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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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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言笑顾,美目桃花,韶华沙,蜉蝣朝朝暮暮……”
  接着兰后的尾音,是一醇厚嗓音,念叨间,便见一袭薄衫的墨长河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兰后动作一顿,她并未转身,只是透过铜镜,视线落在墨长河身上,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你不该来。”
  墨长河也不见礼,他径直到兰后身后,袖一拂,双手拢起她的青丝,动作温柔的道,“我若不来,又岂知眼下形势。”
  兰后瞧着墨长河熟悉的脸沿,眉目柔和一瞬,“眼下形势又如何?”
  墨长河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发,至心喜处,还低头深嗅一口,“兰儿可是想让大皇子荣登九五?”
  兰后转身,她抬头深深地看着他眼,斟酌片刻,“是,明月必须要荣登九五,君临天下。”
  墨长河垂手,他嘴角噙着浅淡的笑,“这便是你多年以来的愿望?”
  “是,”兰后回答的毫不迟疑,她整张脸焕发出莫名的神采来,犹如夜空亮星,“我筹谋二十多年,等的便是眼下。”
  墨长河眉头一皱,然又很快舒展开,他退离兰后一步问道,“如此,草民明了。”
  闻言,兰后指尖一捏衣袖滚边,她起身,单薄的寝衣,依稀能见她保养得当的身体曲线,“你不是草民。”
  墨长河摊了下手。
  “太上皇,”兰后说道,“明月即位之日,你便是太上皇!”
  此话一落,像是颗石子咚地落入湖泊之中,激起不休的波澜,饶是墨长河心中有数,也被惊了下,“太上皇?”
  兰后嘴角一翘,就笑了,她缓步到墨长河面前,伸手带眷恋地轻抚过他的眉眼,吐气如兰的呢喃道,“当然,我费尽心机让明月登位,哪里单单是因为他是我儿子,需知……”
  说道这,她一顿,整个人柔顺如丝带一般依偎进墨长河怀中,鼻息之间满是梦回无数次的气息,“他也是你的儿子。”
  墨长河一震,他扳正兰后双肩,正视她眸,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兰后抿唇浅笑,她伸手敛了下耳鬓散落的发,清楚无比的告诉墨长河,“明月,他本就是你和我的孩子。”
  墨长河从兰后脸上找不出半点作伪的神色,他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给震惊到了般,接连后退好几步,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反之,兰后状若平常,她重新坐回妆奁边,淡淡的道,“当年之事,你也最清楚,如今又有甚吃惊的。”
  好半天,墨长河才似转过味来,“所以,皇上是已经……”
  “驾崩”二字,他实在是说不出来。
  兰后轻笑一声,她随手拿起匣子里的凤簪,来回摩挲簪子最尖锐的末端,眯着眼道,“你若想他三更去,他便活不到五更,是以……”
  “长河,你想他有几多好活?”L

☆、260、我要生杀夺予之权

  迷迷糊糊间,古绯以为自己看到了尤湖。
  他穿着逍遥王那身绯红华服,一手搁腰腹,一手背剪身后,就那么俊美无双地踩着污秽的暗影走进来,有深浅不一的斑驳阴影投落在他身上,打出不真切的光圈。
  她坐在轮椅上,夜深露重,觉得冷,一双小腿还止不住的泛疼,脚边老鼠肆意,浑然不怕人。
  杏眼一眨,尤湖就立在她面前,她瞧着他伸手,温暖指尖如拂春水的从她眉骨划落,沿着脸庞的轮廓,一直至小而尖的下颌。
  她望进那双沉若深渊的凤眼中,只觉那双眼奇异地仿佛生了漩涡,将之席卷进去,便再也爬不出来。
  “姑娘……”
  呢喃在耳,她胸腔之中的心随之一跳,张了张唇,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姑娘,古姑娘……”
  古绯再眨眼,她愣了下,透过晦暗,瞧着面前的人眼梢一挑,疏离与冰冷浮满眼眶。
  “阿绯见过大殿下。”她不咸不淡的道,连对方的来意也懒的问。
  明月淡淡一笑,丝毫不恼古绯的无礼,“本殿以为,古姑娘身陷囚牢,定然会惊慌失措才是,不曾想,姑娘倒泰然自若,置身于此,还能安然酣睡。”
  古绯眉头微皱,“我睡着了?”
