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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萌妃:皇叔碗里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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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活的生气浮上少女的脸颊,羞怯甜蜜的笑意晕染开一片动人的绯红。洛云渊长身玉立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低头温柔地凝看,专注得可以抛开周遭一切,亮如星辰的笑眼里是一片朗朗乾坤,教她心醉神往!
  纵然他钟情凝望的人不是自己又如何,可以远远看他,也是此生芳心归宿。
  东苑,晖露园里也是一片静谧,闹腾了半晚,所有人都疲倦地沉睡。
  浅夕一回来就被洛氏拉着手细细询问了大半个时辰,又盯着她喝下浓浓一盅压惊茶,才放心回去。
  茶里搁了姜,浅夕额头微汗,睡得有些不舒服,偏又困意浓重,辗转反侧醒不过来。
  姜茶发寒祛湿,身上薄薄的丝毯教人燥热难耐,像是从前被拥在某人炙热的怀中。习惯性的伸手摸索、侧耳挪动,寻找着可以教她宁静的沉稳心跳,可是摩挲半晌,只模糊看见那人凤目促狭,似笑非笑地望她,触手之处只有一片冰凉,半点心跳也无。
  生生被吓醒!气息紊乱,浅夕手腕搭上额头,惊魂未定。
  榻前,正撩帐注目她多时的慕容琰,面上的惊色一点儿也不比她少。
  她方才在做什么!那个动作没人比他更熟悉。当年宛儿受伤危在旦夕之时,每每疼痛难耐,最爱侧耳伏在他心口,揪着他的衣襟,埋头细数他的心跳,直熬到可以昏睡过去…
  帷帐后一盏昏灯,影影绰绰,浅夕乍见慕容琰长身立在自己榻前,猛得瞪大眼捂了唇,惊呼才没脱口而出。
  眼神回避,慕容琰掩了眼底的异色,若无其事转身,在五步之外一张宽椅上坐了,沉默着遥看浅夕。
  夏衣单薄,浅夕自觉交衽的月白寝衣下,樱色的抹胸都若影若现,犹豫了半晌,她还是决定就在榻上拥被而坐。
  「王爷…」话才出口,浅夕就觉喉咙干痛。
  外头,只是一门之隔,绿芜、彩薇毫无动静。也是,这个人想做什么,自然是滴水不漏的,现在只怕她高声喊人倒茶,也不会有人应。
  「不知王爷前来,所为何事?」抿一抿干涩的唇,浅夕先开了口。
  不惊不乱,沉静从容。慕容琰不禁眼角挑起,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张素洁无伪的小脸。若不是几番与她对上,真难得想象这样一张脸说起谎来也毫不含糊。
第58章宜喜宜嗔
  头一次是窦老太太寿宴,她泪痕点点,瑟缩发抖,一幅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教人不堪责难的模样;第二次是长乐宫外,明明离去的背影就是白毓,她倒仗义,无惧无畏拦了他,张口就是什么「白衣姐姐…不胜其烦」,伶牙俐齿,生生牵移了他的注意力。
  如今她更长进了。对着白毓笑靥如花也就算了,玉女金童,少女情怀,尚可体谅。今天这个洛云渊算怎么回事儿?明明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她觉不出么!表,兄,妹…是要打算做一桩亲上加亲的好姻缘吗?!
