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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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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湖接过衣服,又将辂帘闭严实了,将小一号的衣衫塞到古绯怀里正色道,“姑娘,咱们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务必要离京,如若不然,只怕日后没这等好机会了。”
  古绯抿了抿,红若朱砂的唇角就有深邃的暗影生成,她三两下退了嫁衣,也不顾忌尤湖还在,边穿衣裳边道,“我晓得,两个时辰后,我在东城门……等你。”
  这便是默认要与他一道离开大殷了。
  尤湖眼梢上挑,就潋滟若三月春光地笑了。
  此时,辰时末,古绯在那侍卫的帮衬下,先行离了大皇子府,白鹭早收到了信儿,在外候着,一见古绯出来,立马背着她往之前就备好的落脚处去。
  原本今日,就算尤湖不插手,她也会想方设法事先离开,然后混入墨卿歌的迎娶队伍中,本来她也是打算着李代桃僵,如今尤湖在那车辂上做了手脚,倒让她行事起来诸多便利。
  那落脚处,就在墨府外一不起眼的一进小宅子里。苦妈提着墨老夫人的人头正在正厅里候着。
  瞧着古绯进来,她迎了上去,将手里的包裹解开,恰是墨老夫人的项上人头。
  古绯并无多少得色,她淡淡地看了眼,“如此杀了她,倒便宜了。”
  苦妈随手将那人头扔地上。笑道。“老奴可没姑娘那般好心,这老妖婆临时之前,可还受了好一通的折磨。哭着跟老奴讨饶来着。”
  听闻这话,古绯脸上这才露了点点笑意。
  “给我更衣,”她抬脚往厢房去,“我要送墨卿歌一份大礼!”
  苦妈和白鹭应声称是。两人随古绯进了厢房,打水的打水。找衣裳的找衣裳,却是古绯此前就将自个的一应物什都搬了过来。
  盖因晚些时候多半要跑路,古绯吩咐苦妈去准备出行细软,旁的行礼却是过后让人直接送到桃园去了事。
  巳时两刻。主仆三人悄然离了那小宅子,苦妈怀揣古绯的一封亲笔书信,自去找乐清泊。而古绯则让白鹭将她送到北城墨家墨窑那边去。
  此时,早上才好不容易放晴的日头。又洋洋洒洒落其雪来,飞扬的大雪,将整个大京笼罩在银装素裹之中,分外妖娆而冰冷。
  古绯梳了简单的堕马髻,斜插白玉簪,穿湖绿色妆花素面小袄,下是白色烟笼红梅花百水裙,大红的中衣却是没换的,又拢在银狐轻裘大氅中,整个人显得越发单薄和娇小。
  到了地头,她果然见一袭大红喜袍的乐清泊在雪地之中狂奔,瓢泼的冰雪之下,那抹红,就成最亮眼的颜色。
  白鹭很是贴心,担心大雪天,古绯不便行走,又将早先备下的轮椅找了出来,古绯坐在上面,行至高处,眯眼欣赏乐清泊的嘶声竭力。
  “墨绯——”乐清泊倏地大喊出声,“你出来!”
  古绯冷笑一声,白鹭脸上露出不忿之色,挽袖道,“姑娘,让婢子去教训他,再不济干脆也一并杀了完事。”
  古绯眉目淡远,她双手揣着,拢着个暖手炉,温暖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十分舒服。
  她瞧着乐清泊的挣扎,竟没有预想中的心悦,“你且看着就是。”
  这话音甫一落,只听的“嘭嘭嘭”接连几声震天响动,乍起而纷飞的白雪下,是连绵不绝的爆炸。
  白的雪,褐的土,黑的烟,若缤纷桃花,似簌簌雪雨,在大雪之中交织成一曲天籁。
  “你找我?”古绯自行一人转着轮椅下去,她出现在乐清泊背后,见着那身火红到灼伤人眼眸的喜袍,就眨了眨眼。
  乐清泊身有僵硬,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是难以置信以及失望再是绝望的复杂神色,最后所有的都化为怒不可止的指摘,“墨绯,你怎变得这般蛇蝎心肠?如何敢……如何敢就真毁去墨家最后的墨窑?”
