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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君-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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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离松开了齐光,两颊上也微微有些红。
    齐光瞅了瞅,问:“今晚还要喝一回药对吧?”
    路离说:“是。”
    到了夜里,路离再次用这样的法子喂了齐光两碗药。齐光喝得满脸红光,心猿意马的。不等路离主动开口,她便已经拉住路离的手,轻咳了一声。
    “你今夜还是留下来吧。”
    “轻一点?”
    “嗯,轻一点。”
    。
    又过了五六日,齐光肩膀上的伤总算彻底痊愈了。不过兴许是夜夜笙歌的缘故,齐光每天上早朝时,走路都有些别扭,有一回下朝时还真的从玉阶上摔下来了。
    一众朝臣依旧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当作什么都没见到。
    扶起齐光的人依旧是路离。
    “陛下安好?”
    恍惚间,齐光觉得回到了大半年前,那时的她对路离没什么好感,在上朝时打瞌睡结果不小心摔下了龙椅,正好摔到了路离的身旁。
    当时也是他扶起了她。
    如今不到一年,他却成了自己夜里如胶似漆的枕边人。
    她从地上站起,暗地里嗔了路离一眼。都怪他不懂节制,好吧,其实也不能全怪他,她不能受住诱惑也有错。
    齐光轻咳一声,说道:“寡人无大碍,下朝吧。”
    江德忠扶着她,缓缓地离开了议事殿。
    外头的御辇早已备着。
    齐光上了御辇,蓦然想起大半年前她摔倒后不久,江德忠便匆匆跑进来说,林家的五公子抹脖子了。齐光说道:“江德忠。”
    “奴才在。”
    “这几日秦御史抱恙在身,去挑几样上好的药材送去秦府。”
    “是的,陛下。”江德忠顿了下,又道:“陛下前几日才去探望了秦御史,如今又送药材过去,陛下对朝臣的体恤秦御史一定会感激在心。”
    齐光叹道:“人老了,总会容易得病,送些东西过去也算是寡人的一番心意吧。”上了好几年的早朝,每天都能在朝中见到秦老头,虽说他经常唠叨自己,但是如今好几日不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就在此时,有一内侍匆匆而来,神色有几分慌张。
    “陛……陛下……”
    齐光道:“何事如此慌张?”
    江德忠喝道:“陛下面前不得失仪!”
    只听内侍说道:“禀报陛下,秦御史在一刻钟前去了。”


☆、第36章 
    齐光没有想到秦老头好端端的就去了;事情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她懵了好久;直到路离过来了她才回过神;勾住他的手;说道:“璟衡;秦老头走了。”
    路离将她拉入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齐光心中伤感。
    “明明前些时日还在念叨寡人;他说的每一句话寡人都还记得,可如今他却再也不会在寡人面前念叨了。”母亲驾崩后,秦老头比皇弟还要跟自己亲;只有他才会肆无忌惮地念叨她。她做错事了他也会板着脸说她;尽管一说便是半个时辰,可她知道他都是为了自己好。
    路离道:“陛下节哀。”
    齐光叹了声。
    路离又道:“人生在世难免一死,秦御史死于安乐;也算是安享晚年。”
    齐光喃喃道:“人生在世难免一死,所以……才该珍惜眼前人,今日见了兴许明日便见不着了。”顿了下,齐光抱紧了路离。
    “过几日,你和寡人去一趟秦府。”
    “好。”
    大周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不过是十月底,深秋刚过,下了一场大雨后,一夕之间便已是寒风呼啸,地上连枯叶也见不到了。
    马车停在了秦府前。
    路 离扶着齐光走下马车,秦府一家早已侯在府前。秦戴有五子,夫人张氏是秦戴在九城当县令时识得的,是当地富商之女。两人本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当初两人的婚事 亦是遭到秦老夫人的阻碍,秦戴坚持要娶张氏,后来所幸得到惠宗的赐婚,秦老夫人方不再反对。而张氏婚后孕有五子,也渐渐得到秦老夫人的欢心。
