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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瑶凤-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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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到一点,开口问:“你怀疑人在四大家族中?”
“不,我现在可以肯定人就在四大家族中,而且不是裴府,就在云儿府中。”他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就算坐在外头的初夏认真听,也几乎是听不到声响的,“去年在苏州的草市中,红娘无意间发现了绣法如同北岐国针线的绣品,因是杂市杂卖,根本查不出半分线索,只能肯定的是,苏州有北岐国人生活,而此人隐居多年,偶尔将绣品拿出变卖,全然不会引人注意,若非红娘曾见过母妃的绣样,她也是瞧不出其中端倪的,这是北岐国皇宫贵族独有的绣法,就连普通的北岐国人,也不见得会绣得如此精细。”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样绣品,递给云瑶,她细细将针脚看了看,与她们大裕国的针法不太相像,若不留心,当真瞧不出。
“会绣如此绣品,必定是女子,又懂得北岐国宫中手艺,便极有可能是早已不知行踪的海兰。”云瑶望着安子翩认同的神情,随声道出他的心思:“既是十年前,那必定有新户入居的记录,若查不出只有两个原因,一是长期住客栈,可这样太过显眼,必定不可能。二便是由大家族买进府中,或为妾或当丫鬟,入籍与否,皆不会出现在新户的名上。”
安子翩的眼里竟是赞赏,笑意中还有淡淡的温柔,“云儿如此,叫我日后如何勤勉,方能不落之后。”
云瑶顾盼生笑着道:“分明你样样都在我前头,却有意谦让于我,只不过这一次,我确可能后来居上。”
他笑看她:“怎么说?”
“照你的话,这绣品必定是在草市中不再流出,也就证明了人要么跟着裴大人一家来了京城,便是跟我爹来的,如此我便有过半的把握能找出人来,若找不出,也就直接有了答案……人在裴府,所以无论找得到找不到,我都能得到线索。”
安子翩露出一副被打压的模样,摇头叹息道:“云儿还未过门,已经会打压为夫了。”
云瑶顿时将眼嗔向他,只因这一句话,他没刻意用内力压低,坐在外头的初夏必然是听见了。
二人交谈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杨府,一下马车,二人便将方才的话都藏回心底,收拾了心情便进了府。
因安子翩有意不让通传,叫原本坐在大厅看书的杨政和陪他的宁氏好一顿惊讶,刚要起身忙活,却被他拦住,二人方要佯作责怪云瑶,安子翩便道出了事情的所有,连带皇上今日赐婚的事,也一并说了,这热乎乎的圣旨只怕都还没出皇宫呢,他就已然先说了,叫二老又惊又喜,都不知该行什么礼才好,便忙叫了好些下人招呼,安子翩隧才和杨政坐下谈话。
宁氏笑得都合不拢嘴了,虽然她先前害怕女儿遭受流言蜚语缠身,可后来经过相处,觉得这四皇子为人极好,又没架子,跟自己的女儿更是登对得很,只不过她问过云瑶,得到的回答也是拒绝的,自然也就没了心思,毕竟能多留着女儿在身边也是好的。
如今她拉着云瑶的手走到里间,方才碍于安子翩的身份,没太敢多说什么,如今忙问云瑶的看法,云瑶脸色泛红,说话有些吞吐,宁氏方才彻底安心下来,十分高兴。
而杨政想起关敏,就要叫下人去请了来,安子翩温和道:“就别跟国夫人说我来了,免得又是一阵忙活,反倒叫我不安了。”