  她记不起自己到底是做了梦还是尤湖真来过,亦或出现了幻觉?
  明月笑意加深,“姑娘似乎半点都不担心自个安危?”
  古绯扬起下颌,“生死有命,有甚担心?”
  明明是自己发问,却被问住了。明月觉眼前的女子像是浑身长满倒刺,时不时还龇牙凶狠,简直桀骜难驯。
  不过,越是如此,他反而越发有心想要做个出众的猎人,“该是姑娘笃定自己这次死不了?是以到这地步都还如此行事乖张。”
  古绯冷笑出声,她眼梢挂满讥诮。“哦?阿绯却以为是殿下不想阿绯死。“
  闻言。明月哈哈大笑起来,他击掌称赞道,“不愧是能让逍遥王另眼相看的姑娘。聪慧非比一般。”
  “既然姑娘知本殿心意,不知姑娘意下如何?”他说着凑近古绯,伸手挑起她下颌,“从还是不从?”
  古绯自晒。“从又如何?不从又如何?”
  明月挑眉道,“从。日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从么?本殿自然还能找到另一个墨绯。”
  他说的是墨绯,而非古绯。
  古绯心头一动,顺势问道。“殿下,怎可确信这世间能有第二个阿绯?会制一手佳墨的阿绯?”
  明月指腹摩挲她下颌,“制不制墨。不是最重要……”
  “重要的是,墨家彻底站到了殿下和皇后娘娘一边。日后,这大殷,众多达官显贵之阴私,哪里还有墨家透不进的,墨家晓得了,便是殿下和皇后娘娘晓得了,况且墨家还能挣大把的银子,一统三国,可不是需要银子么?就是其他笔、纸、砚四大世家,因着千丝万缕的姻亲关系,墨家出面拉拢,那也是事半功倍。”
  古绯一口气说完,她脸上神色冷若冰霜。
  明月垂手直起身,嘴角的笑意敛了,“是,这第一桩,便是墨卿歌会嫁给云离乐家的乐清泊,而你墨绯,与墨卿歌自幼双生,因着身有死劫,在庵堂修行数载,避过灾难近日才归,因着卓绝的制墨天赋,与本殿一见倾心,且深的皇后欢心,不日就会赐婚,本殿加登太子位之日,便是你我大婚之时。”
  “啪,啪,啪,”古绯接连拍手,脸上的嘲讽明晃如刀,“好个双生,殿下真是费煞心思。”
  明月笑道,“古姑娘,值得罢了。”
  古绯想起勋老跟她说过的话,心头千思万绪急转直下,嘴里却道,“殿下,悉数都安排妥当,看来阿绯不从是不行了。”
  听闻这话,明月眸色亮了一分。
  古绯头往后靠,枕在椅背上,冰凉的触感让她脑子越发清明,“良禽择木而栖,所以,应下殿下是小事,甚至,阿绯还可助殿下一臂之力,但——”
  她说道这,人往前倾,眼都不眨地盯着明月道,“需殿下也应下阿绯一个小小的要求。”
  “嗯?”明月从鼻尖发出疑问。
  古绯扯开嘴角,“我要一个人的生杀夺予之权!”
  话落,她眉目舒展,犹如冬雪消融般妩媚,一向黑白分明的眸子霎起赤红戾气,很是惊人。
  “何人?”明月心起惊意,却对古绯这姿态越发的欣赏了。
  古绯冷笑一声,目光幽深而冰冷地看着明月,一字一句的道,“墨老夫人!”
