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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萌妃:皇叔碗里来-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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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归作者所有。好书尽在【】 ://w。
文案:
她是皇帝御赐亲封的端静公主,重生为相府庶女,却发现前世父亲被害的惊天秘密。
他是大燕国冷傲不可一世的嫡皇叔,却对她两世情深,至死纠缠。
她助嫡母当家,推兄长扬名上位,一心只为查找真凶,替父报仇!
他执手相随,不离不弃,拱手天下只求她回眸一瞥。
是公主还是庶女,是聪敏率真的相府四小姐,还是风情万种的辣手帝姬?
劫后余生,白宛会一样一样与这些贱人们结算!
前世冷皇叔,今生俏夫君。一对一,伪禁忌,男女双处,温暖美好奔结局。


第1章花凋
  大燕国,惠帝四年,东都大旻宫。
  「公主,公主…」
  白宛枯瘦的身子僵卧在华丽的衾枕间,两眼直直看着帐顶上鸾凤飞舞,模糊多日的双眸,今日难得地清明。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即将走到尽头。
  解脱?不甘心?还是放不下…
  短短十九年的一生,她已经历得太多,做她想做的事却极少,除了一件。
  迟滞的眸光扫过榻畔轻呼自己的费嬷嬷,白宛看向空空的床尾。
  费嬷嬷忙凑上前去,轻声道:「世子已经熬了两夜了,刚刚才被皇后娘娘劝去歇着,公主想要见世子,奴婢这就去请。」
  「咔!咔——」
  青灰的闪电撕裂夜空,暴雨如天河崩缺,倾泻在公主殿高挑的琉璃瓦上,迢迢坠下如细密的珠帘。
  白宛幽幽望着殿门,苍白的唇翕动几下,没有说话。
  费嬷嬷知道她是心疼世子,舍不得世子冒雨前来,不觉眼底一红:「公主放心,您昏睡不醒的这几日,皇上已经下旨,让世子袭了侯爷的爵,并赐下府邸。如今世子已是永安侯了!皇上还说,将来不论世子犯了什么错,遇罪皆降一等。」
  闻言,白宛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光彩。
  天子脚下,是非之地,做臣子的性命往往朝不保夕。世子白毓是白家最后一炷香火,今年才十二岁,身无寸功,想要皇上赐下免死丹书铁券根本就是痴人说梦,现在能有这样一道「遇罪降一等」的圣旨,无疑已是天恩浩荡,意外之喜。
  见白宛从被中颤抖着伸出手,费嬷嬷立时会意:「公主是要圣旨么,在,在这里。」
  奔到供案前,取回一卷明黄卷轴,费嬷嬷托起白宛后颈,将圣旨展开来给她看。
  吃力地倚在嬷嬷臂弯中,白宛一行行直看到最后的朱红玺印,才释然勾起唇角,吐出一个沙哑的字:「好。」
  能不能袭爵都不要紧,毓儿果真能「永安」一生,她就安心九泉了。
  清灵的眸光渐渐黯淡,白宛躺回枕上,似已再无挂牵可言。看着那一脸灰白,费嬷嬷陡然心惊,转身便欲出去唤人请白毓世子前来,好让他们姐弟见上最后一面。
  踉跄着奔出几步,费嬷嬷又猛地折回,扑在榻前狠握了白宛的手:「公主,再撑一撑!奴婢听说裕王爷明日就要回京了,公主无论如何也撑到天亮,与王爷见一面,让王爷知晓了公主的心思才好。」
  「轰——」殿外闷雷沉沉,凄冷的夜风窜入殿中,深垂的帷幔腾起如鬼爪四下鼓荡。
  蝶翅般的长睫轻轻一颤,旋即又如花瓣凋萎般深深闭阖。
  「不必了。」
  气散如烟,这是白宛此生最后地诀别。
  「公主!公主——」
  嘶声惊呼,费嬷嬷老泪纵横,花白的头颅在金砖上重重磕下:「罪过,都是老奴的罪过!侯爷、夫人,老奴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世子和小姐,老奴有罪啊!!小姐,苦命的小姐…」
  夜如墨染,暴雨滂沱。痛彻心扉的忏悔、不可言说的秘密…尽数被湮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定远门外,一辆马车正匆匆驶入皇城。车内宫灯摇曳,一张深邃张扬的面容沉郁清冷,在烛火明灭的暗影中阖目养神,修长的指间紧紧扣着一只乌木药匣。
  忽然,凄风中隐约传来云板的敲击声。
  车内磁沉的男声穿透夜雨:「陆昌,何事?」
  「王爷,像是宫中哪位主子薨了…」一名侍卫靠近车窗。
  「砰!」
  车门洞开,欣长的身影暴掠而出,跃上马匹朝永乐宫疾奔。
  「王爷!」
  「王爷…」
  「不是她,一定不是她!」马蹄在青石宫道上溅起朵朵水莲,慕容琰挥鞭策马,眼风凌厉:「白宛你敢!你的命是本王救回来的,本王不让你死,你就不许死!」
  但是,她就敢了,她向来如此!