  想起二人珠联璧合,飞庐之上相拥而望的样子,慕容琰心中就莫名气结,眸光愈发冷了三分,深深看进浅夕眼里去。
  偎坐在帐帘中,浅夕只觉自己被他瞧得全身发毛,没好气道:「王爷是来讨谢的么?今日家兄已经谢过王爷了,明日母亲还会备了厚礼,送去王爷府上。」
  「此时天色不早,浅夕虽无甚闺誉,然王爷千金贵体,不好在此久坐,还是早早回去的好!」
  眼角困意未消,两颊红热未退,粉唇开合,说完犹赌气含嗔,水盈盈的眼躲在丁香色的帐帘后,看得人心肠都要跟着化成一汪水。
  慕容琰心头一滞,宛儿故去已经一年了,可两人不曾见面足有四年,每每午夜梦回,都只能遥看伊人背影。哪像此时,白衣乌发,明眸皓齿的坐在对面含嗔望他,鼻息之间尽是娇人甜暖绵软的馨香。想起那日长乐宫外,初尝她唇齿之间的甘美柔润,慕容琰顿觉身子发紧,喉中干涩。
  气恼的起身,踱去窗边良久。
  就在浅夕以为他要越窗而出之时,才听见慕容琰低哑的询问:「是你与人结怨,还是那个小丫头与人结仇?」
  「呃…王爷何出此言。」浅夕一愣,皮笑肉不笑地敷衍。
  「洛府七福宝船曾迎先帝圣驾游幸行宫,船工尽皆训练有素。洛家何时连艘船也养不起,桅杆上的缆绳风一吹就松脱了?」慕容琰一脸冷肃的转头:「陆昌亲眼所见,那小姑娘猝不及防一头栽入水中。舍妹也六七岁了吧,没有意外,路都站不稳么?」
  他竟都瞧出来?回府的路上浅夕就可以肯定,月潆的事绝不是意外。
  自己带去的丫头浅夕可以保证,绝无问题,至于三房的人更不可能。月潆一直乖巧,颇得李氏喜欢,和李家庶孙做得还是亲上亲。月潆过得好,便是李氏贤良淑德最好的证据,何况卫姨娘也一直老实听话,就如李氏的应声虫儿一般。浅夕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三房会有人害月潆。
  按理,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二房。但她一路上都在纳闷,为何落水出事的是月潆,而不是自己。下黑手的人搞错了么?但后面那串火灯笼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因为那时,月潆已经被船娘带去船边上了吊篮了。
  直到此时听了慕容琰的话,她脑中才电光石火般的明白了一件事。二房不是想害谁,而是在制造意外!
  月潆的落水原因固然不明,但是慕容琰说得很明白,桅杆上的灯笼是风起后松脱的,发生意外的时间并不好人为控制,所以也就并不存在刻意针对谁。整个事件的目的,就是让她们乱成一团,无法继续游御河,早早回府去。
  可是,为什么要急着赶她们走?
  不再掩饰眼中的疑色,浅夕微眯了眼看着窗前的慕容琰,真相一件件回溯。
  对岸那艘朱漆大船是谁家的,尊贵的嫡皇叔,裕王殿下!轻衣简从乘坐别家船只出游,所为何事?为何恰与秦家画舫隔河而停。秦月曦幽幽怨怨,又弹奏的曲子是什么?凤,求,凰!
  呵呵呵,浅夕心中冷笑数声,原来真相在此!难怪二房一直恨她入骨,碾死她的心思都有,敢情是自己挡了别人的好姻缘。
  两船隔河相望而停,慕容琰玄衣便装,只怕也是特意前来的吧。好得很!郎有情妾有意,不管是凤求凰还是凰求凤,慕容琰绝对心知肚明这位秦家三小姐的万般情愫!浅夕眼神渐凉。
  慕容琰心中一惊,他本意是想从浅夕这里问出些线索,提醒浅夕多加小心。可眼见着浅夕的神色变化,脸上分明挂着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难道背后的谋划者是…
  玉手一抬,浅夕放下撩起的帐帘,忿然返身躺下,闷闷道:「夜已深,民女困倦,王爷请自便。」
  浅夕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生气,重活一世当真还放不下么,自己不过庶女出身,便是放不下,她与慕容琰之间业已隔了天堑鸿沟。人家两个男未婚女未嫁,门当户对,至于秦月曦是个什么货色,重要么?一直形单影只的裕王殿下终于有心仪之人,要大婚了,实在是普天同庆,举国之喜!
