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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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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花见状,捏着嗓子向兰芽说:“夫人,小人有些肚子疼……”
兰芽只能无奈一笑,对王妃解释,叫藏花下殿去了。
少顷藏花回来,笙歌漫舞之间,冲兰芽微微一点头。兰芽便放心下去,专心陪着王妃说话。而襁褓中的三个孩子,虽然还都只是百天儿,不懂什么,可是眼睛却已经好使了,能看得见彼此,三个人六只小手便都抓握到一起去。
说来也是有趣,固伦因是女孩子,便被搁在当中。那小元子可能出生至今也还没见过其他小孩儿,便好奇地一径盯着固伦,小手便抓住固伦的手,狭长的眼睛瞪得溜圆。
可是狼月因跟固伦是双生,出世以来便总是下意识地拥抱在一起,于是狼月便不干了,小手小脚踢蹬着,仿佛想将小元子给踢开,别影响他继续跟妹妹抱在一起。
三个小娃儿的模样,逗得几个看顾的尚宫和宫女笑得合不拢嘴。只是藏花这个奶妈太吓人,人家瞟他一眼想跟他说话,他一个冷眼就给瞪回去,倒叫人家都不敢与他说话了。
这时候膳房来送百子汤,是仁粹大妃赐下的,给在场所有的小娃儿饮用。
元子喝之前,先有哺育尚宫亲自品尝。兰芽悄然瞟着那尚宫,分明见那老妇只是将汤勺微微凑在唇边,根本就未曾当真饮下。
tang心中有数,兰芽便也大方地喂给固伦和狼月喝。那百子汤都是各色米豆熬煮而成,有自然的清甜,小家伙们都喝得香甜。兰芽便也起身向仁粹大妃谢恩;在场的其他命妇也都随之起身。
一番客套,殿内殿外衣袂翻转,却在众人之间,忽然发出一声低低惊呼。
本是喜事,可是大殿当中却见尾席一个命妇依旧坐在席上,未曾起身。
仁粹大妃蹙眉,问身边尚宫:“那边坐着的,是谁呀?怎么这么不懂礼数?”
老尚宫扬头看了一眼,也不由得皱眉:“回大妃妈妈,是——淑仪尹氏。”
“哦?”仁粹大妃便不由得眯了眯眼。
因尹昌年出自坡平尹氏,与贞熹大王大妃相同本贯;而仁粹大妃则是清州韩氏,于是仁粹大妃心下有些不快,以为是这个尹淑仪仗着贞熹大王大妃多年垂帘听政,所以不将她这个大妃放在眼里。
仁粹大妃便冷冷道:“叱责。”
老尚宫便奉命而去,到了尹昌年席上,叱责“淑仪尹氏不行宫规,于大宴之上失仪,着回殿后闭门思过三月。”
尹昌年捂着肚子,哀哀解释:“尚宫妈妈,本阁冤枉……还请您代为向大妃妈妈解释。不是本阁不懂礼仪,而是,而是本阁刚刚饮用了百子汤,便觉肚中痛若刀绞,实在是,实在是难以起身……”
老尚宫扬声一笑:“淑仪这说的是哪里话来?难道是想说大妃妈妈赐下的百子汤有毒,才叫淑仪你肚子疼得起不来了吗?!”
尹昌年这才猛然醒悟失言,连忙解释:“不敢,本阁不敢有那个意思!”
老尚宫哼了一声:“慢说这殿上殿下多少命妇也都饮用了百子汤,并无半点异样;就连那些刚刚百日的小孩子饮下,也并无任何症状。怎么难道淑仪的胃肠竟然还比不过那些百日的小孩子们么?”
“这样的身子,还是好好静养吧,着实不易劳累。淑仪歇息,妾身告退。”
老尚宫回大妃身边复命,尹昌年便跌坐在地。
肚子还在疼,可是心却比肚子更腰疼!
