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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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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花沉吟道:“极有可能。只是为方便杀倭,虎子隐于东海民间,有时行踪不定,所以……”
兰芽倒吸一口冷气:“所以现下他是否安全,你们也都不敢确定,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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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解释:有亲可能要问,兰芽怎么回来对梅影就这么大方了?还觉着对不住梅影?因为古代婚礼规矩也多,拜堂只与正室,纳妾什么的是绝不可能有宾客见证下的拜堂的……司夜染既然拜过堂,便绝对不可能再有拜堂,她心里是有这个底的,心照不宣而已。还有~】
☆、19、暗藏玄机
翌日一早,兰芽便直奔顺天府而去。
一路之上,都在回想藏花与她说的话。
原来大明历代皇上都崇信道术,尤其是当今圣上格外想求得长生不老。朝中的道士便向皇上建言,说当年秦始皇帝曾派徐福东渡,于是东海之上的蓬莱仙岛之上定然藏着仙药。
皇上动心,便以周灵安的“东海号”为基地,负责训练人下海寻找蓬莱,且收集所有东海来人带来的药草。此事原本为经商范畴,但是渐渐与倭寇产生了矛盾——被派去东海上寻找蓬莱仙岛的,有意外进到倭寇巢穴的,被当做是朝廷剿寇的,便被残忍杀害;而东海来来的商人,本想暗中与陆地商人通商,却因货物都被东海号垄断、查扣,轻则血本无归,重则丢了性命,于是这批人或者自己加入倭寇,或者是资助倭寇与东海号为敌……
演化到后来,周灵安本人与东海号已成倭寇眼中钉。而周灵安的上峰司夜染,便也成了倭寇切齿痛恨之人。
倭寇早已扬言,必定报复辂。
不过寇就是寇,如何当真敢与朝廷正面抗衡?他们放出的狠话,周灵安等人从未放在心上过,不过嘲笑一番罢了。
哪里成想,这一番报复果然到了。甚至并未发生在东边沿海,而是发生在了天子脚下的京师!
这便是当真在与司夜染,与朝廷,与皇上公开叫板了!
此外,周灵安一死,东海号内部经营势必大乱,原来为皇上采办“仙药”之事难免停摆。而据说皇上一日都离不开那仙药……若因停摆而让皇上龙体受损,那便更是天大的祸事了。
所以此案不容有失。
。
到了顺天府,兰芽先说银子的事。向贾鲁仔仔细细询问了南京那批罪臣家眷的流放去向。
贾鲁幽幽一叹:“自然是惯例。凡是这类大逆不道的罪臣家属,自然是要被流放到最吃紧的边关卫所去。”
兰芽垂首苦笑:“名为给机会将功折罪、为国尽忠,实则是叫他们去当炮灰。”
贾鲁挑了挑眉:“……也是罪有应得。”
兰芽摇头,却无法对贾鲁解释。她细细看那人员的分配,果然如她的担心。
怀仁倒也罢了,自己是太监,株连不到几个人;王国丈好歹还有个当中宫娘娘的女儿,亲眷纵受株连,皇上也格外加恩,只送到最安全的几处与安南、李朝等交界的边关去了。
唯有孙志南一族,因是武将家族,子侄最为骁勇,便都被派去最要紧的边关——比如北边与蒙古的交界,东北与女真的交界,以及……东边海防。
这是朝廷借刀杀人,可是何尝不也是另外一种放虎归山?一旦他们到了边关,因环境窘迫而活不下去,便会反倒豁了出去,说不定到时候反倒反戈一击——那便余患无穷!
此种心境,她也原本最懂——家门遇难之时,她恨司夜染之余,何尝没有恨过皇上,恨过朝廷?若不是有后来的这些际遇,她说不定也早就听信了蒙克的所言,当真与蒙克联起手来,反了大明也说不定!
