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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惑帝王心:第一宠妃-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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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吧,你在宫外不安全。”明源说着已起身,褪下手中念珠绕在我的手腕上,“虽然你总说我忽悠你,可事实如此,该发生的总要发生,所有的人和事都会有归宿,福祸报偿,只看什么因什么果,不必太计较。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那念珠在手腕上沉甸甸的,我反驳他:“你说的轻巧,那为何不在护国寺待着,要躲到这里?”
    他笑笑,不接我的话,只对容朔道:“辛苦了。”
    容朔似有些骄傲,不言不语,只等明源再催我走,才护着我离开。深知不能横生枝节,我爽利地离去,只是到路上才问容朔:“他在那里安全吗?”
    “他死不了,他们要杀的,又不是明源。”容朔一边这样说,一边紧紧跟随在我身边,警惕周围的一切,直到将我送至宫门,才松了几分精神。
    他本要一路送我到内宫之外,却是这时候,六哥不知从哪里回来,且说我回京几日了,竟是头回与他见面,六哥的模样几乎没变,一举一动仍是从前的孩子气,果然迎面就重重扣我的额头嗔骂:“臭丫头,你索性别回来了。”
    我吃痛不已,又在容朔面前,羞得就差跺脚了,哼哼道:“我那日回宫,也不见你来找我啊,偏说我不是。”
    六哥当然不会真的怪我,却似乎有些故意无视容朔,拉着我直往宫门离去,我只能趁空朝身后挥挥手,也不晓得那个家伙能不能看见。走了半程,六哥忽然问:“初龄,你觉得容家的人可靠吗?”
    我茫然的看着他,不知从何说起。
    他定神看着我,半晌却是叹了口气,接着什么也没说,一路把我送到符望阁后就要离去,反是我叫住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和其他人一样,六哥也是这般敷衍的回答。
    “那……”我不敢随意起事端,只问,“你从哪里回来?”
    “五哥府上。”
    “又怎么了?”
    “又?”他蹙眉,但没有细问我,只是回答,“耿夫人托我送些东西去。”
    “那你见到五哥了?”
    “嗯……嗯,见到了。”六哥很笨,每次说谎,脸上就硕大的“骗人”二字,可他从来瞧不见。
    这一问一答,我们俩都尴尬起来,好像彼此都有一肚子话,却因为说不得,各自憋得委屈。正不知如何化解,匆匆奔来涵心殿的小太监,瞧见我忙道:“皇上请公主过去呢。”
    “父皇怎知道我回来了?”
    我没好气地问一句,而这样的话本不需要答案,一边说罢,都不及与六哥辞别,就径直往涵心殿方向而去。不知六哥有没有驻足在那里看着我离开,可宫里的气氛着实压抑得令人窒息。
    路上小太监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屡次凑上我,屡次又退下去,我不耐烦,忽地停下转身,将他吓了一跳。
    “有话就说!”
    他忙道:“其实奴才说不说都一样,只是想这会子告诉了您,您一会儿瞧见了心里有个准备。”见我蹙眉嫌他啰嗦,忙又道,“七皇子和八皇子在涵心殿外罚跪,都一个时辰了。”
    大概是麻木了,我竟然表现得很淡定,只是重新往前走,而后问他为什么。从小太监口中知道,父皇今日突然巡查书房,却见到泓曦伏案而眠,本就有些生气,结果随意抽了几本书问,泓曦竟答得含糊其辞,盛怒之下都懒得罚他,是泓曦自己到涵心殿前请罪自罚,至于泓昶,说是作为哥哥没有带好泓曦,一并过来跟着跪。
    小太监还讨好地说:“两位殿下兄弟情深呐。”
    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我并不因那些事恨泓昶,事情没有查清前,即便是容朔那样说,我也要留存几分疑惑,他不是恶人不是敌人,他是我弟弟。

  ☆、478。第478章 他真的知道吗?