她进宫的时候年岁小,刚刚十二岁,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三年,到十五岁上了,能侍寝了。本来就在今年的,等忙过了元子的百日,王上就该正式临幸她了。可是大妃却让她禁足,而刚刚那老尚宫更是嘱咐她静养,说她不宜劳累!
那岂不是说,她盼望了三年的得宠,又要成为一场空梦?
她转头咬牙盯住韩尚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尚宫也惊得不知所措。
原本安排的是给元子和兰夫人孩子的百子汤里下毒。
一来王妃与仁粹大妃之间婆媳不和,百子汤又是仁粹大妃赐下,纵出了事,众人也只会想是仁粹大妃的缘故,不会想到尹昌年身上;
二来只要兰夫人的孩子也跟着一起中了毒,那么大明朝廷便会听闻。王上在母亲与妻子之间只能选一个,王上若替说仁粹大妃是无辜的,便只能承认是王妃自己下毒以嫁祸给大妃。这样一来,若大明朝廷垂问,王上便也不能继续护着王妃,废妃便是必定之事!
他们甚至为此还早就买通了为元子试饮食的保育尚宫……
本来多么周全的一个计划,怎么反倒变成了她自己喝下百子汤,痛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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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节日快乐哈~】
☆、14、六宫同喜(2更1)
京师。
冷宫。
身在冷宫,最怕寒冬。
冷宫地下没有火龙,取暖只能靠炭盆。可是后宫所有嫔妃、女官的用炭量都是有规制的,冷宫本来就是等外之流,时常根本就没有炭可领。从前吉祥陪着废后在冷宫的那十年里,两人冬天冷得只能抱在一起取暖。也只是有同情废后的宫人,或者是坤宁宫从前伺候过废后的老宫人才能千方百计从他们自己的份例里省下炭送过来。
那时候也倒罢了,可是此时,她们身边还有个孩子啊…欢…
此时小孩子只吃吉祥的奶水已经不够,废后便用自己省下的米碾碎成粉,熬煮成米浆喂给小孩子。这样冷的天,大人将吃食都留给了那孩子,自己就冻得更是忍受不了,便是想用体温来温暖孩子,竟然都做不到。
更可怜的是,小皇子此时已经是到了该坐学爬的时候,可是冷宫里太冷,孩子都不敢离开母亲的怀抱,于是到了这个月龄竟然还不会爬岑。
这样近乎绝望的境地,让吉祥的奶水也越来越少。有几次她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如果不是废后及时发现,她都已寻了短见……
外头幸好还有大包子,他因自己在乾清宫的身份,还多少能帮冷宫多要些吃食和炭火来。可是废后却也不敢叫大包子常来,一来惹眼,二是一旦大包子来,吉祥便会捉住大包子不放,追问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什么时候才能接她和孩子离开冷宫……
这个问题大包子回答不了,他更不敢告诉吉祥,皇上现在都在做什么……
皇上在做什么?皇上在每天晚上轮流临幸后宫众嫔妃!以僖嫔邵氏为首,雨露均沾,就连过去从来都没被皇上记住过名字的后宫,如今统统都有了侍寝的机会。
如今……获宠最多的僖嫔邵氏已经也有了喜脉!
他死死瞒着,也嘱咐了看守冷宫的那些人,绝对不准漏半个字给吉祥知道。否则……吉祥说不定真的会自己寻了短见,甚至连孩子都带走。
这样一来,废后便安排大包子少来。每次大包子来送东西,也都是废后去迎着,瞒着吉祥。
这样孤寂无望的冷宫寒冬,不知道还要延续多久啊。不知道是不是还要如同曾经那样,又要延续一个长长的十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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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僖嫔万安宫,却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僖嫔有了身子,无论是皇上还是贵妃,都亲自嘱咐了太医小心看顾着。一天到晚几个太医轮流守着,宫里宫外送进来的礼物将宫里的小库房都堆满了。
宫里宫外的人都不知道吉祥母子的存在,便想当然以为僖嫔的孩子若是男孩儿,将是在世的皇长子,也就是将来储君地位的极有力的竞争者。
僖嫔一朝心愿达成,母凭子贵,便越发春风得意,志得意满。
海澜私底下早已与主子笑说:“只待这个胎稳了,皇上必定进娘娘的位份。到时候娘娘就是僖妃了!”