  明月并不意外,他一挑眉,目有沉吟之色,似在思量。
  死牢之中,气味并不好闻,死尸的腐臭味,以及晦暗的阴影,投在明月身上,将那股子的斐然气度都压了下去。
  好一会,他才开口,“当可应,不过,得阿绯与本殿大婚过后方可。”
  古绯自然明白明月的投鼠忌器,她一口应下。
  明月抚掌而笑,他微微俯身,凑到古绯面前,笑着对外面的狱卒吩咐道,“古圣师身为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哪里会是弑君罪人。”
  说着,就转到古绯轮椅后,推着轮椅缓缓步出死牢,那等狱卒哪里敢有半点异议,皆低头不语。
  一进一出,不过都是眨眼之间,古绯唇有讥诮,果然权势动人心,就冲如此的翻云覆雨,莫说弑君大醉,就是六亲不认都是常事。
  明月其实并未将古绯带回自个在宫外的皇子府,而是一转眼,就还是将人送进了云霞殿,并差人过来好生服侍。
  可古绯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军,讽刺地看了明月一眼。
  明月不恼,他还十分欢喜地伸手摩挲了下古绯的下颌。在她抗拒之际,又很快松开并道,“本殿正妃,好生歇息,多养几日,才是最美的新妇。”
  古绯瞧着说完这话的明月出了云霞殿,那左摇右摆的长袖。翻飞的袍摆。以及服帖的发梢,直至不见,她这才收回目光落在殿中陌生的宫女身上。
  古绯不晓得明月如何与兰后说的。只是一夜功夫,她身上弑君的罪名就被洗清的一干二净,她还是从前那个制墨技艺了得的古圣师。
  至于墨家,自有兰后安抚。墨老夫人沉默以对,却有下人见。墨家嫡长女大京第一美人的墨卿歌当是时,在房间里摔了好些茶盏,怒不可止。
  不过,这些都与古绯无关。这几日,云霞殿有宫中绣娘出入,对古绯量体裁衣。还拿了花样给她选。
  古绯哪里会在意,她看都不看一眼。随意一指选了事。
  明月也未曾让古绯不得外出云霞殿一步,故而对外面的消息,她也是多有知晓。
  比如,眼下的皇宫和朝堂,外有明月稳者,内有兰后把控,而初元帝却是毒入心肺,瘫在了龙床上,每日没几个时辰是清醒的。
  而对明月的大婚,兰后自有说辞,她连弑君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都干了,又何必再少几桩,捏造圣旨,也是信手拈来,让整个大殷的人都晓得,大皇子大婚,乃是皇帝之意,一为冲喜,二为了却心愿。
  即便察觉到蹊跷,有所不忿之人,也是按捺下来不语。
  另一件大事,便是云离制笔世家的乐家乐清泊迎娶大京第一美人墨卿歌,不仅与大皇子是同一天成婚,更是这笔墨两世家的姻亲,为人多津津乐道,一桩美谈。
  再比如,古绯从宫女处听完,三千佛国的释婆罗已带着使臣于昨日离京。
  古绯有微愣,说起来她已有好些日子没再见到尤湖,按理,殷九狐乔装在释婆罗的使团之中顺利离的大京,而明面上,尤湖则以逍遥王的身份留了下来。
  可她晓得,待殷九狐一回到南齐,必定立马就会恢复皇子身份,到时,谁还估计一个替身,即便这个替身与殷九狐长的一模一样。
  彼时,两人的处境,同样堪忧。
  她也不晓得,这会尤湖是否已经听闻她要嫁给大皇子明月的消息。
  想来,诸多手段的尤湖,又哪里会不晓得。
  她自晒而笑,摇头不已,分明自己都自身难保,又何谈他人,即便这人与她来说,是有诸多的不一般。
  又是几日过去,明日竟亲自来接古绯,说是一应差不多都妥当了,她只需回墨家安心待嫁即可。
  古绯自是不反对,她不仅回了墨家的院子,明月还差遣了一队亲卫给她,说是护卫。
  古绯朝他一笑,但那笑不达眼底,只堪堪在眼梢就凝为冰凌。
  对古绯回墨家的事,大京之中自有观望的,可到她院子里来访的第一人,却是墨卿歌,她穿着喜庆的丹碧纱纹大袖衣,下是同色马面裙,一头飞天髻,钗着华丽又罕见的火珊瑚头面,艳红的耳铛,还有腕上一套的镯子臂钏,当真是艳丽的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古绯目光从火珊瑚头面上一扫而过,嘴角上翘,就是惯常的讥诮之色。
  墨卿歌踏进来,她在古绯面前展开袖子转了圈,才言笑晏晏道,“可是认出我这头面了?”
