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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萌妃:皇叔碗里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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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每日重复这样的生活,白宛正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秦府上下乃至洛氏,都以为她「玩物丧志」。
  「上进」、「前程」这些字眼,从来都不只是男子的专属,世族名门里未嫁的女孩儿们同样熟悉它的内涵。
  家世出身;容貌才情;针黹女红;名媛圈里的闺声闺誉,这些都是日后能嫁出一个锦绣前程的必要构成。白宛前世也是嫡女出身,如何不懂。
  便是洛氏在这些方面也没有刻意忽视,东厢里,丝线绣样儿、闺训女则、文房笔墨一应俱全,窗下甚至还安置了一架古制瑶琴,但是白宛却摸都不曾去摸过一下。
  原因么,很简单。
  早在白宛还住在桑园时就听说,府里除了公子爷们儿,还有嫡庶五位小姐,二房嫡出的大小姐秦月胧已经出嫁,剩下几个是:三房庶二小姐秦月澜、二房嫡三小姐秦月曦、二房庶五小姐秦月茜和三房的庶六小姐秦月潆。
  秦浅夕是大房唯一的庶女,排行老四,年龄与二小姐、三小姐、五小姐都极为接近。最要紧的重点在于,这三位与秦浅夕年纪相仿的嫡庶小姐,眼前儿都还没有定下亲事。
  所以说,浅夕回归秦府后,如果还想过几年太平日子的话,「不争」是必须的,给府中上下留一个「不上进」的印象,也是必不可少的。
  试想,她一个庄子上长大的「乡下丫头」,养在外头十几年,若是一朝回府就力争上游,试图去盖过姐妹们的风头,只怕连府里一个小小的姨娘都会偷偷给她小鞋穿!白宛才不会傻乎乎的去冒这个头,吃这种暗亏。
  聪明有余而成事不足;机灵不用在正道儿上;身边还无人提点教诲。有比这样的庶小姐更让人放心的么!
  所谓韬光养晦,润物无声,曾久居宫中的白宛深谙其中精髓。
  正好洛氏也希望她安分守己,那日入府时,她本还发愁往后的日子会无所事事,可巧看见花圃里的暖棚,让她想到这个好主意。从前母亲的香谱她记得不少,现在得了空,正好一一调制印证。
  其实要说制香、玩香也是桩风雅事,只不过比起诗书音律这些,不大上得台面。若是出身矜贵的嫡女,自然不屑一门心思扑到这上头,不过像浅夕这样的庶女,会制香,也算拿得出手的一技之长。手里有秘制香方,他日嫁去夫家,盘间香铺来经营,也是一份正经家业。
  所以,洛氏知道了也不可置否,随白宛去鼓捣。横竖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年岁也不大,亲事么,将来自有老太太做主,若是老太太交待给她,她就去门当户对的挑一个。京城里,想巴结丞相府的大小官吏多的是,寻个家声好的,再赔上一副丰厚的妆奁,如此一来,只怕她这个做嫡母的,都要让满京城的人交口称赞了。
  洛氏的这些近乎直白的打算,白宛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还有一二年时间,船到桥头自然直,她也不甚着急。
  倒是绿芜,与白宛无亲无故,将来也未必会跟着陪嫁,却因为看清了其中利害,叹怜白宛的处境。
