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8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藏花狠狠闭住眼睛:“是,这样是很好。大人、两个孩子、我们都在辽东……可是你呢?你呢?!你自己一个人回京师去,你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办?!你想孩子的时候,你又怎么才能看得见孩子,啊?”
  她是孩子的娘啊,她是心思用尽、九死一生才换得两个孩子的平安降生,可是现在孩子才刚刚半岁,连一声“娘”还没叫呢,她就要离开他们,孤身一人回那危机重重的京师去?!
  兰芽却只平静地微笑:“藏花,这世上永远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你说对不对?我既然选了如今的这条路,我就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其实这一生当我褪下女装,换上男装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这一生只当男人的准备。做男人就是这辈子再不会嫁人,没机会当娘。”
  “可是老天待我不薄,让我明白了大人的真心,也让我幸运地拥有了这两个孩子。这一路走来虽然危机重重,可是我还是将他们平安地带到人世,并且能偷得浮生,能与他们相伴整整的半年。”
  “虽然这对一个当娘的人来说,半年实在太短;可是对于选择了这样一条路的我来说,实则已经是上天独厚。已经够了,我没有资格再去奢望再多。”
  兰芽上前,伸手握住藏花的手腕:“实则最最为难的还是你。好歹狼月是虎子和爱兰珠两个人照应;可是你呢,你却要一个人帮我照顾固伦。狼月是男孩子,身子骨更硬朗些,而固伦是女孩子,有些柔弱……我这是丢了一个大包袱给你,我也心下愧疚。”
  “可是,藏花啊,我真的一时之间再想不到将固伦托付给谁才更妥帖。”
  “你也知道的,咱们灵济宫里都是大男人,只有我和煮雪两个女子。煮雪又在宫里陪着月月……所以我只能将固伦交给你,才能安心。”
  藏花,这样一个曾经杀人如麻,被人称作心如蛇蝎的少年,这一刻双眸一转,竟然控制不住双泪齐堕。
  “那都没关系!你将固伦交给我,那自是看得起我,自是你竟然不担心我把她教成个狠毒的小丫头!”
  “那我也自然能跟你发誓,叫你放心,我藏花这一辈子别的能耐没有,但就是一样最擅长,那就是怎么将一个小姑娘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放心,我一定把她教成这天下最好看的姑娘……”
  “可是这都不是关键的,都不是我担心的——兰公子,我只担心你啊。我们都走了,灵济宫便空了一半,西厂里也都是新人,若将来你再遇见为难,你可怎么办才好?”
  -
  【稍后第二更】

☆、17、大人,不忍你为难(第二更)

  兰芽伸手替他擦去眼泪:“你傻呀,我有那么笨吗?就算你们都不在,可是京里早有我悄悄培植起来的新人。灵济宫、西厂,甚至宫里,处处都有我兰公子的人啊!”
  曾经花费那么多心思做下的事,何尝不是为了今天,何尝不是在安排也许有朝一日——她的身边再没有大人,她得孤身一人啊。
  再说,当初她出使草原的时候,大人为了她,也将整个灵济宫都搬空了,将所有能带走的人都给她带走了。那时候的大人可曾有过一点顾及过他自己览?
  大人曾经做的,也是她今日想要做的;大人都不怕的,她自然也不怕。
  孩子的出世自是整个棋局陡然翻转的关键,从此灵济宫越空,人能多走一个,她非但不会伤感,反倒会更加欣慰。
  而皇上办事的手腕一向如此:能放的起纸鸢,却一定要掌中握住线绳。所以势必一定要有人留在京师,留在皇上身边,去作这根能让皇上放心的线绳。
  在大人和她自己之间,无疑她留下,比大人留下更安全。
  所以啊,她是会含笑独身回去的。没有彷徨,没有遗憾,更没有恐惧。
  虽说人的命天注定,从来由不得自己来选;可是脚下的路,该走向哪个方向,却是人自己能选的橹。
  既然选定了,便义无反顾,不论悲喜。
  。
  辽东。
  前去出使建州的通事王英竟然也同样带了一身的伤回来。
  不过好在王英身为大通事(翻译),多年行走辽东女真各部,与许多女真人也有交情,于是即便在建州,也有许多人为王英求情,董山这才没有将王英如同山猫那样处置。
  可还是给重重打了一顿,带了一身的皮肉伤回到抚顺关来。
  司夜染一腔诚意再度被这般践踏,司夜染大怒,立时叫赵玄,准备发兵建州!