于是她需要调集一大笔银子,用以安顿这些人。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在这样的千百代教化之下,并非所有的罪臣家眷都敢怨怼朝廷,那么只要他们的衣食有着,大多人便不会生出反意。
而那些可能为害的便被分化成极少数的一小群,再格外加以防范就是,便不必树敌太多。
兰芽尽量不落痕迹地问:“我想要几个人的确切去处:孙飞隼、魏强、李享。”
瞧着兰芽那说得轻描淡写的模样,贾鲁便有些牙根儿痒痒。她问的原本都是最要紧的,她却说得仿佛全无干系。
他便哼:“我偏不告诉你。你自己猜!”
兰芽提一口气,上来扯住贾鲁衣袖:“贾侍郎,小弟求你,别叫孙飞隼去北边儿。”
贾鲁又哼了一声:“我可管不着。我上头还有尚书大人和左侍郎呢,轮不到我来操心。”
兰芽便一跺脚:“鹿鹿!”
贾鲁登时急了,恨不能上来捂住她的嘴:“别瞎喊!”
兰芽妙目流光:“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满顺天府去喊去,叫每个人都知道了。”
贾鲁咬牙切齿:“你敢!”
兰芽抬步就朝外走:“……鹿鹿~”
贾鲁无奈,从公案上翻身跃过来,一把扯住兰芽:“哎哟我的小祖宗,我答应你就是,你可别喊了!”
贾鲁便摊开公文道:“……实则不用你担心,刑部上下这点头脑还有,都没叫孙飞隼去北边,以免他趁机投靠了草原。是将他派到海边儿去了。”
兰芽未有半点笑意,面上反倒更添沉重。
贾鲁问:“到底怎么了?”
兰芽尽力一笑:“刑部的各位大人,真是辛苦了。”
兰芽心下暗骂:怪不得就连皇上都信不过刑部,但凡要案刑狱都交给锦
tang衣卫、紫府去办,刑部果然不争气!
贾鲁听不顺耳,一把扯住兰芽:“周灵安的案子,我听说了。皇上虽说直接交给了紫府,不准我管,不过我却也明白此案牵系紧要。你倒跟我说说,这又跟孙飞隼能有什么牵连?”
兰芽摇头:“周灵安的案子,跟孙飞隼倒未必有牵连。我的意思是,东海那边——水阔天高,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最适合孙飞隼这名儿了,不是么?”
贾鲁便一眯眼,缓缓道:“此事,是尚书大人亲自决定,我现在已无法更改。”
兰芽点头:“我明白。你是万家人,又是首辅大人的公子,于是大哥便不便公然质疑尚书的决定,否则会被指责是仗势狂言。”
兰芽妙目一闪:“这位刑部尚书大人,还有刑部左侍郎大人……日后我倒要亲自登门拜见一番。”
贾鲁拦阻:“你切莫轻举妄动!宦官办差可不经有司,刑部与紫府和灵济宫最是苦大仇深,你若自己送上门去,必定不得好脸色。”
兰芽按按贾鲁手背:“大哥我明白。你放心,我不是此时便闯进门去,我会等待时机。”
刑部尚书或者左侍郎……怕是与孙志南一脉有私。
孙志南既然判为谋逆大罪,按《大明律》,他儿子便也该被斩首。可是竟然没死,只被判流放——此事便早早已有了猫腻。
大明朝廷六部,礼部尚书邹凯已与草原有私,若刑部再与孙志南一脉有私……那大明的朝廷,岂非可危!
兰芽想到这里,便朝贾鲁一笑:“大哥放心,我会亲眼盯着孙飞隼。大哥也替我引荐叶黑吧?”
。
叶黑见了这粉雕玉琢般的小娃娃,颇有些皱眉。
刑部上下都讨厌宦官,叶黑也不例外。更何况兰芽太年轻,就要与他讨论什么周灵安一案验尸的所见……叶黑忍不住怀疑兰芽托大。
叶黑的神情,兰芽自然瞧得明白,便指尖转着折扇,慢条斯理道:“叶仵作可还记得曾诚之死?”
曾诚是叶黑成名以来少有的一次失手。他亲手几乎将曾诚尸首都剁碎了,竟也没能查到切实死因,于是如何能忘?
