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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养女[封推]-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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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耳熟,朱文抬头,隔着隐隐绰绰的幕篱,认出了原是山长家的嫡女顾兰苼。
若说他如何能认得山长家闺秀,这白露书院山长远是开明的人。并不总拘着膝下这个晚来女。
前头兄长早已成家立业,爹娘又一味偏宠,顾兰苼的性子难免骄矜,行事总带着一团孩子气。
她心里悦慕着林然,便大着胆子,只管悄悄跟了。
幸而,山长日常繁忙。也难得顾及她这小女儿心思,总道她尚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不曾多想。
既然是熟人,朱文站起身来,迎了顾兰苼,见她戴着幕篱。呼来了小二换了雅间,对林然说到:“既然碰见了顾小姐,不如由我做次东道,一起进了雅间如何。”
顾兰苼微微一笑,悄悄斜了一眼林然。见他未露出不耐之色,这才安心。
她为人小性娇蛮,但在仰慕的男子面前,小女儿情态做得十足。
林然对于男女之事向来木讷,秉承非礼勿视观念,自然不会去窥看顾兰苼幕篱后面的神态。
三人并着穗儿,一道进了雅间。
朱文先请着顾兰苼落座,接着又和林然坐在稍偏的位置。
对于山长的女儿,他虚长了几岁,只当是妹妹一样的人看待,言行体贴如对家中姊妹。
顾兰苼提着裙裾小心坐下,这雅间布置倒也别致,临窗挑了一张竹帘,影影绰绰甚是可爱。
小二推了门,将方才的茶点尽数移了过来。朱文又点了果品,两道清淡的菜。
顾兰苼取下幕篱,转手递给穗儿,穗儿手里抱着幕篱,目光偷偷在两位公子身上转悠。
自顾兰苼坐下后,这小小雅间便漾着一股冷香,她举止娴雅,与往日脱跳截然不同。
摘了幕篱,她一副花容月貌,这才露了出来。
只见顾兰苼眉蹙春山,眼蹙秋水,面薄腰纤,单坐着便透着袅袅婷婷的韵味。
这作态举止,一时肖似病西施,朱文不免多看了两眼。
穗儿不由咋舌,怪不得小姐出门前又是描眉又是侍弄胭脂,这一打扮竞像是画里走出来的。
往日她家小姐娇美可爱,总像个孩子,今日方透出大姑娘的味道来。
俗话说三分人才,七分打扮果然不假。
顾兰苼出门前特地换了新作的衫裙,衣上绣着淡墨荷花,清雅秀丽。
无奈,她左等右等,林然只是怔怔的,未曾多看她一眼。
顾兰苼一双纤手提了筷子,取了一块栗子糕,放在边上画着戏水鱼儿的盘子里,慢慢吃着。
等待一块栗子糕下肚,她看林然没动筷子,这才开口:“林公子,你怎么不吃,是这菜不合胃口么?”