  陈钺和马文升皆闻讯赶来,一向主张打的陈钺自然高兴,向上施礼说他辽东巡抚定全力配合;马文升却当堂发了脾气。倔老头的山羊胡一翘:“建州纵打了通事王英,可是司太监你难道敢保证那王英在建州没有说错话、办错事,得罪了建州?”
  马文升说着扭头瞪了陈钺一眼:“况且现在女真各部首领还被陈巡抚和你司太监拘在抚顺关里,没有放回!你们这般做,人家建州如何敢相信司太监你有什么诚意?若当真有诚意,那便听老夫的:首先,放归各部酋长;其次,重开抚顺关、重开马市;再次,将人家格格送还!”
  此时坐在一旁的辽东镇守太监长乐忽然笑了:“马侍郎,钦差司大人在上,怎地又轮到您老这么一二三地摆出对策来呢?难道咱们司大人自己没有主意,倒要用马侍郎一二三地来教导执行么?”
  长乐?……没错,长乐。
  就是那个曾经是南京守备太监怀仁的徒弟、又当过杭州镇守太监怀贤的贴身内侍的那个长乐;出自司礼监的那个长乐。
  辽东为朝廷九边之首,除了军政官员之外,还另外派有内官镇守,成为辽东镇守太监。
  从前那个冯路,便曾经在辽东当过三年的辽东镇守太监。
  此番司夜染虽然被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内阁首辅万安一同拦阻,劝谏皇上不要派他来辽东,而派了马文升;可是随即皇上前脚派走了马文升,后脚就又将司夜染派来了。
  司礼监和内阁等于又被皇上不轻不重甩了个耳光,他们自然是不放心。怀恩便借太监可以镇守辽东的职权,派了长乐过来,如影随形。
  长乐年纪虽然也不大,不过从前在南京、杭州,已经与司夜染两度交手过。虽然前两次都是被司夜染占了便宜去,可是事不过三呢,不是么?
  于是怀恩思来想去,还是将长乐派了过来。
  长乐年纪不大,司夜染自己年纪也同样不大啊。
  这其中的玄奥,司夜染自然心知肚明,所以长乐这时候说话看似帮着他,实则根本是相反的。他却也不在意,只是抿嘴冷笑。
  可是马文升那老头儿却没看懂这个情势:在马文升眼里,太监跟太监都是沆瀣一气,这大明江山怎么也都不该被阉人掌权的,于是他看不惯司夜染当钦差,也同样看不惯长乐当监军啊!
  马文升便山羊胡子一翘,瞪向长乐:“这位公公,本官好歹也是皇上钦命的钦差,代天巡守,这公堂之上有什么说不得?!”
  长乐见马文升火了,便不慌不忙再补一句:“哟!马侍郎要是不说,咱家竟然都忘了马侍郎也是钦差了呢!咱家心里只知道司大人是钦差,所以这辽东地界啊,应该所有人都听司大人的节制才对。所以就压根儿忘了马侍郎您也同样有这名衔呢。哎哟哟,马钦差,请恕咱家少不更事。”
  一瞧连这个长乐都起身恭恭敬敬地致歉了,马文升的自信陡然上涨。
  实则他心里是憋着一肚子的火呢。皇上明明说好了,不让司夜染来,而让他当钦差而来;结果不过两天就又将司夜染派来了
  tang。两个钦差,按说都是钦差,两人应该平起平坐,一起对辽东军务商量着来,可是皇上竟然叫辽东所有军政人员全都听司夜染的节制!
  那他马文升这个钦差非但成了个摆设,更成了个笑柄!