现在皇上的后宫,中宫皇后就是个活死人,接下来的贵妃人老珠黄,再也不肯侍寝;若僖嫔晋妃位后,便会成为事实上的后宫女主。
甚至,倘若生下的是男孩儿,若再立为太子的话,皇上更可能将她的位份直接晋为中宫皇后吧!
僖嫔听着,自己心下自然也是欢喜。如何敢想杭州贫家女,被亲爹换酒钱卖过的女孩子,有朝一日可能贵为国母?
她真的想看看,若她那个酒鬼亲爹将来有朝一日知道了,又会是什么表情。
只是僖嫔欢喜归欢喜,心下则也有一重隐忧:她虽然心愿得偿,有了身子,可是皇上并未因此而停止轮流临幸后宫的脚步。
她有了身子,她就不能再侍寝了,就也等于就此退出了侍寝的行列,而不得不坐视皇上去临幸其他的后宫。自己有了孩子,孩子会成为自己的保障,可是照皇上这个进度下去,又如何能保证后宫嫔妃的肚子不接二连三地一个一个地都大起来?
到时候,那这个太子之位就更不一定会给谁了!
僖嫔问海澜:“这些日子太医院的脉案可都把得严了?”
海澜点头:“娘娘放心,但凡脉案里发现有谁也有了龙裔,咱们肯定是最先知道的。”
“嗯。”僖嫔闭目养了会儿神:“彤史那边的人,你再多用些心。”
海澜道:“彤史有两人,当中有个叫杨玉的,从前倒是跟吉祥颇有些过结。”
“哦?”僖嫔睁开眼睛:“那就在这个杨玉的身上多用些办法。务必将她拉到咱们身边来。”
海澜觑着僖嫔神色:“娘娘可是还放心不下吉祥?”
僖嫔点头:“吉祥的性子你我都最明白,她哪里是肯安静的角色?她跌得越惨,一旦给了她机会,她便会越是加倍地向要夺回来。”
“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她的孩子阻挡了本宫的孩子。倘若本宫生出来的是个皇子,那到时候就是吉祥母子的死期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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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皇帝又独自坐在黑暗里。
其实这段时间来是乾清宫最热闹的一段时日了,每晚上都有不同的嫔妃轮番来侍寝,她们各自用足了手段哄他开心。能唱的唱,能舞的舞,能书的书,能棋的棋……每晚衣香鬓影,燕语莺声啊。可是却为什么那些热闹一点都赶不走他心底的寂寞?
在他心底,他永远还都是跟从前一样,一直都是这么自己孤单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后宫的好消息也不断传来,继僖嫔有喜之后,接二连三地传出喜讯。他身为天子、身为一个男人的雄风,从来没有这样高涨过。眼见国祚即将有继,外朝开心,身边的内官们也跟着开心,可是唯独是他自己却笑不出来,仿佛这事儿跟他并无太大干系。
入冬之后老张敏的身子越发不济事了,皇帝嘱咐他卧榻休息,不必到眼前儿来伺候。
内宫监和司礼监的两位掌印太监已经来委婉地与他启奏过了,说张敏年纪大了,又总是小病不断,已经不宜在皇上身边伺候了。是时候将张敏送到外安乐堂去养老,若是皇上舍不得,也可赐给他一笔银子,放他出宫养老,或者再赐一座宅子也就是了。
这都是宫里历来的老规矩,怎么能叫个死期不远了的人伺候在皇上的御前呢。
皇帝听着点头,却也一直拖着没答应过。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啊,他身边不过只有这么两个人:张敏、贵妃。张敏一日一日地眼见着就要不行了,那接下来……贵妃岂不是也快了?
