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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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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神犹疑,不敢往下说了。
  兰芽心下便疑窦陡然而起。皇帝也皱眉:“又去哪儿了?”
  大包子赶紧叩头在地:“不敢瞒着皇上和兰公子,月月小姑娘是又去冷宫了!”
  兰芽狠狠眯起眼:“她去冷宫做什么?!”
  。
  兰芽拜别皇帝,气冲冲直奔冷宫。
  这一路急急奔去,她心中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每一个都叫她怒火冲天,又叫她心惊胆寒。
  走到冷宫门外,她才顿了脚步,伸手一把捉住大包子的衣领:“是你的主意?!”
  大包子想了想,便也转头回望过来,目光宁静:“公子这么说,也不算冤枉了我。我的确是促成了此事。”
  兰芽冷笑:“好办法。”
  将月月带到冷宫,便自然会见到吉祥的儿子。这宫里本来就没有小孩儿,月月跟吉祥的儿子一定一见如故。虽说两个小孩还都只有两岁左右,还什么都不懂,但是人心天生,倘若在一起玩儿惯了,分开必定想念。
  这便无形之中,将她兰公子又与吉祥母子死死地扯在一起了!
  -
  【结局卷喽~】

☆、2、宫里的人,没一个简单的

  一时激愤,兰芽待得仰望冷宫殿顶,心情反倒平复了下来。
  细细思量,月月到冷宫来又何尝只是大包子一个人所能促成的事?这里里外外的人:吉祥、废后,甚至皇上,兴许都安了这个心。
  兰芽便没有进去,只吩咐大包子,让他将月月带出来。
  大包子一怔:“公子既然已经来了,何不入内一见?”
  兰芽轻笑一声:“你们都有本事将月月带来,又何必非要我也踏足其内了?丕”
  他们将月月带来,还不是等于已然将她牵扯进来?!
  大包子听出兰芽口中冷意,倒也只是淡然一笑:“兰公子不想进门,我也明白这内里的意思。兰公子跟吉祥这些年总存着心结,兰公子不想见吉祥也是有的。只是我也是为兰公子着想,毕竟这冷宫不只是吉祥一个人的住所,好歹还有吴娘娘。婕”
  “就算吴娘娘是冷宫废后,可是好歹吴娘娘是皇上的元配皇后,这后宫上下无人心下不敬重。兰公子就算不必给吉祥面子,总归也不好连吴娘娘也不见。”
  兰芽静静凝视着大包子。
  从去草原到现在,前后两年多的时间,再回转来,原来他们这茬人都长大了。从前这一群小孩儿,如今都泯去了年少的天真。
  便是这次去辽东之前,大包子在她面前还是自称“奴侪”,至少也是“下官”的,而这一次回来,他已经当着她的面,一口一个“我”地来自称了。
  兰芽便点了点头。
  也好,人总要长大。
  “包良,你说的有理。可是你这说辞未免太低估了吴娘娘。吴娘娘又岂是如你所说的那样小肚鸡肠之人?反过来如果吴娘娘真的是那样的人,她又怎会重开宫门迎纳吉祥?”
  大包子被问住,无言以对,便也只能点头:“好,我这就去带月月出来。”
  不多时,煮雪抱着月月出来,遥遥看见是兰芽,便欢喜得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深深一礼。
  兰芽控制着,伸手扶起煮雪,只哽咽着能说出一句话来:“辛苦你了。”
  月月愣愣望着兰芽。
  兰芽走的时候,月月还不到一岁,这一别就是一年,月月怕是都不认得她了。
  兰芽心下对月月实在歉疚,伸手将月月抱进怀里,柔声说:“月月,是我,是……”
  煮雪急忙用手肘拐了兰芽一下,兰芽便也会意,只能忍住难过,低声跟月月说:“叫——公子。”
  此时此刻她真是恨死了自己这不男不女的身份,不能听自己的孩儿叫一声娘,甚至也不能听月月喊自己一声“姑姑”。
  月月瞪大眼睛望着兰芽,良久良久,才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公子”。
  可是叫完了,随即就转头去望煮雪,想要回到煮雪的怀抱里去。
  小孩子都是怕生的。
  兰芽闭上眼,可是她不是生人啊……
  煮雪轻叹一声,上来接过月月,低声提醒兰芽:“咱们走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兰芽便也回神,拥着煮雪和孩子一同转身的当儿,她回眸望了一眼冷宫。
  那立在门内的吉祥,乌洞洞的目光追来。
  。
  回到灵济宫,兰芽直接将煮雪和月月接进自己住的观鱼台。
  煮雪一愣:“这是你与大人的寝殿,你干嘛把我带来?”
