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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直播攻略-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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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兰亭,你过来只是为了跟老夫斗斗嘴?”孟湛冷嗤,面庞爬满了苍老的褶痕,双眸却很有神,“如果你的手段只是这样,奉劝你一句,你还是别搁到老夫面前丢人现眼了。”
  姜芃姬双手环胸,坐在孟湛对面。
  她道,“不是晚辈不想拿出来,只怕孟伯父遭不住啊。”
  孟湛沉了脸色。
  孟恒一行人站得远远的,他们听不到姜芃姬和孟湛说什么,但那股气氛却让人揪心。
  “孟伯父身子骨有恙,极难令女子受孕,对吧?”
  姜芃姬改换坐姿,面上带着漫不经心的冷笑。
  “你想说什么?”
  “这事儿,事关男子尊严,自然要瞒得死死的,除了您和心腹御用医官,几乎无人知晓。”姜芃姬没理他,自顾自道,“庶姨母嫁予您的时候,曾被一伙土匪偷袭,虽说有惊无险,但最后还是获救了,婚礼照常进行。只是,当晚新妇子却无落红,还是伯父帮着遮掩过去的。”
  孟湛一开始还能冷静听着,越听越不对劲。
  当年之事,很多细节只有他才知道,姜芃姬却说得那么详尽,好似亲眼所见。
  “月余之后,庶姨母被查出怀有身孕,怀孕时间约莫是新婚当夜。孟伯父身体有恙,对此很不自信,你又看到庶姨母与人亲密相处的画面,对她腹中胎儿的血统产生了怀疑——”
  孟湛冷笑打断她的话。
  “不是怀疑,孟恒那野种本就不是老夫的。”他永远不会忘记那种绿帽罩顶的耻辱,新婚妻子与人私通,说到这里,他突然感慨了一句,“真是可惜——”
  姜芃姬凝眉,“可惜什么?”
  孟湛的面上闪过凶狠厉色,“可惜中诏那女四书问世太晚太晚,若是再早个二三十年——”
  女四书出现之前,社会风气还很开放。
  女子养面首不算大事,婚前失贞也不严重,顶多被人风言风语两句,要不了人命。
  孟湛也是真心喜欢古蓁的,不然也不会主动求娶一个庶女,他还撺掇挚友柳佘帮忙说情。


第1081章 孟氏之殇(八)
  不料古蓁对这野种如此珍视,让孟湛有种被人抡了几巴掌的羞辱感。
  再之后,孟恒还占了嫡长子的名头,抢了孟氏宗子之位——
  野种,他也配?
  “唉——我也很可惜呢——”
  孟湛眉头一跳。
  他倒是要听听,眼前这人能说出什么花样。
  “您真以为恒表哥不是你儿子?除你之外,庶姨母没有第二个男人。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亦或者和离之后,她从未背叛过你,哪怕嫁给家父,二人也维持着原有的关系。”姜芃姬笑道,“再者,你知道写出女四书的人是谁么?若你知道她是谁,恨不得剥皮饮血,怎会可惜?”
  孟湛哪里会信,唇角噙着嘲讽的冷笑。
  “你这话该问问古蓁,听听她有没有脸应下!”
  孟湛相信自己的眼睛,古蓁是他唯一爱过又恨之入骨的女人。
  一而再再而三背叛他,真以为他孟湛忌惮古氏和柳氏,不敢动她?
  “她当然有脸应下,只怕你没勇气认错——”
  孟湛是个极度自信又极度偏执的人,这种人有个典型的特点——见了棺材也不落泪,撞破南墙也不回头——因为这种人不会相信自己是错的,他们只会相信自己判断出来的信息。
  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杀了孟湛,人家还会慷慨赴死,因为在他心中,他没错。
  既然如此,姜芃姬便用铁证打碎他的自信!
  让他看看,到底是谁错了!