倘若有一天,他们两个都撒手离他而去,那他又该如何自己一个人忍受这寂寞深宫里的一日一日,心里有话又该与谁去说啊?
他的身边,除了张敏和贵妃这两个老人儿外,后来还有两个能办事的,一个是小六,一个就是兰公子。
可是这两个孩子……终究跟他不是一条心,做不到张敏和贵妃的忠心耿耿。
越想着他便越发寂寞,越想着便越发不敢想下去了。
面前的御书案上一左一右摆着两叠厚厚的奏疏。一摞是陈钺的,一摞是马文升的,这两个臣子,即便小六都去坐镇辽东了,还在吵,还在喋喋不休地证明自己、攻击对方!
另外还有第三摞奏疏,便都是朝臣趁机弹劾小六的,一会儿说小六偏袒陈钺,一会儿又说小六偏袒马文升,一会儿又说小六不听陈钺也不听马文升的……
辽东,竟然就这么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明确提一句:兰太监究竟找没找到,她是生是死。
皇帝想了一会儿,才扬声召唤大包子:“包良啊,去,将月月带到朕眼前儿来。朕有几天没见那孩子了,颇为想念。”
大包子愣了愣,低声提醒道:“皇上,这夜已经深了……”
皇帝不耐地挥手:“朕叫你去,你就去。”
大包子急匆匆去了,望着他的背影,皇帝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有月月在,他便不担心。兰太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如果张敏不在了,他身边至少还能有她可用,这样想来他的心情便好了些。
。
等了有一阵子,煮雪才抱着月月急匆匆赶来。
进殿跪倒请罪,说是月月睡着了,突然接着圣旨,哄了她许久才将她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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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二更】
☆、15、她已走得太久,该回到朕的身边(2更2)
殿内幽暗,皇帝心事也纷纭,于是这般看见青衣僧帽的煮雪跪在地上,清丽逼人,皇帝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煮雪何等敏锐,便是一蹙眉。
兰公子临走之前,皇帝的旨意下得突然,她临时决定陪月月一起进宫来,仓促之下都来不及担心自己在宫里的处境。那时唯一来得及做的防备,就是将自己好容易养起来的青丝长发重又剃掉,再度穿上青衣僧帽岑。
皇帝崇佛敬道,宫里各种国师成堆,煮雪便想借这个身份以自保。
这大半年过来,倒也相安无事。皇帝忙着轮番宠幸他的后宫,即便见了她,也只是客客气气。
可是今晚,这是怎么了?
煮雪只得狠心,暗下掐了月月一把。来的时候在暖轿里摇摆得,小孩子又睡着了,叫煮雪这一掐,月月哇地一声哭出来,便也醒转过来。
此时的月月已经一岁多了,学会了走路,模样儿上也隐约有了齐整的轮廓和模样儿。这样看去,已是小美人儿胚子。
她承继了岳兰亭的如月华贵的气质,也同时继承了雪姬身为西域人的如雪肤色和眉眼之间的天生妩媚。皇帝身边多年无子,便也对月月生出了真心实意的喜欢来欢。
听见月月惨声大哭,果然转移走了皇帝的注意力,皇帝急忙亲下御座来,伸手从煮雪手里接过月月,迭声哄着:“月月不哭,哭得朕的心都跟着疼了。”
说着话,皇帝的目光向煮雪瞥来,煮雪急忙垂首避过。
皇帝也没说什么,只起身握着月月的小手,走向御书案。从卷缸里取出几幅画轴来。段厚和大包子急忙上前展开了。
皇帝便捉着月月的小手,指给月月看:“你瞧这画儿,好不好看?”
月月认真点头:“好看!”
皇帝也细细望着那些画,面上一时悲喜交集。
他约略哽咽了下,才道:“月月你记着,画下这些画的人,名字叫——岳如期。”
月月不知道那是谁,煮雪却听得一个激灵!皇上将岳如期的画给月月看,这又是什么意思?
月月天真无邪,听见了只睁着朦胧的睡眼,带着好奇:“岳如期?是月月的‘月’么?”