  于是马文升转眸盯住司夜染:“乐公公说得对,本官也同样是朝廷的钦差。司大人做的不对的地方,本钦差同样也有指斥之权。况且本官年纪摆在这,不像司大人此时还是个娃娃!司大人,年少喜功不是好事,这一回希望司大人还是按照本钦差的意思处理吧。”
  马文升说完,陈钺立时施礼:“司大人,万万不可!”
  堂上又是一轮车轱辘般的旧话重提,一番扰攘。
  司夜染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盯着案下的这三个人。
  待得他们三个都说完了,司夜染才伸手一指马文升:“老、匹、夫!本官在此,岂容你这般呼喝?纵然你也是钦差,但是也该归本官节制?何时轮到你在本官面前这般一二三地摆计划?”
  司夜染骂人,一般都声调不高,甚至冷艳之色妖冶不可方物。可是字字句句宛若寒冰成钉,一颗都狠狠钉进人心底去,叫人四肢百骸皆寒。
  马文升听得一愣,“你说什么?你叫老夫什么?!”
  司夜染勾起唇角,冷冷一笑,伸手抓过笔墨,在纸上写下“老匹夫”三字,眯眼望长乐:“长乐,将这个给本官粘到他背后去。罚他今日在本官面前咆哮公堂。背到今天日落,若提前撕了,那就换成挨板子!”
  长乐也一挑眉,却还是忍着乐将那白纸接过来,走向马文升去。
  马文升登时跳脚:“司夜染,你敢!”
  司夜染冷冷睨着他:“本官念你年过五旬,才没忍心当堂打你的板子,换成这样一张字条以示惩戒。若给脸不要脸,那别怪本官不讲情面!”
  。
  夜深人静,司夜染独寐,却难以成眠。
  消息已经送到李朝去了,不知她会做如何决定。他想她,想孩子,想得都不想再管辽东这一摊子烂事儿,直接飞奔李朝而去。
  可是他又知道,他不能。
  只有辽东乱了,才能叫她那边安稳一些;可是他又不能让辽东真的乱了,真的让女真得了机会反叛朝廷。
  朱见深是篡位之人的后代,可是终究也是朱家子孙。这大明天下,他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乱了。
  建州女真此时如鲠在喉,若依着他自己的心意早已发兵而去;可是他却不能忘了她的嘱咐,不能忘了她答应爱兰珠的承诺。
  更何况爱兰珠为了他的孩子,也险些送上自己的性命,所以只要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直接剿杀建州而去。
  如此左右为难,他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是她还在身边,她又会怎么做?
  如此昏昏沉沉,迷迷蒙蒙,他终于睡了一小觉。梦里看见她披了一身的月光,锦袍玉带含笑而来。一边走一边还招牌式的转着她手里的折扇。
  她走过来,立在他身边,含笑凝睇:“大人,别为难。只好好地睡一觉吧……大人太累了,好好地睡一觉,醒来,便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笑靥如花,身姿清丽宛若月下幽兰。
  思念已成狂,司夜染猛地一伸手,想要捉住她……却身子一震,猛然醒来。眼前却哪里有倩影,只有月色空寂,一室的幽暗。
  然鼻息之间,却分明留有淡淡馨香。

☆、18、《美人图》定,任我江山

  不对,方才不是梦,必定是她来过了!
  而她来过,却故意不现身,便只说明一件事——她决定了要独自回京!
  司夜染腾地站起身来,朝外一声厉喝:“马来!”
  这些年跟随在司夜染身边的四个内侍是:礼、义、忠、信四人。此番为首的初礼留下坐镇灵济宫,追随司夜染来辽东的是初忠、初信。两人睡得迷迷蒙蒙,忙爬起身来为司夜染备好“云开”。
  司夜染纵身跃上马背,轻轻拍拍云开的颈子,柔声吩咐:“什么马也跑不过你,云开啊,带我去追你家兰公子。她既来了,我总不能这样就让她孤身一人回京了。览”
  云开也通人气,引颈一声长嘶,纯白身影便跃入月色,宛如一支蘸满月光的白翎箭,骤然疾射向前。
  司夜染一人一马飞驰而出,初忠和初信目送大人身影随即不见,两人也是互视一眼,暗暗都叹了口气橹。
  转身回院子,却冷不防暗影深处转出一个人影来,两人见了仿佛见了鬼一般,便要惊叫出来!