  在绿芜眼里,这位四小姐怎么瞧都是个聪明的,虽然姿容只能算得中上,但待人接物却教人如沐春风,一身气度比府中各位小姐都不弱,纵然是庶出,到底是丞相府的亲孙女,时运好些,王公世子也嫁得,京里庶出做了侯夫人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可若是四小姐这般走入歧途,不知争取,不懂世家女儿的亲事与家族利益一体,只怕将来就只能从诸姐妹挑剩的当中胡乱择选一个,沦为家族弃子也说不定。到那时,才真真是应了那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再也不会管了。
  从前柳姨娘与大夫人之间的旧怨,绿芜早就零碎听过一些,这位四小姐摆明了是不讨夫人的喜欢。现在夫人冷眼旁观,顾妈妈也不好出言教导,绿芜暗忖自己一个丫头,断没有资格去置喙主子的事,是以,偶尔除了叹气,便是拉了彩薇训斥,免得四小姐受了众人怂恿,在歧途上愈走愈远。
  看惯了深宫中的扒高踩低、人人自危,绿芜一缕善念多少让白宛感受到了来自亲人以外的温暖,对这方寄居的小院儿感情也深了几分。
  转眼便是过年,府中众人忙碌热闹,白宛窝在晖露园也无惊无险过了个安稳节。
  二房三房诸人看清了白宛的性子,早没了起先的好奇新鲜和戒备,纷纷将她当做空气,好像府中从没有这个四小姐一般。
  最让白宛舒坦的是洛氏的态度,经过一冬,她与洛氏相处已没有先前的别扭生分,洛氏的戒心也去了七八分,二人平日里说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做出母慈女孝的样子,居然还得了窦老太太赞许。
  白宛自个儿都十分佩服自己,五年的宫中生活到底不是白费,从前那样耿直率真的她,如今也可以声色不兴,在狂流暗涌中游刃有余。
  开了春,秦府迎来一桩大事,窦老太太的寿辰。
  按理五十八不算整寿,但是今年的寿宴,各房却都格外积极,一向怕热闹的窦老太太也发了话,让二夫人严氏放手大办,目的自然是为了给府中两位孙少爷物色选亲,当然,还有那几位早该定下亲事的金枝玉叶。
  这日一早,天还没亮,白宛便从睡梦中被彩薇拖起来,按在妆镜前梳妆打扮。
  经过绿芜的几次暗示,彩薇多少有些缓过劲来。她年纪略小,天生是不服输的直脾气,虽然看事儿不及绿芜深,但是她就是不忿,凭什么自己贴身服侍的小姐就非得不如人?二小姐、三小姐比不过也就算了,四小姐这样的品性气度,还能比二房那个史姨娘生的五小姐差?她还就不信了!
第6章玉紫馨
  白宛点着头打瞌睡,一任彩薇在头上忙碌,绿芜几次进来都欲言又止。
  一个时辰后装扮完毕,白宛清醒过来,立在镜前一照,顿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丝绦缠起双鬟髻,一粒粒指甲盖儿大的宝石花,点缀在双鬟上,象晶莹的蝶翅;石榴红的齐胸小襦裙,含苞待放;素丝的披帛绕过臂弯垂到膝前,走起路来,步态袅袅婷婷。
  这种喜庆可人的装扮既不过分华丽,又最易得长辈喜欢,可见彩薇花了大心思。
  白宛懒洋洋点头,转身道:「嗯,真好看,都换了!」
  「小姐,为什么——」彩薇小嘴都要撅到天上,杏眼圆瞪。
  「姨娘过世还不到一年,我穿得这样热闹,出去会被人闲话拿短的。」
  白宛只随口一个理由,说得彩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按规矩柳姨娘不是嫡母,纵然离世,白宛也不需守孝。但到底是亲娘,太无动于衷,未免显得薄情。
  入府后,白宛只是着素色衣裳以表心意,并没有要为柳茹特意守制的意思,一来,她不是真的秦浅夕,二来,她不想触洛氏的霉头,节外生枝。是以,彩薇才未在这事儿上多注意。
  绿芜绞了热帕子来帮白宛卸去脸上妆容。