杨政见他比以往更加谦逊了些,没有半点傲气和架子,更是对他满意,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线,就着人这么做了。
云瑶同宁氏出来时,正巧见飞槐扶着关敏缓步进厅来,关敏只穿了常服,拄着拐杖跨入厅中,飞槐手替关敏拿着披风,因天气渐凉,关敏年纪大了,已经要穿披风了。
见到大厅中坐着安子翩,几人都是被吓了一跳,飞槐更是错手将披风丢地了,索性反应得快,忙捡了起来扶住关敏,而关敏的面色比飞槐还要惊讶,忙要行礼,却被安子翩眼明手快地扶住。
一阵寒暄之后,关敏才得知来意,不由喜上眉梢,对安子翩毕恭毕敬的眼神里多了丝自家人的韵味,只不过这婚事着后而办,关敏的心反倒不太踏实。
这还没听说过皇上赐婚,要延迟两年的,多少皇孙贵胄不到十四就妻妾成群了,以及冠缘由来延后,难免叫她多心了些。云瑶和安子翩各自也都瞧得出来,只不过二人对视一番,皆是想着方才马车上的事,相视轻笑,这个中由头,只有他们心知肚明罢了,何苦去管其他人如何想。
因圣旨未下,且礼数还得顾全,安子翩并未多留,未用晚膳便离去了,就在他走后不久,圣旨就到了,杨政一家恭敬地接旨后,全府都替云瑶开心,而初夏等人更是嬉笑了一夜,方才沉寂下来。
次日,圣旨的事就传遍了京城,这同时赐婚两个皇子,可是前所未有的事,而且都是郡主做王妃,伤了多少千金小姐的心,也为朝堂上的许多官员有了新的巴结对象,至少杨政的应酬显然比往之更多了,无论他如何规避低调,仍旧逃不开许多恭贺之声,相比较裴甫,则黯淡无光了许多,又恨自己女儿不争气,回府没给裴天雨几次好脸色,裴天雨更是在闺房中连哭了三夜,这些都是后话。
傅澜自从在京城开了药馆后,名气越来越高,在大夫圈中已是小有名气,不少人还来挖她的墙角,希望傅澜可以去自己的大医馆当大夫,可傅澜都一一谢绝了,她的志向,是要当一个像她爷爷一样的人,悬壶济世。
也因此,云瑶在府中见到傅澜的次数愈加的少,她几乎都是早出晚归,偶尔回府,也都是呆在院中潜心钻研,见她这般,云瑶也是替她开心,自己便也专心练着武艺。
转眼到了九月初一,这一日,云瑶早早地就将衣裳换好,是她特意让香寒去衣庄做的翡翠撒花洋绉裙,梳了一个云近香髻,头上的银质四蝶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清脆摇着,折射出淡淡的白光,樱唇描眉,点点胭脂,低眉倩影间,叫人恍惚如仙女下凡。
云瑶带着妙菡出府,妙菡便知她要去见的是谁,自己也是暗自期待着能见到暮楚,嘴角不自觉扬起了笑,云瑶见她如此,浅笑着从怀中套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递给她道:“院子里不便拿与你,毕竟她二人跟我甚长时间,偏无这际遇和缘分,这对耳坠是我早些日子买的,今日拿给你最巧。”
妙菡万分动容地接过,将盒子打开一看,是对白玉嵌红珊瑚珠耳坠,精美无比,不禁眼眶泛光,“小姐待奴婢的好,奴婢都记得,唯有日日替小姐祈福,来世做牛做马也还不清小姐的恩情。”
“只要你和暮侍卫好好的,便是替我积福了。”
☆、官员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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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有说有笑,待到了与安子翩约定的地方,就见他早已站在那里,静静看着热闹的街市,华灯初上,他仿佛置身于外,不惹尘埃,绝美的容颜被灯笼映照着忽明忽亮,却掩盖不住眼底的温情与嘴角的灿烂。
这便是她这一世要携手的人,她心中最完美,也最优秀的男子。
他闻声转头,容姿皎洁,细碎的烛光映在他白皙的脸上,仿佛覆上了一层淡金。