朱文早就瞧见了林然呆相,正要提点他,不料被顾兰苼抢了先。
林然被她一叫,抬了头,目中惊艳一闪而过,随后颔首道:“不好意思,想起故乡来,不由出了神。”
他说完后,也提起筷子,略进了一些。
朱文眼头最亮,他早就瞧出顾兰苼今日似是装扮过了,三人如何能这么巧在酒楼碰面。
细细一想,恐怕又是他这位兄弟,无意间惹出了风流官司。
他倒奇怪,自个儿模样也不错,平时也常惹女子情思,为何跟林然站在一起,屡屡被比下去。
察觉出顾兰苼的心思,朱文倒也没戳破,反而息了声,看着他两人来往。
无奈林然在这方面天生不开窍,顾兰苼羞羞怯怯的找话题,他总是三言两语打发了。
朱文低下头,暗自笑着。
“林公子,爹爹常夸你和朱公子二人才思敏捷,你且安心在这边读书,思乡之情尽可放一放。”
顾兰苼好意规劝着,话却是没半点作假。
她爹爹正是白露书院的山长,正名顾齐雍字维止,年轻时便有才名。
顾维止不惑之年当上了白露书院的山长,而今到了知天命之年,依旧精神矍铄。他言谈之间虽称不上经天纬地之才,当世能比肩的人寥寥无几。
当得起山长的一声夸赞,可见林然和朱文果真是有才的。
不过,顾兰苼这话取了巧,她的爹爹对林然着实是赞不绝口,对朱文不过提了一二而已。
朱文心知他是被顺带恭维了,自顾自斟了杯酒,也没插话。
顾兰苼之言,在林然看来,着实是交浅言深,他沉吟过后怕伤了她的面子,说到:“只是今日偶感,往日倒也不觉惆怅。”
他说完后,又加了句:“承蒙恩师厚爱,从嘉愧不敢当。”
从嘉是林然的表字,入了学后,山长亲自为他所取。
顾兰苼又是一笑,心头万千疑惑,不敢表露,又有一分忐忑。
论起因由来,只怪她曾多听了一耳长辈的谈话。
当初书院测试时,顾兰苼爹爹身为山长,将优秀的试卷拿回家中书房,认真勘定名次。
待他看了林然的文章,着实欣赏,饭桌上与夫人娇女,谈了两句。
自此,顾兰苼对林然留了心。
出于爱才之心,顾维止常领学生到家中清谈,顾兰苼留了心,远远的打量了眼林然的相貌。
但见他形容出众举止不凡,隐隐透着鹤立鸡群的架势,心思更加宛转。
要说顾兰苼动了意念,也只因,她曾于壁角处听到过爹娘的打算。
他们自是幼女多娇,存的心思就是等她大些了,在院中书生里挑个上进的与她为婿。
这话说的极早,不过是一个打算,偏偏顾兰苼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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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珍妮和绯玲的打赏!
今日想写一首绝句,有了开头,想不到出彩的后续。
晓去看山晚来风
☆、第一七零章 绿肥红瘦
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顾兰苼自打对林然上了心,故意拣个巧宗,在他面前路过了一次。
左左右右一碰面,见他名非虚传,七分心思,添作了十分愿意。
她自幼跟着爹爹,见多了钟灵毓秀的人儿,也曾看遍呆头呆脸,一门心思只懂读书的少年人。
林然这模样,不说万中少有,也是千里挑一的人才。
顾兰苼三番两次起了话头,见林然总是淡淡的,心下生出委屈。
她是爹娘手中珍宝,上上下下哪个不捧月亮似的哄着她,这林然好生高傲。
即使如此,顾兰苼仍舍不得歇了心思。
那些献殷勤的从来不少,可林然这般清俊风雅,又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郎却是少见。
楼下热闹非凡,小摊小贩并着路人,熙熙攘攘。
她秀眉微挑,微启朱唇问到:“两位公子用过饭后,打算去往何处?”