  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彩薇,白宛有些不忍。今日她是起心想去得迟些,避过风头,所以刚刚才故意由着彩薇折腾,只求耽误时辰。现在彩薇却是真心惶恐,跪在那里满脸愧悔。
  「起来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哪就会怪你。时辰不早了,快去把衣箱里那件新做的杏色直裙取来。」白宛和颜悦色。
  彩薇如梦初醒一般,一骨碌爬起来取了衣裳,再不敢多话。
  片刻后,白宛重新换了装扮,绿芜与彩薇都眼波闪动,直说好。
  头上依旧是方才的双鬟髻,只是将宝石花都卸了,换上一对绒花穗子,甜杏色的直裙虽没有腰身,却显得娇憨可爱,脖子上明澄澄一个缠丝项圈,腕上一只小白玉镯,端的是又素净又贵气,很穿得出去。
  彩薇早忘了方才的不快,欢欣雀跃,拉着白宛就朝北苑上房去。
  今日宾客甚多,女宾集中在北苑的妙语阁,男宾则在西大院儿的意真水榭,中间隔湖相望,待到宴饮时,还可一道欣赏湖心歌舞。
  白宛与彩薇一前一后走在专为女宾辟出的花径上。
  今日是府中盛事,洛氏应该一早就去了北苑,虽然安置寿宴的人是二夫人严氏,但是今日要物色选亲的孙少爷里头,有一个却是洛氏的二儿子秦阆。所以,不管洛氏平时有多少不情愿,今天都会暂搁一边,早早到上房来替儿子坐镇。
  想到这里,白宛又不免困惑起来。她一直不大明白,为何洛氏那样摸样出挑、为人精明的大房嫡夫人,秦氏宗妇,背后还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娘家,却偏偏与老太太处处不合,倒是二夫人严氏得了老太太看重,得以暂掌中馈,实在教人费解。
  不过事关老祖母,白宛不便问,下人也没有胆量嚼舌根,所以她一直不得解惑。
  「哟——看看这是谁?真是稀罕了。」
  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白宛不禁皱眉。
  旁边花径的岔道上,五小姐秦月茜正款款而来,一袭水红绫子裙烟笼雾罩,鬓边两朵带露红芍吞芳吐艳,手中还擎着一枝玉紫馨,明艳娇丽。
  「夕姐姐今日怎么没有关在园子里调香弄粉,倒来得早!」秦月茜嘴上调侃,眼睛却刮过白宛全身下上,眼神渐利。
  见秦月茜一脸妒色,白宛无语,这类女子大约生来便是不容人的,只要是别人的,不拘什么都要妒上一妒。
  其实白宛不知,她这一身杏色净面暗绣的衣裙,毫无矫饰,反而最显她粉妆玉琢、不染俗尘,平日里刻意收敛的风华气度,一丝丝流泻出来,如月中仙子一般,秦月茜不妒倒怪了。
  眼珠一转,秦月茜指着彩薇横道:「你,速速把这些玉馨花给三姐姐送去,别让三姐姐在妙语阁久等!」
  秦月茜身后的侍女雀巧一听,立刻会意,皱眉扭脚的上前,把手里的花盘递过去。
  彩薇顿觉不妙,缩手迟疑。
  「怎么!三姐姐的差遣你也敢不听?若不是雀巧扭伤了脚,能用上你!」秦月茜咄咄相逼。
  彩薇平日虽伶牙俐齿,却也不能在小姐们面前造次,更何况今日还是老太太的寿辰,若是自己任性坏了事,不孝的罪名必然落到小姐头上。
  此时白宛也不能说什么,虽然她比秦月茜大一岁,算是庶姐,按理她不愿意,秦月茜也差遣不动她的侍女。可秦月茜却把三小姐秦月曦搬出来,说这花儿是三小姐急用的,她哪能反驳。
  需知,自从秦府大小姐秦月胧出嫁后,秦月曦便是府中唯一的嫡女,众女之首,摸样儿更是生的灿若明珠,百媚千娇。严氏一直有心嫁女入宫,但是秦丞相却觉得秦氏一族已然是公卿之家,再担个外戚的名声,更是众矢之的了,是以始终不允,秦月曦的婚事也就此耽搁下来。
  但是秦月曦作为相府可与其他门阀世家联姻最具分量的女儿,其贵女的地位在秦府绝对是不可撼动的。