  四下一看,竟然已经都没有了大人从前的那些物件儿,煮雪便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兰芽定定凝视煮雪:“大人不会再回来了。”
  “你说什么呢?!”煮雪有些要急。
  兰芽捉紧了她的手,轻轻按了按。
  煮雪这才转过弯儿来,却跟着也是红了眼圈儿:“那你呢?”
  兰芽笑了:“我还能怎样呢?我自然会留在这京师,留在灵济宫里,留在皇上眼前儿。唯有这般,皇上才能安心。”
  煮雪深深垂下头去:“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离得开?”
  “什么时候?”兰芽摇头一笑:“除非皇上驾崩之后。”
  煮雪咬牙:“那还要多少年?!你就不能自己跑了?”
  兰芽静静凝望煮雪:“我若跑了,皇上又如何肯放得过大人?又如何肯放得过大家?唯有将我攥在掌心,才能叫皇上安心。”
  她轻叹一声,遥望窗外,北方天际:“建文一脉,三代颠沛流离,在自己的疆土上却无家可归。这样的日子,够了,我不会再叫它重演。“
  “可是代价却是你!你难道要一生都要坐在这没有尽头的牢狱里?”
  兰芽却淡然一笑:“值得。”
  。
  煮雪忍不住,将月月塞给兰芽,扭头奔进卧房去大哭了一场。
  听着那呜咽的哭声,月月悄然抬眸望着兰芽,怯生生地问:“姨娘她怎么了?姨娘是哪儿疼吗?”
  兰芽
  tang将月月搂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法顶:“月月啊,你记住,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哭泣都是因为疼,也不是所有的疼都要哭出来。有的疼啊,你只能悄悄地都埋在自己心底,永远不能让敌人看见。越是疼得狠了,却偏偏不能掉眼泪,只能笑。”
  月月太小,这样的话她必定听不明白,所以兰芽这话实则都是在说给自己听。却没想到,那小小的月月却在兰芽怀里扬起小小的俏脸:“是,月月记住了。”
  。
  歇了个下晌,用过晚饭,煮雪这才平复下来,跟兰芽絮絮说着这一年来宫里的事儿。
  头一宗自然就是皇上忽然改了性情,开始大宠六宫,后宫中许多嫔妃得了玉露,传出了喜讯。
  头一遭儿的恩惠就在僖嫔邵氏头上,她这一个月内就将临盆。到时候若是个公主还好,若是个皇子……那就又是一场不敢预估的宫内混战。
  更何况,即将出世的皇嗣又不止僖嫔一个的孩子啊。
  兰芽听得也是忍不住挑眉。
  皇上心,海底针,太难猜。
  反过来便更加觉得皇上对于吉祥母子的态度更值得玩味。
  兰芽便问:“月月是怎么去的冷宫?你怎么也不拦着些?”
  煮雪便也叹气:“冷宫的干系,你早嘱咐过我,我心下自然也是百般的小心。若依着我自己的意思,月月自然是怎么也逛不到冷宫去的。只是我也没想到皇上是当真那么喜欢月月,月月在宫里简直是皇上的膝上宝,皇上宠爱得宛若己出。”
  “皇上的这份儿心意,下头的人自然也都看得明白。于是每次我带月月去乾清宫,都轮不到我自己再带着月月,御前那帮子人都抢着哄月月玩儿。大包子尤其如此,每次去都趴地上心甘情愿给月月当马骑,月月便格外喜欢大包子……”
  说到这儿,煮雪有些哽咽了。兰芽便也明白,月月格外喜欢“骑马”的缘故,何尝不是孩子在冥冥之中还记着自己从草原逃生而来,一路都是在马上呢?