  孟湛气笑了,整张脸显得扭曲而怪异,语气森然地道,“无知竖子,这等低劣手段,还不及你父亲一成。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老夫若是退让半步,便叫老夫天打雷劈——”
  对于这个时代的文人而言,总有东西凌驾于性命之上。
  孟湛还真不怕死。
  姜芃姬认真瞧了瞧孟湛的脸,倏地道,“我这人什么都吃得,唯独吃不得亏。”
  “吃不得亏?”她说了这话,孟湛苍老的面庞闪过丝缕嘲讽,“你这还不是吃了!”
  除了嘴硬,貌似也没别的依仗,孟湛根本不惧。
  孟湛原先想整合沧州兵力,最后再战一场,怎么都不能让姜芃姬轻易拿到沧州。
  一番思虑之后,他放弃了这个打算,转而将沧州送给黄嵩,同时又向中诏聂氏和北渊易氏许诺利益,借由两家牵制姜芃姬,让她心有顾忌,无法放开手脚找黄嵩算账。
  这等屈辱的耍弄和算计,任何心高气傲的人都忍不下去——
  但这亏不忍还不行,除非她不顾大局,为了一时意气找死!
  她实力再强也经不起一次次大规模战争。
  北疆之战,元气还未恢复。
  此时此刻再碰上聂氏和易氏联手施压,她怎么扛得起?
  摸准了这些,孟湛才有恃无恐。
  姜芃姬冲孟湛勾了手指,语调陡然转冷,“我有一句话要跟你说——孟湛老匹夫,哪怕到了阎王殿前,你也死死记住了!任何让我吃一点亏的人,我都会让他十倍百倍千倍咽回去!”
  她姜芃姬前后两世,什么局面没经历过?
  从低微渺小的基因战士到军权在握的军团长,真以为她靠着拳头打上来的,不通脑子?
  孟湛很不错,不声不响让她吃这么一个亏。
  不过——
  这么做之前,孟湛可想过她的报复?
  孟湛听她豪言壮语,不仅不觉得气愤,反而笑得前仰后合。
  自打孟悢死后,他很少这么开怀了。
  “老夫等着——”
  姜芃姬嘴角一扬,扭头对着苦苦克制的孟浑,“孟校尉,你退下,顺道把士久和诚允唤来。”
  孟浑迟疑,但他不可能违背姜芃姬的命令。
  “喏!”
  听到“士久”这个表字,孟湛愣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人是自己的长子孟恒。
  当孟浑走出牢门,姜芃姬意味深长地道,“孟湛,睁大眼睛看清楚,你这些年犯了什么错!”
  孟湛不以为意,很快便不淡定了,他错愕地睁大了眼睛,真实反映此刻的心情。
  “这是什么妖术?”
  阴暗的牢房瞬间明亮起来,孟湛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好半晌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
  等他放下袖子,周遭环境陡然大变。
  他从阴暗的牢房跑到奢华宅邸的主厅,看周遭的装饰,许多摆设都是皇家才能用的。
  正疑惑,他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搂着两个宫娥调笑,正要将手伸入一人的胸前。
  正在此时,一声冷哼凭空响起。
  【哼!你还在这里胡闹呢?】
  孟湛惊恐地看到原先空无一人的地方,突兀浮现一抹娇俏的红色身影,此人姿色倾城绝世,面上涂抹了华丽浓妆,瞧着十分妖冶动人。这人的容貌,完全称得上一句“绝世妖姬”!
  原先的男子惶恐行礼,【母妃。】
  母妃?
  孟湛表情不改,冷静地分析这两人的身份。
  随着这对男女的对话,孟湛冷汗涔涔地发现二人身份——
  一个是已故东庆四皇子巫马君,一个是早八百年前就死掉的王贵妃!
  正当他骇然无措的时候,让他厌恶又恨得咬牙的声音传入耳畔。
  【呦呦呦——果然是九条命啊,上次打碎你的脖颈都没把你弄死,竟然又活过来了。】
  玩世不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孟湛寻声望去,发现“柳羲”竟然看不到自己。
  不对——
  她不是柳羲——
  孟湛很快发现眼睛看到的“柳羲”比刚才那个稚嫩青涩一些。
  隐隐的,他有个猜测——
  眼前这些都是虚假的,极有可能是某个人的记忆!