到涵心殿时,果然见两个少年郎并肩跪在庭中央,挺直的脊梁昭显他们的倔强和傲气,可几乎一样的身形,我竟分不出哥哥弟弟。
    径直绕过他们,看也不看一眼直直往殿内而去,他们俩也静静的,反勾起我的好奇。可容不得多想,我已到了父皇面前,他宁静平和、心无旁骛,正专注于手中一本厚厚的奏折。
    行至案边,摸到茶碗已凉,便无声息地去换新的,才斟茶,父皇在背后笑道:“不抬头瞧一眼,以为你母亲来了。”
    我端茶到他的面前,故意做出娇嗔之态:“父皇心里只有母妃呢。”
    他笑道:“你们母女俩一个样儿,你娘口中只念叨朕眼里只有你,朕找哪个说去?”父皇笑意融融,没有半分不悦,我却看得心痛,总觉得他在忍耐和掩饰。
    故意岔开话题,笑问她:“父皇看什么,哪位大人这样兢兢业业,这么厚的折子得写几天几夜?”
    “你十四叔的。”父皇欣然回答,很满足地合上了奏折对我道,“可惜那年你只留了没几天,下回到你十四叔身边多呆一段时间,也好多学些东西。”
    “我一个女娃跟十四叔学什么?”我笑,故意道,“跟父皇一辈子都学不完呢,十四叔那些就留着给泓昇和初晴吧。”
    父亲只是笑,喝了茶后便离开大桌案,携了我的手到缓缓走到殿门旁,那个位置能瞧见外头跪着的两个家伙,而他们看不到我和父皇。
    “当年你就在这里看着你娘被众臣逼宫,看着皇后从容而来从容而去。”父皇每一个字里都充斥着哀伤,大概只有他自己以为别人是察觉不到的,他问我,“初龄,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
    我的确没有任何记忆,或者说即便有记忆,也是母妃她们灌输给我,于是我把一些事当成了回忆。
    “大概所有人都觉得演变到如今的局面,一切是从那天开始的,若是如此,最大的错,在父皇这里。”他负手而立,方才的哀伤已淡去,只是平静地看着外头两个儿子。
    很多想说的话,可一触即父皇的眼睛,就心痛得开不了口。
    “朕已经老了,不知何日会离开人世,他们之间早晚会有较量,或许是朕百年之日,或许更晚一些。”
    “朕活着,即便风波四起,也决计闹不到那一天,可朕一旦离世……”他竟笑着停下,复又缓缓道,“初龄啊,父皇不愿你母亲看到那一天,朕容不得任何人伤害她,自然还有你,还有泓曦。”
    我已恻然,哽咽道:“泓昶还是个孩子。”
    他若有所思地看看我,似乎猜到什么,微微摇头:“容朔到底沉不住气。”
    我强忍着哭泣,再次道:“泓昶还是孩子。”
    这一句话后,我和父亲再没开口,涵心殿死一般寂静,天色越来越黑,风越来越紧,秋日的萧瑟充斥在涵心殿每一个角落,庭中央还跪着那两个倔强的少年郎,而父皇立在门前,纹丝不动。
    我的腿已经麻木,不知父皇……父皇,只是一念,我眼睁睁看着身形依旧颀伟却难掩两鬓斑白的父亲在我面前徐徐倒下,落地那轰然一声几乎震碎我的心,我扑在地上哭喊他,一边嚷声唤来人。
    太监们慌慌张张进来,七手八脚将父亲抬入内殿,一边已飞奔去传唤太医,外头两个家伙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踉踉跄跄地跑进来。才到面前,愤怒至极的我便打了泓曦一巴掌,怒斥他们俩:“滚!”