“生辰快乐。”她朝他绽放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曾几何时,是他给她过生辰,而此时是她为他庆生,站在他身侧的人是她,她油然而生浓浓的满足感,原来在她心底,早就情根深种。
暮楚和妙菡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安子翩噙笑着走了过去,二人虽然在闹市中,可相约的地方却是街角处,人少又不嘈杂。
她将藏于袖中的丝帕拿出,两条精细上等的丝帕柔弱轻盈,仿会随风飘去,却被牢牢抓在手中,他接过其中一条看了看,不觉明白了什么,笑道:“云儿的针线当真一绝,这白帕子一分为二,比之‘睹物思人’的寓意还要深刻。”
显然,他瞧出她是用了之前他送来的白丝帕绣制的,可云瑶还是浅笑道:“不单是这一层含义。”说着,她将两个丝帕重叠在一起,半举过头,借着月光和灯光,赫然发现两个不同的绣样,合在一块俨然是一副完整的并蒂花开。
安子翩笑意更浓,握上她的手道:“云儿费心了,这礼物我很喜欢。”
云瑶见他是真喜欢,心中更是暖意,反手将他的手牵得紧了些,“带你去个地方。”
他看着她笑了,索性由着她带着自己游走在京城之中,所到之处,有种初次到来的感觉。京城的湖畔大大小小不下十个,不像苏州只有一二处,云瑶带着安子翩来到一处偏静的亭子中,因不是过节,又逢初一,家家户户都在家中吃食,湖畔鲜有人来,更不用说亭子了。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安子翩不由笑得更浓了。
她见他微微笑了起来,就像昙花盛开的一瞬,使人恍惚间浑然忘了周围的一切,心中更下了决定,将怀揣在腰带间的信纸拿出,递给他,恰对上他不解的目光。
她笑道:“你为我准备了两份礼物,自然我也要费心些。”
他挑眉,扬着嘴角接过信纸,修长的手指一挑,就将信纸打开,却是越看笑容越淡,直到全部看完,反而失了笑容,满脸诧异道:“这些人的名字,过半是官员,其余的应该是些门客秀才,云儿怎么会知道他们?”
她的眼睛一弯,睫毛下流泻出令人心安的目光,“你可信我?”
“日月可鉴。”他半分不带玩笑。
“既是如此,这份名单你好生收着,无论何时,一定要记着,他们或会成为七皇子的人,或成为右相的党派,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他敛眉,目光反而落在她的身上,怔怔看着她,良久道:“好。”
“不用替我担心。”云瑶伸手摸了摸安子翩微蹙的眉,微微一笑。他不问,是因为信任她。但他担心她,是她阻止不了的,却又能温暖她的心。
“等到一切安稳后,我会把所有我知道,你想知道的,全部告诉你。”她轻轻倚在他肩上,温声道:“只要你那时候还想听。”
他搂着她的肩,温热的气息轻轻扑撒在她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檀香味,“无论何时,惟愿相伴一生。”
九月初一过后不久,成帝就亲自主持了秋怡郡主和七皇子的大婚,陈国的事也安定下来了,安恭王正好回来,千恩万谢成帝之后,便又是一番热闹,成帝还特意下旨全城休假半日,已庆祝秋怡郡主,并给七皇子赐了府邸。
一般来说,皇子之后及冠了才会赐府邸搬出皇宫,可成帝素来疼爱安子翩,且安子翩军功赫赫,在朝堂上的表现是有目共睹,因此成帝早就赐了府邸给他,如今安耀臣这般,在荣耀和声誉上反超过了他,一时间朝堂上下又刮起了党派之风,就连杨政等人也是揪心得很,毕竟如今杨府已和四皇子为一家,在外自然是“四党”,素日里低调行事,也终究会被好事人推上风口浪尖,只得一下早朝就回府。
外头乱,但深处庭院中的云瑶却很安心。她清楚他的为人,也明白此时安子翩最需要的,不是荣耀与争锋,而是收敛,他需要一段时间沉淀,并将那份名单上的人逐一除掉。
这是一项大计划,也是大工程,这些事虽然她不尽懂,却也明白八分,只怕过完年后,朝堂就真的不太平了。