    齐光来秦府的时候也曾见过张氏,是个懂得持家操守的女人。
    而如今秦戴一去,张氏虽然消瘦了不少,眼眶也深陷下去了,但依旧将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
    “夫人节哀。”齐光只能这么说。
    张氏声音沙哑地道:“老爷去前已有先兆,半月前已经开始交待妾身准备后事。所幸老爷去时无病无痛,是在梦中辞世的。”
    张氏摸着书房里的物什,又道:“老爷生前最常待的便是书房,如今一去……”张氏的声音倏然哽咽起来,好一会她继续说道:“陛下,请恕臣妇失礼。”
    说着,张氏欠身一礼,脚步匆匆地离开书房。
    不一会齐光便听到外头传来张氏的哭泣声。
    齐光叹了声,对路离道:“璟衡,你也出去吧,寡人在这里送秦老头最后一程。”
    路离出去后,书房里便只剩齐光一人。
    齐光环望周遭,心中颇为伤感。她还是帝姬的时候,秦老头还当过她的太傅,她也时常过来秦府。秦家的几位公子与她都算相熟,她登基后,秦老头还曾担心她会把他儿子带回宫里头。
    想起以前的事情,齐光便觉心里沉闷。
    书房里的摆设还是跟她当帝姬的时候一模一样,她走到书案前,随手拿起一本书册,果然如她所料一般,是庄子的《逍遥游》。
    秦老头而十年如一日的热衷庄子的才学,当年便时常逼她背《逍遥游》。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
    齐光又叹息一声。
    《逍遥游》仍在,可秦老头却也不在了。她搁下书册,未料却是没放好,从书案上摔落。齐光弯身拾起,却又不小心碰倒了书案。
    数十本簿册洒落了一地。
    齐光想起秦老头生前事事讲究严谨,就连家中摆设也要一一对齐,遂逐一拾起,一本一本地放好。蓦然,地上有一本翻开的簿册,齐光无意间瞅到“路仁”两字。
    她不由一怔,合上簿册一看,上头写着四字——每日手札。
    她随意地翻了翻。
    正平四十三年六月初三
    中探花,高兴。发配至九城,叹息,九城破矣。
    正平四十七年九月十五
    心中五味杂陈。
    齐光愣了愣,正平四十七年的九月十五正是母亲封后的那一日,倒是没想到秦老头心中还五味杂陈。齐光蹲在地上,看得津津有味。
    正平四十八年十二月初八
    天冷,不想去刑部当值。
    正平四十八年十二月初九
    最近的人怎么如此想不开!你杀一个他杀一双,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宗卷。大理寺快来抢案子呀。
    正平四十九年十二月初十
    今天对着一具河水泡了两天的女尸吃了一碗阳春面,三个月内不想再吃面。
    齐光没想到秦老头年轻的时候已经初露唠叨的本质,她又翻了翻,接下来的每天秦老头都在说刑部如何如何。她迅速翻过,直接到方才无意间见到的“路仁”那一页。
    建元十三年六月初三
    她最终还是得到路仁了。
    齐光抿抿唇,建元十三年,不就是母亲驾崩的前两年么?齐光发现六月初三之后,秦老头便很久没写过手札了,直到第二年的八月,秦老头写下一句——她终究不愿听我的。
    之后又是断了大半年,到了母亲驾崩的前两日,秦老头才写了一句——她今日传召我,告诉我她对帝姬严格了这么多年,如今命不久矣她要满足她一回。帝姬心悦周穆清,她留下了一道赐婚的圣旨。
    齐光的手抖了下。
    不对,赐婚圣旨上写的明明是路离,而非周穆清。
    齐光急急地往下看,可秦老头却不再写了,连母亲驾崩那一日也没有留下手札。她匆匆扫过,只有在她登基后的半个月才写了一句——罢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虽有违她的本意,但这样也很好。
    接下来手札后面都是空的。
    。
    齐光悄悄地带走了秦戴的手札。
    离开秦府后,路离打量着齐光的神色,说:“秦御史已去,陛下龙体为重,节哀。”方才她在秦戴的书房待了几乎有半个时辰,出来书房的时候,面色有异。
    齐光看了路离一眼,说道:“寡人想起了先帝。”
    她直勾勾地看着路离,问:“你父亲在先帝去时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路离道:“先帝去的当天,我只在早晨见过父亲一面,而后当夜父亲便也去了。”微微一顿,他轻声问:“陛下怎么忽然想起此事?”