    两人不敢忤逆我,却呆立着不动,面色一个比一个纠结,脸涨得通红。敬贵妃和小姨闻讯而来,古夫人不久也到了,太医诊治后说父亲是积劳过甚,静养即可,然贵妃不放心,仍要太医随时候命,她与古夫人商议后决定轮流伺候,后宫的事暂时交付给小姨。
    “你们回去吧!”小姨来与我三人道,见泓曦脸颊上浮肿的指印,先是一惊,随后只当没瞧见,“回去吧,皇上没事,一会儿醒来瞧见你们杵在这里反不高兴。”
    “我明日再来。”心里很难受,说完这句话我就走了,他们俩几时离开的我不知道,回符望阁后嚷嚷要洗澡,泡在浴桶里大哭一场昏睡过去,还是念珍来说,“殿下要见公主。”才醒来。
    众人都退下,我散发坐在梳妆镜前,身后颀长的身影慢慢靠近,我抬头从镜子里看他,四目相对,他倏地停下了。
    拍下手中金篦,对着镜子质问他:“泓曦,大姐姐说过什么,四哥说过什么?”
    他闷声不想,微微咬了唇。
    “四哥曾经在涵心殿前跪过一夜,事后父皇对他说的话,大姐姐和四哥也对你我说过,你都忘记了?”
    他沉色答:“四哥说,父皇不会怪我们做错事,但会恨我们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我起身逼到他面前,含泪道:“可今天,父皇不恨你们不知自己错了什么,是伤心你们明知自己错在哪里,却假装不知道,生生去戳他的心窝子,泓曦,你老老实实告诉姐姐,你要做什么?”
    他的眼神全然不是三年前那个小孩子,不再是那个同我玩笑说姐姐是大人不再相让的弟弟,甚至那晚他告诉我库银被劫时的眼神,也和今天不一样。至今我都不曾直视泓昶一眼,泓曦身上的变化已如是,我不晓得会在泓昶身上看到什么。
    “我不喜欢七哥看母妃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回答我,“更不会忘记母后的葬礼上,他恨不得杀了二姐的怒意,我没有办法解开他的心结,没有办法去掉他的仇恨,我能做的,就是永远压制在他之上,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们。二姐你忘了吗?你要我对你许下的承诺。”
    我是那么没用,方才的凌厉荡然无存,眼泪如珠滑落,完全不受我的意念左右,我扶着他的身体问:“所以你在和泓昶争,在和你的哥哥争是不是?”
    “二姐,父皇也是这么过来的,不是吗?”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和父皇一模一样,“姐姐所谓的‘争’是这三年的事,但事实上从进入书房起,我无时无刻不在和七哥争,只是你没有察觉,而我们俩心照不宣。”
    他想了想又说:“父皇应该知道,也许母妃……也许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姐姐不以为然。”
    “只有我?”三年前就轰然倒塌的世界又一次被撼动,连仅存的瓦砾残垣都被震得粉碎,我苦笑着问他,“所以,你们就这样看我痴傻了十几年?”
    泓曦很冷静,“只有二姐你是最真实的,何来痴傻?”
    “不真实的人,包括母妃?”
    “包括。”
    “泓曦,如果父皇要你让,母妃要你让,我要你让,你能不能不争?”
    泓曦不曾犹豫半分,正色回答我:“他若不曾伤害母后,不曾伤害姐姐,不曾伤害五哥,不曾伤害无辜的人,我能。但一切已成事实,我再不能让,即便今日父皇问我,我亦如是答复。”
    “泓曦……”
    “二姐,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
    泓曦的眼眉随母妃,但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却是宛如年轻了几十岁的父皇,他不疾不徐地对我说:“并非操之过急,而是我不想等父皇有一日辞世,让母妃独自面对眼下的一切。二姐,我想说的能说的,言尽于此,不论你站在哪一边,不论你是否嫁给容朔成为容家的一份子,我该做的一件不会少,不该做的绝不会触碰。江山之重,远非你我能够想象的,从母后离世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但我会努力承受一切,直到有一天撑起这天下。”
    烛火静谧的燃烧着,房内悄无声息,逃避了三年的我,竟然忘记了当初选择逃避的原因。
    我不该为泓曦的变化感到惊讶,正如他所说的,看不清一切的人是我,周围的人也好,事也罢,什么都没有变,是我固步自封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一天偶尔走出来,看清了,便无法承受。
    在姑苏的那段日子,不会有任何人来告诉我京城如何,皇室如何,天下如何,于是我很快乐很自在,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可事实上,我真的幸福吗?