  丝毯遮了头,浅夕闭目塞听,再懒得多想,便是连慕容琰几时离去也不知,昏沉沉直睡到次日天光。
  「绿芜姐姐,昨日我睡得沉,夜里小姐可有唤人?」帐帘外传来彩薇小心翼翼的声音。
  「不曾听见。」绿芜小声搭话。
  「那就好。」彩薇立时放松了心情,吃吃低笑:「今早我还道自己起迟了,哪知小姐睡得更迟。」
  「你倒试一试从那样高的楼船上跳下去救人。」绿芜嗔怪。
  「是是是,我省得,让小姐多歇一歇嘛。」彩薇笑道:「今儿一早,三夫人就去了咱们夫人那里,说了一箩筐感谢的话,往后怕是要与咱们夫人更亲近了,二房的好日子快到头儿了。」
  「你又嚼舌头,仔细小姐责你!」
  「我只是与姐姐说而已,外头我口风紧着呢…」
  浅夕心中烦闷,听了两句又翻身睡去。
  如此昏昏过了两日,这天傍晚,彩薇匆匆进来禀说,洛家表少爷想见小姐一面。
  浅夕惊奇!这深宅内院,男女大妨的,莫说洛云渊不会提这等不顾礼数的要求,便真是提了,洛氏也不会允准丫头们传话进来。
  彩薇却一脸惨兮兮,半低了头:「是夫人让蓝蕙来禀一声,说是洛大人外放,明日就要离京了。」
第59章流水落花
  离京外放!一句玩笑话,还当了真不成?浅夕越发惊诧。
  那日慕容琰的话,她在外头也是听见了的,可淮安郡税银的问题难道非洛云渊不可?只怕未必。想想那日慕容琰冷肃的神情,还有,慕容琰每次见了自己总是一副要生吞活剥的架势,浅夕总觉洛云渊是受了自己牵累。
  可既然如此,慕容琰为何又要与秦月曦相约御河游船?是知道自己要去么,还是自己露了什么破绽,让他这样穷追猛打的。难不成,是想通了斯人已逝,英明神武的裕王殿下忽然开了窍,打算寻香访玉,娶几房娇妻美妾回去开枝散叶?!
  重重的闭了眼,敲敲额头,浅夕一脸无力。上一世,只她与他两人,情感之事她都束手无策,遑论如今这般纷繁芜杂的状况。
  颓然起身,携了彩薇出去,浅夕吩咐道:「你代我去告诉洛表哥,就说我不便见他,望他一路顺风。」
  彩薇跟在浅夕身旁,一脸不解:「小姐既然不去见云渊少爷,这是往哪儿去?」
  浅夕望了白苍苍的天叹气:「洛家表哥是这世上少有清正高洁的男子了,是我无福,反带累了他,便是不见,也该去送一送。」
  莫名困惑,彩薇默默点头。
  云渊少爷是极疼小姐的人,只看盂兰节那晚云渊少爷扶小姐上船就知道。可惜小姐心里已经有了白小侯爷,不然做成这一桩亲上亲该多好!小姐若是嫁去洛家,云渊少爷也会常带小姐回娘家来…念及此处,彩薇眉间的遗憾之色又重了三分。
  去到蓝蕙说的浣月亭,洛云渊果然在亭外踱步。利落的窄袖青衫,玉带拦腰,愈发显得他眉目有神,身姿轩然秀挺。
  浅夕在垂花门里头粉墙边儿站着,彩薇垂头丧气上前,期期艾艾难以启齿。
  洛云渊看彩薇只一人前来,心里已明白了大半。
  到底还是自己那日太心急,吓着了她。寞落浅笑,洛云渊上了浣月亭,撑着石雕栏杆默然俯看亭下的粼粼碧水。几朵合欢花从树稍飘落,顺了流水飘过小石桥,再也不见。
  洛云渊心头微恸,她是行事洒脱的女子,却连送别也不肯前来,真的只是被自己吓着了么?莫不是如这落花流水一般…不愿深想,心里好似遗失了一大块,洛云渊手指抚过手中卷轴,转身递交在彩薇手中:「闲来无事,随手涂鸦之作,赠与四表妹作别。」
  「是。」彩薇双手接过,只见洛云渊脸上俱是伤情,心里也不好受:「小姐说,望云渊少爷一路顺风,办完了事,早…早日回京。」
  擅作主张,彩薇平白添了半句,站在粉墙后的浅夕听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洛云渊勉强一笑,点头算作应答。
  清风吹过头顶的树枝,沙沙作响,几片落叶在地上翻转,平添出几分离愁别绪。
  洛云渊心头郁堵,正预备告辞离去,忽见垂花门里一角藕荷色衣裙随风一闪而过。极熟悉的衣料,还是上年父亲得的宫中贡品,送了姑母两匹,难道站在粉墙后的人是…
  心跳猛地漏掉一拍,洛云渊忽然展颜扬声道:「我此去只是借调。皇上给了『钦命』的名头,还许我临机专断之权,淮安郡不过弹丸之地,想必不需半载数月便可将税收清缴。彼时,自可回京。」
  彩薇张了嘴,听得一愣一愣,傻傻点头。
  一直看着洛云渊石青色的竹纹衣袍消失在一片苍翠之中,彩薇才跑回浅夕跟前,将手里的画轴递上:「云渊少爷走了,说这个是送给小姐的。」
  浅夕接过展开,看墨色果然是新作。画上寥寥几笔山石清峻,一弯活水自山间而出,烟云涌动…笔墨间有几分壮阔,又有几分不确定的迷茫。