    齐光淡淡地道:“只是恰好想起了。”
    回宫后,齐光一个人躲进了静室里。她取出秦戴的手札,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夜阑人静时,齐光方搁下手札,她不由陷入沉思。
    她想,母亲临终前想给她赐婚的人应该是周穆清,可是当时宣告天下的名字却是路离。
    秦老头说母亲终于得到了路仁,他还说罢了,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说秦老头一早就知道有人篡改了母亲临终前留下的圣旨。
    而篡改圣旨的人……
    秦老头已去,路仁走了,已是死无对证。
    。
    承乾宫。
    江德忠侯在外头,他低声与路离说道:“打从秦御史去后,陛下三天两头的总是看着窗外发怔,一天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奴才们都快要吓坏了。如今总算把路侍郎您盼来了。”
    那天齐光从秦府回来后,便再也没传召过路离。恰好户部也忙,于是路离也好几日没过来了。现在江德忠一见路离,简直是心花怒放。
    路离道:“陛下这几日除了沉默之外,可有其他不妥之处?”
    江德忠想了想,说道:“并没有其他不妥,仅仅是沉默。”
    路离沉吟片刻,说道:“我进去看看。”
    他刚进去,便见到齐光披上狐裘,身上所穿的也非宫中常服。齐光抬眼看了看他,说道:“正巧了,璟衡你与寡人出宫一趟。”
    路离说:“是。”
    马车一路驶出京城,直到郊外,约摸小半个时辰,马车方停下。路离环望四周,有山有水,是一处绝佳的风水宝地,秦御史的坟冢便葬在此处。
    齐光慢步走到坟前。
    她垂头凝望着坟冢,说道:“秦老头一直看着寡人长大,在寡人心中他便是如父兄一般。如今去了,寡人除了给他厚葬以及善待他的家人之外,寡人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
    坟冢前点了两根白蜡。
    “……秦老头曾说寡人可以当一个好皇帝,其实人老了说的话很多不能当真。”
    齐光取出簿册,点了火,看着簿册慢慢烧成灰烬。她缓缓转身,与路离漆黑的眼眸对上,她道:“璟衡,寡人向来大度,可是待心中之人却向来小气。你……可明白寡人的意思?”
    路离说:“我明白。”
    她握住了他的手。
    所以不管到底是谁篡改了圣旨,她不想再计较。她忽然明白了秦老头的那一句话——虽然有违先帝本意,但这样也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跟秦老头彻底拜拜了~~~
    ~(≧▽≦)/~其实齐光有时候喜欢当糊涂人~~


☆、第37章 
    连着小半月;云臻每天都出宫;打得是寻找兄长的名义。之前齐光应承了云臻帮忙寻找兄长,所以特地给了云臻出宫的令牌。也正因为如此,南风轩里的大部分公子都格外嫉妒云臻。不过近来他们倒是没那个心思嫉妒云臻了,因为皇帝已经很久没有传召过他们陪膳了。
    打从皇帝有了路侍郎,不说南风轩,连红袖阁的人都没有传召过。
    公子们深深地觉得自己将要失宠了。
    云臻倒是没有这个忧患;他每天天刚亮便跑出宫;下钥前才赶回来,守门的侍卫见云臻受宠;也不曾为难过他。
    云臻每天在宫外盯梢着说周穆清和路离两人。
    可是他盯梢了这么久;却丁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找到。他不由有些沮丧;眼见离元月还有小半月,云臻思来想去只觉这般下去委实不妥。
    入夜后,云臻方回了宫。
    走到南风轩时,刚好与回来的苏承宇碰了个正着。
    有出宫令牌的只有云臻一人,所以苏承宇不能与云臻一块出宫,只能留在宫里头。刚好两人兵分两路,一个在外面盯梢,另外一个在宫里盯着。
    云臻期待地问:“苏大哥,你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苏承宇压低声音道:“我们回去再说。”
    云臻看了看周围,果真有不少庭院里的公子频频望向他们两人,的确不是说话的好地方,遂点头,与苏承宇一同回了厢房。
    云臻屏退了茴香和茴碧。
    苏承宇问:“你在外面可有查到什么?”