  至于这个人是谁,孟湛已经猜到了。
  他平日吃斋念佛,心里却不信这些,反而嗤之以鼻,但亲眼看到非自然现象,他不得不信。
  孟湛沉下心,他想看看姜芃姬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不管是红裳女子、巫马君还是青涩版的柳羲,三人都看不到孟湛,自顾自对话着。
  孟湛越听越骇然,等他知道柳佘收养柳嬛,亲手推动柳嬛和巫马君兄妹乱轮,他笑了。
  “柳佘啊柳佘,你也不比我清傲哪里去——”
  想得出这种办法,柳佘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不过,这些都是柳佘和妖孽的恩恩怨怨,与自己无关啊。
  他刚冒出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脸了。


第1082章 孟氏之殇(九)
  孟湛从未想过,所谓的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是!这些事情就是我做的!至少我敢作敢当,总比那些当了表子又立牌坊的绿茶白莲好。】红裳女子情绪激动地道,【你别以为自己多高贵,滚回你妈坟前问一问,她有多下贱!抢了自己的妹夫,还把妹妹推给了孟湛,现在好了,孟湛最后怎么对待古蓁!她活该被报复!】
  这段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
  什么叫做古敏抢走了柳佘?
  古蓁的婚事,分明是孟湛自己去求娶的,他还听柳佘抱怨过古敏对庶妹古蓁婚事的上心,更重要的是古敏罗列不少东庆才子俊杰,唯独对孟湛意见很大,根本没有考虑过他。
  若非孟湛自己求娶,还找柳佘说通了古敏,这桩婚事兴许成不了。
  再想想红裳妖孽的诡异经历,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头蔓延。
  他心思转得飞快,红裳女子和青涩版柳羲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父亲说过,孟湛当年还是个君子,迎娶继母的时候,他曾再三许诺会好好善待她。可婚后几年,孟湛的言行完全违背了一开始的诺言。我不怀疑我父亲的眼光,他和孟湛还是同窗至交,二者没有利益冲突,孟湛更无须欺瞒他……所以,你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随着这段话,孟湛陡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诺言。
  他对古蓁是一见钟情,至今还记得柳府惊鸿一瞥的场景。
  午夜梦回,不敢忘怀。
  庶女又如何?
  古蓁除了出身低微,其他条件都符合孟氏宗妇的身份,孟湛年轻气盛,非要娶自己喜欢的。
  孟湛还未从回忆中回过神,红裳女子的声音便在耳边炸开。
  【古蓁洞房,没有落红。为了祝她在娘家站稳脚跟,我瞧瞧送了一件贺礼,让她一夜得子!】
  孟湛捏紧了拳头,青涩版的柳羲问出了他的心声。
  【然后呢?】
  【古蓁成婚前夜,送嫁路上被一小波盗匪偷袭过,最后有惊无险,但后来有流言说古蓁失身给盗匪。婚礼在即,不可能不成。你也知道,男人对落红这等物件十分在意,新婚之夜无落红,孟湛想忍下来,哪知古蓁一夜洞房就怀了身孕。所以说,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呢?】
  孟湛有些不敢听下去了。
  新婚当夜有的孩子,那不就是孟恒?
  他不想听,但景象中的人却不可能停下来。
  “柳羲”继续问,“继母第二个孩子,你也做了手脚?”
  红裳女子厚颜无耻地承认了。
  【孟湛屡次看到古蓁和府中小厮鬼混的画面,能不恨她么?】
  【继母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孟湛听到这话,内心暗恨咬牙——古蓁怎么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红裳女子巧笑倩兮,手指轻遮红唇,【易容丹是个好东西。】
  易容丹?
  光听这名字,孟湛便猜出这东西的用途,心下骇然不停。
  不对——
  这是假的!
  柳羲会妖术,捏造景象又有何难?
  孟湛在内心一遍一遍咆哮,这一切都是柳羲的阴谋诡计,这根本不是真的!
