稳重、沉默如山、惜字如金,绝不会多说一句话,然而朱平阳到了之后,说的话比黄宇、苏玉琦、胡戈三个人加起来还要多。
“这多是狗县令的财物。”黄宇无奈的笑了笑,委屈说道:“这老家伙死了,总不能便宜了别人,我就随便搬了一点回来,张大人不是说过嘛:良好的条件能够促使人进步,使人充满斗志。”
其实黄宇不说而已,在卫平县将近两年,特别是后来的半年,他心里的压力之大,差点就要把他压垮,他难以想象留在北方的密探会怎样?每天面临生死,他们能不能睡下来?他们会不会也跟自己一样,需要借酒入睡?
“老子怎么听到的是远大崇高的理想能够促使人进步,使人充满斗志……”朱平阳心里叨唠了一句,但也不再追究,苏玉琦沉吟片刻,道:“这次我们进卫平县,除了寻找机会暗算元军将领,但若能够刺探元军的行动计划,绝对是大功一场,老黄你看有没有机会混入元军大营?”
“特别是混入伯颜的大营?”胡戈补充了一句。
“不行、绝对不可能。”黄宇看着苏玉琦和胡戈,仿佛是听到了异想天开之事,一字一顿说道:“这绝对是不可能之事。”
“元军南下以来,将领多被暗算,元军加强了防御,而伯颜的防御更是重中之重,元军将领身边的亲兵全部都换成了自己的族人,伯颜的大营也不例外,要混进大营,绝对是不可能之事。”
“真没有办法?”朱平阳看着黄宇,沉吟片刻说道:“此事关乎重大,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这个……”黄宇沉思起来,最后认真点了点头,道:“真没有办法。”
三人沉吟片刻,看来这事倒不好完成,他们三人在江陵完成任务之后,马不停蹄迅速赶来卫平县,卫平县是元军的大本营,张贵希望他们能够立下奇功,如今看来奇功倒不好立。
胡戈揉了揉脑门,这段时间马不停蹄战斗不止,他们三人的精力神都已达到了极点,最恨不得好好休息一年半载,然而军令如山,他们也知道事情关乎重大,即使身体再疲倦,但也要坚持下去。
“无论成与不成,咱们还是先出去走走,机会也是人创造出来的嘛。”
黄宇也点了点头,卫平县虽满地都是元军,但黄宇这两年在卫平县也不是白混,带着三人左转右转才来到卫平县的衙门,如今的伯颜大营。
远远便可以看到密密麻麻元军在巡查,四人观察了将近半个时辰,竟然连一丝机会也没有,元军即使是换班也没有留出半分空隙。
“咦?”黄宇突然拉了拉胡戈,只见衙门出来一队骑兵,骑兵把一名元军大将围困在中央,黄宇迅速在脑海转了一圈,低声道:“是元将拜降?就是被临安弩箭火箭杀得片甲不留几乎全军覆没的那名元将。”
“这倒是不错的机会?”朱平阳迅速拿出腰间的弩箭,瞄准了一下,低声道:“老子保证能够有十成的机会干掉这老小子,只是把咱们搭在这里就不值得了。”
“这里大鱼倒也不少,咱们继续等一下,看能否等到足够大的大鱼,就算把咱们的命搁在这里也是值得。”
黄宇也有些心动,悄悄的看了一下其他两人,脸上竟然没有任何一丝波动,仿佛朱平阳说得不是他们的性命,又或许他们觉得杀掉元军的将领,比他们的命更加重要。
四人再看了一会,却没有任何机会,四人倒是觉得可惜,早知道刚才把那个元军小将干掉,也不枉费自己白来一趟。
“等等。”胡戈突然压住朱平阳的动静,众人抬头看去,却看到一个长得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身体高大的元将,而这员元将身边竟然有一个汉将相陪。
朱平阳有点有点吃惊问道:“怎么会还有汉人将领?”