  永乐宫中白幔如云,大雨之下宫人哭号震天。
  「宛儿…」慕容琰全身淋透,深紫的蟒袍沉重如铁,星辰般明亮深邃的眸里也似下了一场滂沱夜雨,寂暗如渊,痛入神魂。
  呆立在宫门口,慕容琰一步步朝里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虚浮之中。
  「王爷请留步!」
  灯火通明的大殿里闪出一人,「噗通」跪在殿门前拦住去路。花白的发髻蓬乱,满脸的血迹被大雨一淋,红白骇人。
  「公主已逝,死者为大!请王爷待到天明,再与诸皇亲一道前来吊唁。」费嬷嬷面无表情,字字说得分明。
  「啪!」
  乌木药匣被捏的粉碎,优雅如美玉雕琢的脸上忽然浮起狂肆狷魅的大笑,霎时又戛然而止,徒余眼底一片荒芜。
  高大的背影融没在浓沉的夜色中,慕容琰一路落寞自嘲:为何?为何三年不肯相见,死了仍将他拒之门外…真是天大的笑话!整整五年了,他等着她一天天长大,等着她明白男女情事,一直等到她十九,等到她魂断香消。却原来从始至终,明白都是她,执迷的是自己!是他五年如一日的自作多情,而她,从来都只把他当做「裕皇叔」而已。
  皇叔!他算她哪门子的皇叔!!她白宛不过是太后的义女,烈侯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叫他一声「皇叔」!
  …
  天气炎热,白宛死后三日,恰逢卜葬吉时。
  惠帝赐葬端静公主陵,灵位入烈侯祠。年满十四岁以上皇亲,在京公侯亲眷皆前往吊唁。举国哀恸,泱泱白幡中,惟独缺了大燕国的嫡皇叔——裕王殿下。
  夏夜沉沉,陆昌站在裕王府沧澜池畔,看着荷亭里酩酊大醉的王爷,心中五味杂陈。太后已经三次遣人前来询问,裕王爷到底染了什么时疾,竟病得连门都出不了。
  清风过湖,荷香阵阵。
  慕容琰醉眼惺忪,微眯了狭长的凤目望着满池白莲摇曳,如梦里伊人宛在。
  第一次见白宛,是在伏尸千里的战场上,他撕了她的衣衫,查看她腹上的刀伤,却换来一记响亮的耳光。那时,他哪里知道,随军出征的白府大公子原来竟是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
  漫漫回京途中,她乖顺地偎在他怀中取暖。马车颠簸,穿腹而过的刀伤常常令她疼到晕厥,她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九重宫阙里,他再见她时,她已是凤冠紫绶的端静公主,亭亭俏立在静谧幽凉的太后殿中,一脸呆漠,朝他福身:「侄女白宛请裕皇叔金安!」
  分明是三月初熏,他却忽然觉出天涯秋月般疏离的冷瑟,心从此停驻在沉郁寂暗的这一刻,再也体悟不到春光明媚。
  这年,白宛十四,他二十冠龄…新帝登基尚不足三个月,正是大势未稳,风云瞬息万变之时!