  这座窑毁了,就相当于彻底断了墨家最后一丝的生机。没有墨丸,可以再制,只要制墨师父还在,没有墨料,可以凑银子买,可若没有墨窑,就算重建,新的墨窑产出的烟炙,懂行的人都看不上。
  老墨,老墨,墨要老的才好,说的便是制墨的烟炙要老烟!
  而对还是这般天真的乐清泊,古绯嗤笑出声,她同样心有无比深沉的怨毒,“蛇蝎心肠了么?乐清泊,你且看好了,墨家人死绝了我才安心。”
  “他们临死前说的最后一个字,都将会是我的名字——墨绯!”
  时至今日,她总算是承认了自己也是姓墨的,人生父母取的姓名,她可算是能正大光明的让人晓得。
  隐忍负重,苟且偷生,隐姓埋名,这其中的艰难不亚于卧薪尝胆,可对今时今日的她而言,一切都不过是“值得”二字罢了。
  她半阖眼眸,透过冰凉的睫毛缝隙,有碎雪洒落下来,惊骨的冷蔓延开来,她瞧着乐清泊绝望至癫狂,后掏出利刃对准了她。
  “你要杀我?乐清泊你要杀我?”她极为的冷静,黑眸之中,有若深渊不见底,可怖可惧。
  然,回答她的,是乐清泊用力的一刺。
  艳红的血花,犹如他身上喜袍的颜色,徐徐绽放浮现在雪白的裙裾上,嚣媚而决绝。
  “乐清泊,你会后悔的……”恍惚感觉不到疼痛,她甚至还牵扯了下嘴角,眉目难得柔和起来。
  “乐清泊,你可知……两年前……”
  两年前的墨绯,是真的想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两年前的墨绯,也真的早就已经死了!L
  ps:下一更23点。

☆、263、云离

  “姑娘!”
  满目的雪白视野中,古绯额际泛出冷汗,伤口的疼痛似乎被这冰天雪地一冻,也不那么疼了,她看见眼前的乐清泊满手自己身上的血色,他脸上的惊慌失措那么明显,可唯独没有怜惜与心疼。
  所以,他能这般对自己下手,也就根本不是对自己有情吧?如若不然,怎么会舍得z这样来伤害她?
  白鹭冲下山丘,跑的太急,还跌了一跤,溅起无数的碎雪,就恨不得立马冲过去,生吃了乐清泊。
  待她再爬起来之际,耳鬓衣袂翻飞的轻响和着劲风,从她身边闪过,定睛看去,已见一袭佛头青刻丝白貂袄并朱红色鹤氅的身影落在了古绯身边。
  “乐清泊,你找死!”尤湖满面怒容,他伸手按压住古绯的伤口,一脚用了十成的力气朝乐清泊心窝踹过去,一身杀意涌动,叫人心惊胆颤。
  乐清泊根本反应不过来,他被踹倒在地,当即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可他从始至终都看着古绯,面白无色,眉目的悲苦以及哀伤,竟像是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壮烈。
  “姑娘,姑娘,睁开眼,看看小生。”尤湖死死按住古绯的腰腹的伤口,用最粗暴的手段止血,生怕古绯晕厥过去,就再醒不过来,故而拍打着她的脸。
  古绯应了声,她抬眼看着尤湖那张俊美的面容,有片刻的闪神,继而便是委屈铺天盖地涌上来,她为自己从前的放心错付而不值当,也为自己即便死了,约莫也没人会难过而悲哀。
  这一刻。她无比的思念兄长墨玄。
  如若兄长还在,定然不会叫旁人三番两次的欺辱与她,如若兄长还在,她尚且可以躲在墨坊中,一心只伺弄自个喜欢的墨丸,哪里需要与人勾心斗角,手染鲜血。如若兄长还在……
  “姑娘。听小生说,切莫晕过去……”尤湖毫不犹豫地撩开袍摆,捻起里面贴身的中衣。一咬牙,撕下长条,紧紧的在古绯腰身束了圈。
  “尤湖……”古绯粉白的唇动了动,她呵出口气。看着那口气化成白雾,飞腾上头顶。混入白茫茫的一片,“如若我死了,你可会一辈子记得有我这么个人……”
  尤湖弯腰将人抱起来,低头朝她一笑。如此回道,“小生还活着,姑娘定然也要活着。”
  尔后脚下如飞。认准了个方向,卷起风雪。疾驰而去。
  古绯感觉到脸上有冷,却是碎雪落在了脸上,她微微勾起嘴角,将手缓缓地探入他的胸襟会中,似乎想要汲取微末温暖,“好,你活着,我便活着……”