    若真的幸福,我又为何选择回来?若不想归来,父皇和母妃也绝不会强迫,选择回到这里,选择面对这一切的人,还是我。
    “对不起,我说了让你不愉快的话,可是二姐,我……”泓曦见我神情恍惚,很是心疼,扶着我坐下,好生哄我,“你不要生气,即便要和七哥争,我也不会伤害无辜的人,母妃对我说过,这是她的底线,也是我必须遵守的承诺。”
    “母妃?”我心中更惊,在我眼中十几年如一日恬静安宁的母亲,却早早对她的儿子说下这样的话,是啊,她那样清透的眼睛,怎么会看不清这个世界?
    他点头,微微笑起来道:“这些事搁到历史里头去看,真真什么都不算了,到父皇这里这样的光景,已是旷古烁今。如果七哥不步步紧逼,我也不会针对他。可眼下这些事,若依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怕有一天想保护母妃和姐姐,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二姐,现实虽然残酷,可越过去之后,世界一片清明啊。”
    我的心渐渐平静,闷了会儿,才问泓曦,“为什么一口咬定泓昶是所有事的幕后推手,你们有证据吗?”
    他道:“个中细节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不提也罢。二姐你要做的,便是照顾好父皇,保护好自己,那日在行宫发生的事极有可能再来,你要小心。”
    行宫的事泓曦竟然已知道,我完全想不到这个简单的孩子会有哪些消息来源,自诩看着他长大,到如今才明白,我其实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弟弟。
    “泓曦,如果事情闹到最后,你会杀泓昶吗?”索性将最极端的问题问出,我也好了无牵挂。
    他一愣,有些莫名地看着我,“二姐在想什么呢?他是我的皇兄,是父皇的儿子,我怎么能杀他?世上只有父皇能杀他,难道你要去问父皇吗?”
    是啊,即便是四哥他们,也不能动泓昶的性命,换言之泓昶真正忌惮的人,也只有父皇。
    “泓曦,你很想做皇帝吗?”
    “江山是父皇的,能传承父皇的基业,为何不好?”泓曦有些奇怪地看着我道,“人各有志,四哥他们无意皇位是他们的志向,并不代表我有心传承祖宗基业就是不好。故而我也并不反感七哥和我有一样抱负,只是他想得到这一切的手段太过分,既然他已经挑起杀戮,我就不能保证自己的衣袂不沾染血迹。”
    我伸手摸他被我打肿的脸颊,呢喃:“对不起,姐姐打疼你了。”
    他憨然一笑:“今日实在该打,明知道父皇最厌恶这样的事,我偏来较劲。”
    “泓曦啊,姐姐会和母妃、父皇一起支持你的理想,将来你也定会是极好的帝王。方才你说‘言尽于此’,姐姐也想对你说最后一句话。”我拉着他坐到身边,紧紧握住了泓曦的手,“泓昶终究是你我的兄弟,是父皇和母后的孩子,如果可以,不要伤害他的性命。”
    “我知道。”
    “皇权斗争里妇人之仁是要不得的,姐姐这样懦弱的人只会让你们觉得碍手碍脚,要命的是,我竟然也被卷入其中,姐姐虽对容朔有私心,可他除了姓容,和容家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想守护的,是母后的理想和苦心,他只为父皇做事。”我絮絮叨叨到最后,才真正说出想说的,“可以的话,夺去容家的权,毁去他们在朝廷植入的权网,但不要伤害他们的性命,他们都是母后的家人,是泓昶的亲人。”
    他欣然颔首,还是那简单的三个字“我知道。”
    我心里发虚,他知道吗?他真的知道吗?
    那一晚自然也不能睡好,天未亮便起身,算着时辰来涵心殿,孰料古夫人正伺候父皇穿戴朝服,他昨日才晕厥,今日竟就要上朝去。

  ☆、479。第479章 老公公

“不好好休息吗?”我忍不住问这一句,父亲却冲我笑,“昨天吓着你了?”