  白宛略略调整气息,云淡风轻的笑道:「彩薇且你去吧,我与五妹一道说说聊聊,稍后便到。」
  「还不快去,我还能吃了她不成!」秦月茜迫不及待的催促,也懒得嫌弃白宛称呼自己五妹。
  彩薇这才接了花盘先行一步。
  待到彩薇走远,秦月茜一个闪身拦在白宛面前,故作端详。
  「夕姐姐今日打扮的甚好,就是这头上的绒花太煞风景,若是簪上这朵玉紫馨,必然就相宜了。」
  说着秦月茜便将手中的玉馨花在白宛鬓边比划,手指却暗暗用力将鼓鼓的花房一捏,淡紫色的花汁便立时淋在白宛肩上,斑斑点点的濡开一片。
  「哎呀——花汁滴在夕姐姐身上了,这可怎么好!」秦月茜一脸懊恼,眼里却都是笑意:「好在时辰还早,姐姐赶紧回去换一件吧,多半还来得及。」
  一旁的雀巧幸灾乐祸。
  秦月茜见白宛不怒不惊,还以为气傻了她,又将自己手中的绢子朝白宛肩上一搭:「且遮着些,真是脏的不能看了。姐姐你放心去,老太太问起,我会帮姐姐向老太太告罪的。」
  说罢,再难掩笑意,扬长而去。
第7章乐极生惊
  剩下白宛站在花径上哭笑不得,她本意只是不想早去,这下怕会是最后一个了,那样同样会显得扎眼。
  赶回晖露园,绿芜已然安置好杂务,也去了上房,小院儿里只剩下一个看门儿的小丫头和两个粗使婆子。
  白宛只得自己寻出衣裳来,让小丫头侍候换上。
  这小丫头十三四岁,一脸憨实。见小姐半途折回,宴饮的衣裳污了,新换的衣裳又明显不及先前的华丽好看,不禁吓得手脚哆嗦,蹲在白宛裙边,衣带几番都系不好。
  白宛无奈,只得随口问些寿宴之事安抚她的情绪。小丫头渐渐定了神,服侍白宛穿戴妥帖后,送出门去,还兴致勃勃的说,今日府上要来好些神仙一样的公子,小姐在屏风后头可要多留意着些。
  闻言,白宛噗嗤一笑,不禁歪头逗她:「都是些什么神仙一样的公子啊?」
  小丫头立时眉飞色舞,板着手指比划:「来头可都大了,听北苑的姐妹说,有裕王爷,还有永安侯白小世子,还有咱们夫人家的洛少卿…个个都神仙一样!」
  后面的话白宛一概没听清,脑中只惊雷般一遍遍响起「永安侯白小世子」!!她万万不敢相信,自己朝思暮念的亲弟弟,此刻竟就在这座府邸之中。
  虎穴龙潭一样的秦府不是桑园,为防横生意外,自打入府起,白宛就一直谨言慎行,凡与自己前世有关的人和事她都刻意回避,更不敢贸然去向下人打听白毓。她本以为姐弟相见之日会遥遥无期,却不曾想机会就在眼前!
  问明了小丫头意真水榭的位置,白宛几乎夺门而出。
  衣裙翻飞,初春带着寒意的凉风也冷却不了白宛心中沸腾的念头:毓儿会认得自己么,告诉他姐姐还活着,他会喜极而泣吧!自己要想个什么好办法才能离开秦府,跟他一道「回家」去…
  近乎狂热的欣喜焚尽了理智,直到白宛在西大院儿纵横交错的海棠苑里迷了路,她才骤然清醒。
  她,她这是在做什么?!
  今日是窦老太太寿宴,京里的皇亲贵胄云集秦府,她现在是相府四小姐。孤男寡女,她这样不管不顾去寻白毓,是要害死他么?还有!毓儿无缘无故,巴巴儿到相府来拜的哪门子寿?他还未满十三…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是谁!」
  轰!凛冽如冰的声音,再一次重重叩响白宛记忆的大门。
  蓦然回首,那人无声无息立在她身后,依旧是欣长的身姿,宽阔的肩背,站在人前就可以遮蔽一方天空,教人屏息。
  「慕容琰!」
  心头惊呼,白宛一双大眼凝住眼前四年不曾谋面的「故人」,记忆的闸门再次失控:深邃的面容依旧教人怦然心动,星辰一般的眸里却都是荒芜,连脸颊也消瘦…
  慕容琰悚然动容,眼前女子的眼睛,为何如夜空中的漩涡,一瞬之间便将他拉入尘封已久的时空。那里雄关漫道,那里剑戟铮鸣,那里有他心中生出的第一抹柔情,和此生都抹之不去的惦念…
  「你——」