  紧跟在后的白鹭恨乐清泊的不行,她见那人愣愣地伏跪在雪地里,满头白雪凝结,就如一夜白头般沧桑。
  然而,她半点都没恻隐之心,抬脚就踹,一脚接着一脚,将人打的个半死这才架起轮椅,紧随尤湖而去。
  万分寂寥的雪地里,天地暮霭成一色,呼啸的风雪,飘摇打转,落在乐清泊那身如血般艳红的喜袍上,就如冰遇火般,缓缓消融。
  他好似没了呼吸,就那么趴在雪中,眼眶涩然,却流不下任何东西,太过的冷,在他睫毛凝为冰霜。
  良久,有低低的呜咽之声响起,恍若孤狼悲鸣,杜鹃啼血,而那身红,在肆意的风雪之中渐次被掩埋,最后再不见半点绯色。
  只余那股子的悲鸣随风追雪的散落出去很远。
  静默,唯簌簌雪落之声。
  却说古绯做梦了,她清晰地晓得自己在做梦,可就是转醒不过来。
  她一会梦见爹娘,她还没来得及张口,爹娘一个转身,就再看不见,一会她又看见兄长墨玄,原本好端端的脸,她一眨眼,那张脸就疤痕外翻,很是吓人。
  后来,她还见到了墨卿歌,张狂地笑着,最后她很是愤怒的用力一挣,就睁开了眼。
  入目是摇来晃去的马车篷,她头疼地皱眉,就听见了夜莺的声音,“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她偏头,就见夜莺双眸泛红,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此前的记忆全部回笼,她记得自己被乐清泊捅了一刀,尔后是尤湖救了她,她张了张唇,问道,“尤湖呢?”
  话才一出口,嗓子就干的发疼,声音也破的喑哑的很。
  夜莺赶紧倒了盏水,小心翼翼地凑到古绯唇边,喂了她点,这才回道,“公子回南齐了。”
  闻言,古绯有片刻的怔忡,好似意外,又好似不意外,原来他都竟不等自个转醒过来,当面道别么?
  “晓得了。”她如此淡淡应了声。
  夜莺哪里看不出古绯眉目的郁色,又多嘴道,“姑娘,此去已经五天,当日姑娘与公子本是约好两个时辰后在大京东城门一道离京,不想,只才一个时辰,李代桃僵之策就让大皇子识破了,无奈之下,公子只得来寻姑娘,提前离开,不想恰好撞见乐家那禽兽要杀姑娘。”
  夜莺给凤酌脑后又添了个软枕,娓娓道来当日的凶险,“好在公子向来手段颇多,出京的法子就预先备了好几条,带着姑娘总算是好不容易出了京城,边逃边给姑娘治伤,大皇子的亲卫又紧追不舍,于前天,公子便带着侍卫走了另一条道,引开大皇子的亲卫。”
  “日夜兼程,婢子们不敢耽搁,眼下距云离边境不过半日脚程,只要过去了,就不用担心身后追兵了。”
  夜莺没说,这一路,就是历经的厮杀都是好几场,场场都是尸体遍地,血流成河,身边会拳脚的几人多多少少都带了点伤,唯有古绯,是被回护的最好的。
  古绯眸色沉静,她听着夜莺的话,可却能想象当时有多凶险。
  “公子让婢子告诉姑娘,姑娘不必担心,总归南齐与云离就是不同路的,公子回了南齐后,事理顺了,就会来云离寻姑娘,姑娘只安心养好伤才是正经。”夜莺为古绯拂了拂鬓角。
  古绯抿了抿唇,她眼都不眨地看着马车篷,脑子里却忍不住一遍又一遍想着当日尤湖救她的情形。
  她记得他说过,“小生未死,怎能让姑娘死……”
  他还说,“小生还活着,姑娘也得活着才是……”
  实际她明白,他的身子骨一直不太好,咳嗽不止,还吐过血,许是天生双生的缘故,一强则有一弱,殷九狐很健壮,尤湖便是孱弱的。
  “好了,我都知晓……”她淡淡的道,隐在披风下的手,却不自觉抓紧了裙裾。
  是夜,距离云离国近的不过一座山罢了,古绯一行的马车却停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另有一车队从不远处过来,白鹭紧了紧手上的长剑,像那车队走了过去。
  不过时,她带回个八字胡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站在古绯的马车外,隔着车帘行了一礼后小声的道,“小的云离琳琅阁管事融安,敢问车里的可是绯姑娘?”