第2章血海深仇
  五载光阴的等待,终归还是黄泉碧落永相隔。
  连日来,沉寂的裕王府里,处处都是裕王意冷心灰,形单影只。空气中除了弥漫着悲戚伤情,还有一种隐隐爆发的压抑不安,正悄然袭上人们心头。
  「王爷,宫中密报!」
  陆昌行色匆匆奔入后园,单膝跪地,手中高执一支信管。
  薄薄的绢帛展开,慕容琰手指微颤,末了猛得一把攒住,高大修长的身形僵直如冰。
  「芳瑞!」慕容琰高声怒喝:「为何时至今日她才察觉!本王的天枢阁养出来的就是这样的废人?!」
  绢帛掷下,陆昌一字字看过,面色惨白如纸。
  芳瑞,长乐宫执事姑姑,天枢阁暗影,是慕容琰一早安排在白宛身边的眼线兼护卫。前日,白宛丧礼过后,芳瑞发觉费嬷嬷情绪多有异样,便偷听了费嬷嬷与世子白毓的密谈。
  但是,令芳瑞万没想到的是,费嬷嬷竟向世子说,端静公主生前一直怀疑其父白濯及三万白家军当年并非战死,而是于战场之上被奸人谋害,她要白毓奋而振作,来日大白真相于天下,缉拿真凶,为父报仇雪恨!
  「王爷,公主她怎会…」惊乱错愕,陆昌有些语塞。
  胸口刺痛,如旧伤崩裂,慕容琰攒握在袖中的手,不可微见的轻颤。马蹄踏踏,耳畔似乎角声又起,鹿门关外,几乎与关隘齐高的尸山又浮现眼前,戳得人痛彻心扉。
  宛儿,你终究还是知道了。
  所以你才会一病不起,所以才对我三年避而不见,是么?你素来聪慧,倒是本王执迷不悟,竟以为能瞒过你去…笑意苦涩,慕容琰深眸黯然。
  「陆昌,传本王密谕,召玄机六影回京,重查当年之事!」
  密令传出,天枢阁一众幕宾大乱,纷纷前来劝谏。
  「王爷,使不得啊!当年白将军殉国时,王爷就曾怀疑,但最终却遍查无果。而今时隔五年,纵然能查到些蛛丝马迹,只怕也已是证据尽毁。何况,单凭宫中嬷嬷一面之词,就行此险招,于王爷大不益啊!」
  「是啊王爷,若真是有人起心谋害烈侯,我等尚可一查,但三万白家军亦牵涉其中,幕后之人身份必然不凡。烈侯及三万白家军乃王爷掌中一把利剑,剪除烈侯,便是折损王爷羽翼,其心之险恶,王爷不可不防。」一人面朝北方皇城,若有所指。
  「王爷,当今圣上为太子时便对王爷多有防备。五年前先帝驾崩,恰逢王爷大捷凯旋回京,太子却封锁消息,令王爷一路耽搁,误了奔丧。彼时,圣上对王爷之戒心已可见一斑。」话头挑开,众人索性没了顾忌:「烈侯若果真是枉死,只怕与当年的太子党众脱不得干系!」
  「我等与烈侯共事多年,并非薄情不义,实在事关重大,不忍王爷身陷水火啊!」
  …
  众说纷纭,窗下背身而立的慕容琰却不为所动,甚至连肩上的发丝都不曾拂动一下。
  末了,还是满头鹤发的老司徒面色一沉,扬声道:「天理昭昭!党争朝斗素来有之,士兵却从来只知道听从军令打仗。白家军守护我大燕国门十数年,乃国之利器,若当真有谁敢置国家危亡于不顾,将数万精锐神兵送于敌国屠刀之下,此人必是国贼,人人得而诛之!皇上乃四海之君,万民君父,怎可这般自毁长城?青史泱泱,更载不下这等丧心病狂之徒!」
  闻此铿锵之言,众人心头都是一凛。
  老司徒的话说得很明白,若是党争朝斗,针对裕王势力,只谋害烈侯一人便可达到目的。但是此人却在两国交兵那样危机的关头,将大燕几万铁血将士也一并设计谋害,其心之歹毒,天地可诛。
  是以,此人不管是不是当年的太子党众,而今慕容祈已是皇帝、君父!断然容不得这等恶胆包天,毁他护国之军的人。何况众口悠悠,事关军心、民心,慕容祈不能不顾及。他日真的闹将起来,满朝公卿也未必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跳出来包庇真凶。
  见众人都俯首不语,司徒盛这才转向慕容琰,拈须道:「王爷,老朽知道,鹿门关一役至今,烈侯之死一直是王爷心病。多年来,王爷顾及公主病体,一直按兵不动,是在伺机以待。宫中传来的那份密报,也只是让王爷提早行动罢了。」