    我便来拉扯古夫人:“您也不劝劝?”
    古夫人温和地回答我:“皇上说今日上朝安排好一些事,之后就静养半月,为了那半个月,我今日只能妥协了。”
    如是听说,倒放下心来,因古夫人在侧我不便说,待她去取父皇的冠冕,我才低声问:“要不接母妃回来照顾您?”
    父皇嗔我:“她身上的病还没好,你怎么舍得?”
    “那不如父皇也回福山养身体。”我到底偏心自己的母亲,忍不住嘀咕,“她一个人该多寂寞。”
    “不会的。”父皇笃定地回答这三个字,嘴角竟是满足的笑容,捏了我的手道,“你和你母妃,父皇大概还是更爱她,因为她永远知道朕心里想什么要做什么,初龄却太笨了,永远弄不懂,永远是个小丫头。”
    我哪里能为这句话生气,更是听得心里甜甜的,只是撒娇道:“早就知道比不过母妃的,所以才到处胡闹,好让您多为我花点心思。”
    此时古夫人已过来,让我和她一起为父皇戴上冠冕,而后便把父皇交付给了内侍,看着他坐辇往聆政殿去。
    古夫人这才好好看我,笑道:“初龄是长大了呀,三年没见,益发好看,你瞧你笑起来多好,昨晚看见你那眼神,好像都能喷出火来。小孩子家家的别总操心大人的事,皇上和你母妃会心疼的,那两个小家伙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书房里太傅们总会管教的,你别跟着闹心。”
    我只是点头答应着,不敢说太多的话,遂拿出润儿来说事,“小丫头太招人疼了,夫人也很喜欢吧。”
    古夫人也笑道:“你四哥好容易有个闺女,可惜润儿身子太弱,我心里总不落实,但愿她健健康康长大。”一边说着,我们离开涵心殿,古夫人又絮叨,“你四哥不知忙什么,我好些日子没瞧见他了,前日里老五媳妇到宫里来要人,我随口派人去王府看了看,没想到你四哥也几日不着家,实在奇怪。偏你四嫂性子太娴静,什么都由着丈夫来,我不问她,她从来不说家里的事。”
    我默默随她走着,没有说话,半道上遇见敬贵妃过来,听说皇上上朝去了,也念叨几句,继而让古夫人早些回去休息,她先去等父皇下朝了。
    送走敬贵妃,古夫人问我:“皇贵妃身子可好些?你回来了,她心里的病也该好了吧。这三年她不对人说想你,可谁都看得出来她思念太甚。”
    也是到昨夜,我才知道母妃心里有另一件放不下的事,但既然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我,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笑着敷衍几句,终与她分道而行。
    如今敬贵妃她们轮流照顾父皇,想来母亲若在,大概会寸步不离,而她们也绝不会去争什么,不过听父皇安排。这一回母妃不在,她们才能真正贴近父皇去照顾他,既然如此,我就不能总在跟前待着,那样实在太不懂事。
    步行回符望阁,路过宁寿宫花园,便想进去坐坐,让随行的两个小宫女在外头侯我,独自步入。因宁寿宫无人居住,平日宫殿和花园皆只有宫女太监来打扫,娘娘们逛园子也少来这一处,是极静的地方。小时候捉迷藏躲在这里,半天没有人来这里找,憋得我最后自己跑出去了。
    秋未浓,园子里犹有夏日繁茂的气氛,木槿花凤凰花还顽强得停在枝头,倒叫人十分意外。然时不时从树上落下一片叶子,到底告诉你,眼下是秋天了。
    漫步而行,不知不觉已入得花园深处,略感疲乏,便在一棵大树下席地而坐,树下有宫女们扫成的落叶堆积,绵软如毡毯。花园的景致除了四季交替,眼前的山石树木并无太多改变,蓦然想起护国寺里那一片荒芜的泥土,承载我十五年记忆的地方在瞬间消失,感慨这世上到底有什么是可以永恒的?