  古绯在夜莺地搀扶下,坐直了身子,撩开点帘子,瞥了不远处的车队一眼,点头道,“我正是……墨绯。”
  她语气中的停顿出了心细如发的夜莺,并未被旁人察觉。
  那管事赶紧低头恭敬的道,“还请绯姑娘出示信物。”
  该说已经决定正名的墨绯并不意外,她从怀里掏出当初尤湖死活要给她的琳琅阁信物——红玉狐狸坠子。
  融安管事双手接过红玉狐狸,又从怀里掏出张绢帛丝帕来,也不知道他往坠子上涂了什么,后将红玉狐狸往丝帕上一按,雪白的丝帕上顷刻就印上了个狐狸纹样。
  融安小心翼翼地收好丝帕,将红玉狐狸送还给墨绯笑道,“姑娘勿须见怪,到了云离,小的要以这丝帕上的纹银交差,故而借信物一用。”
  这点规矩,古绯还是明白的,她直言道,“小女子未曾出过远门,故而还想问上一问,这何时能进云离?”
  融安食指摸了下八字胡,十分有耐心的解释道,“本来明个一早就能到云离边境最近的牧州,在那有琳琅阁,可好生安顿姑娘,可小的来之前,上面有人吩咐下来,说是姑娘身子需要静养些时日,故而小的以为明个一早翻越此山后,姑娘先行在云离边境最近的村镇好生养些时日,待身子骨好了,再去往牧州不迟。”
  这上面的吩咐之人,不消说定是尤湖无疑。
  古绯眉头皱了皱,“直接前往牧州,需要花费多少时日?”
  融安比了两根指头,“两天两夜。”
  在古绯开口之前,夜莺拉了拉她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姑娘,眼下还有点烧,不能再赶路了,总归到了云离,大殷的追兵便望尘莫及。”
  古绯终于点头,她对融安淡笑了声,“有劳融安管事。”
  “好说,好说。”上面的人特意交代过了,融安哪里敢怠慢,当即然自个的车队靠过来,与古绯的马车混在一起,一行人安置下来。
  古绯安心躺马车上,夜莺挽起了马车帘子,能让她透透气。
  实际,她有心到云离开,便打算着找上琳琅阁的商队,一道过边境,如此要稳当许多,只是没曾想,尤湖早安排好了一切,甚至都不要她操半点的心。L

☆、264、无法制墨的封家子弟

  云离与大殷,数百年前,本为一统,后诸侯有异,战乱纷起,遂四分五裂,即便眼下的云离皇族,与大殷皇族,那也是同宗血脉下来的。
  两国边境,相距不远,偶有打闹,倒也还未真正撕破脸皮开打。
  故而,眼下的乐至镇,边境第一镇,就出现奇异的局面,一半归云离管辖,一半则归大殷,两厢都有驻兵把守,除了普通百姓与行商之人,旁的并无多少往来。
  古绯主仆几人在融安引领下,进了乐至西镇,这边自然是归云离所有,镇东才是有大殷兵卒。
  盖因有行商往来,镇上倒有客栈,虽小,却堪堪可落脚。
  古绯住了进去,这一住就是好些时日,融安已经与云离在西镇的官兵打点了番,为几人补办了路引,只待古绯伤一好,拿着路引,就可在云离畅通无阻。
  苦妈送上银两酬谢一番,古绯只露了个面,融安便带着车队往牧州去。
  古绯伤在肚腹的位置,伤口不长却胜在深,好在尤湖离开之前,早备下了好药,又开了几道方子让夜莺好生收着,这一路虽不太安生,那伤口倒也不曾恶化。
  而无战事之时,乐至镇还是十分安宁祥和的,毕竟,这世道,没谁愿意打仗死人。
  既已到了云离,如今大殷墨家名存实亡,古绯也没必须要在易姓为古,且她此去云离寻兄,还要去见一见云离的白家,故而还是觉得自己恢复墨姓为好。