也难怪朱平阳问得惊奇,随着董士选、张弘范两军覆灭,代表元军三个汉人世候的辉煌也随风飘逝,而吕文焕、吕师夔这些降将也死翘翘了,至于一些名不见传的小兵小将,哪里能够进入伯颜大营?
第二卷 正阳 第一百七十八章兵临城下(58)
第一百七十八章兵临城下(58)
“嘿哟,杀啊、杀啊、杀啊。”力士黄天喜咬紧牙齿,仿佛要挤出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他自小身强力壮、生得一身猛力,无奈饭量非常大,家里穷困活得不自在,能够活下来已是幸运,后来长大后从军,凭借身材总算是吃了一顿饱饭。
再后来,在鄂州懵懂的跟从大军降了元军,在很长一段时间,黄天喜也不知道元军和宋军有什么区别,区别最大的就是连不多的饷银也没有了;再后来跟从大军南下,池州几乎没有用什么力气,丁家洲也只是晃了一枪;再后来就是现在,巨大的云梯,在同样是身体强壮的同袍协力帮忙下,显得轻松了几分,云梯前方是手执强盾的盾牌兵,宋军的弩箭如暴雨一般洒落在阵中,同袍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仿佛倒下的不是一条条生命,而是一个个没有思想、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
“杀啊、杀啊、杀啊。”黄天喜连声大喝,放佛要把心中仅存的那一点恐惧叫喊出来,他的叫音有点单调,有些突兀,前方的同袍突然踉跄了一下,一支强弩毫不客气的穿过了他的脑门之间,一丝还带有热气的鲜血渗透出来,同袍的眼睛带有一些不依,带有一些不舍,带有一些恐惧,然后倒了下去,他临死的时候,是否想起了家里无依无靠的双老,是否想起嗷嗷待哺的小儿,又或许仅是留恋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
黄天喜一愣,但很快继续鼓起劲儿再次往前冲去,巨大的云梯,两个人的重量压在他厚实的肩膀之上,但他并不觉得吃力,反而有一些暗喜,两个人需要吃一个人的饭,总比不上一个人吃一个人的饭要饿一些,这些日子,元军连吃一顿饱饭也不容易了,若不是今天攻城,黄天喜按照惯例是饿着肚子卷缩在军营之中,天气逐渐寒凉,黄天喜虽然身体强壮,但御寒的能力并不强,反而黄天喜要比其他人都要怕冷,一餐饱饭可以让他暖和好一段时间。
从鄂州到池州,从池州下建康,从建康到常州,在吕城遇险是黄天喜人生最险恶的一次,那一次他几乎死去,然而终究是没有死去,吕城,埋葬了太多同袍,埋葬了太多生命,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上苍才不愿意黄天喜死去吧。
那一天,他看到了太多的死人,他最至交的同袍,被宋军一员名将拦腰砍断,同袍委屈的倒在地上,然而更为恐怖的是被拦腰砍断的同袍竟然还没立刻死去,那双熟悉而有陌生的眼睛,就如看透了人生,双手还握着大刀,大刀上的血,是他留给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份思念吗?黄天喜不知道日后自己是否也是这样。
宋军,曾经的自己还是其中的一员,他清楚的记得以前只不过是吃饭混日子,至于战争却是一窍不通,然而就是这些吃饭等死的宋军,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勇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生猛,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的这一辈子除了吃饭之外,就再也没有想过其他问题,他每天为了填饱肚子而奋斗,即使在军中能够吃饱的那个时候,他也是想着吃饭,吃更多的饭。
活下来之后的黄天喜,并没有因为上苍眷顾而变得懦弱,反而他变得更加勇敢起来,每次冲杀他都冲在最前方,他认为他没有死去,是因为他足够勇敢,上苍总会眷顾有准备的人,而黄天喜就是有准备的人。
初时,鄂州的大将,因为自己的勇敢而征为亲兵,穿戴的是最坚固的盔甲,他胸口还带着护心镜,那是他从军时年老的母亲亲手为他戴上,头盔也是从一个不知名的宋将处夺取,他腰间插着一把大刀,他平素除了吃饭之后,最喜欢的就是打磨这把大刀,他知道这把大刀的威力,即使是最坚硬的盔甲,他一刀也可以砍成两半、
巨大的云梯、头车、木驴延绵不断的向那一堵高大的城墙冲过去,黄天喜甚至怀疑云梯能不能到达城墙的顶头,怀疑那堵几乎看不到尽头、固不可破的城墙是否能够被攻破、怀疑这座坚固而伟大的城池,是否还有被攻陷的可能。
黄天喜不是京城人士,但他因为身材高大而被征禁军,曾经也在京城呆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他就在想,这座伟大的城市,怎样才能攻破;这座伟大的城市,谁敢过来攻打?