  「但今日,盛某还是想劝王爷,莫要操之过急。」上前两步,司徒盛一脸恳切:「在盛某看来,公主虽是一介弱质女流,却心性刚烈,是女中巾帼,某等男儿亦汗颜不及。然而五年来,公主却为何委曲求全,隐忍不发?所虑者,白毓世子…」
  慕容琰微微动容。
  「只要一切从长计议,我等虽不才,也必然倾尽全力为王爷谋划,查找幕后真凶。像此等险恶、宵小之徒,王爷万金之尊何须与他玉石俱焚!」司徒盛苦口相劝。
  他深知自家王爷待端静公主之情,公主离世尚不足半月,王爷正是沉痛欲绝之时,他怕王爷会不计代价,以身犯险,所以才故意提起世子白毓,提到公主最最放心不下的幼弟,好让王爷心存顾忌。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极希望王爷能积极去调查烈侯之死的真相,因为只有这样,王爷才会情有所寄,才能避免因沉湎情伤,而从此消沉。
  「就依司徒所言,既然有人自以为他可欺天瞒日,那么本王也不怕做几出好戏,让他好好尝尝何谓咎由自取!」慕容琰回身,眼中寒光凌厉,唇角冷笑一闪而逝。
  凉风轻拂,一阵密雨沥沥,浇淋在窗外的芭蕉叶上,驱散了夏夜的烦闷。
  与此同时,京城外三十里秦家桑园里,也正有一桩不为人知的怪事发生。
  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白宛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睁开了眼。
  这是在哪里,阴曹地府么?填漆拼花儿的卧榻,细密轻透的棉纱帐子,极讲究的家什摆设,倒像是一户小富之家。白宛迟疑着撑坐起来,一身的轻快松爽,全然没有从前缠绵病榻多年的沉重。
  不曾想,人到了九泉之下,竟是这个样子?
  「嘶!」
  钻心的头痛将白宛从臆想拉回现实,下意识捂住额头,触手所及是缠额的绢布。
  自己几时撞伤了头?还不等白宛想明白这个问题,脑中一阵翻腾涌动,许多记忆复苏,如一幅幅画卷在白宛眼前展开。
  「她」叫秦浅夕,十三岁,自幼跟随生母二姨娘柳茹住在京城外的庄子上。几日前,柳茹病逝,胆小怯懦的秦浅夕听说京里来人要接她回府,惊惧之下,一头磕在柳茹的棺木之上昏死过去。
  原来,她竟没有入六道轮回,而是重生在一个小女孩儿的身体里,真真是匪夷所思!
  吃惊之余,白宛总觉得秦浅夕记忆中浮现的这些人物她都十分熟悉——祖母窦老太太,致仕在家的父亲秦修言,出身少府洛家的嫡母洛氏…
  秦府?当朝丞相秦鸿谦的府邸!白宛一时呆住。
第3章归来
  「四小姐,你醒了!」
  一个端了铜盆的妇人进门看见榻上痴坐的白宛,立时惊喜:「老天保佑,小姐终于是醒了!小姐莫再惊慌,府里已经传了话来,说是回去的事情不用急,小姐只管先安心养好身子。婢看,多半是老太太发话了!」
  喜极而泣的赵氏让白宛有些无所适从,她只好呆着眼,一脸木讷。
  赵氏心酸,上前轻抚了她松散的鬓发低声开解:「好小姐啊,您可不能再想不开,大夫人脾气是『悍』些,但也并非歹毒之人。姨娘衣食无缺过了十来年安稳日子,走的时候除了放心不下小姐,没有旁的憾事。」
  「如今姨娘已经去了,小姐毕竟是老爷的亲骨肉,夫人断没有再为难小姐的道理。何况还有老太太在,小姐只要肯将心怀放开些,回了府,好日子且在后头呢…」
  乳娘赵氏一番劝导,倒真让白宛渐渐平复了心境。看着赵氏殷切的脸庞,白宛缓缓点头算是回应。
  赵氏见她眼波流动,不似先前一团死气,知道她已想开,这才安心自去歇息。
  剩下白宛独卧帐内,全然没了睡意。
  她当然不会像秦浅夕那般忌惮「悍母」洛氏,更无惧秦府。上一世,她身处后宫内闱,步步惊心之地,都不曾出过半点差错,区区一个丞相府又算什么。
  只是,她清楚的记得,父亲早年在京时,一直与秦丞相各为其主,政见相左,十分不睦。如今她却成了秦相孙女,这教她情何以堪?