  古绯端起茶盏,赶人的意味不言而喻。
  偏生墨卿歌当没听到,她娇笑几声,“云离乐家祖传之物,火珊瑚,乐清泊与我的聘礼,是不是特别好看?”
  古绯默然,原是上她这来示威来了。
  她冷笑一声,手中茶盏一倾,就准确无比地倒了墨卿歌一身。
  只是可惜,茶水不烫,初初温热罢了。
  墨卿歌惊呼一声,上好的裙裾湿了一大片,很是狼狈,就是她那双绣鞋尖上龙眼大小的火珊瑚珠都给淋的直滴水,叫她心疼不已。
  然,古绯不给她回嘴的机会,径直冷冰冰的逐客道,“滚出去,再在我面前显摆,砸了你这一身头面都是小事。”
  墨卿歌敢怒不敢言,毕竟日子一到,如无意外,古绯便是大皇子妃,日后的皇后,哪怕是做一天的皇后,也不是她现在敢撕破脸皮的。
  瞧着墨卿歌隐忍又怨毒的模样,古绯却是头一次觉得,或许做大皇子妃也不赖。L

☆、261、不见血的死法

  是夜,有星无月。
  斑驳暗影,深浅不一,平添几分的狰狞之色。
  院门外,皆是巡守的大皇子亲卫,古绯关了门落下栓,尝试从轮椅上下来,先是站稳当了,尔后才缓缓走动。
  她走的很慢,可却很稳,安静无声,雪白的中衣逶迤曳地,拉长的身影,纤细而单薄。
  一直早屋中转了好几圈,身上微微发热后,古绯这才扶着床柱坐下。
  然,就这当,击掌之声响起,“看来姑娘腿上血肉已经大好了。”
  紧接着,从屏风外间转出一袭长衫的书生来,尤湖脸上还是覆着面具,嘴角微微上翘,眼梢有柔。
  猛一见这人,凤酌还愣了愣。
  尤湖靠在屏风上,双手环胸,目光落在古绯被中衣遮挡的小腿上,高深莫测的道,“小生的血肉,姑娘的腿,这算不算血肉相溶,不可分割?”
  古绯面无表情,她既不为那等轻佻的话所动,也不为此事心生感动,本来她就是个不喜凡事多解释的性子,有空当说好听的话,不若多做事。
  她只是眉尖一蹙道,“殷九狐走了?你是何打算?”
  尤湖不可置否,他施施然走过来,随意地在古绯床沿坐下来,手枕脑后,往床上一躺,不甚在意的道,“没甚打算。”
  说着他偏头看向古绯,只能见她如瀑的青丝,发梢柔软的铺泻在锦被上,很是细软顺滑,他眯眼又道,“也可等着姑娘与小生一道离开。”
  听闻这话,古绯怔忡。她是想过要离开大殷,况此前还从云离那边有了兄长墨玄的消息,她只等着此间事了。
  然而此时尤湖提及,她再次动了心思。
  “是要离开,”古绯说道,莹润如白玉的脸上浮起浅淡的笑意,“不过不是和你一道离开。我不去南齐。”
  尤湖也没想将人拐到南齐去。毕竟他晓得自己的事,整个南齐就是龙潭虎穴,并不比大殷好到哪去。是以,他对古绯这话,并不意外。
  “去云离也好,”尤湖考虑了瞬。“云离也有琳琅阁,但凭姑娘吩咐。”
  这话。就算是将云离的琳琅阁尽数都交到古绯手里。
  古绯看了他一眼,一挥袖,示意他起来,“我要安置。”
  尤湖单手撑起头。另一手挑起古绯一撮细发,捻至鼻端轻嗅,还可以压低了嗓音道。“整个大京都传的沸沸扬扬,说大皇子明月要娶姑娘为正妃。姑娘可是心甘情愿点的头?”