  她找来苦妈以及夜莺白鹭两姊妹,好生吩咐道,“云离一行。是为寻兄墨玄,故而尔等三人,若不愿的,我可给契与银两,恢复自由之身自行离去。”
  三人皆表示,并不愿离开古绯。
  古绯又道,“既然如此。日后记着。我是墨绯,古绯此人……不在了。”
  三人叠声应喏,细细记下。话语之间不出纰漏为宜。
  又是十日过去,乐至镇地处边境,三国消息竟传不至此,仿若这就是个被人遗忘的世外桃源。可那时不时身穿甲胄的兵卒来来回回的巡守,才添了几分的肃杀之气。
  这一日。日头尚好,积雪有融,夜莺伺候着古绯,如今该是墨绯。在街坊上走动透气,白鹭与苦妈则翻山过境探听大殷与南齐的消息去了。
  “待姑娘寻到大公子后,姑娘有何打算呢?”夜莺寻着话头。
  墨绯眼眸为眯。瞧着坊间来来去去的寻常百姓,眸底有瞬间的茫然。她从前一心倾覆墨家报仇雪恨,而今墨家果真一夕不存,她便不远千里到云离,依着那点线索寻兄,可寻到了之后呢?
  她不曾过多的考虑过,故而夜莺这么一问,她还真被问住了。
  她想起尤湖,那张与殷九狐一模一样的脸来,还有他见不得光的身份,以及此后的再见无期,一时之间,竟也不晓得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见墨绯这模样,夜莺就晓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她遂轻轻揪了自己的嘴两下,“姑娘莫多想,都怪婢子多嘴,婢子该打。”
  墨绯挥手,她迎着日光,见呵出的气才离唇边就凝结为白雾,升腾而起,她一步一步很稳的往前走,自从能直立行走,再不依托轮椅,她便很连走路都很是珍惜。
  小心翼翼,步步往前,坚定而稳重。
  “想去南齐么?”她轻声发问,与其说是在问夜莺,不若是在问她自己,“寻到兄长后,去南齐吧……”
  如果他还需要她的话。
  夜莺重重地点点头,心里比谁都明白,姑娘嘴上不肯承认,可心头到底还是有尤湖公子的存在的。
  她搀扶着墨绯的一只手,垂眸掩笑,一没注意,就让个横冲直撞的小孩儿跑了过来,撞着墨绯腿而过。
  “姑娘,可有碍?”夜莺手脚利落,一掀那小孩,将墨绯扶住了问道。
  墨绯定神,她这身子骨还是太弱,虽眼下能走几步,可到底一双小腿肚都受过伤,比不的旁人。
  “无碍。”她盯着被掀倒在地的小孩儿,眉头蹙起,“你是哪家的?为何这般冒失?”
  那小孩肉嘟嘟的脸,穿的虽是粗布衣裳,可干干净净的,看着也不像那等顽劣的。
  听见问话,小孩三两步爬起来,看着墨绯眼不眨的道,“我……我叫封念……。”
  闻言,墨绯眉头越发皱紧,她细细打量那小孩的眉眼,又笑着问道,“几岁了?”
  封念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十分活泼可人,“不能说。”
  墨绯给夜莺使了个眼色,夜莺从袖子里摸出几个铜板来,墨绯道,“拿着吧,算是我撞疼你了。”
  哪知封念看都不看那铜板一眼,反而听着胸脯有模有样的道,“不要,爹说无……无功……禄……”
  还是年纪太小,想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墨绯也不勉强,朝封念点了点头,携着夜莺继续往前走,待两人走的来不见,墨绯才一拉夜莺的手道,“去,跟着他,看他爹娘是谁?”