    云臻道:“没有,周穆清与路离看起来并无什么不寻常之处。你呢?”
    苏承宇压低声音:“我……怀疑内应是周穆清,只是并无证据。今日下了早朝后,一众朝臣离开议事殿时,我偷偷地藏在外头,见到周穆清与珉王眼神似有交流,周穆清对珉王还点了点头。”
    云臻轻咳了声,说道:“可仅仅如此也不能说明周穆清便是内应。”
    苏承宇道:“只是朝臣这么多,唯一与珉王有眼神交流的只有周穆清。若珉王计划不改,如今离元月还有十四天,我们苦寻证据这么久,却连蛛丝马迹也没寻到,这么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
    云臻道:“我也是这么想,苏大哥,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苏承宇沉吟了半晌,与云臻互望了一眼。
    云臻登时明白了苏承宇的意思。
    。
    十二月初的时候,京城下了第一场雪,之后的半月雪断断续续的也不曾停过。宫中的梅园也随之绽开了第一缕梅香,不过梅花也没开多久,便全数被宫人摘下,做成晶莹剔透的梅花糕。
    梅花糕味儿酸酸甜甜的,还隐约带有寒梅香。
    齐光近来格外喜欢吃梅花糕,每天能吃上三四碟,一碟有三个。
    华灯初上,御膳房为皇帝准备的晚膳做好了,若干宫人提着有炭火温着的食盒走向承乾宫。如今天寒,吃食一出御膳房,没一会便凉了。
    菜肴一一布好后,路离便陪着齐光一同来了偏阁。
    一众宫人知道皇帝喜静,不等皇帝下令便知趣地退下。江德忠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离开前他看了眼路离,心中不由感慨。
    齐光登基将近五年,他还是头一回在一个男人身上见到了何为三千宠爱在一身。
    有了路离,不仅仅是红袖阁,连南风轩的公子,陛下再也没有传召过。每日有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与路离一起的,像是一对水上的鸳鸯,能见到路离的地方必然能见到皇帝,反之亦然。
    江德忠关上门。
    外头寒风呼啸,他搓了搓手,吩咐道:“你们都在这里候着,我去取取暖。陛下与路侍郎用膳期间,任何人也不得打扰。”
    “是。”
    里头的四个角落都放了炭盆,烧着上好的银霜炭,烘得偏阁暖如春日。路离往齐光碗里添了菜,齐光吃了几口便没什么胃口了。
    她搁下碗筷,说道:“七八分饱了,不想吃了。”
    路离瞅了瞅,至今为止,齐光也只吃了三口饭,小半碗的肉羹。他道:“陛下吃得太少了,可是身子不适?”
    齐光说道:“没有不适,就是不饿。”
    路离笑道:“我听江德忠说,陛下今天已经吃了八块梅花糕了。吃了这么多糕点,晚膳自是不会饿。只是甜食吃多了对身子也不好。”
    桌上也有一碟梅花糕。
    听路离提起,齐光不禁咽了口唾沫,本来有八分饱的肚子竟也开始馋起来了。她说:“许是入冬了,吃梅花糕应景,一时没察觉便吃多了。不过御膳房的厨子手艺委实不错,竟将梅花糕做得如此好吃。去年的梅花糕寡人吃了一口便不想再吃了。”
    路离说道:“陛下可莫要冤枉了御厨,做梅花糕的御厨还是去年那一个。”他也尝了一块梅花糕,说道:“不过味道的确比去年的好。”
    见路离在吃了,齐光更馋了,直接推开身前的碗筷,端来装有梅花糕的白釉青花缠枝碟,拈来一块,不过两三口,一块梅花糕便全部落入齐光的肚里。
    紧接着她又吃了一块。
    “寡人得好好赏赐这个御厨。来人!”