  古绯还以为他不会纠结此事,她只是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比常人都大一圈的眼瞳,深邃黝黑如黑曜石,很是吸人心神。
  尤湖却是轻笑了声,即便脸上覆了层假面,仍能看出他舒展了一分,“小生明白姑娘的意思了,那么,大喜之日,小生定送姑娘一分天大的贺礼,届时,姑娘定乖顺无比的跟小生一道离开大殷。”
  话音方落,他人一下起身,弹了弹长袍,边往外间走边对古绯挥手道,“姑娘,好生休息。”
  一句话的功夫,他人已迈进了暗影之中,再不见。
  古绯定定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半晌,好一会才挪到床榻上,扯过锦被盖好,闭眼睡觉。
  十月,墨长河突然归来,墨老夫人大喜过望,急急交出手中掌事之权,盼望着墨长河能凭一人之力,扭转墨家危势。
  然而,一转过身,墨长河便将一应庶务都交到古绯手里,并声称,“墨家家主之位,再无人能有古圣师之势,故而这家主之位由古绯来担当,在是合适不过。”
  不说古绯不晓得墨长河是如何作想的,就是墨老夫人都被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晕厥过去。
  古绯从来就不是个怕事的,眼下墨长河将这般好的机会给了她,她还顾虑什么。
  当下,不仅将墨老夫人手中仅存的那笔金子一掏而尽,跟干脆的将墨家在大京的商铺卖个七七八八。
  墨老夫人即便晓得,也无可奈何,去找墨长河说教。
  墨长河见天的不见人,不是在风月之地是恣情美酒,就是在河畔画舫游湖,风花雪月,好不快活。
  至于曾与墨老夫人撑腰的兰后,却是不管这些,总归古绯不日就将成为大皇子妃,只要她圣师的名头还在,那一双手还能制墨,想要兴起一个制墨家族,那还不简单。
  且,大皇子明月将同古绯的交易条件告知了兰后,兰后就更是对墨老夫人避而不见。
  昔日能狐假虎威的靠山,终有一日坍塌下来,才是最叫人绝望。
  古绯看着仇人一个个的心灰意冷下来,她却做了件更让人愤怒的事——
  墨窑!
  墨家的根本,烧炱烟炙的火窑,除了大京城外的墨窑,其他郡州的火窑,她给毁的一干二净。
  这般作态,终于让兰后心生不满,她差宫人给古绯带了话,“适可而止!”
  古绯适才佯装收手,一心闭门不出。
  墨老夫人一夜之间再没从床上爬起来,苍白的鬓角,满脸的皱纹,一身狠厉翻滚,见着古绯的时候,目露狰狞,哪里还有半分从前吃斋念佛的悲天悯人。
  墨家的几位爷,眼见大势将去,心头打算开了,似乎只等墨家牌坊一倒,就作鸟兽散,各自营生活命去,毕竟,连墨长河都不闻不问,这墨家哪里还有多少奔头。
  只有墨卿歌不以为然,她特意带着乐清泊去见了墨老夫人,也不晓得三人说了什么,总归都是一些,只要她嫁到云离乐家,墨家就中不会真正的倒下去,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给墨家留一口气,她就能重振墨家云云。
  且等着看古绯的下场!