  兰芽便也叹了口气,“皇上也不拦着?包良终究是御前的人。”
  “皇上非但不拦着,反倒还说月月与他有缘,说他小时候也是喜欢这么玩儿,那时候都是身边儿几个耿耿忠心的老人儿才这么驮着他,整夜整夜地满地爬……”
  兰芽微微皱眉,想起公孙寒。想起“寒”这个御赐的名字的由来。
  只是即便是那样的老人儿,皇上还是该整治就给整治了。
  所以说这世上最重是君恩,最薄的亦是君恩。顺王者生,逆王者死无葬身之地。
  曾经的恩宠都换不来善始善终,从前的公孙寒如此;现如今的大人也是这样。于是决不能坐以待毙,必定要提前绸缪,否则悔之晚矣。
  煮雪继续道:“那天皇上要问我的话,就叫大包子陪着月月出去玩儿。皇上的话问了许久,大包子和月月就也出去了许久。等我终于回完了皇上的话,出去寻大包子和月月,才听得段厚低低对我说,叫我赶紧去冷宫吧,此时说不定撵上去也还是晚了。”
  煮雪现在说到这件事儿还在懊悔:“是我对不起你,也是我对包良没防备住。”
  兰芽却轻轻摇了摇头:“不怪你。也未必怪包良。这个主意倒不像包良自己想的,八成是吉祥的主意,大包子执行罢了。”
  兰芽说着却随即还是摇了摇头:“实则就算是吉祥的主意,也不打紧,以她现在的情势也翻腾不起什么波浪来。我倒更担心是皇上自己的主意。不然他拉着你问那么长时间的话做什么?”
  -
  【稍后第二更】

☆、3、封 妃

  兰芽原本不是盘问煮雪跟皇上说了什么,只是在揣摩皇上拖住煮雪的用意,却未料想煮雪竟然腾地红了脸,挑眸望向兰芽,眼中似有难言。
  煮雪的心便惊惊一跳,一把捉住煮雪:“皇上他……难道对你?!”
  煮雪俏脸苍白下来,紧紧闭上双眼,点了点头丕。
  “……只是,他没得逞。”
  “什么?!”兰芽心下狠狠一惊。
  怪不得她跟皇上说起虎子架空了息风的时候,皇上神色里仿佛有那么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原本她以为是因为皇上知道息风是大人的人,可是现在想来,怕不是因为那个缘故,而可能是皇上知道了煮雪和息风的关系!
  可是两人的关系从来未曾挑明,因为煮雪自己现下还放不下曾经的松浦晴枝的惨死……就连在灵济宫里,能知道这两人关系的也就不过那么几个人而已。可是皇上竟然就知道了!
  兰芽身上陡然出了一层冷汗,细细密密,爬满周身婕。
  此时再追问月月是怎么去的冷宫,反倒不那么要紧了。反正去都去了,后面的事只能循势而动。反倒是眼前的煮雪和息风……
  兰芽垂首:“雪,这几天你尽快收拾收拾东西,我找个机会派你和息风离开京师。”
  煮雪一惊,一把握住兰芽的手:“你又胡说什么呢?现在大人、藏花、虎子他们都不在身边,我岂能又走了?再说,我若走了,月月又该怎么办?”
  兰芽垂首下来,她明白,虽然月月这回是接回来了,但是以皇上对月月那么“爱如己出”的疼爱法儿,皇上必定三不五时便宣月月进宫去。她想将月月设法送出京师,亦不可能。
  兰芽皱眉:“可是皇上对你……”
  “不怕,我已与皇上说的明白。倘若皇上用强,那我极索性掀开了我的底细。我的生身父亲可是姓菊池啊,可是倭国人啊。若以父系论,皇上如何能收一个倭国种的女子充入掖庭!”
  兰芽心下忽地浮起一个念头,忍不住轻声道:“实则,还有一个法子。”
  煮雪吓了一跳,急忙狠拍兰芽一记:“你少来!虎子和爱兰珠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你少把我跟风也这么给送到一堆去。”
  兰芽被说破了心事,面颊有些红:“这个法子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么?”