叶黑便瓮声瓮气道:“岂能忘怀!公公提曾诚,又是何意?难道是想说周灵安一案,与曾诚同因?呵呵,公公倒是想多了——曾诚尚可见脏腑出血,可以断定曾诚死于失血过多;而周灵安家七十二口,包括那些鱼和鸟,全身上下内外都并无出血!”
兰芽用折扇一拍手腕,咯咯而笑:“看来叶仵作倒也甚为曾诚一案发现脏腑出血而心安——不过听说叶仵作查验曾诚尸首时,颇用了些非常的手段。”
“寻常仵作验尸,验肌验骨,却极少有将人剖开肚腹,再至切成了零碎的——敢问叶仵作,何以想到死因当从内里来,而冒险动用那般的非常手段呢?”
叶黑人如其名的黑脸膛上微微有些燥热,便道:“……是,是贾侍郎提醒,既然体表并无异常,便是内里有因。”
说曹操,曹操便到,贾鲁从外头进来,咳嗽了声:“……叶大哥,错了。这路数不是我想出来的,倒恰好是这位兰公子提醒的。”
当日贾鲁怒赴灵济宫,当面质问是否司夜染杀死曾诚。待得离开,兰芽设计巧拦贾鲁坐骑,用马蹄铁内隐含的铁钉,提醒曾诚的伤不在表面而在内里。
叶黑一听,便讶然望向兰芽。一张黑脸,涨得通红。
☆、20、爬墙私会
兰芽便轻咳了声:“咱家年纪小,叶仵作不放心也是情理之中。”
叶黑便忙抱拳:“公公雅量,我老叶真是——没脸相见了!”
兰芽摇头:“想来咱家与叶仵作也是有缘,于是才前有曾诚,后有这周灵安的疑案。”
叶黑诚意道:“还望公公指点!”
兰芽幽幽叹了口气:“依咱家看来,曾诚于周灵安一家,当属殊途同归。”
兰芽拎起一物,交到叶黑手上:“叶仵作,戴着咱家这物件儿,将周灵安家的尸首重新验过。漤”
叶黑一怔:“这是……?”
兰芽轻轻一笑:“叆叇。”
。
有了刑部的大仵作帮她验尸,再加上她那副叆叇,自然比她亲自去验尸强了百倍。兰芽等候消息,接下来算算日子,便赶在午夜去了秋芦馆。
子时,南墙边,布谷鸣春。
兰芽掐准了时辰,便在南墙外学起布谷鸟叫。
三巡叫罢,墙内果然簌簌出了动静。兰芽笑眯眯等着,只见墙上一块砖头松动了,被内里猛力推了数下,便掉下来,露出一个大洞。
隔着墙洞,正露出那美婢宛若凝脂的脸。
兰芽便笑了,朝她摆摆手,道:“月移花影月重来。”
那美婢红面娇羞:“倒不知公子相约今晚,是有何事?”
兰芽摇摇头,痴迷地凝视那美婢,幽幽道:“没事。只是想——来看看你。”
即便是隔着银白月光,却也能看出红云爬满那美婢面颊。她羞涩得不知该说什么,一径低垂粉颈,露出低垂的后衣领处大片柔腻的白。
兰芽慢条斯理道:“给姐姐画那幅小像,反复琢磨姐姐衣带飘然之美,才恍然觉得姐姐结束裙带的手法,似与京师女子不同。姐姐定不是京师人,不知乡关何处?”
那美婢咬住唇,清凌凌的妙目盯住兰芽,却不肯说。
兰芽便娇憨拖住双腮,认真道:“姐姐若不方便说,那不如便叫我猜猜?”
那美婢也有心考验,便道:“公子猜吧。”
兰芽也不说破,只绕了个弯子道:“我今年快十五了,家里长辈说我年纪也不小了,该学着做做生意了,说过些日子会带我到东边去学学……我就想,这一走不知要多少日子回来,便该来提前问问姐姐,可有什么念想的,我好给姐姐带回来。”
那美婢一怔。心下明白对方已是猜中了。
她便黯然垂首:“公子与婢子素不相识,又何苦一径设法讨婢子欢喜?”