  却被那人抢先,一手捂住一个人的嘴,给死死地都闷在了嘴里。
  。
  司夜染策马狂奔,沿着官道一路向南追去。他心意急迫,便不顾一切,可是追出去两个时辰了,竟然没找见一点动静!
  他心下陡然一惊,急忙勒住缰绳。云开正跑得兴起,这冷不丁被勒住,便身子高高直立而起,两蹄扬在半空。
  司夜染低低嘶吼:“云开,我错了!”
  便拨转马头,发了疯一般催促云开,向回奔驰而去!
  。
  他的云开是神驹中的神驹,这天下也极少有马能跑得过云开。更别说是兰芽那样不会骑马的坐的马车了。马车不能跑太快,否则必定翻车,所以岂有云开追不上的?
  云开这般奔驰了两个时辰没见一点踪影,便只说明一个问题:他上当了!
  他抬想见她,于是他便一心追了下去;也更因为是她,他便心下没曾设防,可是他怎么忘了,她的心机便是他小心设防的时候都未必能防备得住的?
  于是现下已然明白,他是上了她的当了!
  。
  追下来时,狂奔了两个时辰;回去的时候狂奔得甚至更加急迫,不过一个半时辰已经奔回了大营。
  一人一马全都热汗淋漓,他飞身下马,衣袂如月色掠地的刹那,便已经将手里的缰绳抛给初信。
  初忠赶紧上前相迎,目光却有闪烁。
  这一来一回三个多时辰,这个夜已经将尽了,天色已然露白。
  他盯一眼初忠的神色,便是一眯眼:“她来过了,是不是?”
  那声音仿若含着揉碎了的冰雪,寒凉却迫切得叫人心疼。初忠的心便也跟着狠狠儿一抖,噗通便跪下了。
  司夜染怔然定住脚步:“……我终是,回来晚了,是不是?”
  初忠难受,忍不住红了眼圈儿:“大人刚走,公子就从暗处转了出来。奴婢跟初信两个本想扬声唤大人回来,却被公子一手一个给捂住了嘴。”
  司夜染登时丢开马鞭,仰头望天。晨起的风冉冉吹起他衣袂。
  是了,是了……这世间也唯有她,能轻易将他骗成这副模样。
  他深深吸气:“她留下什么话没有?”
  初忠赶紧又叩头:“公子给大人留下一张字条。”
  “拿来我看!”司夜染伸脚踢开初忠,便迈步急急入内。
  衣袂随风流转,在晨光里仿佛冉冉流云。
  赫然桌上,映着红烛,只得双指宽一张字条。
  娟丽小楷,一笔一画都牵动他心。
  “建州百姓无辜,然董山并不无辜。大人念着小的曾经许下的诺言,左右为难;可是大人却怎会忘了,小的顾念的同样只是建州百姓,却与那将山猫切零碎了的仇人有何不舍!”
  看到这里,司夜染心臆登时豁然开朗!
  将字条翻转,才又看见一行小字。依旧娟丽清秀,却分明每一笔都停顿数次。那不是笔尖颤抖,那是,她的心在低泣。
  司夜染的手边也抖了,一字一字地去看,舍不得一眼都看完。
  “小的安然而去,大人勿念。此去京师无论何事,大人都请安守辽东。大人安,小的才能安。”
  看罢,司夜染长长吸一口气,下一瞬已是双泪滑落。
  将那字条凑在鼻息,狠狠地闻,仿佛还能闻到她手上留下的香气和温度。
  她心已定,他明白。
  。
  兰芽一路南归,只有虎子一人护送。
  到了京师北门外,兰芽便叫虎子回转。
  虎子有些红了眼睛:“你这么快就撵我?好歹,你也该让我随你一同进京,看清楚了朝廷情势。”
  兰芽轻笑:“爱兰珠一个人照顾着狼月呢,你不回去,又怎么能叫我
  tang放心进京?”