    江德忠进来。
    “再端两碟梅花糕。”
    齐光摸了摸肚皮,和路离说道:“寡人再吃两块便不吃了。”路离无奈地道:“陛下亲口说的,吃完两块以后不许反悔了。”
    齐光笑眯眯地道:“好。”
    不久后,江德忠又呈上梅花糕。齐光吃完两块后,又眼巴巴地看着剩下的梅花糕。路离担心齐光吃撑了,索性让宫人端走了梅花糕。
    齐光支颐瞅着他:“璟衡可有觉得此糕点胜过珍馐百味?”
    路离说道:“味道是不差。”不过也没到达那种程度,只是齐光喜欢,他便也附和着。齐光的兴趣向来不能维持长久,如今喜欢这梅花糕,吃多几天她便也厌了,好比南风轩和红袖阁的公子美人,如今将近五年了,此时她也开始厌了。
    齐光笑吟吟地说道:“明日让御厨做一桌梅花宴。”
    路离夹了两片竹笋,伴着白米饭一起吃了。齐光见状,又笑道:“之前听说云臻每天都要吃这道菜,也因此落下云竹笋的称号,没想到今日御厨也做了这道菜,味道倒是一般,也不知为何云臻为何如此喜爱。”
    路离道:“竹笋清甜,入口爽滑,味道的确不错。”
    齐光问:“璟衡也喜欢竹笋?”
    路离说道:“我不挑食。”
    话音落时,外头传来了云臻的声音,“江公公,我想求见陛下。”江德忠低声说道:“陛下在和路侍郎用膳,你先候着。”
    路离对齐光一笑,说:“刚说曹操曹操就到。”
    齐光提高声音,说:“江德忠,让云臻进来。”话音落后,没一会云臻便出现在偏阁里头。他踏雪而来,原先肩膀上还落有雪絮,一进偏阁便化作了水。
    “云臻见过陛下。”
    齐光说:“不必多礼了。”微微一顿,她又说道:“刚好寡人这儿有清蒸竹笋,便赏给你了。”
    云臻没想到齐光竟知道自己的喜好,心下不由一暖,可一见到齐光身边的路离,神色又微微一变。他垂下眼,说道:“多谢陛下。”
    路离给齐光倒了杯温茶。
    齐光对他一笑,才看向云臻,问:“你怎么过来了?”
    云臻正想着如何能避开路离时,路离说道:“茶没了,我再去沏一盅。陛下想喝雨前龙井还是碧螺春?”齐光说道:“雨前龙井。”
    云臻算了算,沏茶起码也要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他开口说了。
    齐光把玩着腕上的玉镯,含笑望向云臻。
    算起来,云臻入宫将近一年了。
    眼前的这个少年郎早已不见当初瘦巴巴的模样,宫里将他养得白白胖胖,唇红齿白的,这么一想齐光心中也颇是欣慰。
    她面上的笑意愈发和蔼。
    此时,云臻迈前一步,说道:“陛下,珉王要谋反。”


☆、第38章 
    炭盆的炭火噼啪的一下兹兹地烧起。
    齐光的笑意一顿;她说道:“云臻,你该知道寡人虽然宠着你;但也有个度。”她支颐看着他,打了个哈欠;神色慵懒。
    “此话寡人便当没听到;念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寡人原谅你一次。好了,下去吧。”
    云 臻急急地解释:“狩猎的第二天;我在树林里听到的。当时珉王跟一个黑衣人在说话,那黑衣人还说想必无论如何陛下都想不到自己的枕边人会是内应,珉王还问他 准备得如何;黑衣人说一切准备妥当只待元月初一。陛下两次救了云臻,我真心想报答陛下。此事绝不是我随便乱编的,我也没有必要胡编,更没必要冒着人头落地 的危险,我……我只是……”他顿了下,说道:“我说的绝无虚假!”