兰芽娇憨一笑:“我就是喜欢看见姐姐笑,便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
京师的夏日来了,天色便早早泛了白。墙外有更夫远远走来,眼见便要避不开。美婢担心道:“不如公子先回去吧。”
兰芽却一把攥住美婢柔荑:“这一番走了,下一回却不知何时才能再来。我不走,我要进去。”
美婢挣扎:“公子的模样,分明没有半点功夫傍身,如何进的来!”
兰芽眨眼一笑,伸手扯开腰上的带子递进去:“姐姐将这带子拴到树上,再从墙上抛出来。”
美婢惊问:“你攀援进来,可使得?”
兰芽眨眼一笑:“姐姐放心。咱们大明男子,寻常与心上人私会,都用此法。”
小时候看过的秘戏图忒多,画面里一大半都是公子爬墙与小姐于花园私会的。她见得多了,偶尔照搬一手,经验还算是有的。
不过看花容易绣花难,她以为墙里头拴稳当了,她只需抓着绳子爬上去就是了,不会有太大麻烦——可是,刚上到一半就找不着平衡了。一根软带子怎么也支撑不住,她东倒西歪,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掉下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忽觉离奇地,身子竟然稳了。只是——P股上有点疼。
兰芽急忙扭头朝下头瞧——嘿,怪了,原来P股底下支出来一根树杈,恰好撑住她!
这一耽搁,里头的美婢便也担心问:“公子,怎了?”
兰芽低声道:“……我要掉下去啦。”
耳际听得衣带飘风,兰芽抬眼一瞧,却见那美婢已经缘着墙内的那根带子,爬上了墙头来,居高临下望着她。兰芽赶紧扭扭P股将那树杈给挪走,狼狈地朝美婢笑:“嘿,叫姐姐见笑了。”
美婢亲手拽着带子,将他提上墙头,两人再一同滑落墙内去。
那美婢身手轻捷,落地无声。兰芽不失时机夸赞:“姐姐飘然若仙,真好身手。”
那美婢脸红了红:“不算什么身手,只是幼时学过些百戏杂耍的技巧。”
兰芽便含笑点头:“那也了不得。”
这么高的墙说上就上,且不是武功,已很惊人。
两人在墙内,一时也不知该躲到何处去说话。兰芽便出主意:“从前那位慕容公子曾居的小楼隐秘、安静,咱们不如去那边。
tang我是他朋友,用他屋子也不算唐突。”
美婢想了想,便也点头。带了兰芽便去了那小楼。
门锁不在话下,兰芽早跟虎子学过,只不过还没什么机会实际操作过……却还没等她动手,那美婢已然手势娴熟的用发钗开了锁。
房中一切,依旧与蒙克离开之前别无二致。兰芽借着隐约天光细细瞧了瞧家具上的灰尘——灰面整齐,显是未尝有人动过。
兰芽这便放了心。
兰芽使出浑身解数,哄着逗着那美婢说了许多的话,说到苦干舌燥,捂着嗓子直咳嗽。美婢担忧,她连忙安慰:“没事。就是这屋子里灰尘太大,若有口水润润喉,便没事了。”
美婢便忙起身:“公子稍等,婢子去去就来。”
美婢出门取水,兰芽便也不咳了,忙起身奔向墙边的书架和多宝格。
她与蒙克说要走时,曾见蒙克下意识目光扫过这边几处……
兰芽便伸手去摸,上下左右间寻找可能隐藏的暗格。
彼时走得急,她又眼珠都没错过,盯得蒙克没机会带走房间里要紧的东西;且彼时蒙克也不知那一走便再没机会回来,所以她相信这屋子里必定还藏着什么要紧的东西。
却没想到那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随即房门一开,那美婢闪身而入。兰芽急忙滚在地上,无声滚回原位。
原来那美婢没去取水,而是手里捧了个叶子卷成的小水桶,里面接了些页面的晨露回来。
见兰芽诧异,她便解释:“这个时辰怕妈妈和姐妹们有警醒的,便没敢去前面取水、这般简陋,只叫公子润润喉吧,委屈公子了。”
兰芽倒也大方,接过来就喝,喝罢举袖抹抹嘴唇便笑:“晨露乃清晨无根之水,果然甘冽清甜,多谢姐姐。”
两人又盘桓了好一刻,兰芽使尽了秘戏图里学到的那些小把戏,哄得美婢痴迷不已。天光越来越亮,不得不告辞而出,待得勉强爬出了墙去,从墙洞回望,还瞧见美婢痴痴地目送凝望。
兰芽疾步远离,待得回头见那墙洞已经补齐,才悄悄舒了一口气。
原来——哄女孩子开心,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前自己被人哄着——却曾不在意。
这样想着,倒又忍不住停住脚步,呆了一时。
前方墙角隐蔽处,缓缓走出一道人影。颀长瘦削,却裹在肥大的墨色大氅里,立在晨雾迷蒙里,宛如鬼魅。
兰芽猛然回头,冷不丁瞧见了,便吓得几乎原地一蹦。
讷讷道:“大,大人,果,果然是你!”