  况且辽东随时都可能用兵,袁家十万子弟兵只有他在才调动得动。
  虎子也只好点头:“可是你好歹告诉我,你回京之后都打算做什么,我也好心里有底。”他说着蹙了蹙眉,却也还是直言相告:“如我回去撞上大人,他问起,我也有话可回。”
  兰芽垂首悄然叹息。虎子此时与司夜染之间,她终于可以尽然放下心来。
  这般想来,心下顿时一松,便抬眸微笑:“回京两大案:为你袁家昭雪,还有我岳家。”
  虎子便一眯眼:“我袁家倒还罢了,可是你岳家,你又该如何昭雪?难道你要——杀了司夜染不成?!”
  兰芽静静抬眸:“我早告诉过你,这几年我所作所为都为一幅《美人图》。如今图景画就,可以做事了。该算的恩怨,早晚躲不过。”
  虎子的手便忍不住颤抖:“莫非你为他生下了孩子,已算为他家留下了血脉,所以你便可以取了他的性命了?”
  兰芽淡然抬首:“该死的死,该生的生。”
  虎子大惊失色,紧紧攥着兰芽的手:“你这样说,你又让我该如何放心地走?”
  兰芽展颜,宁静微笑:“虎子,当年咱们在京师南门外初见。那时候咱们还都是孩子,一见面就闹意气,一会儿哭了一会儿笑。而今,咱们得在北门分手……现在咱们都已经不再是孩子,咱们都是成了亲、当了爹娘的大人呢。”
  “还记着你当年一路忍辱负重来到京师的目的么?你是为了你袁家沉冤得雪。而我,独自挣扎着一个人活下来,也是为了我爹娘家人不能死不瞑目。”
  “而今咱们都长大了,终于有了报仇的能力,终于得到了长大之后的机会。那就不能再放手。”
  虎子忍不住心焦得红了眼圈儿:“我袁家的仇倒也好报,我现下只担心你和司夜染!你们俩,难道终究要一场相杀?”
  兰芽扬眉而笑:“虎子,你看得明白,这世上的人也都看得明白,皇上更看得明白——这世上唯有我才能杀得了司夜染;也只有是我动手,他才会不做半点反抗,是不是?”
  “兰伢子!”虎子又惊又痛,已是落下泪来:“你当真决定要这么做?”
  兰芽轻轻拍拍他的手背:“虎子,在我的《美人图》里,你只需回归袁家身份,手握重兵镇守辽东。那便对我是最大的保护,最大的安全。你可明白?”
  虎子深吸口气,抹干眼睛:“我懂了,你是叫我去做好我该做好的事,至于大局,你自由沟壑在心。”
  兰芽莞尔一笑:“我没说你笨。”
  他咬了咬牙:“嗯哼,你只一直说我虎。”
  目送虎子飞奔而去,兰芽转身便命车夫径直进城。
  安坐车内,她面上平静,目光如水淡然。
  是时候了。
  。
  回到灵济宫,远远地便瞧见灵济宫门口,红灯亮起。
  初礼带着一众宫人,肃立在门口相迎。
  远远见了马车,初礼便当先拎袍子小跑上来,跪倒在车辕之下。
  兰芽眯眼望着那红灯里跑来的锦袍少年,想起当年也是类似这样一幅场景,她却当着众人的面在宫门前鞭打了他。
  彼时初礼在灵济宫也是一人之下,便是藏花对他都客气,却被她使了小性儿给打了。从前她敢那样儿,也无非是知道司夜染就在旁边,别看那人一脸的清冷,却实则纵容着她为所欲为。初礼便也因着他在身畔,不敢有半点的反抗,只能乖顺地承受了下来。
  此时想来,从前种种,竟似隔世。
  从此这灵济宫的主人,不再是大人,只是她了。
  -
  【稍后第二更~】

☆、1、皇上,我就在明明白白地欺君

  兰芽回灵济宫,第一道命令,便是吩咐初礼亲自带人将司夜染的所有衣物用品全都封箱,挪进库房。
  初礼第一个便受不了,低低问:“公子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怎么话儿说的?”兰芽眼角冷冷挑起:“如今这灵济宫是本公子做主,司夜染不过是个监丞而已,却放着他的物件儿在这里里外外地碍眼,初礼,你说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初礼被问得一怔,抬眼惊愕望住兰芽。这一番归来的兰公子,又与从前不同了览。
  此时的兰公子白粉敷面,口脂血红,眼角眉梢黛影森然——乍然看去,竟像是从前大人和二爷两人的中和!