    身后忽有脚步声传来,大概是前来打扫的宫女,果然一把女声说着:“皇上昨儿个晕倒,会不会就为了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也太吓人了,这都多少年了,而且皇上不仅戴了绿帽子,当初还巴巴儿地把孩子给人家送过去。”
    “皇上也太可怜了。”
    “听嬷嬷们说,这些年皇上虽然独宠皇贵妃一个,但是对宫里的娘娘们多少还是有些恩泽的,可只有耿夫人自从儿子被送走后,再没有被皇上临幸过,你瞧平日也不见耿夫人在外头走动吧,兴许皇上是知道的呢?”
    “啧啧,皇上若是知道的,那也太仁慈了。”
    “耿夫人也太不是人了,竟然做这种事……”
    越说越离谱,我听的心烦意乱,她们也已走进,突然见我坐在树后,吓得呼啦啦跪了一地,我三年不在宫里,这几个小宫女也不知何时来的,随彼此不认得,可宫里能穿成我这样,且随意走动的,能有几人?不必自报家门,她们看服饰年龄,也该知道我是谁。
    “把你们的领催姑姑找来。”我冷声道道。
    她们即刻便哭了,方才那些话足矣要了她们的命,一个个求我不要找她们的管事说话,发誓毒咒,再也不敢胡言乱语。
    我在意的并非她们的生死,在意的,是这些事都能在宫女嘴里嚼舌头,到底传成了什么样儿,而我回来几日,竟浑然不觉。
    从她们口中,才晓得这件事也是从我回来后一天开始在京城流传,起因是护国寺突然驱逐高僧明源出师门,明源在民间极有声望,诸多香客上门讨说法无果,便忽而有传言说,是为了我那出家为僧的十皇叔,缘起明源洞悉了宫闱丑闻,得知十皇叔出家是为了赎罪,因为他和皇妃私通生下皇子,对不起皇帝。
    我听得哭笑不得,这些话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可言,若真是明源知道了这件事,护国寺将他驱逐出来,难道是为了要他将此事散步更广?何况十皇叔已故,突然牵扯这些事毫无意义,显然散播这些谣言的人根本不在乎所编的瞎话是否让人信服,重点在五哥是私生子,重点在他们要让父皇蒙受屈辱,挑唆皇室内部的矛盾。
    懒得再和这些宫女周旋,也不说如何处置她们,我径直就往园子外跑,一路找六哥去,记得他昨天从五哥那里回来,记得昨夜泓曦说“他若不伤害五哥”,彼时我还以为是提三年前袭船一事,此刻才回过味来,泓曦竟是为了这些谣言愤怒。大概也因为传得街知巷闻了,就都以为我也知道,便无人在我面前提起,更何况这是多忌讳的事,也没有人会无端拿来说。
    奔来景阳宫,宫女却告诉我,六哥一早就出门去,连贵妃都不晓得他去了哪里,宫女还有心玩笑说:“殿下大概是快要成婚了,才各处去玩儿吧。”
    不怪小宫女不谙世事,谁会在这个时候到处玩?昨天他看我那莫名其妙的眼神,和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根本就是连他都被牵扯进去了。
    眼下唯一的问题,是我不能出宫,哥哥们若不回来,外头的事我便一无所知,但为了他们不被我妨碍,我也不能任性跑出去,相信他们每一个人,是我现在唯一该做的事。
    悻悻然回到符望阁,却有宁寿宫的管事等我,问我怎么罚那些宫女跪在园子里,问我要如何处置,他们倒是很客气殷勤,我却懒得理会,敷衍说是吵着我休息才罚的,让念珍打发了去。
    随后又找她们到跟前问:“那件事,你们是不是也知道了?”