  夜莺不解,“姑娘,可是有甚不妥?”
  墨绯也没多说什么,只凝神细思,“那小孩,眉眼很像一个人,又姓封……”
  “且,我一见他,就觉得喜欢。”这才是她觉得蹊跷之处,须知她这么多年,哪里还会不清楚自己根本不太喜欢小孩的,总觉得太闹腾。
  夜莺无法,只得将身上装有银两的荷包解下来递给古绯,这才转身去追那封念。
  墨绯又走了一段路,站在东西两镇的交界处,朝大殷的方向看了看,后转身回了客栈。
  夜莺是酉时中回来的,她一进门气都没喘匀就急急的道,“姑娘,姑娘,果真不出姑娘所料。”
  她倒水喝了一大口。撩起袖子一擦这才眸色发亮的道,“姑娘,婢子见到封公子了,封礼之公子。”
  墨绯腾的起身,她甚至带翻了锦杌,“礼之?确定是礼之?”
  夜莺点点头,“是封礼之公子。而且那个封念的小孩还是礼之公子的孩子。礼之公子娶妻生子了。”
  墨绯眉目间隐有激动之色,然她惯常克制,好一会才屈指敲着桌沿道。“祖父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礼之能娶妻生子,如今孩子更是都那般大了,礼之没道理不回大殷。”
  想不通,她便不想了。随即一甩袖子道,“走。带路。”
  夜莺领着墨绯径直往乐至镇西尾去,不多时,拐过两株百年垂柳,就到镇尾。恰见一竹篱为栏的茅草小院来。
  起先在街坊上遇见的封念正蹲在院落一角,瞅着小鸡两三只。
  “姑娘,就是这。”夜莺在前领路。顺手搀着点墨绯。
  墨绯跨进院中,小孩儿封念瞅着她。站起身跑过来拦在她面前道,“你是谁?”
  他自然认出了墨绯。
  墨绯按捺住心头的急切,缓和声音问道,“你父亲可是名封礼之?我找你父亲。”
  许是听到响动,屋子里传来问询的声音,“念儿,休得无礼。”
  紧接着,是一肤白貌美的窈窕妇人走里出来,同样一身粗布裙钗,可云鬓高耸,难掩婉约温柔的气度。
  “娘。”封念喊了声,就藏道妇人身后,只露出一双眸子来看着墨绯。
  墨绯眉头一皱,可见封礼之的境遇并不好,却是不知他为何不回易州。
  “这位姑娘,请问你找谁?”那妇人嘴角含笑的道。
  夜莺上前一步道,“夫人有礼了,我家姑娘找封礼之公子。”
  听闻这话,那妇人脸色微变,上下打量墨绯,特别是她的容貌,好生一番审视,“姑娘稍等,小妇人这就与夫君道。”
  那妇人带着封念回屋,不多时,墨绯就见一身形削瘦,面容苍白,背有佝偻的封礼之被搀扶着出来。
  “礼之!”墨绯惊呼出声,如若不是那熟悉的面容,她根本难以相信面前的男子,是曾经风度翩然的美玉公子。
  封礼之一震,他看着墨绯,目光又落在她双腿间,好生看了看,这才欣喜的道,“阿绯,你的双腿好了,这真是太善。”
  只这一句话,就叫他艰难地弯腰咳嗽起来,竟是还吐出了血来。
  “礼之,你这是怎的了?”墨绯忍不住上前,一握他手臂,就察觉出衣衫下的手,已然皮包骨头,很是心酸。
  封礼之笑着摇摇头,他拍了拍身边那妇人的手背,吩咐道,“采蘩,去将桌椅搬出来,我要与阿绯共饮几杯。”
  那叫采蘩的妇人面露难色,“可是,夫君的身子哪里受的住。”
  闻言,封礼之难得的面生不满之色,“听话,莫让阿绯笑话了。”
  采蘩看了墨绯一眼,只得依言行事。
  墨绯冲夜莺使了个眼色,夜莺福至心灵,进去帮忙。
  墨绯搀扶着封礼之,立到院中,终问道,“礼之,你为何不回易州?要知道祖父他一直都在等你回去。”
  谁想封礼之叹息一声,眉目生愧色,“阿绯,是我不孝,无颜见祖父,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又哪里能回去见祖父。”