转眼日子过得飞快,新年过完便是元宵,因处京城,陈国与其他小国都来进贡,除了江南一带开始闹干旱之外,其余也算圆满了。
一晃初春就到了,眼看着云瑶来到京城已经快一年了,小锁也要过周岁了,而年后,杨芷柔频频寄信过来,语气中充满哀求,大抵不过是祈求杨政和宁氏能念在旧情上,将她接到京城来。
“她也太不安生了。”香寒正铺着床,不由地努嘴抱怨道:“都已经不是二小姐了,还巴巴求着老爷和夫人。”
“她是盘算着婚事近了,若连爹娘都不出面,就算嫁到沈府,身世未被拆穿,也终再无地位。”云瑶站在窗边正看着安子翩托人送来的几盆新绽放的盆栽,在这开春的时候,许多绿芽都没发,他却能弄来这几盆。
妙菡才打了帘子进来,见到云瑶看着,不免笑道:“四皇子有心,晓得素日小姐爱戴系花的样式,特意送了这几盆来,霎时好看。”
香寒听了,凑过来笑道:“可不是,姑爷可疼小姐了,只怕小姐想要这天上的太阳,姑爷都能弄来。”
云瑶嗔了她一眼,斥道:“嘴总没个把门,回头叫娘打发了你出去。”
香寒吐了吐舌头,没敢再吭声了。
只不过想到杨芷柔,云瑶的心难免波动了些,她怎么能忘记杨芷柔和沈青御的婚事呢,她连大礼都早早备好了,只不过没料到自己会来京城,想了想,她开口问:“倒是有阵子没见到傅姑娘了?”
“可不是,时常连着几日都没回府,有时匆匆回来换了衣裳,便又走了。”香寒同傅澜处得来,消息也灵通许多,她瘪嘴笑道:“外头还夸傅姑娘医者仁心,是仙女下凡呢,只不过如今这话可不敢随意说,免得小姐又要打发了奴婢去。”
云瑶笑嗔她:“要你真这样想,我们就清静了。”
妙菡跟着捂嘴笑,香寒嘟着一张嘴,也是高兴的。
去宁氏那里用过午膳后,云瑶就带着香寒坐了马车,打算去见见傅澜。云瑶见宁氏,不外乎是为了杨芷柔,接杨芷柔入京,不说她和宁氏不愿意,就是杨政也是抵死不愿的,可如此难免会落人把柄。而云瑶要送的那份大礼,便是要宁氏说服杨政,由许宗出面,将杨芷柔不是他亲生的事说出来。不必说巨细,但说一条陈姨娘不能生育,是从外头将杨芷柔抱回来充数的,便足以将这关系断得干干净净。
如今的杨政是从二品官员,身后不能牵着杨芷柔和会成为安耀臣手下的沈青御,何况沈青御未做官,如今的沈府不成气候,若不快刀斩乱麻,只会越拖越深。先前她是打算让杨政亲自出面,毕竟杨政是四品官员,这样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会在苏州引起不小的轰动,却至少能永远撇干净。
而打着借杨政名号的沈青御,会在大婚之时,他最快乐最得意的时候,清楚明白整件事,这样的打击绝不小,而杨芷柔唯一怀揣的希望也会破碎。
云瑶不是个心软的人,上一世他二人给她的伤害,她如今不过还了十分之一而已。
春日的暖阳洒落下来,淡淡的阳光撒在她的身上,让未着披风的云瑶感到了一丝温热。来到药馆时,里头的人络绎不绝,傅澜坐在案前,被排队的人遮得瞧不见身影。
云瑶略略惊讶,这是她第一次来傅澜的药馆,虽然早前就听说傅澜越做越大,名声也逐渐大了起来,却不知来看病的人如此得多,这让她有些意外。
药馆不大,但是装潢精致,才踏入其中,就迎面而来浓浓的药香味,包药和抓药的学徒忙前忙后,收了钱还不忘嘱托病人一些小细节,叫人不免宽心。
云瑶不敢打扰傅澜,只坐在一旁看着,其中一个学徒以为云瑶也来看病,正要过去询问,就被傅澜瞧见了,她忙唤人好生招待,自己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只得又埋头号起了脉。
香寒不免小声惊叹道:“小姐,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到傅姑娘这般,倒叫人心生敬畏了呢。”
云瑶浅浅笑道:“术业有专攻,她的医术只待这里,也算屈才了。”