林然本是被朱文拉着下山散心,顾兰苼一问,他只将脸撇向朱文说:“闲来无事,权由朱兄做主。”
如此,顾兰苼美目顾盼,移向了朱文。
她这情态,朱文焉有不懂之理,他正要开口,房中却突生变故。
哐啷一声,虚掩的门扉被撞开。
穗儿和顾兰苼齐齐一惊,身子靠在一块儿。
四人抬头,只见一个穿着花衫儿的青年公子,油头粉面,浑身淌着酒气。
他抓着门槛儿,只管朝后喊着:“莫推我,莫推我。”
这人一张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身子摇摇晃晃,口中含糊不清,一看便是大醉了。
朱文眉心一皱,无端被这莽人扫了雅兴。叫人不快。
那醉汉却不会察言观色,迷蒙间转过头来,看着一屋子都是金玉一般秀丽的人儿。尤其那穿着素雅的女子,更牵着他心肠。
“惠棠兄。还不敬酒去。”
他身后一个狭长脸的男子。推了苗惠棠一把。他干脆借酒装疯,涎着脸从身后接过酒杯,走了进来。
这帮人,平时多纨绔,不是聚众饮酒就是到青楼快活,哪儿管什么人伦道德。
见陌生男子进来,顾兰苼又羞又怒拿着幕篱遮了脸,身子悄悄往林然身上靠了些。
林然向来厌烦酒囊饭袋之徒,只管怒目瞧着两人,也没察觉出顾兰苼的小动作。
两人靠的近些。他也只知鼻间香气浓郁了几分,不懂缘故。
苗惠棠也是个装疯卖傻,看人下菜的主。他看着雅间中人打扮素净,浑然书生气,便想借机调谑一番。
便是遭人白眼。待酒醒了赔个不是,他苗家在肃阳有头有脸,也不怕他们不肯罢休。
他心里想的风流,殊不知,座上做的人,却是他招惹不起的。
店小二早被这动静引来,紧跟着进来。支着身子赔笑想把苗惠棠劝出去。
无奈他一干损友,在旁添油加醋,他愈发起了兴。
小二身份低微,也不敢跟客人过分为难,只能连连向朱文他们赔不是。
林然是文弱书生,唯独朱文为了强身健体。曾学过两年武艺。
但碰上这种腌臜人,他连手指都懒得伸一下。
这边动静不小,朱文暗暗数着,果然不待那醉汉走到桌前,桐木梓木两人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
他们向朱文行礼后。一左一右提着那苗惠棠的衣裳,一直将他拎下楼,扔到了门口地上,这才拍拍手回来复命。
苗若棠一干损友,看的目瞪口呆,有人想上前理论。被桐木梓木二人,将膀子一拿往后一推,只管哎呦着叫疼,哪还敢多事。
朱文打开折扇,轻轻一摇,说到:“被这些浊物搅了兴致,索性结账,到映秀湖畔坐上一坐。”
往日里,顾兰苼见桐木梓木,只当做普通书僮。今日见他们露出这么一手,方知这两人也不等闲能打发的。
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这朱文显然有是有来历的。
顾兰苼暗自留意,打算回去后好好问一问爹爹。
但是现在,虽被醉汉搅了兴致,为了和林然多相处一会儿,顾兰苼欣然应允到映秀湖小作。
林然本无所谓去,无所谓不去,两人都要去,他便一同走着。
自始至终,林然也没察觉出顾兰苼对他的特别来。
正值春末夏初,肃阳城外风景如画,游人如织,映秀湖畔酒家林立。
酒旗风中招展,不时有学子临河而立,吟咏几句。
顾兰苼戴着幕篱,曼妙的身姿遮不住,常引来旁人窥视。
又兼有其他女子,艳羡的眼神,顾兰苼心中得意,不用言喻。
三人寻了酒家,一并坐下,多谈不过肃阳风物。
喝了两杯酒,朱文忽然开口问到:“林兄,你可曾收到辛夷的回信。按理说两个月前送的信,如今也该有回音了。”
原本神态悠然的顾兰苼,听到这里,忽而绷紧了身子,从怀中掏出绣帕,拭了下汗珠。
为了掩饰她的不自在,顾兰苼示意穗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啜饮着。
林然也是猝不及防,见朱文问起辛夷来,叹气道:“一直没收到辛夷的回信,家书前几日倒是到了。也不知她是不是事务繁杂,顾不得回信。”
“这丫头,真不知该怎么说是好。当初抱怨郑直杳无音讯,如今自个儿都没了声息。”