  煮雪叹了口气:“这个法子会是断送息风的法子,也是断送你自己的法子。你当皇上看不出来是谁在跟他对着干?”
  煮雪握住兰芽的手腕:“总之我再与你说一遍:我不走,我留下。我得跟你共进退。”
  。
  冷宫。
  吉祥想着今天兰芽过宫门而不入的傲慢模样儿,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小皇子在这寂寞的冷宫里,只见过母亲、废后、大包子三个人,于是格外喜欢同龄的月月。这刚分离开几个时辰,便在嘟囔着:“姐姐,姐姐”。
  男孩子说话晚,他又没有机会见外人,所以会说的统共就那么几句话。他道现在也不会喊“爹”,因为他不知道谁是爹,甚至不明白爹是个什么玩意儿;可是他却在娘、娘娘之外,第三个就学会了叫“姐姐”。每天开心了不开心了,都不喊娘,因为他知道娘只会给他冷脸,他便自己窝在一边掰着手指头,瞧瞧地、专注地喊“姐姐”。
  瞧着这样的儿子,吉祥心下便是又难过,又生气。
  她忍不住抓过儿子来:“你别再天天喊她了,行不行?咱们母子不依赖她,难道就活不下来?”
  兰芽那副傲然立在宫门外,不肯踏入半步的神情,深深刺痛了她。
  孩子被吓得哭,可是小小的孩子却已经知道即便是哭泣也不能出声,紧紧闭住了嘴,只是委屈地一对一双掉眼泪。
  废后心痛,急忙将皇子抱进自己怀里,柔声安慰着。
  “吉祥,你别这么吓着孩子。再说将月月引入冷宫来,原本是我的主意。你要是怪,便怪我吧!”
  。
  废后将皇子抱过去,也是深深叹息。
  “吉祥啊,虽然你们母子现在在我这里,可是……我还能陪着你们几天?现在皇上的心意难以捉摸,后宫又接二连三传下喜讯来,你们母子的将来又该如何熬过去?”
  “在这杀人不见血的深宫里,你若没有靠山、没有盟友,你和孩子便只能任人宰割!我思来想去,也唯有月月司夜染和兰公子这一脉还可依赖。”
  “司夜染虽然心狠手辣,可是好歹与你同出大藤峡,也是他将你送进我冷宫来的;那个兰公子虽说也是骂名不小,可是仔细忖着她办事的气度,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可是他们两个都太聪明啊,也不会善良到愚蠢,所以他们不会无条件地护着你,睡觉你们从前积怨已深了呢?所以我想来想去,也只能从孩子这边想办法。兰公子放不下月月,那便只要月月也同样放不下咱们的小殿下,那兰公子就势必会护着你们母子,让你们
  tang在这冷酷的深宫里活下来。”
  废后抬眼哀伤地望着吉祥:“你的性子啊,就是太硬,太拗。若我不为你安排下这一步,你自己怕是迟迟回不过这个弯儿来。僖嫔这几日就要临盆,她有贵妃这个靠山,倘若生下的是皇子,你们母子眼看就要大祸临头了。你难道还不明白!”
  吉祥一颤,“邵J人就要临盆了?我不会放过她,我不会叫她生下来!”
  倘若僖嫔生了皇子,那对吉祥母子的威胁自然最大。
  吉祥转头向外:“大包子呢?大包子怎么还不来?让他想办法,一定不能叫僖嫔生下来!”
  “孩子,你别做傻事了!”废后一把扯住吉祥,“皇上现如今将你撂着不管,何尝不是在观察于你,观察于你的孩子!倘若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生事,你当皇上真的能不知道么?若被他知晓,非但你的命保不住,你的孩子就也再也没有机会了。”
  吉祥一颤:“那难道我就眼睁睁看着邵灵竹生?若她生下的就是皇子呢,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我儿子的太子之位,被她的儿子抢走?”