☆、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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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半个时辰之后,病人方少了许多,傅澜不自觉垂了垂肩膀,就见一杯热腾腾的茶端在了自己的面前,抬眼看去,云瑶正和煦地看着自己,身后的香寒也将手中提了良久的糕点搁下道:“傅姑娘辛苦了,小姐带了些糕点来,给傅姑娘尝尝。”
傅澜动容道:“有心了,还叫你等了这么久。若过了病气,真叫我愧疚了。”
“哪就这么娇弱了,何况你都待得,就没有我待不得的道理。”云瑶坐到她旁边,看着她衣裳略沾了些药渍,开口道:“虽然我知你敬业,可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该休息就要休息,否则大夫都累倒了,谁来医治病人。”
云瑶从香寒手中拿过包袱,“听说你这些日子都住在这儿,如今入春了,可还凉着,仔细受冻。”
傅澜也不推却,只是瞧着她自己穿着单薄,不免笑她:“只会说别人,自己倒不留神。”
云瑶只笑笑,她自练功以来,身体不仅健朗起来,就连畏寒这一点也不再了,难怪上官逍遥常年一件衣裳亦不觉冷,这正是内力精深所在。
二人又是说了些话,傅澜钻空也用点心果了腹,眼看着病人又多了起来,云瑶便要打算离开。
“怎么得病的人这么多?”香寒望着挤在一室的病人,有些惊讶。
云瑶亦有些困惑,“虽是换季,可这病人到底多了些。”
“据说是江南一带的干旱太过严重,虽然皇上派人赈灾,可你我清楚,这到老百姓手里的东西也不知多少,所以许多百姓不远千里赴京,就为了能填饱肚子,生活下去。”傅澜起身掸了掸衣裳,“可这路途艰远,病得病,累得累,又多半看不起病,这些日子我都只收药材钱,问诊号脉分文不收,这才愈来愈多。”
她心下微微一惊,“江南那里多年不曾干旱了,今次怎么这样严重?”
傅澜指了指天,“他要如此,谁也没办法,今天还放了皇榜,说是皇上让太子在京城中救济百姓,免费赈灾,可相对应的,许多药材铺子都抬高了价,连普通的医馆都翻了两倍诊金,这些病人可不得来我这里,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下作人。”
这样的话,也只有傅澜敢直白的说出来,不过云瑶却由衷地钦佩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做到这般地步,且不说抛头露面,就是成天不眠不休地救济病人,就已是极限了。
云瑶有些担心在苏州的宋千语,也不敢打扰傅澜,嘱咐了惜儿几句,便要回府,谁知此时突然有人猛地倒地,抽搐了起来,云瑶和傅澜皆是一惊,傅澜率先冲上去按住病人,然后学徒就将东西递给她,惜儿在一旁干着急,其余病人也是大惊失色。
只见傅澜扎了几针之后,面色微变,然后忙将人的衣裳拉开,花容当即失色,她却立刻将衣裳掩住,朝人群镇定道:“都散开,他需要空气。”
见状,众人纷纷散开,却稍微心安了些,傅澜抬头看了眼云瑶,朝她轻挪了挪下巴,示意她离开。
香寒有些畏惧地靠在云瑶身边,云瑶面色有些不好,什么也没说,带着香寒默默从人群中离开,一路什么话也没说,一回府后,就让初夏伺候自己沐浴更衣,也让香寒去洗了澡,并把身上所有的衣物都换了。
一切都做好之后,云瑶方才稍稍安心下来。方才在药馆中她看得分外真切,那病人有淡红色的斑状,点点分布在胸前,虽然只是一瞥,却叫她不由心颤。就算她不是学医的,在傅澜耳濡目染之下,也略通一些,加上傅澜的模样,只怕是场大病。
都不由得云瑶这边细想,前厅那里已经沸腾起来了,云瑶闻声出去,就已见杨政一脸焦头烂额的模样,宁氏也在一旁很是焦虑,就连鲜少不来前厅的关敏也在,被许姨娘搀扶着,面色也是十分惶恐和难堪。
云瑶先是对关敏行了常礼,才开口问:“爹娘,出什么事了?”