朱文这么一抱怨,林然愈发惆怅。
顾兰苼转着杯子,羡慕的说:“听你们的语气,与那辛夷颇为熟稔。她能得你们看重,定然一个灵秀女子。只可惜相隔太远,不然我一定要请她到家中作客。”
她不着痕迹的试探着,想从二人口中,多听些关于辛夷的事儿。
凭着女子的直觉,顾兰苼能感受到林然对她的关心。
“她的确是一个特别的女子,很少见。”
提及辛夷,林然面容柔和,不自知的流露出怀缅之色。
顾兰苼拈酸吃醋。又不好意思表露出来,只得哦了一声道:“行许那位姑娘已经回信了,路上遗失了也未必。”
林然回过神来,将话题引到了别处。不想在外人面前,多提辛夷。
若是让顾兰苼看出端倪,传到山长耳中,难免要训斥他太过儿女情长。
顾兰苼没有追根究底,场中恐怕只有她一个人明白,为何那辛夷没有回信。
她自打对林然上心后,又不见他回应,心思慢慢走偏。
为了了解他,顾兰苼曾利用身份之便,截了林然的家书。辛夷这个人物。她便是从信中得知的。
林然平日待人总是客客气气,分不出个远近亲疏。但在给辛夷的信中,他言谈风趣颇为用心。
顾兰苼一时脑热,抽了林然的信,为防意外。连同朱文给辛夷的一并抽了。
做了这事儿,她难免心虚,私藏书信跟着担惊受怕,顾兰苼干脆一把火烧了。
这事儿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顾兰苼也就没放在心上。
今日猛然被人提及,她再次提心吊胆,盘算着自己所为是否有差池。
无论心中如何。三人借着这美景,胸中郁气去了不少。
林然心里念着辛夷,却不知她这几日正是心浮气躁。
清流镇上接连下了两天雨,落红无数,待到天晴,绿肥红瘦的光景更教人断肠。
那日与柳元景匆匆告别。她带着一双玉玦连同那本前位穿越者的日记,一同回了家。
翻了那册子,她才知几样东西另有乾坤。
为了弄个分明,辛夷特地到镇上书坊,打算买几本大荔朝的史书一观。
谁知。镇上并没有这偏门的书,那书坊的掌柜言称县里兴许有。
若是县里没有,就只能到汉阳城寻访了。
万幸,辛夷不辞辛苦带着青松去了河源县城,在规模最大的书坊中,找到了所寻书册。
青松疑惑,他家小姐何时喜欢上看这种,枯燥无味让人昏睡的史书。
辛夷打了个马虎眼,遮掩了过去。
她将大荔朝二百多年七代帝王的历史全买了回来,好大一摞书,捡着要紧的翻,总算找到了紫宸九千岁这个人物。
看着紫宸九千岁几个字赫然和亡国之君连在一起,那亡国君名正叫苏云纯,辛夷哭笑不得。
自古亡国之君,总会被按上许多罪名,还要找一个美人或者奸臣,做那罪魁祸首。
不巧的是,紫宸九千岁,刚好就是奸佞中的奸佞,小人中的小人。
这史书上,只把君臣二人渲染的昏庸无道,耽于享乐奢靡异常。
但依辛夷来看,他二人罪孽倒也没那么深重。
大荔到了末代皇帝手中时,已经成了强弩之末,皇室衰微,边镇狼烟四起。
除非这苏云纯有着通天之能,否则,分崩离析是迟早的事儿。
拿着一手烂到骨子里的牌,先要打好难如登天。
要拿辛夷认识的人来比,这苏云纯就好比后主李煜,天生的才子精通诗词歌赋。他对于朝政,缺少杀伐果断的豪情。
要是没有紫宸的帮衬,恐怕大荔亡国还要前推个十几年。
能勉强撑够二十年,也算紫宸手段了得了。
他当这个九千岁,堪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要背上千古骂名。
辛夷忽然有点儿明白,他为什么没留下穿越者的典型事迹,估计是怕后世穿越者嘲笑。
比如辛夷,已经快要笑的前俯后仰。
紫宸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泪眼婆娑,不是他不想发明个火药弄个玻璃什么的。他一个学医的唐诗宋词都背不下几首,哪儿能弄这些东西。
好歹他也在瘟疫蔓延,研制疫苗时出过力,那些只会嚼舌根的史官,只一句话将他的丰功伟绩带过。
史书上对紫宸几乎全无正面评价,哪怕他领着开凿运河,功利千秋的事儿,也只被人咬着劳民伤财四字不放。