  墨绯不赞同地摇头,“你知祖父他最想的便是看见你为封家开枝散叶,如今你儿封念很是伶俐,要早点带回去给祖父渐渐,祖父走的时候也定然能瞑目。”
  这等话说的封礼之眉目郁沉,他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一声,再摊开,就是猩红血迹。
  “阿绯,你看到了,我命不久矣,”他说着,脸上就露出复杂难辨的情绪来,“当年,我一心不想按着祖父安排的路走,虽喜制墨,可不愿继任家族,说到底,也是懦弱,总觉一家之族要我承担,太过艰难,制墨是制墨,制墨家族又是制墨家族,到底是不一样的。”
  “我如愿到了沙场,男儿志在四方,奋勇杀敌,抛头颅洒热血,有那么段时间,我以为这便是自己想要的,一直想给祖父的证明……”
  “尔后,当我沙场负伤,这一双手再无法制墨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不会制墨的封家子弟,如何还能回易州?”L

☆、265、托孤

  后来墨绯才知,封礼之在沙场上受过不止一次的伤,可有那么一次,是伤在双手,那便是无法在制墨了,最后一次,便是五脏六腑,伤入膏肓,要他性命的这次。
  他不能再上沙场杀敌,便被一个营中的兵卒兄弟抬到了乐至镇安顿,再后来认识了云离少女采蘩。
  采蘩不嫌弃他的伤弱之躯,尽管晓得他命不久矣,还是毅然下嫁,两人诞下一子,如今虚岁三岁的封念。
  聪慧伶俐,且对于制墨,同样具有封家人才有的天赋,年纪虽小,可已崭露头角。
  封礼之甚至都想过,在他死后,就修书一封,让封念母子到易州去,如今遇见墨绯,才晓得易州封家,也是没半个主人在。
  墨绯三言两语将她的事说了遍,让封礼之也是唏嘘不已,分明两人谈论制墨之道似在昨天,而今却是面临生离死别。
  两人一直聊到月至中天,墨绯眼见封礼之面色苍白无血色,眉目也有疲惫,适才起身告辞。
  然,封礼之却是叫过封念,摸着儿子细软的总角,一狠心,让墨绯一并带走。
  采蘩虽不明白自个夫君到底想干什么,可也晓得他的为人,不是无的放矢的。
  封念自然不愿意离开爹娘,墨绯也不勉强,可封礼之拉过小孩,指着墨绯道,“这是你姑姑,亲姑姑,爹是让你跟着姑姑好生学咱们封家的本事,爹教不了你,但是你姑姑可以,她可是很厉害的。”
  封念哪里晓得那么多,他只明白爹爹让他好生学本事。不能让爹娘失望罢了,只得不甘不愿地挪过去拉着墨绯的袖子,看着封礼之,眼眶瞬间就红了。
  墨绯低头看了看封念,难掩心头的难过和酸涩,哑着声音道,“我还会在乐至镇多呆几日。不急的。”
  封礼之摆摆手。他又转头看了看采蘩,眼里流露出想将采蘩一并托付之意。
  采蘩面露哀伤,她紧紧握着封礼之的手。决绝的道,“孤雁不飞,独狼不活,君若不存。妾岂能偷生。”
  封礼之身子一晃,差点倒下。他看着墨绯,苦笑出声。
  墨绯心有所戚,她迟疑片刻还是道,“礼之。你要保重,我认识怪医九先生,等他来云离。我请他与你一看。”
  说出这样的话,已很是违背墨绯的性子。她不想平白给人以希望,也不愿对人轻易承诺,可最主要的,她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封礼之就这么英年早逝。
  昔日的美玉公子,风度翩翩,举止清贵有礼,眼下只能从那眉目中去找寻熟悉,又哪里还有曾经的风华。
  封礼之只是目光幽深地看着墨绯,并没应声,倒是采蘩听闻,眼底泛起希望的道,“此话当真?怪医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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