  然而生死天定,如今附体重生已成事实,她若执意不肯做秦浅夕,道出实情,又能如何?只怕会被人当做邪祟妖怪,一把火烧为灰烬也未可知。反之,她若肯借秦浅夕之名回归秦府,安于内宅,凭她的聪敏,安稳一世又何难!
  最要紧,她从此就可以光明正大留在东都,打听弟弟白毓的消息,运气好,日后见上一面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白宛脸上不禁浮起微笑。
  重活一世,她忽觉功名利禄如浮云,亏她这几年在宫中还处处循规蹈矩,学着强颜欢笑讨太后、皇后喜欢,只为给弟弟争一个锦绣前程,好让他继承父亲遗志,光耀白家门楣。
  现在她亲历了生死变故,再回头看时,已是万念成空。白家已有了一个义胆忠肝、战死沙场的父亲还不够么,如今独剩下这么一个幼弟,只要他能读书明理,一生安好,就算是做个清闲侯爷、富贵散人,在她看来也没什么不好。
  定下心意,白宛顺水推舟,安心住在桑园调养。
  整整一个夏秋,白宛都在和赵氏一道打理桑园庶务。白宛给出的理由是,怕回府后老太太抑或嫡母问起自己无言以对,实则白宛是想通过事务熟悉秦家诸人和这片小小的庄园。
  园子是依山而建,一片山林外加百十亩地,交在柳茹手中经营已有十多年。庄里的管事、庄外的桑户农户,租佃之中大家多少都结下了些情分,若不是柳茹中年病亡,这桑园极有可能就是柳茹老来颐养之处。
  相府虽家大业大,秦浅夕却只是庶出,是以,这处偏僻的产业将来对自己意味着什么,白宛当然心知肚明。蚊子腿再瘦也是肉,无依无靠的人最要早做打算。
  秋去冬来,白宛身子渐好,回归秦府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平日里她巡视桑园时,常刻意与那些农妇攀谈,多少听到了些京城的消息,比如说,京里新添了位白小侯爷,风华俊俏惹人怜惜,皇上赐了偌大府邸他也不住,只是日日去城西的端静公主陵,守着已故长姐,端的是意重情长…
  每每听到这些,白宛便在心中又是流泪又是安慰,恨不得立时就回了东都去,好离亲人近一些。
  这日,大夫人洛氏遣了婆子来接,白宛便打点出几只箱笼,素衣孤身乘了小车,跟着婆子回去秦府,至于赵氏和秦浅夕的一众旧仆,白宛都将她们留在桑园。一方面,这园子是她的后路,不能让它脱离了自己人的管制;二来,她要向大夫人洛氏表示出一个孤女的投奔倚仗之心。
  在白宛的记忆里,大夫人洛云蕊应该是个大家闺秀。曾经一些内命妇入宫与太后闲谈时就不止一次提到过,将作少府家那个嫡女能写会算,还是女儿家的时候就会帮洛少府看账理帐,过手动辄万两白银,十分精明能干。
  怎么到了柳茹母女这里,洛氏就化作洪水猛兽,成了「悍妇」了呢?