  总归,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慧黠却善良、平和的兰公子了。
  初礼不敢再拦阻,只能跟初义带着手下人去安排。
  翌日一早,兰芽便递牌子进宫,要求见皇上橹。
  等了不多时,皇帝便宣进。迎出来的是段厚,不是张敏。兰芽随着段厚朝里头走,低低问:“张敏还能有多少时日?”
  段厚四下看了看,低低道:“听太医的意思,熬不过今年了。”
  兰芽垂首盘算了下,缓缓点头:“那如今乾清宫的事,都是包良主理了?”
  段厚低低道:“也不尽然。虽则包良是张敏的徒弟,可是显然皇上对包良并不放心。”
  兰芽村了忖:“如今后宫情势已转,皇上再不‘断后’,于是你这名儿的厄运也可跟着一道解了。段厚我只问你,你有没有胆量撑起这个乾清宫来?”
  段厚一怔,随即便明白了兰芽的意思:“公子栽培,奴侪有何不敢?!”
  兰芽点头而去,在老虎洞外整肃衣袍,准备进殿。
  大包子却连忙迎出来,躬身笑道:“公子请走殿门。皇上说了,公子此番归来不是皇上的奴婢,而是我大明朝的钦差呢。”
  兰芽便在老虎洞外先恭恭敬敬跪下,朝着御座的方向叩了头,然后才绕到殿门,施礼告进。
  。
  皇帝坐在御座,眯眼望着兰芽缓步而进,一点一点看清了她面上的变化。
  活脱脱,又是一个司夜染;活脱脱,又是一个小阎王。
  皇帝便微微扬起了眉。
  见礼寒暄已毕,皇帝轻叹一声:“没想到兰卿竟是一次比一次走得久,草原七个月,而这一趟辽东之行,更是整整走了一年啊。这般看起来,兰卿已全然是个大人了呢。”
  兰芽躬身回话:“每一次奉旨远行,都一次比一次更明白圣心托付,明白朝廷重任,于是不敢不尽心尽力。不敢只为早归而有半点遗漏。”
  皇帝点头:“只是这回竟是听闻兰卿被建州女真掳走,朕心委实不安。”
  兰芽淡淡一笑:“奴侪是跟着他们走了,却哪里是被他们掳走……呵,不瞒皇上,奴侪虽手无缚鸡之力,可是他们想要掳走奴侪,还当真没有这个本事!”
  皇帝闻言挑眉:“如此说来,兰卿难道是自愿随他们走的?”
  兰芽轻哼一声:“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女真三大部:建州、海西、野人;每个大部族中又分数十小部,彼此既独立又联合;部族内部亦互相争斗……这些内情远非朝廷派几个通事去,便能摸得清楚的。奴侪身负皇恩重任,索性拼得自己这一身罢了,只求有机会深入其间,摸清各部情形。”
  皇帝也是微微惊讶:“兰卿竟有如此胆色?”