宁氏过来就握上她的手道:“瑶儿,出大事了,京城里闹起了瘟疫!好几个地方都被隔离了!”
云瑶面色讶异,心中更如平静的湖面被投了石块一般,想起傅澜对她使的眼色,对她更是担心。想来以傅澜的医术,只怕方才就瞧出了,怕殃及到自己,这才先镇定了人群,让自己平安回府。
她不免略带急促问:“娘,那傅姑娘的药馆可也被隔离了?”
杨政蹙眉道:“据说这第一个得了瘟疫的人,就是在她的药馆被发现的,后来又陆续诊断出好几个,这才闹开了,现下不单是她的药馆,凡是诊治过从城外来的灾民的药铺医馆,全部被封锁了起来,就连太子也立时被护送回了宫,准备接受御医的诊治。”
“这么严重?”许姨娘不免担心起身在苏州的许宗,连关敏也念起了阿弥陀佛来,这是继十年前的瘟疫后,又突如其来的一场更大规模的瘟疫啊,能不叫人人心惶惶么。
云瑶心中越发担心宋千语和傅澜,也担心如今身在外头的安子翩,愈出府去,却被宁氏紧紧拉住,“娘知你担心的是什么,可瑶儿,眼下局势变得动荡,连百姓都流离失所,咱们还是好好待着,别给你爹添乱了。再者傅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四皇子更是皇族中人,自有御医在侧,此番瘟疫传播尚无在宫中发现,别太害怕。”
明明宁氏自己吓得不轻,连小锁都让乳母牵着来了,细细看了许多遍才稍作安心,可却为着她开始安慰自己,云瑶牵强挂上笑容,只得断了此刻出府的念头,可让她坐视不管,她实然做不到。
于是待宁氏扶着关敏回屋,杨政匆匆穿上朝服进宫后,云瑶也闷声回了屋子,将初夏和香寒等人吩咐了出去,便说自己将歇,晚膳也不必伺候了,若宁氏来访,也只说自己歇下便是,次日会去给宁氏请安。
待人都走了,她方才换了身衣裳,飞身掠影而出。
却是民间是此番光景,宫中俨然更是严正以待,成帝急召所有官员进宫,就连安恭王和安子翩、安耀臣也早已在御书房等着了。
“怎么样?太子可有事?”成帝阴沉着目光,问着地上的太医。
“回皇上,太子身强体魄,又有皇上护佑,并未染上瘟疫。”
成帝略微心安,仍旧敛着眉吩咐:“后宫之中的安全就都交给太医院了,朕不容闪失。”
太医应声告退,安子翩面色平静地站着,反倒是安耀臣看了他一眼,眼底一闪即逝一抹嘲讽。
成帝心绪有些烦躁,“不是都让人去赈灾了,不是说江南的灾情得到控制了,都是些欺上瞒下的蛀虫!”