  如此安慰,又得了乐清泊的应。墨老夫人才算稍稍宽心,挣着口气,硬是耗着都要看古绯何时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对此,古绯哪里有心思理会,奉大皇子之命,宫里来了嬷嬷,说是教导古绯礼仪宫规。
  那嬷嬷冷脸冷眼。深刻的法令纹。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予的。
  古绯哪里会听从她的话,直接让白鹭将人给扫地出门。
  将那嬷嬷气的面色青白,回宫与兰后告了古绯一状。自然兰后不满,可明月只笑了笑,半点不计较,还差人将差不多快赶制好的如火嫁衣画了小样。与古绯送去。
  十一月十,大京天降大雪。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天地都成素白的颜色,雪色干净的让人难以置信。
  这时候,古绯腿上几欲痊愈。旁若无人之际,她已不坐轮椅,就是站上半天。也是无碍的。
  她悄然吩咐了白鹭,让她隐秘的去置办一些小巧锐利。便于藏身上的利器来。
  尤湖自从那日之后,再没来过,且南齐那边,对于逍遥王顺利回归的消息早放了出来,兰后知晓后勃然大怒,派人前往逍遥王府捉拿王府官眷与替身,却是扑了个空。
  是以,便是脸古绯,都不确定尤湖究竟还在不在云离。
  私心里,她却是想去相信,他一定躲在大京某处,等着送她成亲贺礼,然后再想法子出京,兴许真会带上她。
  可到底,她不习惯将自个的安危都寄托在旁人身上,故而一面让白鹭准备点防身利器,一面安人手,连从前墨玉华留给她的人也动用了起来,确定能顺利脱身。
  毕竟,她是半点都没想过真要嫁给大皇子明月。
  十一月二十三,大皇子明月大婚之日,也是大京第一美人墨卿歌嫁给云离乐家乐清泊之日。
  头天,宫里就来了人准备着,待到这日,该古绯穿上龙凤嫁衣,她却从头至尾冷着脸,并不依言行事,反而差人将明月请了过来。
  明月到之时,已是卯时末,他穿着烈焰如火的喜袍,奢华的白玉玉冠,金线串南海珍珠的博带从髻上垂落下来,将他衬的俊逸如泉中玉。
  他看着坐在床沿,只穿着寻常小袄的古绯,笑着道,“莫要同本殿置气,快快换上喜服,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古绯冷眉冷眼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冰凉的让人后背发憷,“我要那墨老妖婆现在就死,如此来庆你我亲事!”
  明月眉头一皱,“今日不适合见血。”
  古绯冷笑一声,“不见血的死法多的是。”
  明月走近她,看着她眉目的尖锐之色,“明日,待你我拜堂礼成,一到明日,本殿双手将人奉上!”
  古绯微微勾起嘴角,浅淡的唇色一启,却吐出叫人心惊胆颤的话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殿下毫无诚意。”
  “不过,”她话锋一转,又道,“殿下不肯动手,阿绯叫自个的人动手就是,还忘殿下勿要阻拦!”
  话音甫一落,她一招手,在门外候着的苦妈当即垂头进来。
  “苦妈,”古绯温言细语,她甚至还伸手摩挲了下明月腰间系着的那块龙纹玉珏,“去,将人杀了,记得,不要见血,咱们殿下可不喜欢。”
  苦妈耷拉着松弛的眼皮,面无表情地应了声,“是!”
  明月唇动了动,看着出去的苦妈眸色微闪。
  古绯又笑道,展开一旁的嫁衣,冲明月道,“不若呆会殿下为臣女系腰带。”
  字字婉转妩媚,带着沙冰之感的绵软,叫人心尖跟着软糯起来。
  明月低头,就见古绯那双让人见之不忘的眼中,灼灼的只映着自己一个人的影子,仿佛鬼使神差的,他忽的觉,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早死晚死,总归都逃不脱那下场,又何必为了争这几个时辰,与古绯不痛快。
  且这般乖顺又可人的古绯,他还是第一次见,撇除那点权势的勾结,他实际,对于她,还是心悦居多。L

☆、262、两年前的墨绯死了

  如火嫁衣,绯烈的颜色,金线纹绣的龙凤呈现,几欲灼伤眼眸。
  明月将那条掌宽的腰带从头摩挲到尾,后看了看垂眼坐在床沿的古绯,轻笑了声,捻腰带走过去,躬身绕过她纤细腰身,亲手将腰带束好。
  亲手束,尔后亲手解。
  有幽深的暗芒从明月眸底蹿起,从他唇边逸出的低笑越发显得低沉,叫古绯眉尖一蹙,待腰带系好后,她一挥袖就将人推开,转眼就冷下脸,翻脸不认人,“殿下,该离开了。”
  明月只当她是女儿家的娇矜,脸皮薄罢了。
  待明月一走,古绯看了看房里的太监宫人,微微勾起嘴角,冲边上的白鹭和夜莺使了个眼色。
  两人暗自点头,过来一左一右将古绯扶到妆奁前,自有宫里出来的嬷嬷为古绯上妆,白鹭趁没人注意的当,悄然溜了出去。
  花鬓云影,面若白玉,眉若远黛,艳红菱唇,再一袭烈焰如火的嫁衣,即便古绯坐在轮椅上,平白比人矮上一截,那也是艳丽非常,特别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水水润润又冷冷清清,叫人视之,犹如大热天一汪泠泉浸入心间,浑身都觉舒坦安宁。
  出门之前,蒙上盖头,盖因有大皇子亲卫在旁,并无闲人在旁喧闹。
  墨家府门外的车辂,八名亲卫抬着,金黄和朱红的络子从圆弧的辂顶垂下来,丝丝缕缕,很是奢华,后跟华伞,上坠金铃。轻风拂过,便发生叮咚悦耳的金铃之声,不绝于耳,煞是好听。
  古绯坐进车辂中,帘一放,整个辂中空旷下来,再无旁人。
  她抬手揭了盖头。悄悄撩开点帘子。见有辆缀满红绸的花轿从府门中被抬出来,还跟着喜娘和陪嫁丫头。
  古绯冷笑一声,晓得里面坐的人定然是墨卿歌了。
  “姑娘。看甚?”猛然耳边响起温热。
  古绯猛然回头,就见一张俊美到雌雄莫辩的脸,她愣了愣,“尤湖?”