  废后死死捉住吉祥:“皇上的心,谁也猜不透。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想立谁为皇后,又想立哪个当太子。所以咱们才要牢牢抓住能猜透皇上的心的人——那就是那个兰公子啊!”
  “吉祥,听我的话,你现在为了孩子,为了自己的将来,你得学会忍耐。你就看着僖嫔,看着后宫其他嫔妃生孩子,看着他们锦衣玉食,你再难过再觉得不公,你也得死死给我忍住。因为唯有那样,你们母子的境遇与他们的比起来,才是独一无二,才是最最特别的。”
  “到时候皇上若有心疼,自然只是对你们母子心疼,你明不明白!”
  。
  半月后,僖嫔邵氏临盆,果如愿诞下麟儿。
  皇帝大喜,晋僖嫔为妃。封号却并非僖妃,而定为——宸妃。
  封号一下,阖宫大惊!
  。
  万安宫再度被踏破了门槛,海澜竟是忙不过来。
  皇上御驾亲临的时候,看见海澜里里外外忙得站不下脚跟儿,便问:“你这宫里的首领太监呢?”
  宸妃羞涩地笑:“皇上怎么忘了,妾身从前不过是个嫔位,宫里哪里有首领太监。”
  皇帝便笑,说忘了忘了,说回头会打发司礼监派个得力的人来。
  宸妃明白这个太监人选的要紧,便思来想去,暗暗叫了海澜去求贵妃指一个。只说目下贵妃是六宫之主,六宫里的人自然只有贵妃娘娘指来的才最合用。
  宸妃特地嘱咐了海澜,见了贵妃要格外说一句:“小皇子也是贵妃娘娘的儿子,自然只有贵妃娘娘亲自指来的,才能叫人放心。”
  海澜听了也忍不住替自家主子委屈:“那贵妃娘娘指来的,还不摆明了是替贵妃娘娘盯着咱们的?娘娘,您刚晋了宸妃,这是多大的荣宠,何必要自讨苦吃?”
  “你懂什么?”
  宸妃抱着孩子苦笑:“本宫生下皇子不是最终目的,只是封个宸妃更不是本宫的心愿。可是现如今咱们却成了后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想要得着更多的,首先得先活下去。在这宫里,无论是本宫的未来,还是咱们皇子的未来,都得有贵妃才行。”
  “所以本宫就是主动叫贵妃监视,就是要让贵妃安心的。为了本宫和皇子的将来,本宫眼下没什么忍不住。”

☆、4、暗布棋局(第一更)

  贵妃宫里,现如今合用的太监,除了凉芳之外,倒是还有他现成的两个徒弟:方静言、薛行远。
  这两个人比较起来,薛行远这些年低调沉稳,虽是办事妥帖,却终究叫人觉着心里没什么主意。贵妃便做主将方静言指了出去。
  凉芳这些日子来分神顾着东厂,贵妃私下里没少了叫方静言办事,方静言的表现倒也叫贵妃满意。
  菟。
  这些日子宫里热闹,兰芽该送礼送礼,却没去亲自凑那个热闹。她只带着几幅画,去了内安乐堂,见了四铃。
  四铃展开画卷,看见了风田小城的田野山川,便忍不住落了泪。
  幼小离开故国,便是故国的任何事都是爱听的吧,于是兰芽便也絮絮地将如何进宫,如何目睹了后宫的女人之间的种种都讲给四铃听。
  四铃听后也只能摇头叹息:“这宫廷啊,下官下辈子宁愿做牛做马,也一定再不来的了。逖”
  兰芽再对金翼两口子的帮忙而致谢。四铃听了却郑重地站起身来,向兰芽行礼:“公子大量,可是下官如何听不出来,我那兄弟后来却还是利用了公子,想借公子的身份攀附宫廷。所幸没有给公子添太大的乱子,否则下官十条命都不够赎。”
  兰芽倒笑了:“金大哥是商人,商人生存本。能就是寻利而动,这本无大错,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四铃心下更为歉疚,也暗暗更是喜欢兰芽的为人。