皇帝垂首慈爱地微笑:“对呀,就是月月的‘月’。月月就是岳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岳字来。”
煮雪已然紧张到无法呼吸。
皇帝伸手抚着月月柔软的发丝:“月月长大了,会走路了,也会说话了,还开始学会思考了。这是你人生最重要的起步之时,许多事情都该从现在就教给你。可是兰公子却还没回来,你说,朕该怎么办好呢?”
“朕有心将一切事情都告诉你,可是这件事也总得等兰公子回来才好办。月月啊,朕交给你一件差事,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在心里默念一声‘公子快回来’,好不好?”
月月哪里懂得这些话背后的意思?她只知道这个黄袍在身的伯伯,在这大大的院子里高高在上,却对她十分十分地好。有了这个伯伯,便没人敢对她不好,任何人见了她都会郑重地蹲下了身子来跟她说话,都说就算皇上亲生的公主,也未必会有这样的荣宠。
甚至她还迷迷蒙蒙里听见,说既然她就是在宫里养育的,说不定等将来皇上有了太子,她就是自自然然的太子妃。
那些话对于她还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她却知道也该对这个伯伯好。于是她乖巧地点头:“遵旨。”
小小的孩儿竟然也学会对他一本正经地说“遵旨”,皇帝欢喜得大笑,又将月月在怀里抱了抱,轻声哄道:“好孩子。你不负朕,朕也必不负你。”
他说着话,目光还是向煮雪飘了过来。
煮雪急忙上前告退,抱着月月离去。
冬夜的寒风鼓荡而来,吹冷了她的周身。
皇上的话,月月是个孩子,可以听不懂,可以欢欢喜喜地遵旨;可是她却不能装作听不懂,她却没办法如月月一般开开心心地接受。
当晚她设法找到了小包子,叫小包子帮忙送信给灵济宫息风,将皇帝的心意告知。
为了月月,兰公子必须得回来了。
。
接到煮雪亲笔书写的密信,息风展开,坐在灯下细细看了许久。
字字思量,句句寻觅,总想从煮雪的字里行间找见哪怕一星半点对他的情愫。
可是都没有。
煮雪只是简明扼要说明宫里情势,又将皇帝的话一字不落地记叙下来之外,便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这么久了,煮雪陪着月月进宫去这么久,他每一日夜都悬心得几乎死掉,可是她却竟然还是对他没有半个字相赠。
此番大人和公子北上辽东去,都是事关生死的大事,甚至情势比上回在草原还要复杂和急迫,可是两个人却都没叫他去。
就连藏花都能抛下一切北上而去,却还是将西厂交给了他……总之是帮他找尽了借口,让
tang他留在京师,不让他去。
这实则是大家的心意,他又何尝不明白?
就因为煮雪只身在宫里,就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心也悬在宫里,所以大家才都叫他留在京师,寸步不离。
这份心意,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他和她自己继续装作不知。
实则前些日子因为兰公子的刻意撮合,煮雪已经心有所动,蓄了发,平素也改换了衣裳,不再青衣僧帽……他悄然欢喜地守望着,暗暗地期待着,只等一朝花开,煮雪能从往事里走出来,走到他的身边来。
却未曾想到,那一晚随着皇帝的一道密旨,一切便全都乱了模样。煮雪再度剃掉青丝,穿上青衣僧帽……重新,距离他山重水远,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他与她的缘分,原来只到如此么?
。
息风将消息送到了辽东。
司夜染接到消息,眯眼无声望着那一字一句,也觉心底生寒。
这些日子来,他利用陈钺和马文升之间的矛盾,迟迟不肯决断是抚是剿,借此掩护兰芽在李朝的日子。
可是他这样的心思可以瞒住辽东守将,可以瞒过满朝文武,却独独瞒不过皇上。
果然,皇上等得不耐烦了。
却也反过来说明,皇上这样急着想要兰芽回京的原因,是京里、或者宫里,又出事了。皇帝身边需要人。
而这一次,皇上首先选了兰芽,却没选他。
在他和兰芽之间,皇上的心终于已然做出了决断。
司夜染闭上眼……即便是这样,他又怎么可能有半点欢喜?若没有她相伴,他去到哪里,过上何样的日子,又还有什么意义?