  慕容琰猛地踏出一步,眼前的人已经盈盈拜下。
  「民女参见裕王,冲撞王爷,望王爷恕罪!」
  「你认得本王!」声音不可抑制的轻颤,慕容琰居高俯下,却仿佛听到了自己几乎夺腔而出的心跳。
  白宛低低地蹲身,抬手指了指慕容琰腰间的玉佩,那是皇族的特征。
  慕容琰垂眼看看玉佩上的「裕」字,仍是不死心,急道:「你,抬起头来。」
  一张姿容不甚出众的青稚小脸,因为惊吓而微微颤抖的唇,怅惘的眼中泪水迷蒙,盈满祈求和瑟缩。
  这样荏弱、屈就的小女孩,又怎会是他的宛儿。
  失望!痛楚?被人看穿失态后的恼怒…慕容琰莫名烦躁,拂袖而去。
  令人窒息的威压终于消失,白宛膝盖一软,几乎晕倒。幸好,幸好自己及时清醒,否则后果…白宛不敢想象。
  深深的吸气,白宛奋力起身,力图辨明方向。
  最南边,远远一角屋檐高挑,在这一片,如此巍峨的主屋多半是二老爷的书房,想来她只需朝相反的正北方走,到了小湖边就能寻到去北苑的路。
  时辰不早,白宛再不敢耽搁,横穿花园往北去。路经一处花棚,白宛心头一动,进去随手掐下一枝笼在袖中,仍旧低了头一路疾走。
  粉墙低矮,弯弯的月门拱起,外头一片湖光粼粼,白宛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一个臃肿的身影自园子深处过来。
  终究还是撞见了人…白宛无奈,只得放慢脚步,故作未见。
  「唷!这不是夕小姐么?您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呢?」
  没有福身行礼,也没有尊一声「四小姐」,而是直呼其名,二房有些头脸的仆妇,包括秦月茜,私底下遇见白宛时惯如此称呼。
  露出一个稍显慌乱的笑,手一抖,那支刚刚才从花棚里折的冰丝玉海棠,便从白宛袖中跌落出来。嫩生生的花骨朵含苞待放,躺在初春萧瑟的青石径上,很是突兀。
  下颌抬起,鄙夷之声立时从陆妈妈上扬的鼻孔嗤出。她摇晃着肥胖的身子,看也不看地上的花儿:「前边拜寿的时辰就快到了,夕小姐怎么还出来乱跑,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不带!」
  不言而喻的嘲讽。
  「我这就要去,妈妈事多,不劳妈妈相送。」白宛没有抬头,匆匆说完,也不管地上的花儿,便急步离去。
  陡然出现在与她毫无交集的二房西大院儿,她必须要有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今日已经状况频出,她不能再留下任何教人遐思的疑点,谁知道方才她与慕容琰偶遇时,一旁有没有第三人窥视?让陆妈妈先入为主,一厢认定,她是私下来二房花园里摘花的,虽是权宜一时的下下之策,却可以将这疑点遮掩的不着痕迹。
  她一直制香成痴,回去后以这个为理由替自己解释,洛氏和顾妈妈也多半信得。但是二房诸人,今后只怕要将她这「私下摘花」的事四处大肆渲染。
  该如何应对,白宛一路思索,再抬头时,已到了北苑。
第8章反击
  妙语阁的垂花门外,彩薇早急得快哭出来。
  她走时,明明听见小姐暗示她,会和五小姐一道前来。可五小姐一进门,就与三小姐坐去一处说话,她既没看见自家小姐,也不好问到三小姐跟前去。
  现在,遥遥看见白宛进来,彩薇如蒙大赦一般,抱紧怀里绿芜交给自己的寿礼,就朝白宛奔去。待看清白宛一身装束,彩薇径直呆住。
  「衣裳被五妹的花汁弄脏了,回去重换了一件。莫怕,一会儿我自有办法转圜。」拍拍彩薇的手,白宛长话短说:「拜寿礼开始了吗?」
  拨浪鼓一样摇头,彩薇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还好,总算没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白宛似乎安慰彩薇,又似乎自语。随后便整肃衣衫,直背端肩,稳步朝寿禧堂走去。