  他心中大骇,不肯承认自己是错的,他没有冤枉古蓁——
  越是这么想,过往的回忆便涌入脑海,让他无法忽视。
  他想起来古蓁对孟恒的疼爱,每当他表现出一点点厌恶,对方总会露出心碎的表情——夫妻二人互相折磨了数年,古蓁越来越沉寂冷漠,好似了无生气的枯木,让他看了都心烦。
  一个背叛了他的女人,凭什么露出自己伤害她的表情?
  “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咎由自取?假使你愿意给她一点点信任,稍稍放下自己的自大和强势,愿意和庶姨母谈心,这些误会兴许都能解开。女四书便是那个红裳妖孽所书,她先是强占了王惠筠的身体,还用这具身体兴风作浪,最后又夺舍中诏杜皇后的身体,写下‘名震天下’,让你感慨‘问世太迟’的女四书——怎么样?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刺激不刺激?”
  姜芃姬的身影出现在孟湛眼前。
  “不过,如今这个局面也不能全怪这妖孽,你孟湛也要担五成责任啊。哪怕没有这桩事情,你孟湛也是个人渣。你仔细想想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哪一件是好的?”姜芃姬继续刺激他,“身为孟氏族长,你何时对得起沧州境内的百姓?纵容卑贱庶子到处行凶,残害忠良,玷污妇孺,这畜生还对自己的嫡母起了歹心,这难道不是你这个父亲一言一行教出来的?”
  孟湛一面忍着剧痛的脑子,一面连连怒叱。
  “住嘴!”
  “你可还记得孟浑?他效忠你、效忠孟氏这么多年,你那畜生庶子害了他的爱妻和爱女,你不仅不为他做主,反而包庇庶子,迫害孟浑,你对得起他?当年他火烧郡守府,若非你孟湛和那庶子兴风作浪,如何会引起孟郡民乱?恒表哥长相与你有几分相似呢,你眼瞎吗?”
  孟湛越是不让姜芃姬说,她越是要说个痛快。
  算计她,让她吃亏是吧?
  她就让孟湛生不如死。
  “说起恒表哥,我还忘了庶姨母为你生下的嫡次子,天生眉间缀了一颗朱砂痣的男婴。他本是孟府嫡次子,在你的操控下被那畜生庶子换走了身份。他出生不满月就被仆妇埋入冰冷的泥地里——孟湛,你亲手杀了自己嫡次子。一个孟悢你都能如珠如宝地宠着纵着,身为宗子的孟恒却被你们父子拖累得考评落榜,身有异象的嫡次子长眠地底——你真是一股清流!”
  坑儿子坑到这种程度的,世间罕有。
  “接下来——才是正餐上桌——”
  这话,姜芃姬说得很轻,轻得孟湛根本听不到。
  精神领域之中,孟湛亲眼目睹了姜芃姬的一段记忆。
  看似过了很久,实则没过一会儿。
  孟浑按照命令让孟恒和聂洵过去,二人心思各异。
  一旁的风珏起了疑心——
  姜芃姬让孟恒过去,这个好说,孟恒是孟湛的儿子,父子见面也说得通。
  她让聂洵过去做什么?
  风珏暗中瞧了一眼聂洵,对方的表情让他疑心又重了一层。
  聂洵和孟恒进了牢房,看到孟湛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整个人癫狂若疯,表情狰狞扭曲。


第1083章 孟湛之死(一)
  孟恒立在姜芃姬身后,神情复杂地看着孟湛。
  没有哪个男孩儿不会憧憬自己的父亲,幼年的孟恒也曾将孟湛视若神明,渴望而崇拜。
  不过孟湛眼中只有庶子孟悢,哪怕对方不学无术、贪花好色,孟湛也如珠如宝地宠着纵着。
  孟恒一度以为孟湛就喜欢这样的儿子,所以他也曾悄悄试着“学坏”,暗中向孟悢的言行看齐,结果却得来一顿严惩,命他长跪宗祠。寒冬腊月,外头下着滂沱大雨,空气冷得像是掺了刀片,年幼的孟恒没穿多少御寒衣物,跪得膝盖青肿发黑,直接去了大半条命——
  那段记忆成了他幼年的噩梦,偶尔午夜梦回,他还能清晰想起空气中弥漫的冷气。
  孟恒垂下眼睑,神色平淡地冲姜芃姬拱手作揖。
  “不知主公唤恒过来,所谓何事?”