    齐光缓缓坐直。
    她沉默了半晌,忽问:“你说寡人的枕边人是内应?你又有何证据?”
    “我……我……”想起苏承宇的话,云臻连忙说道:“珉王与周郎中眼神有异,有结党营私之嫌。”
    齐光冷声道:“珉王与周穆清之妹是未婚夫妻,两人走得近些再自然不过。寡人的阿弟沉稳正直,绝不会做出谋反之事。云臻,寡人给过你机会的。”
    “陛下,我……”
    云臻还想解释,而就在此时,路离捧着茶盅走进。他含笑看向齐光,说道:“可是云臻惹你生气了?方才我还没有进来便听到你的斥骂声。云臻年纪尚小,说错话也是在所难免,陛下便原谅他一回吧。”
    “我……”
    齐光冷眼扫去,云臻登时噤声。
    她道:“罢了,看在璟衡的份上便再原谅你一次。你退下,回去好好反省。”
    云臻抿抿唇,只好作罢,垂着头离开了承乾宫。待殿中只剩齐光与路离两人时,路离给齐光倒了一杯雨前龙井,问:“云臻说了什么?竟能将陛下惹怒?”
    齐光道:“他年纪小,说了些不懂事的话罢了。”说着,她眼中有笑意浮起,“璟衡沏的茶越来越好了,茶色茶味茶香俱佳。”
    路离道:“你喜欢便好。”
    杯盖轻轻地与茶杯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齐光垂眸看着杯中碧色,说:“茶的成色好坏,一看便知。可人心如何,却是剖心也无法看清。”
    他勾住她的手指,轻轻一握,放到他的胸腔上。他说:“璟衡的心,只要陛下想看便在这里。”
    她看向他的眼,眸色深深。
    “……寡人知道。”
    。
    年末时,都是朝廷各部最繁忙的时候,户部也忙得很,因此路离也好几日没有过来承乾宫。齐光一人闲得发闷,带着江德忠,坐着御辇,花了两天半才将偌大的宫城走了个遍。
    回到承乾宫时,齐光搁下手炉,随口说道:“寡人在宫里住了二十年,这还是头一回将整个宫城看了个遍,也是头一回发现宫中有不少地方虽然偏僻,但也算雅致,稍微修葺修葺,再造个湖,想必景色比寒秋湖还要美上几分。”
    江德忠笑道:“陛下言之有理,不若明日便着工部开始准备事宜。”
    她瞥了他一眼,忽然道:“江德忠,你侍候寡人多少年了?”
    “还有八天便满二十年。”
    “二十年……”她轻轻地重复了一遍,目光望向虚空,“真久呀……”
    她刚出生的时候,他便已经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二十年了。
    齐光道:“寡人也只是一说,不必了,造个湖也不知要花多少银钱。倘若秦老头还在,得知你这么说,定将你念叨得不敢再提起湖字。”
    提起秦戴,齐光不由有几分伤感。
    江德忠自知说错话,连忙道:“陛下,晌午已到,可要传膳?”