公平的说,那时大荔天灾*,要是没这个运河,死的人恐怕更多些。
看来史书果然不能尽信,不过其中一段话引起了辛夷的兴趣。
据说,紫宸九千岁有陶朱猗顿之能,平生敛财无数,在大荔朝破灭前夕,尽数藏于山林之中。
当然更有人言,这宝藏只是空穴来风,那紫宸与大荔末代君王情同莫逆,钱财早就耗费在与义军对抗上。
这样看来,紫宸九千岁确有其人,宝藏也能见端倪,看来那本册子上所言非虚。
紫宸纵然性子促狭古怪,也不会大费周章,搞出这么一场没头没尾的戏。
最为难的就是寻找云纯的后人,他既然是一国之君,后人便是皇室宗族。
改朝换代时,死的最快的就这批人。
能够在新君手下顶着前朝余孽的身份活下来,绝非易事。
如此想来,要去寻云纯后人,才是最难的事儿。
辛夷将史书认真翻看,最终找到了一点儿有用线索。
传说,云纯膝下大皇子一脉,在国破前隐姓埋名逃了出去。当世悄无声息,过了百年,西北一个村落中,倒有一户姓云的自称是大荔皇族后人。
辛夷掐指一算,顿时黑线,相隔二百年,想找到云纯后人,绝非易事。
柳元景自别后,又迟迟未露面,她怀着这个秘密,几乎要寝食难安。
日夜揣着那对玉玦不敢松懈,这可是开启宝藏的钥匙。万一弄丢了,那些宝藏很可能不见天日。
想起史书上的线索,辛夷摆出一副苦瓜脸,西北何其辽阔。
单提一个西北,她去哪儿找云纯后人。
二百年来,万一那里遭了兵乱,或者地震遇到瘟疫了,没有后人又该如何。
这紫宸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他只管埋个盒子到山神庙里,也不怕它一直封在雕塑里,无人察觉。
想到这里,辛夷眼前忽然一亮。
她好像忽略一件很重要的事儿,那黑衣人的样子,绝对不是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个盒子。
看他们模样,绝对是有备而来,才能打碎了雕塑将这盒子取出来。
三百年,整整过了三百年,会有谁还知道这个盒子呢?
难道是云纯的后人,但观紫宸的意思,这开启宝藏的密匙和那藏宝地点,应该是分离的。
辛夷苦思冥想,冷不防想到了柳元景,他提前藏在了庙里,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等见了柳元景,她细细问了缘由,顺藤摸瓜,兴许能够找到更多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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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开新卷了,哈哈
☆、第一七一章 旧梦
大华开国不过百年,太祖之下今上之前,才经三任帝王。
宗室血脉一直单薄,当今圣上兄弟不过三人,连上堂兄弟也只堪堪十人。
圣上占了嫡长,继位极为平顺,未曾经历夺嫡龃龉。
兴许是历经了四代皇帝,天下太平已久。当今圣上性子平顺,唯独在女色上不甚顾及。
他二十五岁登了大宝,在位二十八年,而今膝下皇子皇女足有二三十位。
可叹,宗室血脉,到了这一代,倒有枝繁叶茂的架势。
皇女多了,不要紧,皇帝女儿不愁嫁。这皇子多了,着实是个事端。
当今圣上与中宫年少携手,几十年过去了,虽不复当初恩爱,相敬如宾四字恰如其分。
众皇子皇女中,中宫所出有三位,分别是皇长子、皇七子、三公主。
这二十八年来,当今圣上最大的功绩,恐怕就是将四夫人九嫔封了一遍。
不说空前绝后,也是世间少有,论起为安家开枝散叶,圣上当属第一人。
为了这美人,圣上办的荒唐事儿还真不少,前两年得了个国色天香的异域美人,干脆把国号改成了天赐。
不知道的人,还当圣上心念百姓,祈求天赐太平。
熟知皇宫内苑荒唐事儿的,免不了要摇头叹息。