那根树杈,才不会真的自己通了灵,会主动跑到她P股底下垫着呢!
司夜染一张白脸与晨雾几乎合成一处,微微转了转颈子:“不是我,你还希望是谁?难道——你更希望是藏花来?”
兰芽心下暗暗叹了口气,便避重就轻:“大人,好歹找根不扎人的树杈才好。”
她P股,现在还疼呢。
司夜染也不看她,只倨傲微微仰头望向晨空:“……你是我男宠,纵今日整日捂着后庭,也无人敢笑你。”
兰芽一怔。
妈蛋,他说什么呢他!他,他这岂不是又在——故意气她?
兰芽反倒提一口气,站直了,仰头瞪他:“原来大人‘实际’上是一根干枯的瘦枝!”
司夜染忽地白脸一寒,朝兰芽鬼魅般狰狞一笑。接下来兰芽还未曾看清发生什么,就只觉眼前一花,接下来人已落进了一具臂弯。
“兰公子,你果然又学了新的本事,这回都不光撩着藏花,还学会了爬墙与女子私会了。你倒是将你家——你家,嗯,我,当成什么了,嗯?”
-
【今天有事儿,先更到这儿,明天见哦~】
关于“眼睛”两点小解释:
1、前边大家曾觉得司夜染千变万化的,只觉好玩儿,现在知道那不是玩儿了吧?那是玩儿命呢,为了那个人儿,为了大明,他是在自苦。
2、淡色眼睛的问题——大家记得月船、周生、船夫都不是淡色或者碧色眼睛吧?所以淡色眼睛这儿本身已是中毒之后的后遗症,从这儿起已然是伪装——否则朝廷怎么会相信他是大藤峡人?怎么会还让他有机会以大藤峡小罪人身份入宫呢~
☆、21、新娘下落
她家,嗯,什么?
兰芽面颊一热,便随即笑开:“我家大人。”
司夜染哼了一声,不满意地背过身去。不过那四个字在齿颊之间慢转一刻,却又觉着——香甜。
他便又哼了声,这声比之前声已是软了许多,裹住大氅,只回眸来睨向她:“饶了你也行,倒与我说说你打的什么算盘。这秋芦馆里的小婢女,如何入了你的眼?”
事已至此,再瞒不过。便叹了口气,却摆了摆衣袖先问道:“蒙克曾私自入京,大人可曾知晓?桀”
司夜染目光微闪,却未作答复。
兰芽自己轻哼:“我不信大人不知,只是大人隐有回避。漤”
“只说那婢女。”司夜染摆正方向。
兰芽便只好暂时搁下心下的不安,道:“……那美婢相貌衣饰虽与我大明女子无大差别,却实则——有异。我便存了心结识于她,为她画像讨她欢心,便是为了能与她攀上私交。”
司夜染转眸:“异在何处?”
兰芽眯起眼:“她软,不可思议的柔顺,语调纵加着小心却仍能听得出生硬。”
兰芽挑眸望他:“敢问大人,咱们大明女子,若被陌生男子摸了手,当是何种反应?”
司夜染一声干咳:“你怎问我?”