  “不管怎么说,你与孟湛父子一场。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未免你有遗憾,我允你和他说两句,父子二人彻底做个了断。”姜芃姬道,“孟湛还欠了孟校尉一笔债,希望你别介意。”
  孟恒怔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味来。
  姜芃姬这意思,不是让他亲手送孟湛上路,只是让他和孟湛说两句话,以免留下遗憾?
  他暗中松了口气,说不清心情如何。
  “多谢主公。”孟恒道。
  孟浑妻女惨死,直接凶手是孟悢,但孟湛也是帮凶,孟恒没有资格阻拦或者怨憎。
  姜芃姬起身走至牢门旁,转头低语。
  “他的情绪不甚稳定,恒表哥不要靠得太近。”
  说罢,姜芃姬将空间让了出来,不过也没有离开太远。
  这个距离,既不会让孟恒产生被监视的感觉,也不会让事态脱离她的掌控。
  见姜芃姬离开,孟恒的眉头微微舒展,余光看到立在一侧的聂洵,心下添了几分狐疑。
  聂洵站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时间紧迫,他没有进一步深思。
  “父——孟家主——”
  孟恒坐到席垫上,轻咬舌尖,迫使自己将脱口而出的敬称咽了回去。
  他已经被除宗了,还与孟湛断了父子关系,如今再唤他父亲,对方未必肯认。
  孟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情绪已经濒临崩溃。
  陡然听到旁人唤他,他的精神清明了几分,一抬头却瞧见孟恒的脸——
  孟湛大受刺激,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面色狰狞地扑上前,半个身子越过那张矮桌。
  “孟士久——”孟湛面色狰狞、嘶声力竭地唤出孟湛的全名,干瘦似树枝的双手抓住孟恒衣袖,“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死得是悢儿——你这野种怎么可能是老夫的儿子——”
  孟恒被吓懵了,正欲挣扎,但孟湛的嘶吼让他如坠冰窖,好似周遭的声音都远去了。
  什么叫做“野种”?
  孟恒没有挣扎,反而给了孟湛进一步的机会。
  他不相信姜芃姬说的话,那肯定是对方用妖术捏造出来的假象,一切都是为了欺骗他!
  他这么多年不可能做错!
  孟恒就是古蓁和旁人的野种,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他孟湛这辈子就孟悢这么一个儿子!
  他唯一的儿子却被柳羲杀死了,养育二十余年的野种还投靠了柳羲,浑然不顾孟悢的血仇!
  “你怎么可能是老夫的儿子——”
  孟湛看似瘦弱,但爆发出来的力量却十分可怕,孟恒猝不及防被他掐住了脖子,怎么也挣脱不开。一旁的聂洵也被孟湛的话惊到了,等他回过神,孟恒的脸已经泛出了青色——
  没有丝毫犹豫,聂洵抬脚踢到孟湛的肩膀,对方吃痛一声,松开了双手。
  孟恒双目泛着泪花,眼眶布满了血丝,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难道说——这就是孟湛多年来厌弃自己的根本缘由?
  仆从私底下说他是生父不详的野种,原来不是空穴来风?
  孟湛率先反应过来,刷的一下拔出孟恒腰间佩戴的佩剑,雪亮的剑身冲着孟恒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聂洵大脑都来不及思考,一把抓过孟恒,二人滚到一处,避开了这一剑。
  此时的孟湛已经没了理智,见孟恒逃过一劫,他立马又紧跟着砍过去。
  “你疯了——”
  聂洵以剑身抵挡,因为低估了孟湛的力道,佩剑险些脱手。
  “杀——杀了这野种——全都是骗人的,这根本就是个野种——”
  孟湛双目赤红,苍老的面庞扭曲而狰狞。
  聂洵阻挡他杀孟恒,他便连带聂洵一块儿杀了。
  “你敢阻挡老夫——你也该死——”
  孟湛根本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各种杂乱的念头似乎要将他的大脑撑裂。
  “死吧——”
  远古时代的文人都学君子六艺,孟湛自然也学过剑术。
  这会儿不要命地想要杀聂洵和孟恒,一招一式都冲着死穴招呼,聂洵不慎被割伤了左臂。
  “小心!”