天赐三年,圣上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也有三年了,他早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宫中已有十年没有子嗣诞生,幸而皇子皇女已经够多,连皇孙都添了不少,也无人操心后继之事。
皇长子从少年时坐在太子位上,足足坐了二十年,现今刚好37岁。从大华建国之后,属于在太子之位最久的皇子了。
按理说坐了这么多年。这个椅子怎么也牢靠了。但是皇长子遗传了今上风流贪花的毛病,私生活多有不检点。
随着其他皇子慢慢长大,朝中屡屡掀起废太子的呼声。
毕竟有了一个不算明君的皇帝,大华国腐朽的根子埋下了。
再来一位不事生产。荒淫享乐青出于蓝的新君,无人愿意看到这局面。
连圣上自己,要不是怕废了太子,底下众皇子愈发按捺不住争位之心,也想将这太子之位换了人。
太子之位能保,除了当今圣上尚存理智儿理智,与中宫威仪甚重、国舅领兵一方密不可分。
若是子息单薄,那便是母以子为贵,当今宫里皇子众多,却是子以母为贵了。
哪个妃子受宠些。名下皇子公主,也就能多得两分怜爱。
最怕的就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得宠过几月光景,连个孩子都没留下的妃子,转眼就埋没在冷冷后宫中。
话又说回来。在这宫里,若是哪位皇子尚未长成便失了母妃,娘舅家又不得力,日子过得便是冷冷凄凄。
那花团锦簇的后宫,背地里苦海滔天,数不清的*冤案。
皇子中命运最多舜的应该是皇九子,他身份尴尬。娘亲只是凤栖宫一名小宫女。
因得圣上吃醉了酒,一时兴起临幸了她,一夕欢愉后本被抛之脑后,不料后来却诊出喜脉。
按理说,这般露水行事后,宫中规矩是不留子的。她既然幸之又幸怀上了。也不能再将龙子打掉。
皇上后宫佳丽颇多,将她封了宝林,面上好看些。
这小宫女未必没做过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只可惜,待到瓜熟蒂落。生了孩子人便不中用了。
她连产床都没下,直接撒手人寰。
究竟是天灾还是*,年代久远不为人知。
皇九子甫一出生便没了亲娘,由中宫做主,抱到一直未生养的陆昭容宫中。
至于那个美梦断送的宝林,连名姓都没留下,死后加封了才人,后来便被人淡忘。
陆昭容也是时来运转,收养了皇九子之后,不出两年在三十岁的年纪生下了一位小公主。
她本心怀侥幸,盼着再得个皇子,后来一直未有消息,也就死了心。
至于九皇子,年岁渐长后,皇九子从身旁人的言语中,明白了自己尴尬的身份。
即使陆昭容封了底下人的口,其它宫中又岂有愿她母子和睦的人,少不得有人挑唆。
养着别人的孩子,陆昭容也没打算争什么帝位,再说她娘家不过区区五品,又能成什么气候。
有了十一公主后,她对九皇子也就只剩了面子情。
陆昭容在宫中,本就不是得宠之人,膝下皇子出身尴尬,皇上也不看重。
皇九子的日子,在那起子捧高踩低的人手下,愈发坎坷。
这宫里收拾人,不像外面打一场骂一场的,那些小人有的是办法让这些不受宠的小皇子小皇女们受委屈。
好不容易熬到了成年,皇九子安敏之被打发出皇宫。他只被虚赏了个佑王连封地都没有,只有一座府邸并上安家费。
连那府邸,在国都平京之中,也只能排到三四流去。
要不是大华国一直子息单薄,循着旧例,所以皇子毒药封王,恐怕安敏之连个佑王也捞不住。
又过了一两年,圣上偶尔想起这么一个儿子,给他安排了个闲职。
在众人看来,即使夺嫡之火再炽烈,这佑王也已经早早被排出了圈子。
往日,佑王安敏之除了偶尔到任上点个卯,平时多在家中闲居。听人说其酷爱诗词歌赋,也算乐得其所。
他既不在外面逢迎,应酬也少,一个闲散王爷,也掀不起风浪。
只可惜,世人多以讹传讹。这佑王安敏之究竟是何等人物,岂止百姓不知,他的兄弟姊妹同样难知。
佑王府中,清幽僻静,花园中烂漫芬芳,大好的园子无人来赏。