兰芽瞧他那模样,便缓缓笑了,目光不自觉地放柔,缓缓道:“小的不是说大人是登徒子,小的也知道大人寻常不甚近女色。小的意思是:大人这些年好歹也无数次易容行走江湖,难免也会与女子接触,即便非出本心去,以大人眼力却也能察知那些女子大体的性子。”
兰芽都如此说了,司夜染却依旧未见和缓,依旧高高端着,清冷一哼:“什么叫我不‘甚’近女色?兰公子,除了你,我从未曾近女色!便是梅影,也手都未曾碰过。”
兰芽心下又酸又甜,便垂下头去悄然勾起唇角,手指转住衣角,轻声道:“……小的,实则,都明白。”
“哼~”司夜染轻哼一声:“继续说。”
兰芽便道:“那便说小的自己的感受:小的自己虽然是女子,可是这些年都穿着男装,有时候故意使坏,便会故意去碰碰人家女儿家的小手之类……”
司夜染心下又是无奈轻叹。她这毛病,他当然知道。她顽皮得很,家里来了女眷,进了后宅,她便穿着男装,故意跑到人家来做客的小姑娘眼前,摸摸碰碰的,将人家吓得尖声大叫,然后岳夫人无奈地再揭晓她女儿家的身份……她玩儿这样的把戏,乐此不疲,玩儿了多年。
兰芽没留神司夜染的眸光如水,只自顾道:“大明的女儿,不论身份高低,但凡被陌生男子摸了手,定然会惊恐防备不已。纵然是勾栏女子,便如雪姬,被我故意碰过之后,也显出几分不自在——可是大人可知,那美婢竟然没有半点抵触,初时愣怔之后便整个人都柔软下来,驯顺地接受,全无半点反抗的意思。”
兰芽歪歪头:“相貌衣饰纵然极为相似,然百代教化却不相同,于是我便想,那婢女并非我大明女儿。我猜,她来自蓬莱。”
晨雾轻淼,兰芽回望秋芦馆的方向:“一个婢女或许不要紧,可是我担心那秋芦馆里,上自家主,下至每一个婢女,都是来自蓬莱。且那些女子看似柔软,却个个身怀技巧,纵然不是武功,叫咱们无处防起。”
司夜染凝望着晨雾里宛若狐狸一样的小小人儿,终是忍不住微笑:“还有么?”
兰芽挑眸瞟他:“周灵安带回的蓬莱新娘,既已担了杀人的罪过,便早已被通缉缉拿。可是紫府和咱们灵济宫既然忙了这么多天也没能拿住她,她便在京师城中必定有落脚的地方。”
兰芽反手一指:“……就在秋芦馆。”
。
司夜染淡色瞳眸,与晨雾合成一色。
“你的意思是,你倒不信是她杀了人?”
兰芽轻哼一笑:“倭寇是要闹事,选在京师也正常,只是他们却犯不着杀了那么多人,连鱼和鸟都不放过——这么做无非是装神弄鬼,引人胡猜;可若是倭寇,他们巴不得让朝廷知道是他们来报复,又何必这般故弄玄虚?”
兰芽眯眼细细打量司夜染神色:“装神弄鬼,故弄玄虚,大人早教过我,那不过只为障眼之用。”
司夜染裹紧大氅:“那你心中,已有怀疑?”
兰芽便天真无邪一笑:“还没。不过我早晚会揪出她的狐狸尾巴!存心害人的,便该叫她曝晒在阳光下!”
司夜染凝着她光华闪耀的妙目,只一字一缓道:“你要小心。”
这些日子来,他这般明白地与她说出口的温柔,极是罕见。兰芽心下一软,眼中已然被晨雾染湿。她便吸了吸鼻子,扬眸一笑:“……有我家大人护着,我什么都不怕。”
司夜染心便一荡,伸手扯住兰芽。
兰芽却赶紧跳开:“……大人,天色不早,您该回宫更衣,别叫梅姑娘等急了。”
司夜染咬牙:“你还说!”
兰芽展颜静静一笑:“天色不早了,小的也得回去更衣,还得到御马监办差不是?”