  孟恒缓过劲儿,眼见孟湛的剑要刺向聂洵胸口,他不管不顾,直接扑上去抱住了孟湛的双腿。孟湛行动受阻,手中的剑自然刺歪了,剑尖贯入聂洵肩头,聂洵的剑则刺入对方的胸口。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当卫慈等人发现变故,连忙赶来的时候,一切已经迟了。
  哐得一声,孟湛手中的佩剑应声掉落。
  聂洵也维持着错愕震惊的表情,松开沾满粘稠血液的剑柄。
  这一剑,虽未正中心脏,但也是一处要害。
  哪怕医官能赶来,孟湛也难逃一死。
  胸口传来刺痛,狠狠压过了涨疼的大脑,理智慢慢归拢,狰狞扭曲的脸缓和下来。
  “士、士久——”
  孟湛张了张口,语调带着几分平和。
  孟恒维持着呆滞的神色,木愣地松开双手,转而扶住孟湛的身体。
  粘稠刺目的鲜血冲击着他的眼球,让他六神无主。
  苍白的唇瓣哆嗦着,他道,“孟、孟家主?”
  孟湛听到这个称呼,失了血色的面庞闪过一丝嘲讽和疲倦。
  胸口抽疼,他垂下头,顺着剑柄的方向,望向将剑尖送入他身体的青年。
  二十五六的年纪,容貌迤逦,眉心缀着一颗嫣红朱砂痣——
  这张脸?
  这颗朱砂痣?
  蓦地,姜芃姬的话在他脑海响起——
  【……庶姨母为你生下的嫡次子,天生眉间缀一颗朱砂痣的男婴……他本是孟府嫡次子,在你的操控下被那畜生庶子换走身份……出生不满月就被仆妇埋入冰冷的泥地里——】


第1084章 孟湛之死(二)
  【……一个孟悢你都能如珠如宝地宠着纵着……】
  孟悢是谁?
  孟府庶子,身份地位的贱妾所生的儿子,因为孟湛的偏心而占了嫡子的名头。
  脑海中的声音不肯放过他,清晰点名他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身为宗子的孟恒却被你们父子拖累得考评落榜……】
  孟湛想起这话,本就难受的胸口,越发疼痛,好似有一只手捏着他的心脏,试图要将心脏捏爆。孟湛难受得开不了口,面上血色尽失不说,双手双脚也变得冰冷,好似冰坨子。
  抛开一切的偏见和敌意,孟恒的确是个很优秀的宗子。
  性格温和儒雅,行事周全细致,哪怕不能让孟氏更进一步,但也不会像他一样尽失民心。
  因为他的漠视,生下孟悢的贱妾被抬为贵妾,拥有如夫人的权柄,身为嫡长子的孟恒处境艰难。这般境地,年幼的孟恒还能为自己谋得出路,远赴上京求学——如今想来,确实不凡。
  只可惜,孟湛一直以为孟恒是野种,还是古蓁背叛他的铁证,根本不待见他。
  如果家族长老没有押着他,让他立孟恒为宗子,他也许不会这么厌恶这个孩子。
  孟氏家大业大,还能缺孟恒那口粮食?
  偏偏孟恒成了宗子,占了不属于他的位子——
  孟恒表现越好,越将孟悢衬得连泥巴都不如,孟湛便越憎恶他,将他视为难以抹除的耻辱。
  想到这里,孟湛陡然想起姜芃姬那句话——
  古蓁所生第二子,那个嫡次子真的死了?
  孟湛疼得面颊冒汗,眼前的视线开始逐渐模糊,但他仍不甘心地睁大眼睛,死死盯着聂洵。
  这张脸,他怎么会忘记?