  都不知自个的声音带不经意的颤。
  尤湖点点头。他挨的极近,似乎在细细打量她的眉眼。另一手却摸上了她的腰间,并指头用力,着重在那腰带上转了几圈。
  “听闻,姑娘的腰带是让大皇子系的?”他在她鬓边嗅了口。脂粉的香味混合着女儿家的体香,很是好闻。
  古绯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对你要做的事没兴趣,但别碍着我。”
  尤湖笑了下。“哪里会碍着姑娘,小生还会助姑娘。”
  说着,他屈指一敲辂底,就听的咔哒一声,那底下的隔板竟开了条缝隙,紧接着,就从里面冒出个同样化着新娘妆容的女子来。
  那女子朝尤湖一点头,撑着爬出来,古绯才发现就连那身嫁衣都与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尤湖朝古绯一伸手,嘴角带笑,“请姑娘随小生走吧。”
  古绯缓缓勾起嘴角,她将手上的盖头塞给那女子,径直从轮上站了起来,“好。”
  听闻这话,尤湖眼底就迸发出星芒的点光,很是晶亮,不知他想起什么,居然克制不住的咳了起来。
  久咳不止,面带潮红,因着担心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他只得用手捂着。
  古绯皱眉,辂中有暗匣,她打开找出茶水,倒了点送至尤湖面前。
  尤湖就着她手抿了口,缓了那口气,就听闻辂外有亲卫上马的动静,他拉着古绯赶紧藏身于辂底。
  果然,不出片刻,车辂咕噜转动起来,却是吉时已到。
  狭小的车辂隔层中,古绯缩手缩脚,她后背抵在尤湖的胸前,感受到透过衣料的滚烫气息,略有不自在,遂动了动。
  哪知,尤湖一手按住她,将他往自个怀里拢,并凑到她耳边,小声的道,“姑娘,莫动。”
  古绯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果真不再动了。
  车辂木轮咕噜转动,不过一刻钟,咚的一下,车辂就停了。
  古绯敏锐地听到喜娘叠声唱喏的喜曲儿,紧接着是厚重的脚步声入车辂中来,然后是大皇子明月在说,“我来接绯入府。”
  最后是辂外响起的鞭炮锣鼓声,车辂又缓缓动了起来,该是让人给挪到偏房中搁置了起来。
  又是一刻钟过去,尤湖抬手撑开辂车隔板,探出头去,瞧着无人后,这才将古绯抱了出来。
  “公子,姑娘。”刻意压低的嗓音从帘外传来,辂帘被撩开,却是古绯压根就不认识的一名侍卫。
  尤湖却很是熟悉,他冲那侍卫一点头道,“准备妥当了?”
  那侍卫随即从身后摸出两身下人穿的短打衣襟来,“一应妥当,只等公子与姑娘换上衣裳,便能顺利出府。”
  尤湖接过衣服,又将辂帘闭严实了,将小一号的衣衫塞到古绯怀里正色道,“姑娘,咱们只有两个时辰,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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