。
兰芽回到西苑,私下便叫藏花带人看住秋芦馆外围。只是除了她之外,旁人不知那新娘样貌,兰芽嘱咐暂勿打草惊蛇。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是要去寻访那位道士李梦龙。
天下道士不是想当就能当,必须要有朝廷核发的度牒。若有私自簪剃者,杖八十;若有家长,家长当罪;寺观住持、授业者及私度者同罪。而朝廷更是在京师和地方都设置道录司衙门记录、规束天下道人。
每去一地,必定要携带度牒赴道录司衙门报到,才能做法事、化缘等。
所以这个李梦龙纵上天入地,却也必定有尾巴可抓。
兰芽想及他凡开口必提到的“应金龙而降世”的故事,便笑了——他舍不得离开京师,只是听说了周灵安家的事之后,吓得躲起来罢了。
兰芽想着便走了神,坐在对面的隋卞轻轻咳嗽了声。
兰芽一窘,竟忘了自己是在御马监跟隋卞学皇店的生意呢,便连忙起身施礼:“隋师父,对不住了。”
隋卞便呲牙一笑:“小人瞧着兰公子眼圈略有些乌黑,想是昨晚没睡好。睡不好,精神便不足,便学不进去什么——与其强坐着,还不如好好补一眠,才好向学。”隋卞说着指指正堂东头小跨院:“彼处备着大人的小小卧处,不如公子去歇歇。”
司夜染的卧处,隋卞却挤眉弄眼地叫她去……她的脸便绷不住,腾地红了起来,忍不住伸脚踹了隋卞的杌子一记:“隋师父!”
隋卞便吐了吐舌:“彼处小的们自然不敢去,不过公子跟大人自不必外道……”
隋卞说着冲兰芽挤了挤眉毛:“再说公子私下里跟小人问的都是东海号的生意……周灵安死了,东海号无主,看来公子是看中了东海号——只是此事,终究也得大人点头才行。公子只向卑职下功夫,却是不够。”
隋卞笔头指指那边,压低声音道:“公子,去哄哄大人……”
兰芽一张脸滚烫得如火炭一般,瞪了隋卞半晌,跺脚道:“滚蛋!”
却也还是奔了出来,立在庭院里瞄着那东边的耳房,费尽踌躇。
却偏有那梁间双燕,歪着头瞧见了,仿佛不解人类心事,便两个并肩转着小脑袋,唧唧咕咕讨论不停。
兰芽羞恼,弯腰捡起块石头,作势要打过去,却终究——还是瞧着那一双一对的情态,笑了笑,丢了石头。
。
乾清宫。
肃穆里忽地一声脆响。
张敏闻声便连忙奔进来,却见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万般痛楚:“药,朕要药!”
张敏连忙上前按住皇帝双手:“皇上再等等,再等等,啊。东海号的‘仙药’暂且断了,太医院和御药房,并道录司正在设法给皇上配制代用之药,这几天就得了,皇上务必再等等……”
皇帝一向温和的面上,此时却青色狰狞,他双手死死按住额头,嘶吼着:“朕等不了了!朕要药,快给朕药!”
正在此时,有小内侍匆匆走进来凑近张敏耳边。
张敏听了,便向皇帝禀告:“皇上,礼部尚书邹凯求见……据说,他是找见了道家仙丹。”
-
【还有~~】
☆、22、灵竹曾忆
兰芽一个踌躇的当儿,却见司夜染竟已整装而出。
迎面瞧见兰芽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司夜染脚步虽疾,却也倏然停了下来。居高临下打量她面上苍叶藏不住的红,轻咳了声;“兰奉御,你有事?”
兰芽便也忙问:“大人这是何往?”
一扭头瞧见司夜染后头跟着的小内侍,瞧着面熟,兰芽认得仿佛是乾清宫的人,是张敏的一个徒弟。
那小内侍最是机灵不过,瞧见兰芽瞄他,便赶紧上前冲兰芽行了个礼:“兰奉御,是小子郑肯。皇上宣大人进宫呢,小子这便来传旨。”
虽说面上都是笑着,可是兰芽就是觉着那郑肯神色之间似有不对,便笑问道:“实则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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