  「云渊少爷这画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意思么?」彩薇皱紧了眉,在一旁呆头呆脑的插话。
  「何以见得?」浅夕被气都得笑了:「这画儿上连棵草都没有,哪里来得花!」
  彩薇不好意思地挠头:「奴婢哪懂画,不过听云渊少爷刚一直在亭子里嘀咕什么流水、落花来着。」
  浅夕一愣,看来洛云渊是明白了自己为何不来送别。果然是心窍玲珑之人,不须多言便可心领神会。自己已连累了他一次,往后岂能给他再添麻烦,如此大家都心知肚明,从此只做亲戚最好。
  心头松快,浅夕脸上笑意又深了几分:「这画是洛表哥在宽咱们的心呢!『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是他心境豁达,无惧眼前一时困顿,要再开创新局面之意。洛表哥此去淮安郡志向不小,必有一番大作为!」
  「真的么?」彩薇也被浅夕说得欢乐起来。
  不远处后,一道石青色的身影正朝这厢深情凝望。
  他果然没猜错,那一角藕荷色衣裙,真是夕儿悄悄前来送他。看她立在垂花门里凝神看画,笑颜轻松,定是领会了自己的心志!洛云渊心情飞扬,连日来的忐忑黯然,此刻都因佳人唇畔动人的笑涡而烟消云散。
  心意坚定,步履轻松而去。洛云渊从这刻起,已经在期待着赶紧从淮安郡功成归来,再与佳人把臂同游,细话离情。
  浅夕、彩薇哪里知道事情已经阴差阳错,闹了大乌龙,兀自高高兴兴卷好画轴,一道回去晖露园。
  走了几步,转过意真水榭,二人遥遥见前头有一人,红菱裙、鹅黄半臂纱裳,带了小丫头笑语不止,不是秦月茜又是谁?
  真是冤家路窄,彩薇撇嘴道:「小姐,咱们不要理她。」
  秦月茜也已远远看见了主仆二人,当即扭身拐上一条石子路,佯装未见,想与浅夕岔开。
  彩薇一脸不屑,浅夕却心头微动,偏也绕上石子路,迎头朝秦月茜走去。
  「五妹妹,好兴致啊,这是要到哪里去?」浅夕大眼闪亮,站定路中。
  秦月茜见躲不过,只得手在腰间福了福,不耐道:「四姐姐。」
  「五妹今日的衣裙好生鲜亮,比盂兰节那日穿得都好看!」看住秦月茜脸上神色,浅夕话题一转:「听说那日三姐姐和五妹也未能尽兴,半途匆匆回府,不知所为何事?」
第60章半路母女
  秦月茜闻言色变,猝不及防,顿时言语涩巴:「那,那晚河风太大,三姐姐一贯身子娇弱,自然不好久游,就这两日都还有些咳嗽呢!」
  浅夕瞳仁儿微微一缩,不禁冷笑:「哦?原来如此…那劳五妹妹代为问候一声,望三姐姐早日『病体痊愈』。」
  不多言,浅夕带了彩薇与她擦肩而过。
  秦月茜咬唇恼火,一时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恼什么。
  「小姐!你怎么不说是因为六小姐落水,你与三小姐忧心,所以才匆匆赶回来的?你那样说,不是摆明了在暗示,三小姐着急回府,其实是另有原因的!」雀巧眼见着浅夕主仆走远,才一脸焦急地提醒。
  心头猛地慌乱,秦月茜恍然大悟:「你方才做什么去了,现在才来『事后诸葛』!」
  雀巧苦着脸,低头不语。
  秦月茜跌足咬牙,红了眼:「那死丫头,眼睛里就是一股子邪气。前头还说着我的新衣裳,转眼就扯到三姐姐身上,我怎么知道她的险恶用心!」
  事已至此,雀巧也只能安慰:「幸好四小姐没多问,大约也未必是在刺探什么。」
  秦月茜闷头想一遍刚才自己说的话,当即从手上撸下一枚新碧玺戒指塞在雀巧手中:「你说的对,横竖咱们也只说了一句,这里没旁人,三姐姐问起,咱们只当今日没遇见过四丫头就是!」
  胆怯缩手,雀巧犹豫了片刻,想起那晚看见小姐手臂上被三小姐掐得青紫,还是接过戒指捏在手心里,点了点头。
  秦月茜这才松一口气,她实在是罚怕了,一万个不想再暗无天日的被关在房里。别的丫头她不敢保证,雀巧到底是从小跟着她到大的,今天虽漏了口风,好在地方僻静没旁人。
  另一边,浅夕一路神色变幻。
  看来盂兰节御河游船,秦月曦果然另有目的,怪不得那日严氏建议三房分船而乘,她本以为是严氏在防备自己,却原来是怕自己和月澜、月潆碍了她们的事。
  真相大白!浅夕眯了眼细想,四月里那次,严氏带了秦月曦偷偷摸摸去灵谷寺,多半也和慕容琰有关系。可她如今与慕容琰只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二房母女为何非要把她当做洪水猛兽一般,恨不能处之而后快?