上下奴仆皆言佑王喜静,常在书房中吟诗作画。无人知晓,那书房中不过一个易容的傀儡。
佑王真身,此刻不在别处,正在汉阳。
再细究起来,那拿着令牌,向汉阳驻军借了人手的不是旁人,正是改名易姓的佑王。
又问他堂堂一个王爷,为何愿屈身草野,从头讲来安敏之仍旧无法相信。
他明明记得,前世自己已经饮过了毒酒一杯,五脏六腑皆像火烧一般归了黄泉。
没饮了那忘川之上的孟婆汤也罢,怎么睁眼醒来,又回到了二十岁的年纪。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他枉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却猜不透其中诡谲。
安敏之浑浑噩噩,荒荒唐唐过了好几日,才知他这是真的返了阳,又得了一世好活。
多了一世,佑王不敢再像前世般坐井观天,只当自己大智若愚,一心算计着诸位兄弟。
没料到,到了最后,在腥风血雨中拔了头筹的,不是笑面虎五皇子,也不是贤名在外的七皇子,更不是独具将才的八皇子。
如此说了一通,那登上大宝的,竟是身份只比他略高贵些,看似唯唯诺诺的十四皇子。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十四皇子本依附于七皇子,临胜前的反戈一击,让众人瞠目结舌。
等到十四皇子掌了兵权,众人方知,心肠最狠辣的恰恰是这位往日笑容可掬的十四皇子。
他使出雷霆手段,将有意争皇位的众兄弟,赐死的赐死圈禁的圈禁。
一时之间,先皇留下的血脉,硬生生空了一半。
十四皇子好狠的手段,连那些撺掇着驸马站队的公主姊妹们,也使出雷霆手段来一起办了。
安敏之临死才知,他这一生败得实在彻底。
他自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就是那个手拿弹弓的牧童,却不是后面更有强人,连那牧童胯下的牛儿都算计着。
难道,老天怜他不得善终,这才又给他一世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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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穿到书中的女人
身在皇室之中,深宫内院,说是金围玉绕锦衣玉食也对,但言三百六十五天风霜雪剑严相逼更真。
安敏之前世倒在了龙椅之下,按理说重生一世,理应珍惜生命远离皇位才对。
奈何,他对皇位的执着,再来三生三世,恐怕也息不下那片心。
待安敏之理清了如今的处境,不由庆幸,他重生的时机果真妙不可言。
当今圣上,也就是他的父皇,还有近十年好活。夺嫡之争从天赐二年,方开始风起云涌。
到如今,众人支持者,不过几位呼声高的皇子。
至于太子,有见识的人都知道,他被废也是早晚的事儿。
他今生沿着当初的轨迹,照旧封为佑王,父皇对他全无爱护之意。
前世父子情意也不见得有多少,隔了生死,安敏之就更不在乎了。
但是现在,还不到泰山倾倒之时,若是能讨得父皇欢心,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当今圣上身子亏空,恋栈着这把龙椅,为的不过是集天下人之力,为他搜集美人,享受那穷奢极欲的生活。
要想讨他欢心倒也不安,要么献上倾城倾国的美人儿,要么就是讨他身边美人儿欢心,吹上一阵枕头风。
前世他遮遮掩掩,不仅让人小觑,最后也没落得好,安敏之决定吸取教训。
今生,他一定要极早筹谋。反正到最后众兄弟之间斗得跟乌鸡眼儿似的,比起仇人更不如。
与其受人掣肘,不如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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