思忖间,赵玄来报:“大人,建州再度以寻找格格为由,要求咱们打开抚顺关大门。扬言若不开关,他们打也要打进来,必定要救回他们的格格去。”
司夜染扬眉一声森然冷笑:“去告诉董山,若真想要回他妹子,叫他亲自带人进城来。说他妹子本官已经好好地准备好了,看他有没有胆量来迎!”
赵玄吓得一哆嗦。此时大人面上的神色,全然是森然邪佞,看来董山怕又是撞在了大人的气头上,大人是动了杀意了!
赵玄深吸口气。
他毕竟与风花雪月四人不同,与虎子也不同,他跟大人的情分浅,更猜不得大人的心,只是他却也更明白,此时别人都没办法在大人身边,只有自己,那么自己肩上的担子就更重,做事就更该稳妥。
于是他上前低声劝阻:“大人,从风田回来之前,兰公子曾经嘱咐末将几句话。当中极要紧的是:公子说她曾经答应了爱兰珠格格,轻易不会开启对建州的战火。此事凡事还有转圜,切切希望大人三思啊!”
她说的……
她早早就嘱咐了赵玄,就是怕他会意气用事……
司夜染闭上眼,唇角轻轻勾起。心内那团火,点点地熄灭了。
她说的对,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他已经经由孩儿们的血洗掉了手上的血迹,他就不能再如从前那样擅动杀机。
他深吸口气:“派通事去建州,问他们究竟还有何要求。明白提出来,告诉本官。本官能替他们争取的便争取。倘若他们再没完没了地闹,那本官的耐心也有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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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16、别担心,我从不怕孤身一人(第一更)
消息经由东海号带到汉城去的时候,已然又是春暖花开了。庭院里的花树花影婆娑,随着春风,落英缤纷,飘进窗棂。
兰芽正陪着王妃尹氏为小元子庆贺。李娎正式封小元子为“燕山君”。
宣读诏令的时候,半岁大的燕山君和固伦、狼月还滚在一起玩儿着,全然不知这封号意味着什么。王妃含笑抱起燕山君谢恩,燕山君则一把扯下王妃发髻上的花簪子,用力推着王妃的手臂,朝固伦挥舞着花簪览。
三个小幼儿咿咿呀呀发单音,说着也许只有他们三个人听得懂的话。
王妃含笑对兰芽说:“瞧,我们燕山君顾不得王上赐下的封号,只顾着要摘了本殿头上的花儿去送给固伦。难不成在他心里,王子的封号还比不上给固伦送一朵花儿啊。”
王妃身边的至密尚宫便含笑凑趣:“可是那花簪却不是普通的花儿,可是中殿妈妈头上佩戴的、只有王妃才能佩戴的花簪呢。我们燕山君难道是想要固伦小姐当他的王妃么?”
这样的话,实则在言行严谨的宫廷里是不可以随便拿来开玩笑的。可是既然王妃和至密尚宫都说出来了,那便不是简单的玩笑。
这三个月来,王妃将兰芽和孩子留在宫里,以娘家人的身份诚意款待。
一来是因为王妃自己的娘家已经败落,她从无什么像样的娘家人可以倚仗,而兰夫人一见便是不俗,又是大明来客,就连李娎都礼遇有加,于是王妃心有倚仗之意橹;
再者兰芽在百日宴上救下王妃母子的性命,王妃铭记于心。百日宴后的三个多月里,兰芽更明里暗里帮王妃母子挡下了不少灾厄,王妃此时对兰芽信重到几次不忍接受兰芽的辞别。
如以外人看来,能被王妃用这样的话来明里暗里地示意,况且燕山君极有可能是下一代的储君,这该是何等的荣幸。
只是那些人又如何能明白固伦的身份有多贵重,纵然是燕山君也未必尚得起;更何况,兰芽此时早已对宫廷生活心生厌倦,对此就更是意兴阑珊。
兰芽便将固伦手上的花簪取下,还给王妃,“中殿妈妈,民妇代小女向妈妈请罪。”
王妃也有些惊讶,不过一闪而过,含笑道:“兰夫人这是怎么了?固伦也像是本殿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哪里来的这么多礼数。再说他们还都这么小,哪里是有心的?”