  浅夕哪里知道,其实是「夕」与「曦」两字同音,才闹出来的阴差阳错。
  兀自思忖,浅夕想起当年父亲白濯还在世时,慕容琰领军鹿门关与狄戎蛮人苦战三年,每每一战下来,通身玄甲白缨如同浴血。在狄戎人眼里,这位不足冠龄的少年统帅就如同杀神魔君一般!
  是谁借了严氏母女天大的胆子,居然敢将慕容琰视为乘龙快婿,还用这等见不得人的手段,与他私约秘见。需知以慕容琰的身份,倘使真想娶妃,根本无须如此费神周旋。只消暗示了穆太后,一道懿旨下来,接几个家世相当的女孩子去宫中小住半月,还怕不能将秦月曦里外了解个透彻?
  如此这般掩饰行藏,暧昧不清,只怕当中另有隐情。慕容琰莫非别有所图…严氏母女一直当俊朗不凡的裕王殿下是自己的盘中菜,其实,自己早已做了人家的砧上鱼肉吧?想到这里,浅夕实在忍不住哑然失笑。
  彩薇一脸莫名:「小姐,你笑什么?」
  「没什么,想起一桩事来,咱们不回园子了,去母亲那里。」浅夕转了话题,二人一道前往闲听苑。
  东厅里,洛氏斜坐在罗汉榻上翻看一本库房册子。如今洛氏保养得宜,湘妃色的丝绣裙裳衬得她眉目如画,不着粉黛也明艳照人。
  见浅夕进来,洛氏随口笑问:「云渊走了么?」
  「恩,洛表哥走前还让彩薇赠了画给我。」浅夕一脸平静地点头。
  这么说就是没有亲自去送别了,果然还是云渊那孩子一头儿热。洛氏放下册子,招呼浅夕坐到身边来。
  「母亲今日气色真好。」浅夕上前赞叹。
  洛氏温和一笑,不顾浅夕有意回避,徐徐道:「你和别的孩子不同,早慧懂礼,主意也大,所以不拘什么事,母亲想先瞧瞧你自己的意思。」
  话里居然带了三分宠溺,原来洛氏让蓝蕙来晖露园通禀,并不是在有意撮合,而是想浅夕由着自己的意思去决定!说不感动是假,浅夕也没料到,她与洛氏一场半路母女,居然也能有这样贴心的一日。
  眼神交汇,都是聪明率直之人,两人相视一笑,胜过万句虚言。
  「今日夕儿来找母亲,是桑园有一桩事。」心里再无顾虑,浅夕畅所欲言:「桑园里桑田并不多,每年所产生丝卖了银子只够庄子自给自足,其实田庄里有好几个老织工,缫丝织锦也是懂的。夕儿想,不如教那些农户闲来织了丝帛卖,利润还要丰厚些。」
  洛氏本是经商高手,听到这样的话题立时兴致勃勃:「东都可不缺好丝绸,小小一个桑园一年才产几匹丝?未必好卖。」
  浅夕笑眼咪咪:「可东都也不缺肯花钱的好主顾,只要咱们的丝帛独一无二,就是仙裾楼也愿意出好价钱收。」
  这是她从天香阁得到的启发,在京城做生意,不在乎量而在乎质。什么式样的丝帛最能让身份高贵的夫人、小姐们动心疯狂,一掷千金,恐怕没有人比她这个深居宫中数年的人更清楚。
  见浅夕胸有成竹,言语之间条理清晰,知她考虑已久,洛氏展颜一笑:「如此试一试也无妨,丝帛之物不怕腐坏,倘若真不好卖,折价给官商,也能赚回些银钱。说来巧,我这城西大仓里还有前年一家商户欠债抵资的几十架织机,你明日便让人运去庄子上,总比现买的省。」
  真真是雪中送炭,浅夕大眼一亮,就起身福礼:「谢母亲厚赐!」
  洛氏连连摆手:「横竖一堆木头,使不得,拆不得,搁在仓里还要人照看,你快些弄走,倒给我腾了地方!」
  说完,又叫红菱,让顾妈妈赶紧取领东西的对牌来,端的是急不可待。