    念珍念珠面面相觑,我不得不坦言直说,她们才道:“谁信呢?耿夫人那么娴静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外头人闲得慌吧,都几十年前的事了。”
    我突然感慨,有如斯安宁和谐的后宫,也是父皇的一大幸事,即便传出这样大的丑闻,除了些许宫女太监好事多嘴外,主子们个个都淡定得很,不然前朝纷乱,后院又起火,父皇该多头疼。
    她们离去后,我独自在屋子里待着,因思绪太乱,反变得一片空白,才发现眼下除了等待,我竟没有任何事可以做。
    “大概静静地等,也是为他们做一件事。”自嘲一句,陷入到无助里,眼前便出现容朔的身影,这一刻好想到他的身边去。
    将近正午时,传来聆政殿的消息,父皇宣布要继续休息半月调养身体,朝务仍旧由四子谨郡王代理,只是这回多了一句话,言明让七皇子协理,亦吩咐众大臣,要多多教七皇子些东西。
    李从德说,今日四爷、五爷都在朝上,皇上提到七皇子时,他就从偏殿出来了,皇上让他往后也上朝听政,暂时不必再去书房。
    说完这些话,李从德忍不住问我一句:“公主脸色苍白,不舒服吗?”
    “没事。”我微笑敷衍过打发他离开,才露出无奈的神情,一切平静得那么扭曲,让人从心里生出恐怖,父皇的话、泓曦的话、容朔的话,明明都指向泓昶,可是现在却又是这番景象。
    午饭时根本没胃口吃饭,念珍特地做了蟹肉饺子哄我,吃了几只便懒得动筷子,正被她们逼着无奈地喝一碗汤,李从德却一脸纠结地进来对我说:“主子,有件事儿得向您禀告。”
    还能有什么烦心事?我几乎冷笑,只是点头应着。
    他道:“隆禧殿那里的小太监来说,方公公快不行了,想见您。”
    闻言手里一颤,险些摔了汤碗,连说话的声音都跟着打颤,“即刻就过去。”
    赶到隆禧殿,方永禄再不会唤着“小公主”从后殿闪出来,只有诚惶诚恐的小太监迎接我,连这里都跟着变了。
    我被引到他住的屋子里,苍老的方永禄变得很瘦小,正躺在床上睡着,完全不是从前的光景,他的徒弟们都来伺候,瞧见我来,纷纷行礼。
    我道:“传本宫的话,请太医来给方公公瞧瞧。”
    一个答:“皇上早有恩旨,一直是太医在照顾公公,但今日公公再不肯瞧太医了,公主能不能劝劝。”
    “明白了,你们下去吧。”轻声一叹,等他们都离开,才到了方永禄的床边,他安宁地闭目而憩,似乎真的睡着了。
    我在边上的凳子坐下,静静地望着他,虽然身为奴籍,可方永禄用一生对皇室对父皇的忠诚换得了旁人的尊重,而我也从未将他当一个奴才看,自小只觉得他是个慈祥和善的老者。
    “小公主来了?”方永禄闭着眼睛,干涩地说出这句话,颤巍巍从被子下伸出手,我握住了他的手指,含泪笑道,“是呀,这些年你想我没有?”
    他笑起来,大概感觉到是我的手,又听出我的声音,喘息了几声后才道:“奴才怕是等不到看公主出嫁了,不过好歹等到您回来了。”
    “生了病就吃药,吃药就会好起来呢。”我勉强作笑。
    “老啦,吃再多的药也没用了,糟蹋银子。”他微喘着,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子里的目光还是那样慈祥温和,枯朽褶皱的面容也掩盖不住的光华。
    “你就是怕药苦嘛,我有好吃的冬瓜糖,公公不要怕。”我说着,眼泪止不住落下,因为看到他就明白,什么叫生命在消逝。
    “小公主,姑苏好玩吗,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泪中带笑:“好玩,公公去过吗?”
    他笑:“去过,跟着皇上去过好多地方呢,这辈子没有白活。”
    “可不是,你去过的地方比我还多。”
    他又笑,用一如从前的口吻问我:“那比护国寺好玩吗?姑苏比护国寺好玩吧。”
    我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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