  好在不管是询问赵氏,还是搜寻秦浅夕的记忆,白宛都发现,洛云蕊与柳茹似乎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柳茹带着周岁大的女儿浅夕住到桑园后,洛云蕊也不曾克扣过母女二人的吃穿用度。想来这当中不外乎是些女子拈酸吃醋之事,无伤大雅。
  于是,一行人入了秦府,白宛独自在闲听苑正厅侯见洛氏时,心内十分坦然。
  闲听苑位于相府东大院儿,是大房居所。洛氏居坐宴息,待客主事均在这里。
  苑里正厅三间,坐北朝南,两明一暗,被整个打通。屋顶的承尘离地两三丈高,显得屋子里十分宽绰通透。
  一色儿的老红木家什精工巧制,溜光圆润,东窗底下安置一张紫檀罗汉床,上头搁了四方小几,挨墙两溜檀木杌子,用梅兰竹菊四季屏隔出,是平时说话、派事的地方。西厅珠帘内横放一张花开锦绣贵妃榻,再里头就影影绰绰看不大清了。
  要说这屋子够气派,屋里的陈设更是件件价值不菲,但就是刻板生硬,了无生趣,让人身处其间,着实乏味的很…
  「哗啦——」
  珠帘清摆,人影晃动,白宛以为是洛氏,正待行礼,却见一位二八红衣少女袅袅出来,站定身前。瞧她身上衣饰,多半是洛氏身边的一二等管事丫头。
  「奴婢红菱请四小姐安!」红菱浅浅福身:「夫人连日劳累,难得午歇。四小姐一路辛苦,晖露园那边都已安排妥当,不如奴婢先送了小姐过去安顿,晚些时候再来给夫人请安,可好?」
  说完,红菱脸上才浮过一个一闪即逝的笑影。
  难道洛、柳二人往日交恶,竟到了让洛氏对她拒而不见的地步!还是…洛氏在向她施威?白宛有些意外。
第4章正中下怀
  秦浅夕不过是个庶女,柳茹也只是窦老太太娘家带来的家生子儿奴婢,因有了身孕,才被从暖房人抬成姨娘,哪有什么娘家倚仗。是以,在洛氏眼中,秦浅夕几乎就是草芥般的存在。施威么…实在大可不必。
  故作发愣,白宛稍一迟疑,便从红菱眼底瞧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探究,白宛不禁安心。
  对她好奇,就说明对她感兴趣,对她感兴趣才会费心思琢磨。一个被主母干脆不待见的人,是绝不可能引起像红菱这种管事丫头注意的。何况红菱口中方才称呼的是「四小姐」,而不是随便是什么夕小姐、浅夕小姐之类,这便是洛氏已经承认了她秦氏血脉的地位。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做出这般姿态来?
  难道是刻意疏远?!白宛一时恍悟,洛氏这么做,分明是在表示不想与她太亲近。
  洛氏与柳茹本有旧怨,浅夕不是洛氏亲生,洛氏偏又担着个嫡母的名声。像这样一对母女想要相处愉悦,委实不易。
  依白宛看来,洛氏多半是打算采取放养的态度,跟在桑园时一样,该有的吃穿用度一样不少,但是桥归桥路归路,依旧各人过各人。只不过现在住的地方,从城外桑园换成了秦府东大院儿里的晖露园。
  日后真要就是这般相处方式,岂非正中白宛下怀!想不到洛氏竟也是个率直人。
  一脸的心领神会,白宛立时显出三分疲惫,十分应景的微笑称「是」,又往西厅内寝方向端端一福礼:「那就有劳红菱姐姐了,浅夕晚些时候再来看母亲。」
  说罢,与红菱两人一前一后,外带四个小丫头拿包袱引路,徐徐往最东边儿的晖露园去。
  闲听苑里一时寂静,子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女声。
  「倒是个醒事儿、不添麻烦的,夫人可宽心了。」
  「日子还长着呢!」又一个悦耳明亮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爽利,却欠了些柔和:「秀芸你且看着吧,住在府里可不比养在庄子上,几两月钱、一处院子便能安安逸逸的。这相府里闲来无事的人太多了!你一会儿记得吩咐下去,让绿芜和彩薇把晖露园的门户看紧些,没的让二房三房的人来钻空子,我可不想花了银钱,还养出一个白眼儿狼来。」
  「夫人若不想四小姐跟二房三房的人走近,不如时常让四小姐来闲听苑说说话儿,一准儿比绿芜、彩薇更管用。」名唤秀芸的顾妈妈嗤笑打趣儿,眼里却都是恳切:「两位少爷都难得陪在夫人身边,如今有小姐回来,常与夫人说话解闷也是不错的。」