第61章知情识趣
  红菱抿嘴笑着出去,彩薇两眼亮闪闪望着自家小姐。怪不得这两日郭嫂子意气风发的,原来是小姐又有大差事去给她做。
  一会儿顾妈妈从外头进来,手里不止拿了领织机的对牌,还抱着一本厚厚地花名册。
  看顾妈妈鬓发微毛,浅夕不禁笑道:「府里难道还有什么力气活儿,要劳妈妈亲自动手么?」
  顾妈妈一脸疲惫之色:「叫姑娘见笑,刚在库房里翻腾了半日,倒腾得这把老骨头都快散了。」
  浅夕眼神微动。
  洛氏的嫁妆,如外头的产业、店铺这些大宗,都是洛氏亲自打理,顾妈妈协管,外人皆不知晓半点底细;而秦府里,如洛氏的随身所用、金银珠玉、字画儿珍玩这些,则都是红菱拿钥匙。
  今日是要找什么要紧东西,竟然顾妈妈亲自去,红菱倒留在这里伺候。
  想起洛氏待自己一腔真诚,浅夕和婉一笑:「妈妈哪里就老了,是到处都离不得你,太劳碌了。若是有什么要搭手的事情,妈妈不要与我客气,让丫头去晖露园知会一声。」
  闻言,顾妈妈顿时眼睛一亮,拍手向洛氏道:「哎呀,奴婢白白发愁了这半日,怎么就没想到找四小姐。」
  看顾妈妈兴致昂然,征询自己眼神,洛氏无奈叹气:「多大点子事,也值得你这样折腾。你要夕儿帮手,带她去就是。现教不如现学,让她去看看,也是学着管家。」
  最后一句,显见得是说与浅夕听的,浅夕忙起身应了。那边彩薇收了对牌,洛氏又叮嘱几句,三人便一同往库房去。
  东大院儿靠南一院宅子便是聚宝阁,外面看没什么,里头却是别有乾坤。
  彩薇留在外间候着,浅夕跟了顾妈妈进去院儿里,笑问:「是什么事,这样要紧。」
  顾妈妈早就急不及待,细说了事情缘由。
  原来继上次娄贵妃之事后,前天因为替老太太传一句话,大老爷秦修言又到闲听苑来小坐了片刻,闲谈间,与洛氏十分和睦融洽。顾妈妈想着往后秦修言怕是要常来,就想将闲听苑的陈设翻翻新。
  脸上急切,顾妈妈压低了声音道:「按理姑娘还未到出阁的年纪,老奴不该与姑娘说这些。可姑娘孝顺老爷,又与夫人贴心,老奴看得出,姑娘也想老爷夫人相敬如宾、琴瑟和谐,是也不是?」
  浅夕大概猜出顾妈妈意图,当即含笑点头:「那是自然。」
  顾妈妈欢喜:「说实话,自打夫人用了小姐配的那些脂膏、香露,如今气色、精神都好了许多。老奴瞧着,这几次老爷看夫人的眼神,都跟当年夫人刚入府时一般无二了。偏夫人自己粗枝大叶,还是在这些事情上不开窍,反倒怨奴婢多事。」
  「夫人也不想想,老爷搬去南苑书房有几年了,如今好容易关系缓和些,肯过来走动。若这边还是一副老样子,到处冷清清,老爷心就是热乎了也要慢慢凉下去的。」
  浅夕脸上微红,半低了头静听不语,心里却很赞成顾妈妈的说法。
  秦修言是誉满东都的风雅才子,洛氏虽美丽精明,却在知情识趣上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闲听苑的陈设更是平淡到沉闷,比男子的书房还生硬无趣,去年她入府第一天时就深切感受到了。
  不过这到底是人家夫妻间的事,纵然顾妈妈开口相求,她一个姑娘家怎好就不知羞地指手画脚起来。