黄天喜并不知道临安的兵力,也不知道元军的兵力,他只是一员小兵,将军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将军让他什么也不用做的时候他就睡觉,因为南下这段时间他吃不饱,他睡觉的时间越发多了。
他不知道元军如今已到了孤注一掷的关头,甚至不知道这个关键寄托在他们这一批精锐的身上,他只是凭借自己的勇气往前冲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冲上城墙,因为他们大将军说了,攻下城墙就能升官发财,至于升什么官,发什么财,黄天喜也懒得去想,反正就会有足够的饭吃。
仅此而已。
他离家从军的那一年,他吃饱了饭,但他的双亲,因为干旱、因为贪官污吏、因为种种原因而死去,从此以后就的一生中就为了吃饱饭,这是他的目标,或许也是他活下来的意义。
看着高大的城墙,黄天喜的双眼变得热切起来,仿佛那一堵坚固的城墙,是一板一望无际的面板,很快就会被元军切成面条下锅,他也肯定能够吃一顿饱饭。
突然间,他的双眼一愣,一道闪亮的光芒从天而降,这道光芒非常飘渺的划出五彩的缤纷,非常漂亮,转眼之间,他突然一愣。
那一道非常漂亮的箭羽,仿佛是看到了美味的猎物,轻松的落入黄天喜左边那一只黑白分明的明亮的大眼睛之中,弩箭带了几分松散,带了几分得意,带了几分骄傲,划破眼睛,带出眼睛之中那些黑白的汁水,然后继续前进,一丝痛疼从左眼开始扩散。
黄天喜突然大喊一声,抛开手中的云梯,右手迅速的伸向插进眼中的弩箭,忍不住大喝一声,竟然把弩箭拔了出来,然而他终究是没有把眼珠吃进肚子里的勇气,一阵剧烈的痛疼让他全身发抖,终于倒在地上。
而这一乘高大的云梯,也在黄天喜倒下的瞬间倒下,倒在城墙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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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头深吸一口气,“噗嗤”一声,弩箭划过天际向空中飞去,然后成了一条弧线,准确的落在抬着云梯冲得猛烈的元军小兵脑门之间,身边的朝歌忍不住骂了一声:“我说罗子,你小子就省省力气好不好,待会拼命的时候你总不能偷懒吧。”
罗布头懒洋洋的揉了揉略微发酸的手臂,元军攻上城墙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元军就像杀不尽、烧不完的春草一般,那年冬天,罗子看到营帐外起了一阵野火,他还以为第二年这里会变成一片沙漠,或许变成一块光秃秃的土地,然而第二年春天,他看到了万物萌生,他看到了绿得发晕的野草从光秃秃的地里长出来,然后重新变成一块草地,反而比往日的草地更加绿油油。
这一片土地,会不会因为鲜血的浇灌,心、肝、脾、肺、肌肉、头发、牙齿和骨头的营养而变得更加肥沃呢?肥沃的土地,会不会因此更加绿油油呢?