    齐光说道:“传吧。”
    过了会,齐光似是想起什么,又说道:“寡人也很久没传人陪膳了,唤几个美人过来。”
    江德忠一听,说道:“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江德忠刚转身,齐光又说道:“不,一半公子一半美人吧。”江德忠应声离去。一炷香后,江德忠便带着六个美人和六位公子前来。
    江德忠晓得上回齐光骂了云臻,这一回自是不敢将云臻带来。这阵子江德忠也摸不清齐光的脾气,索性挑了温婉可人的美人和温文儒雅的公子。
    路离不在,便由江德忠布菜。
    以前路离还未受宠时,常常是周穆清过来了,他便要退到一旁。想起周穆清,江德忠只觉物是人非。不过大半年,宫中风向大变,谁也没有料到陪伴了皇帝整整四年的周穆清一夕之间便退离了大周后宫的戏台。
    江德忠刚这么想,外头便有内侍匆匆进来。
    “禀报陛下,周公子来了。”
    江德忠不由一怔。
    齐光说道:“让他进来。”
    周穆清穿着靛蓝官袍,发冠将乌发一丝不苟地束起。这样的周穆清,她却是从未见过的。她搁下筷子,说道:“你来了。”
    周穆清说道:“陛下传召微臣,微臣便立马过来了。”
    江德忠又是一怔。
    身为皇帝的心腹,他竟然不知道皇帝传召了周穆清。
    齐光笑道:“你当了周郎中,性子倒是变了不少。想当初寡人传召你时,你总要迟上一会。”
    周穆清说道:“彼时穆清是陛□边的人,自是可以耍性子。如今穆清是陛下的臣子,自是不敢有误。”
    齐光看了看他,笑了笑,说道:“今日寡人传召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在户部当值可会不适应?”
    “回陛下,有路侍郎照应,微臣在户部很好。”
    底下的公子美人们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穆清,心思各异。原先以为周穆清失宠了,可如今听皇帝的意思,似乎有旧情复燃的可能?
    齐光打量着周穆清,半晌没有说话。
    周穆清垂着头。
    一时间偏阁里鸦雀无声的。
    齐光起筷夹了碗里的鱼肉送进嘴中,蓦然,齐光吐出嘴里的鱼肉,连着咳了几声,眉头登时皱了下来。“江德忠,鱼肉里有刺!”
    她又重重地咳了咳,拿起一旁的茶杯,刚喝了口,却被茶烫得喷了出来。
    茶杯重重一搁。
    齐光冷声道:“江德忠,你今天是怎么布菜的?”
    “奴才知错。”
    齐光面有怒色,只听她道:“念在你侍候了寡人二十年,寡人也不重罚你。从今日起,你回去面壁思过。不得寡人的吩咐便不能入宫。”
    江德忠在京城有一座宅子,齐光登基后赏赐给他的。
    齐光不需要江德忠侍候的时候,江德忠便不留在宫中,而是回自己的宅邸。宫里的阉人这么多,也唯独江德忠一人有此殊荣。
    可如今江德忠却惹恼皇帝了。
    江德忠战战兢兢地说:“是,陛下。”
    很显然的,今日的皇帝心情不太妙,竟责罚了江德忠!
    偏阁里的公子美人们不禁抖了抖。
    此时,齐光扫了眼他们,揉了揉眉心,声音依旧冷冷的:“看着你们寡人也心烦,都出去!”话音一落,众位公子美人便吓得心惊胆战的,赶忙离开。
    很快的,偏阁里便只剩下周穆清与齐光两人。
    齐光说道:“美色看久了,倒也开始觉得厌了。恐怕这世间便没有能让寡人一直惦记着的东西。”
    周穆清说道:“陛下今日只是心情浮躁,兴许明日便好了。”
    齐光摆摆手。
    “罢了,你也退下吧。”
    周穆清应了声。
    周穆清离开后,齐光站在窗边,眺望着远方的景色。殿外的宫人得知江德忠和红袖阁南风轩的人都被赶了出来,皆是人心惶惶,尤其是听到殿里盘碟碎裂的声音,众人更是害怕。
    半个时辰后,齐光面无表情地走出偏阁。
    “去收拾下。”
    然后她又轻描淡写地道:“给红袖阁和南风轩里的人各自五十两银钱,都撤了,宽限一日,明天寡人不想在宫里见到红袖阁和南风轩的任何人。”
    “是,陛下。”


☆、第39章 
    不过是一夕之间;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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