  莞尔微笑,浅夕避重就轻:「早听说父亲诗画双绝,所幸诗我不行,好画儿还识得几幅。一会儿就帮妈妈挑几幅,拿去挂在母亲房中,父亲闲来鉴赏,也是极相宜的。」
  顾妈妈一愣之下,旋即心领神会,忙应和道:「是是是,那些个文雅东西,姑娘可比我懂。」
  进了库房,两人默契,一路慢看。
  小到梅瓶、花觚、圆嘟嘟的粉彩甜瓜杯盏,大到雕漆钿嵌立插屏。浅夕瞧着入眼的,便停下赞叹一番,顾妈妈都一一记在心里备选。
  足瞧了大半时辰,浅夕才去挑画儿。只不过三两幅,展开了细细告诉顾妈妈,什么画儿适合挂在什么地方,顾妈妈连声应下。浅夕又想了想,将一边的书箱也打开,择了一套《浮生杂记》、一套孤本的《六国史集》和珍本《苏公帖》,让顾妈妈带回去,放置案头。
  一圈走下来,顾妈妈如吃了定心丸一般,俨然有了全盘计较。
  笑眯眯送浅夕离开,顾妈妈回来就指挥着一干下人忙活起来。
  不两日,闲听苑果然脱胎换骨,里里外外大变样儿。
  还是原来一通三间的主屋大厅,老红木家什原封未动。正厅仙案上的福禄寿喜,却换成了千岩竞秀的玉山子,一条飞瀑云环雾绕,翠岩之上松竹浓艳欲滴,天工巧夺,生气勃勃。
  东厅梅兰竹菊四季屏则撤下,换上寒鸭戏水雕漆螺钿嵌的立地大插屏。屏上几枝柳条新绿,鸭儿不畏春寒抖翅戏水,妙趣横生。
  罗汉榻上一应账册、算珠子都敛进柜里,外头只搁些玉拂尘,秘瓷小香炉,粉彩甜瓜茶具之类。
  西厅变化最大,用来隔离空间的珠帘换成镂空贴纱的门扇。里头一边是海棠春睡贵妃榻,墙上悬一幅工笔细作的猫儿扑蝶图;另一边是多宝阁,上头除了摆着浅夕选的几套书,顾妈妈还挑了些珍玩古董充补;临窗一张书案,一应文房齐备,一看就是特意为秦修言而设。
  洛氏不明就里,误当这也是浅夕的提议,顿时有些脸热,局促地站在书案旁,像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手脚不自在。顾妈妈老眼一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径直把洛氏推进后罩房的内寝里。
  一进门,入目满眼都是香软鲜活的颜色。螺钿彩漆拔步床前,一架蝶戏牡丹绣纱屏风影影绰绰;墙上的仕女图,也换成了戏婴图;窗棂格子都是新糊的冰丝茜纱;尤其床榻之上,除了百子千孙的樱草色丝被,还挂着一幅轻如烟雾的芙蓉并蒂红绡帐,娇黄嫩绯,直看得洛氏瞠目结舌!
第62章另眼相看
  如此这般活色生香,「情趣」十足的内寝陈设,洛氏只觉两颊滚烫如火烧,心惊肉跳:「这,这也是四丫头的主意?!」
  「怎么会?」顾妈妈瞪眼否认,没好气道:「老奴再胡涂,也不至于和四小姐商量这些。除了外头那些附庸风雅的字画儿、书籍一并几样陈设是四小姐点了名说极好的,其他都是奴婢做主选的。夫人想到哪里去了,姑娘再早慧,也不能懂得这些。」
  虚惊一场,洛氏这才捂了心口,神色稍安。旋即又望着顾妈妈嗔怪:「我都三十多的人了,没得弄这些娇艳的,也不怕老爷见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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