孩子们又玩儿了一会儿,都困了。兰芽便跟藏花抱着孩子一起告辞。
走出交泰殿,正是满目春光,花影缤纷时。
藏花低声问:“王妃的意思,你不会没听出来吧?”
兰芽垂首一笑,仿佛顾左右而言他。
“燕山君……这个封号倒是与咱们颇有些缘分。我现在还在想‘皇孙慕容’这个说法,起初因为慕容姓而想到了胡人,以致错认成了巴图蒙克;后来幸亏是大人在江南曾诚旧邸挂起‘两仪三光’的匾额,才让慢慢明白‘慕容’不是胡姓的那个慕容。”
“待得后来知道了大人的身份,知道了他就是被燕王朱棣夺走皇位的皇太孙时,我对‘皇孙慕容’这个称谓又有了一重认识。我想也许建文一脉永远都不会承认燕王朱棣是成祖皇帝,所以用胡姓慕容来标记朱棣的‘燕王’封号,意指他永远都是燕王,永远都非正朔吧。”
兰芽转眸回望春风花雾里的交泰殿。
“而王妃的元子获封‘燕山君’。这个‘燕’倒也一样让我想起了慕容呢。”
藏花上前,“就是再有缘,你也不能生出将固伦留在李朝的心思!”
兰芽抬眸凝望藏花:“可是要将两个孩子都留给虎子和爱兰珠么?他们两个从未当过爹娘,自己还是孩子,却要同时照顾两个孩子?”
藏花一眯眼:“你什么意思?”
兰芽转回头去,借花影缤纷藏住面上的哀伤。
“没错,我要自己一个人回京师去,一个孩子都不带。”
一个月月,都能被皇上当成牵制她的把柄,若是将两个孩子都带回京师去……拿等待着两个孩子的命运就更不知道是什么。
况且这两个孩子的身份与月月又有不同。月月是岳家的孙女,皇上心下对她岳家,对她爹爹岳如期并非没有愧疚,所以纵然月月进宫,她也相信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可是她的两个孩子却是建文余脉啊!尤其是狼月,那就又是另一个大人。谁敢说皇上不会对狼月起了杀心?!
所以纵然千万个舍不得,总归还是将两个孩子留在辽东比较稳妥。
狼月就交给爱兰珠和虎子。有爱兰珠的身份做屏障,纵然是大明朝廷也不能轻易擅动;再加上虎子在辽东还有袁家十万子弟兵,只要一朝大权在握,便是朝中人也轻易奈何不得。
况且狼月是男孩儿,能跟虎子学得一手统兵征战的雄风,学得爱兰珠的一身直爽,然后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将来能如月下狼王一般自由行走在关东大地上……又该何等自由豪迈?
而固伦
tang……
兰芽抬头望住藏花:“固伦,我要托付给你。”
藏花登时连退三步,双眼怆然:“你想说什么?!你不带孩子回去也就罢了,你想把我也扔在这儿?!”
兰芽的心也跟拧着一样地疼,可是她却不能露出哀伤:“这边自然有这边的好处。东海号掌握皇上的银钱,东海帮又有那么多兄弟在这边,藏花你一边负责东海号这边的生意,一边带着固伦,方是进退两宜。”
她努力微笑,深深吸口气:“况且,你难道忘了大人就在辽东呢?他与两个孩子的相距便都不远,只要他想孩子了,便能最快见着,该有多好。”
藏花狠狠闭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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