  二人刚到廊下,屋里一个尖利的声音立时清脆入耳,正是五小姐秦月茜。
  「这四姐姐也真是的,平时迷糊也就罢了,今日可是祖母寿宴,母亲费尽了心思安排,就是想十全十美。她倒好,这个时辰还不来,莫不是想误了献寿吉时不成?」
  「小姐别急,奴婢方才听说绿芜姐姐已经去找了,大约很快就来了。」雀巧煽风点火的搭话。
  「什么?我刚瞧见彩薇也在门外来着,难不成四姐姐竟是一个人在外头?今日府上可是有男宾的,她也不怕撞上!」
  「四小姐从小长在庄子上,规矩上头自然散漫些…」
  彩薇方才惊魂甫定,此刻却被雀巧撩的怒火中烧,恨不能立刻冲进去撕了那张恶嘴。
  「五妹——」娇憨的声音清浅悠然,白宛一步跨进屋内,打断了雀巧的话。
  「今儿个谢谢你的帕子。」绣了茜草的绢帕在白宛手中扬了扬,屋里方才听到秦月茜说话的人,目光不由都落在那帕子上,一时神色莫测。
  这方绣帕,今儿一早就被秦月茜捏在手上,看见的人不少。可她方才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没见过白宛。
  秦月茜也忽然想到这一点,耳根顿时有些发红。
  白宛缓步逼上前去,微笑中带着几分冷意:「我已经让小丫头帮五妹洗净晾干了,耽误了些时候,也不知道送来的迟不迟,有没有——误了五妹什么?」
  声音低沉,三步之外的人都不曾听清二人的谈话。秦月茜却愣是瞧见白宛乌洞洞的黑眸里,甩出一记寒光,流刃般击中自己,惊得她不知怎地就乖乖接过绣帕,身后吓出一颈冷汗。
  雀巧也打了个哆嗦,话噎在喉咙里,梗得脸色发青。她从来不觉得,这个鲜言少语的四小姐,竟这样可怕。
  「吉时到了。」窦老太太身边的管妈妈适时出声。
  一旁张罗服侍的二夫人严氏,斯条慢理正要接茬,眼前一闪,洛氏已然款款上前。
  「母亲,寿宴儿媳没有尽多少心,献寿礼就让儿媳厚颜占个先,抛砖引玉,如何?」
  众人都是一愣。
  其实,洛氏是大房嫡夫人,又是宗妇,晚辈女眷里头本该第一个,但洛氏素来与老太太不契合,在北苑上房更是少有主动的时候,今天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窦老太太也是意外,看看远处的白宛,又想起三少爷秦阆,心里便明白了大半。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洛氏也是有两个儿子的人,如今身边又多了女儿,知道凡事站在儿女前头,便是个有担当的。只是,她何时也能体味体味她这个老婆子的「父母心」!
  心里感叹,窦老太太脸上笑意温和:「也好。」
  一边,红菱开了匣子,一股沉凝淡雅的异香立时盈满寿堂,教人气爽神怡。
  洛氏托着漆盘亲手捧到窦老太太面前,红绸上一挂金丝迦南香的佛珠盘成几匝,高高堆起如小山,小核桃大小的香珠不经雕饰,古拙有趣。
  「母亲每到春秋就时常喘嗽,有了此物,日日在房里焚一些,必能缓解。晚间歇息时,亦可切一片含在舌下,自会一夜无梦,好睡到天亮。」
  闻言,众人皆是吸气。
  这样的大粒的迦南香,平常制成手串多不过十几粒,若是颈上的挂串则必然只用珍珠样大小,可这串珠子,足足百十粒。金丝迦南向来有一片万金之说,这么大串挂珠价值几何,可想而知。如此都还罢了,本是佩戴的矜贵之物,偏偏洛氏还云淡风轻的让老太太日日拿来焚,再不然切一片含服,真真是将作少府家的出身,万金之数在人家眼中也不过尔尔。
  独二夫人严氏神情淡淡,眼底暗蕴嘲讽,心道:献这么一大串蠢笨的珠子,再贵重又如何,还不是焚琴煮鹤,脱不了一股子浓浓的铜臭气!