“狗日的,这蛮子命还挺大的。”罗布头忍不住骂了一句,刚想在弓箭上刻上一条小横线,只有惋惜的放下弓箭,看着那尊高大的身体倒在地上,但却还没有死去。
“罗子,你也太没眼光了。”董棨笑了笑,指着远处的蒙古汉军,骂道:“什么蛮子,正儿八经的汉人,狗日的汉人,投降的汉人。”
“老子就想不透,他们怎么就降了。这大宋好好的,怎么就降了呢?”
董棨话说得快,没有想起自己原来也不过是曾经降了的汉人,要不是均州军组织的营救,说不定自己此时也像他们一样,被后面的蒙古监军驱赶,猪狗不如的成为他们的炮灰。
于成心底笑了笑,不过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道:“罗子,三个了吧?你小子赚了便宜,待会若有机会可别跟兄弟们抢。”
“两个半。”罗布头自豪、但又有点惋惜的伸了一下手指,在四个人当中他近身能力最差,但是弩箭最好,虽和神射手相比相差甚远,但毕竟是从战场中训练出来,箭术比神射手更狠,对于刚才的失手,罗子还有些遗憾:“那蛮子不死,恐怕也只能剩下半条命了。”
“好吧,两个半。”于成也笑了笑,道:“看元军拼命的劲儿,莫非今天咱们还有出手的可能?”
“谁也说不准啊。”身边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于成等人转头看去,却是东门崇新门的指挥王二虎,王二虎虽然年轻,但前不久一战成名,以几乎零伤亡而让元军一个万户覆没,这种战绩就算在屡创奇迹的元军当中也不多见。他年纪虽轻,但一战成名,后台有硬,军中倒是没有人敢忽视他。
“昨天开始,元军的骑兵像疯了一样绞杀我军的细作和探子,并从崇新门、新开门、东青门、垠山门、余杭门、涌金门、清波门、钱湖门、嘉会门、侯潮门发起进攻。”看到于成四人转头,王二虎纳闷说道:“谁也不知道元军究竟哪个门是他们的目标,”
“这不是临安所有的城门都受到了元军的进攻?”于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喃喃说道:“元军哪里来了这么多兵力?”
“肯定不是每个门都是主要方向,”王二虎脸色有些不自然,心中骂了一句,道:“其中与嘉会门、侯潮门为主,明知道这个方向是皇城,大人们都非常为难。”
“从道理上说元军不可能从这个方向发起进攻,但又不得不防,军中大部分床弩、主要兵力都已转移到这个方向,大人们只好吩咐我们多加注意。”
“明知道是不可能,但又不得不将它当作真实对待,这、这真他娘的是什么道理啊。”于成也忍不住骂了一声,这听起来虽然是不可理喻,但又是实情,因为这个方向是皇城,皇城内有大宋至高无上的皇上,无论何时,大宋的皇上都是大宋的希望,都是将士们为之奋斗的希望,百姓,只不过是奋斗的结果,而不是理由。
“那个方向,哼、哼,元军只不过是孤注一掷、苟且偷生而已,张大人会眼睁睁看着元军攻下临安?如今我军占据优势,伯颜不过是寄予希望于虚无而已,若想攻下临安,百万大军又如何?”罗布头心中突然燃起前所未有的激情,大声说道:“临安、有这样的子民,元军能攻下来吗?”
“战略上忽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无论何时,都不能忽略对元军的警惕,只要元军一日灭我大宋之心不死,我们就不能放松。”王二虎一字一顿说道:“即使是攻下元大都,旗卷幽云十六州也不能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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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颜冷眼,任凭元军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也没有任何动容,从昨天开始,持续不断的进攻开始,临安城的每一座城门,都是元军的攻击目标,策划这一次进攻,用了伯颜一个月的时间,今天终于到了揭开底牌的时候了。
征南都元帅阿术问了一次,主攻的方向是临安哪个城门,走到这一步,阿术也死了心,狠下心跟伯颜打完最后一战,无论胜负,人生也不负他的心思。
伯颜不说话,只是让阿术准备好,汉军最精锐的部队、元军最精锐的骑兵都已集中在阿术底下,阿术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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