  两人坐着喝了一会儿茶,兰芽缓缓问:“我这次在景福宫见了仁粹大妃,她向我提起过曾有两个姐姐送入大明宫廷……因从前成祖杀伐后宫之事,现在宫里所有人对李朝贡女的身份都讳莫如深,晚辈因应承了仁粹大妃代为打听,于是想来想去也只能来问您。”
  四铃便是神秘一笑:“公子来问下官,自然是问对了。不瞒公子,下官来这大明宫廷,最初正是作为韩家二小姐的侍女。”
  “那她还活着么?”兰芽心下也是一喜。
  “大小姐丽妃也死于那场大难,被成祖皇帝下令殉葬,死的时候哭得很惨,却没有办法;二小姐韩桂兰幸运了些,虽然没有得着宣德皇帝的宠幸,却也身为女官在后宫中安享一世。”
  四铃说着瞟了兰芽一眼:“说来也是有缘,二小姐当年还曾抚育过当今圣上,于是获诰服,为‘恭慎夫人’。”
  “恭慎夫人……”兰芽忖了忖,“按照宫里的规矩,封‘某圣夫人’的是皇上的乳母;封‘恭某夫人’的则是曾经照顾过皇上衣食的老宫人。”
  四铃点头:“是。”
  兰芽便问:“可是这位恭慎夫人却在宫里寻常没见着过。”
  四铃垂首:“恭慎夫人年纪大了,自然是该陪伴在太后身边儿。这几年太后的清宁宫大门紧闭,公子自然就见不到恭慎夫人了。”
  兰芽心下也不由得微微一动。
  原本打听这位李朝贡女,只是为了当日仁粹大妃的一句请托,却没想到原来这位老人家竟然与皇上渊源颇深。也就是说当年最艰难时,陪伴在皇上身边的除了张敏和贵妃之外,还有韩桂兰这样一个人。这世上若说张敏和贵妃是最了解皇上的人,那么这个韩桂兰也不会亚于张敏与贵妃。
  只不过因为她是李朝贡女,所以对大明宫廷内部的纷争并不上心,所以并未借重自己这个身份而有所觊觎,这才安安静静生活在宫内一角,尽管封了夫人,却也寂寂无闻。
  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四铃去忙公事,便叫湖漪进来伺候兰芽喝茶。
  兰芽明白,这是四铃老人家的通透。
  待得没人了,兰芽才望湖漪:“僖嫔……呃不,此时该改称宸妃娘娘了。宸妃娘娘找过你了?”
  湖漪点头:“原本奴婢想设法回万安宫去,也更方便帮公子办事。只可惜彼时宸妃更希望奴婢留在内安乐堂,叫奴婢留在吉祥身边,也要及时帮她通风报信。幸有司大人及时将吉祥母子送去了冷宫,奴婢这才松了这个差事。”
  “如今她晋了宸妃,身边又多了贵妃娘娘派去的方静言,手边急需得力知心的人,便又想到了奴婢。私下里奴婢与她倒也来往过几回了,只是还没下定心思回到她身边儿去。”
  兰芽点头,“湖漪,我明白你的心情。曾经那么诚心托付过的人,却反过来将自己伤得最深。如果回到她身边去,看她今日那得意的情形,便也忍不住想吐吧。所以我不为难你,你的路你可以自己选。若你厌倦了后宫里的一切,那你就安安静静在这内安乐堂里过活也罢。四铃是个好人,你在她身边一定能平平安安。”
  湖漪眸光一转,盯住兰芽:“当日如果不是兰公子,奴婢又怎么能受到掌房官的照顾,又如何能安安稳稳活到今天?所以奴婢已是打定了主意,奴婢愿意回万安宫!”
  。
  兰芽在宫里转悠了一一圈儿回到灵济宫。
  煮雪抱着月月,瞟了她一眼:“怎么,也去给宸妃娘娘贺喜了?”
  兰
  tang芽便淡淡一笑:“喜从何来呢?我便不凑这个热闹了。”
  “这话说得!”煮雪也没听明白:“她是又生皇子,又封了宸妃。况且宸妃这封号还不是原本四妃里有的,都说是无上荣宠呢。这还不是喜?你还说喜从何来?”