  聂洵的相貌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古蓁,充满着朝气,眉梢都写着飞扬神采,一眼便难以忘怀。
  眉心缀着的朱砂痣,嫣红圆润,似乎要将旁人的眼光尽数收拢。
  这一瞬,孟湛便猜出了聂洵的身份——
  他口中发苦,难以言喻的情绪缠绕他的心肺。
  虽说不知聂洵的名字,但看他一身风仪,那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万万没想到——
  他亲手抛弃的两个儿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他如珠如宝疼宠的庶子,竟是不堪造就。
  报应!
  全是报应!
  “这、这就是你的报复吗——”孟湛被孟恒扶着,但他没有去看长子,反而盯着聂洵的脸,似要透过这张脸看到某个人,他颤抖哽咽地道,“这、这么——报复我——是你想看到的?”
  聂洵这会儿才回过神,怔怔看着染血的双手,血液黏在肌肤上,一些地方已经略微干涸。
  他心跳得厉害,慌得难受,那双能焚香弹琴的双手,似抽风一般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聂洵不是没杀过人,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杀了孟湛。
  平日机灵的脑子,此时却像是生了铁锈的齿轮,每转动一下都会发出生涩刺耳的声音。
  聂洵唇瓣哆嗦着冲一旁喊道,“医官、快叫医官过来——”
  孟恒听了,暗中捏紧了双拳,余光偷偷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之外的姜芃姬。
  不只是距离的缘故,还是别的,他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罢——咳咳咳——罢了——”
  孟湛虚弱地咳嗽两声,唇角勾勒出讥讽的弧度。
  哪怕濒死,他也能迅速分析出这是个局——姜芃姬是一切的知情者,不仅知道当年的恩怨情仇,她还知道聂洵的身份——若非如此,她为何让聂洵和孟恒一道出现在自己面前?
  听闻柳羲武力超群,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也如探囊取物——
  这般身手,刚才的局面她会反应不过来?
  怕只怕,这个局面正是她想要看到的——
  逼他情绪失控,诱使他伤孟恒,最后再让聂洵杀他——
  呵呵——
  果然是毒计!
  柳佘真不知道他生出个怎样歹毒心狠的女儿?
  此时此刻,孟湛才真正看清姜芃姬的可怕,心中更有些后怕。
  她难道就不怕算计失败,孟恒或者聂洵反被他所伤?
  孟湛艰难地挪动眼球,努力寻到姜芃姬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上那双冷漠如冰的眸子。
  姜芃姬冷眼看着,薄唇微勾。
  “快去喊医官啊——”聂洵双手抓握成拳,死死咬紧了牙根,“柳州牧——”
  姜芃姬漠然地道,“来不及了,救不活的。”
  聂洵情绪略有失控,咬牙道,“没试过怎知不行?”
  “不是现在死,过几天还是要死,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姜芃姬垂下眼睑,冷漠地看着聂洵,“不——聂诚允,这还是有区别的——因为孟湛可以死在任何人手上,但不能……”
  姜芃姬话未说完,濒死的孟湛似回光返照,猛地一个用力,推开孟恒,双手握住胸前的剑身,狠狠往身体送了几分,本来稍稍止住的血,不要钱地喷涌出来。
  “柳羲——你敢!”
  他双目睁到了极致,眼角出现细微的裂痕,沁出血珠,脸上的表情似厉鬼般骇人可怖。
  过了两息,只听“砰”得一声,孟湛干瘦的身躯轰然倒向一边,至死不曾瞑目。
  众人被这个变故弄得心头大震。
  在场皆是人精,怎么会察觉不到孟湛最后那个举动的怪异?
  他耗尽最后的气力打断姜芃姬的话,一定是为了隐瞒什么。
  风珏冷静地扫了一圈,从姜芃姬到孟恒再到聂洵,这三人之间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哪怕姜芃姬没说完,风珏也能补全那句话。
  孟湛可以死在任何人手上,但不能什么?
  联系一下,最大的可能就是——
  但不能死在聂洵手中!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底升起,风珏面色变了又变,望向聂洵的目光写满了复杂。
  谁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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