  兰芽起身奉上一张图,皇帝打开,果然龙颜大悦。
  该图尽绘辽东关外山川田野,于山中、水上、林下,各自细细密密标注出何部女真居住于该地,物产、交通、人口等等讯息一应俱全。
  这些内容自然是大明朝廷从来未曾如此详尽掌握过的。而兰芽之所以能全面掌握这么多,皆是因为这些信息来自四个方面:
  首先是建州格格爱兰珠。她对建州自然熟悉得就像自己掌心纹路;
  其次是虎子。袁家世代镇守辽东,于辽东经营多年;
  再次是李朝。李朝也曾与建州、野人等部征战多年,李朝还曾派兵长途奔袭追缉过女真,所以对女真各部的地势十分了解。
  第四,兰芽手上还有东海帮报上的情报。
  这四方面的情报都非大明朝廷官方渠道可以得到,于是皇帝一看自是龙心大悦,对于兰芽消失数月,实则是潜行女真各部勘查的事,便已经相信八、九。
  兰芽淡淡地捋着袖口,看皇帝面上的神情闪动。
  此时她就是当面在与皇帝撒谎,可是她心下没有半点惴惴,不怕什么欺君之罪。
  只因为皇帝心思再深,他终究是深居在宫墙之内啊。皇上最最不了解的,恰恰正是他死死握在掌心不肯松手的,这个天下。
  而她正是将他想知道的那个“天下”送到他眼前,拼合了他所不了解的辽东这块版图,他心下便只有欢喜,却无法质疑。
  皇帝反
  tang反复复将那幅图看过许多遍,终于松手抬起头来:“兰卿,你果然不负朕望!快说说,你想要朕如何封赏于你?”
  兰芽轻笑跪倒:“奴侪请皇上的旨意,奴侪走了这么久,想念月月了,请皇上让煮雪与月月随奴侪回灵济宫吧。”
  皇帝大笑:“那是自然的!只是,兰卿啊,你怎么可以只要这一点封赏?这可是你九死一生为朕,为朝廷换来的女真各部的实图啊!”
  兰芽便想了想,跪倒叩头:“奴侪自己也还是有想要的……只是,奴侪不敢说。”
  “说!朕让你说!”皇帝慷慨大笑。
  兰芽便静静抬眸:“既然西厂和灵济宫已经事实上都是奴侪在执掌,奴侪便贪心乞求皇上,将从前司夜染的一切,都交给奴侪吧。”
  司夜染曾经权倾天下,便不只是灵济宫,他还手握御马监,握着天下的皇庄与皇店;更要紧的是他还手握腾骧四卫的羽林三千户,也就是实际上控制着京师的御林军!
  皇帝略作犹豫:“可是若论起这带兵打仗……兰卿,你终归是个女孩儿家。”
  兰芽也毫不意外:“奴侪虽然是女孩儿家,可是奴侪手底下自然还有可用的人。不瞒皇上,那追随奴侪多年的腾骧四卫参将虎子,正是袁国忠的公子:袁星野!”
  “奴侪也早就悄然给了他许多回机会:东海荡平倭寇,草原与巴图蒙克对战,还有这一回将他带去辽东,都足以证明他统兵有术。更何况,他这几年本就身在腾骧四营,四营的勇士跟他私下里都是过命的兄弟,倒比他们与息风将军的感情更真挚。”
  “哦?”皇帝微微挑眉:“这个袁星野真的在潜移默化之中,在腾骧四卫里已然架空了息风?”
  兰芽清冷一笑:“便如奴侪在灵济宫和西厂里,潜移默化架空了司夜染,是相同的道理。”
  “人在屋檐下,不要紧,只要耐得住,忍得下,便没什么得不着。”
  皇帝含笑点头:“好,那朕就依你的意思办。”
  兰芽叩头:“谢主隆恩。”
  皇帝便吩咐大包子:“包良啊,去将你家月月小姑娘赶紧给抱来?叫兰公子先一解相思之情。”
  大包子却讷讷地没去。皇帝一皱眉:“又是怎么了?”
  大包子赶紧噗通跪倒:“回万岁,也是不巧。月月小姑娘此时不在自己的殿里,是又去,又去……”
  他眼神犹疑,不敢往下说了。
  兰芽心下便疑窦陡然而起。皇帝也皱眉:“又去哪儿了?”
  大包子赶紧叩头在地:“不敢瞒着皇上和兰公子,月月小姑娘是又去冷宫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