  窦老太太也笑意勉强,正要示意管妈妈接了,一个清浅娇憨的声音又起:「哎呀,我竟然与母亲想到一处去了,祖母,您可不能单受了母亲的,还有孙女的呢。」
  说罢,白宛便捧着一只小丝囊站去洛氏身边。
  「你!你竟敢坏规矩。」秦月茜忽然清醒过来,全然不明白自己方才怎么就让白宛占了上风。此刻见白宛又去借洛氏的风头,她怎么肯依?她才不信一个庄子上长大、家生子儿奴婢所出的庶女,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白宛浅浅回头,微眯了眼看住秦月茜。
  「我,我是说四姐姐不该坏了规矩,前头还有二姐三姐呢,怎么就轮到四姐姐了。」秦月茜下意识瑟缩,待目光落到白宛身上略显寒碜的雪青色交领襦裙,立时又壮了胆:「再说,四姐姐你这穿的是什么。今儿可是祖母大寿,你怎地这幅打扮?也太不敬了!」
  「不敬?」白宛忍不住轻笑,她巴不得秦月茜主动替她提起衣裳的事儿来。
  「祖母,五妹是不懂的,您必然看得明白,孙女穿这一身可是句吉祥话儿呢!」歪头看向窦老太太,白宛眼波盈盈。
  窦老太太也被逗得起了兴致,仔细端详着白宛看了许久,仍是不解:「是什么吉祥话,祖母看不出。」
  「孙女还没献寿礼呢,所以祖母才猜不到。」粉唇微瘪,白宛一脸受伤。
第9章歪打正着
  想到浅夕直长到十二三岁才头一次给自己拜寿,窦老太太怜意顿生,回身望着管妈妈:「愣什么呢,孩子都等半天了!」
  「哦,哦。''」管妈妈恍悟,收了打量白宛的目光,弯腰拉长了声调笑道:「四小姐给祖母献寿啰——」
  白宛上前,规规矩矩给老人叩了头,才打开丝囊,取出一本杏黄的丝麻经书,与洛氏一般恭敬地捧着。
  「孙女亲手制《心经》一本,祝老祖母,福寿安康,慧泽绵延!」
  「好!」
  窦老太太笑着受了,管妈妈忙将佛珠、经书一并捧到窦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抚过佛珠,点点头,又执起《心经》来看。生丝与麻线织成的书页,捧在手中翻阅轻巧无声;上头工整稚气的字迹,仿佛可以看见稚子抄经时的专注真挚。
  窦老太太不由心头一热,浅夕养在庄子上十余年,连窦老太太自己都以为,不到出嫁,这孩子不会回府。孰料,柳茹中年病亡,浅夕还是得接回来养在洛氏膝下。窦老太太一直担心,纵然浅夕胆小怕事,背地里也一定暗存怨恨,谁知现在看来,竟真是个心明如水的琉璃人儿。(千千)
  将心经与佛珠摆在一处,一个天真、一个古拙,自然契合,相得益彰,直看得窦老太太心结尽释。
  公侯之家,已然富贵如斯还求什么,人老了,不就图个家和万事兴么。过往之事大可就此揭过,若洛氏肯善待柳茹之女,也未尝不是个新的开始。
  「祖母,您老猜出来了么?」
  看窦老太太满眼感怀,白宛只得出言提醒。
  「这——祖母老了,猜不动了,夕儿告诉祖母好不好?」窦老太太收回思绪,一脸和蔼。
  「怎么会?祖母日日在悦心阁都看见的!」白宛大眼扑闪,身子又往洛氏背后藏了藏,冒出头来:「您瞧,就这个样子的。」
  洛氏微微愣神,虽心有不悦,到底不便发作。
  「噗嗤。」
  管妈妈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咦——你这老货倒猜出来了?」窦老太太愕然回身:「是什么,快说!没得让我一把年纪还在孩子跟前没脸。」
  「奴婢可不敢说,您还是自个儿猜吧,谁让您的心思都没放在这上头呢。」
  管妈妈逗趣,却真的紧闭嘴巴,不肯吐露半分。
  「祖母,是『麻姑献寿』。」
  寒泉一样的声音,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盈盈站起,柳眉朱唇,明艳动人,可惜一张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眼神里都透着木然。
  只听声音白宛就知道是三房的二小姐秦月澜——总算有人帮她说出来,白宛大大松了一口气,不然这出戏可真要草草收场了。
  「真像…」
  短暂的寂静后,接二连三的轻笑此起彼伏。
  「哎哟,这孩子!」
  窦老太太终于明白过来,掩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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