“旱灾不好除,人心又不稳,此时爆发瘟疫,实在雪上加霜。”安恭王在那里皱着眉,略微发福的身材和容貌让他看起来平易近人。
这时大监王庆进来,报了声“大臣们已在殿外等候”,成帝敛了敛眉,带着众人去了金銮殿。
因为十年前的瘟疫横扫生灵,就连宫中也惨遭瘟疫的蔓延,虽然只殁了一个良妃,却足以让大家人心不安。何况江南干旱一事,久年不曾遇见,不免国情不稳,成帝不可不重视。
“京中爆发瘟疫,众爱卿怎么看?”
右相宸洛书微微躬身道:“瘟疫蔓延,需即可控制。至于瘟疫的病源,据老臣调查,是江南一带的灾民进京,这才将瘟疫带来京城的。老臣惶恐,还望陛下关闭城门,防止病情进一步扩大。至于京中瘟疫,可将病者带到病迁坊,让御医们严加医治。”
沐水站在宸洛书后面,听他说完话后,站出来道:“病迁坊虽好,但不足以容纳下疫者,贫道方从道观而来,所到之处皆哀痛不已,城外的灾民已十分难挨,恳请陛下舍空邸第,为置医药,为所有民疾疫者医治。”
“抚清真人有悲怜之心,老臣明白,可如今宫中为大,若瘟疫在京城蔓延,再传入宫中,要至皇上的安危于何地?”宸洛书笑得不温不热,“若不关闭城门,京中百姓已诚惶诚恐,太医们也无法控制疫情,到时候就不止是死一些灾民这么简单了。”
沐水始终垂着头,静静听完宸洛书说的话后,也不反驳,只淡淡道:“既是如此,贫道的道观就在城外,那么救济城外百姓的事,恳请皇上交予贫道。”
二人相争不下,安耀臣和安子翩皆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成帝低吟着道:“其他爱卿有什么看法么?”
一个个大臣都拿着笏板低着头,他们清楚,无论是宸洛书还是沐水,他们都得罪不起。
成帝的面色不太好看,阴沉着一双眼来回在群臣中扫着,最终落在一旁的两个皇子身上,“国难当前,太子又在寝殿歇着,你二人有什么看法,但说无妨。”
☆、病迁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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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翩却没即刻开口,倒是安耀臣道:“儿臣有个提议。既然太子无恙,不如就请太子出面,祭天以祷,祈求国泰民安,既能解决江南旱灾,又可平复京城百姓和郊外灾民的心。”
安子翩凝视着一旁的安耀臣,平静的黑眸中,丝毫不见波澜。
倒是成帝沉吟着点头,“人心不稳,国则不安,倒是个可行的办法。”
安耀臣的眼底极快闪过一丝傲慢,却又化作恭敬的笑意,众臣纷纷附和,就连宸洛书也没说什么,成帝又看向一边的安子翩,低沉着嗓子道:“翩儿呢?”
“回父皇,七弟所言,儿臣也十分赞同。设坛祭祀,不仅稳固人心,而且太子乃国之根本,又有父皇的龙气庇佑,必能求得降雨,并让瘟疫得到控制。只不过儿臣觉得,若能再其他作为,想必更好些。”
“四哥有看法,便是更好不过了。”安耀臣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安子翩朝他客气一笑,略微昂首,正色道:“灾民涌入京城,暂且不论是否关闭城门,这瘟疫蔓延之快,人尽皆知,疫情要想有所控制,不单要辛苦太医院的太医们,更要交代下去,一切吃穿住行都需更为严禁。便如鼠涉饭中,捐而不食。凡清旦刷牙不如夜刷牙,齿疾不生。凡井水有远从地脉为上,有从近处江湖渗次之,近沟渠污水杂入成碱,用须煮滚。”
成帝目光复杂地听完了他所说的每句话,面色凝重,转眼看向群臣之中,对一个人道:“陆爱卿的看法呢?”
太医院院长陆友明躬身出列,恭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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