  「嗳,她是你哪门子的小姐,你拿了她多少好处,这样帮她说话,」洛氏不悦,高声起来。
  顾妈妈却是不怕,柔柔笑道:「可不就是夫人刚刚才接回来的四小姐,奴婢何曾得过什么好处。夫人,她可是一个人只身回府的,连个奶娘都没带。十二三岁的孩子呢,已经很不易了!」
  「哼,这点子胆气倒是比她那个唯唯诺诺的娘强几分。」洛氏低声哼唧。
  「终归是老爷的骨血嘛,可惜,到底还是年岁小,心里想什么都摆在脸上,往后多经历些就好了…」顾嬷嬷皱起眼角,不无遗憾,却又充满希冀。
  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正去往晖露园路上的白宛却不禁打了个喷嚏,心中腹诽道:本姑娘那是故意摆给你们看的好么,只求日后大家相处起来能少些麻烦,不被这位坏脾气的嫡母大人当成不开窍的傻丫头就成。
  一行六人走了半刻时间,才远远看见晖露园。
  这原是相府东北角上一个小花圃,花园边上有一处无名小院儿,粉墙围着三间正屋,及厢房耳房罩房若干,统共约莫十几间屋子,虽然略简朴了些,但是被周围的花木景致一衬,显得格外清幽雅致,白宛心里十分满意。
  进了门,两个大丫头便迎上来见礼,一个名唤绿芜,端庄稳重;一个叫彩薇,机灵活泼,和浅夕同岁;外头门边还跪着一个身宽体胖的妈妈,是负责粗使的管事婆子向氏。
  大约这院儿里就是这三人负责了,白宛将诸人一一看过,心里大概有了底。
  所谓相由心生,人见面头一次,互不相识,其实最能瞧出一个人的秉性本质。白宛所求不多,只要这些人品性端正,无害她之心,足矣。
  将箱笼包袱都交给绿芜收捡,白宛由彩薇带着,把各屋儿里外都瞧了一遍。真是麻雀虽小五脏齐全,一个女儿家的日常所需,洛氏一次就安排的妥妥当当,委实是个精明强干之人。当然她的意思也昭示的很明确,就是要让白宛在这院儿里关起门来规矩过日子,莫要出去生事。
  比起宫里那些严苛的天家规矩,这小院儿对白宛来说,实在没有任何约束感。白宛一路都面带浅笑,逛到花圃边时,更是满眼欢喜,驻足良久。
  一场小雪过后,寒冬正式到来了。
  白宛除了每日一早例行到闲听苑请安,和每旬两次随洛氏到北苑上房给窦老太太问安,其余时间都窝在院子里做两件事,一是制香;二是和小丫头们一块儿捣鼓吃食。
  吃就不多说了,连圣人都讲「食色性也」,十二三岁的女孩儿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欲好起来,一天吃到晚也是平常。
  制香就不同了,自古香方神秘不说,调香更是有技术含量。尤其在这个冷肃的时节制香,实在是件趣味横生,让人极端着迷的事。从各式花香若隐若现的弥漫在小院儿上空开始,晖露园的一应婆子、媳妇、小丫头,都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了这桩好玩又实惠的营生中。
  秉性活泼的彩薇起先还有几分矜持,最后终是架不住看着小丫头们一个个都笼着精巧的香包,袖底生香,呵气如兰,也加入了进去。末了,还主动请缨,帮白宛去花圃暖棚里找花匠讨要新鲜花草。
  独绿芜持重,每日打理完小院儿的事务,就将院儿里的情况一一报到顾妈妈那里。顾妈妈听了皱眉,却并不出面斥责,洛氏也一脸不可置否,睁只眼闭只眼,随白宛折腾。
  绿芜是个极聪明、内秀的丫头,经过几次,就想明白了里头的道理,之后,再看向白宛,眼神便带了几分怜悯。
第5章玩物丧志
  主子被丫头同情可怜,白宛自然不会无知无觉。
  看着绿芜暗中叹气,又在背地里训斥约束彩薇,白宛心里有些意外感动。想不到绿芜外表看起来冷淡木讷一个人,心地却这样柔软良善。
  确实,每日重复这样的生活,白宛正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秦府上下乃至洛氏,都以为她「玩物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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