  兰芽幽幽道:“你道宸妃封号何来?——当年唐高宗宠爱武媚,于昭仪之上封妃,便定了‘宸妃’。可是‘宸’乃是帝王代称,纵然皇后、太后亦不可用,怎么能用在小小妃位上。朝臣纷纷谏止,称僭越。”
  煮雪这才惊得张大了嘴吧:“皇上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典故,却还是封了邵氏,那岂不是给邵氏扣下大大罪名?”
  兰芽也是摇头轻叹:“虽则英宗先帝后宫也有宸妃,乃是为他生育最多儿女的嫔妃,所以古来都以‘宸妃’为帝王极宠之意。而自古以来为帝王所最宠的,却自然就是六宫的眼中钉、肉中刺,是整个后宫的敌人。”
  “我的天,”煮雪便也摇头:“如此说来,邵灵竹还真是不知是福是祸。”
  兰芽静静垂首,凝望月月的睡颜:“邵氏刚生皇子,又晋宸妃,于是朝野上下都认定了皇上这是在给皇子册封为太子铺垫。如今还有谁会不认定了邵氏的儿子就是储君了呢?”
  煮雪便也点头:“看来情势确乎如此。难道你不这样认为?”
  兰芽也只垂眸,笼了一串一百零八子的念珠进袖口,缓缓数着:“且拭目以待。”
  “待什么?”
  “待宸妃的儿子长大。便是要封太子,也要等这个孩子两三岁、长得稳当了之后才能定。前头已经有悼恭太子封了太子之后早夭的先例,皇上这回必定不能再贸然立储。”
  兰芽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缓缓地咽进了肚子。
  还有两三年,这两三年对于吉祥的孩子来说同样关键。若那孩子命大,两三年后已经五六岁,已然长大;若那孩子命薄,这两三年之间说不定会死多少次。
  宸妃邵氏是绝不会放过吉祥母子的。未来的两三年,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
  后宫暗潮涌动,一切都在酝酿之中,兰芽静静听着一切动静,观察着所有动向,然后几乎悄无声息地,骤然在前朝挑起了一场风波。
  这场风波便是袁家昭雪一案。
  兰芽下令西厂,将当年辽东的相关卷宗全都调集回西厂,袁国忠死后的所有人事任免行文一并提出,全都垒到了西厂去。
  兰芽失踪了一年,悄然回京,这还没稳当两天,就又是这么大的动静,京师上下登时又是一片人人自危。
  群臣私下难免议论纷纷,都说好容易送走了个司夜染,这又回来个兰太监,竟然手段是一个比一个地狠。
  兰芽没理朝堂上下明里暗里的鼎沸,这个夜晚先微服而出。
  。
  夜色阑珊,贾鲁披着一身的疲惫走回私宅,冷不丁迎面撞上一个站在夜色里的黑衣人,吓得贾鲁寒毛孔险些竖起来。
  听见他低低惊呼,夜色里那人清脆地笑出来。贾鲁这便听出来了,上前一把抓下那人遮着面容的风帽来,恨恨地掐着腰,忍了几忍,才没上前去踹那人几脚。
  来人自然是兰芽。
  -----------
  【再说一个后来的宸妃,大家就明白这个封号有多特殊了——就是后头的关雎宫宸妃海兰珠呀~稍后第二更~】

☆、5、便是要捅破了天!(第二更)

  贾鲁懊恼地瞪着她:“行,你真行。你还记着有我这么个人,你还真难得还能上来吓唬我一回!”
  兰芽自知理亏,上前作揖:“哥哥,我知道错了。”
  “你滚,你又管我叫哥?!”贾鲁这心里早跟打翻了酱园子里所有的大缸一样,一时也分不清什么酸的、甜的、苦的、辣的。总之,就是很生气。
  兰芽这才轻轻一叹:“并非是我不惦念哥哥,可是我却不能不远着哥哥。一来哥哥是万阁老的公子,我西厂也与万阁老几次翻脸,我怕哥哥夹在中间为难;再者,哥哥是朝堂清流,不该再与我等宦官走得太近。为了哥哥,小弟只能退避三舍。”
  以贾鲁的耳力,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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