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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手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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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小心地抚摸着细软的缎面,用力点点头,欢笑着说:“姑娘上次赏的那许多也还大,过年时我娘改了两件,别人都夸我好看……那些布头我娘挑出来一些,其余的送给静姑姑了,静姑姑答应教我做针线。静姑姑还说要给姑娘磕头,我能不能领她来?”
杨萱心道闲着也是闲着,见见也无妨,遂笑着答应,“我这次要住三五天,她得空就可以过来。”
桃花没想到杨萱这么重视自己的话,高兴得不得了,适才因绢花带来的不快一消而散,两只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
第二天,临近中午,桃花果真领了个女子来。
那人十六七岁的模样,穿件洗得已经发白的碧色袄子,梳着圆髻,鬓角插一朵小小的白花绢花,像是新寡,还在孝期……
第68章 第68。
桃花介绍道:“这就是静姑姑。”
方静跪下给杨萱磕头, “方氏给二姑娘磕头,多谢姑娘赏赐许多布头,去年我跟我娘才勉强应付过冬日,不至于衣食无继。”
见杨萱注意她鬓角白花,又主动解释, “是夫孝, 我家相公去年五月病故了。我婆婆容不下我, 眼下我跟我娘一同过活。”
去年五月到现在已经一年有余。
守母孝要三年, 夫孝一年就够,也有只守九个月或者半年的。
方静被婆家赶出门,却仍然替夫君守孝,可见是个仁义的。
杨萱忙道:“你快起来吧,我也没做什么,当不得你这大礼……听桃花说你的针线活极好,有没有带什么东西过来?”
方静起身,用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来是两方帕子和两只香囊。
帕子是普通的素绢,一方绣着并蒂莲花, 另一方则绣着两枝红梅。针线活儿跟素纹差不多, 比杨萱差一些人,可在乡野间算是顶出色了。
乡间不比城里, 姑娘家有时候也要下地干活, 要养鸡养鸭, 很少只闷在屋里做针线, 更不会请绣娘回家专门教针法。而且手指磨粗了,细针拿不住,没办法绣出更精细的花样来。
能有方静这手艺,已经非常难得了。
杨萱又看两眼香囊,开口道:“你几时有空,帮我绣十只香囊十只荷包吧,不拘什么花样,看着别太花哨也别太寡淡就成。”说罢抬头看眼春桃。
杨萱身上只装着些许散碎银子零用,银钱大都是春桃带着。
春桃心知肚明,从荷包里掏出只五两的银锭子,交给方静,“这是工钱,绣好了送到桃花这里,几时有人进京会带过去。”
方静连忙推辞,“香囊荷包至多二十文一只,用不了这许多银钱。”
杨萱笑道:“过两个月就入秋了,你拿去添置些冬衣米面,夏天好凑合,冬天却是难熬。”
方静泪水在眼眶里滚了几滚,却没有落下,屈膝给杨萱行礼,“二姑娘放心,我一定用心好好做。”
杨萱笑笑,并不久留她,吩咐春桃将桌上点心包了半碟子打发她离开了。
待方静走后,春桃撇下嘴,不满地说:“桃花真是,特特领人来打秋风,姑娘就爱做好心,抓一把铜钱给她也够两三天的嚼用了。”
杨萱叹一声,“桃花才几岁,能懂什么?”顿一顿,笑道:“我又不是济世的菩萨,别人特地来一趟,不就是为了利益?”
那些碎布头是给桃花的,杨萱可没有特地指明分一半给方静。方静该谢的是桃花,却说给杨萱磕头。
来之前分明也做了准备,那两方帕子和香囊专门用布包起来。
即便杨萱不提这话头,她定然也是要“孝敬”给杨萱的,倒不如好人做在头里。
且方静是真的家中贫寒,能帮就帮一把,五两银子虽然不算少,可对于杨萱来说,也并非多大一笔,给了也就给了。
过得少许时候,姚兰摆出午饭来,杨萱陪辛氏吃过饭,陪杨桂玩了会儿就打算歇晌。
迷迷糊糊地刚合上眼,就听院子里吵吵嚷嚷地似乎有人说话,杨萱闭着眼抱怨道:“大中午的,外头干什么呢,能不能让人睡个觉了?”
春桃低声笑道:“姑娘醒醒吧,大少爷和范家三少爷来了。”
杨萱怔了怔,坐起身问道:“在哪呢?”
春桃道:“才刚进门,说是夫子中了暑暍,府学休沐三天,张家媳妇正收拾住处。”
杨萱睡意顿消,穿好衣裳走出去。
辛氏也已经醒了,正在偏厅跟杨桐与范诚说话。
见到杨萱进来,范诚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唤了声,“二姑娘。”
又解释道:“我在京里时候短,阿桐带我四处走走。”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开口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杨萱笑道:“田庄春天的景色最好,满树杏花开了,像是仙境似的。这会儿就只漫山遍野的树木和禾苗,但是比京都凉快许多。”
杨桐便说:“待会儿我们去山上转转,我们带了笔墨纸砚,看看哪里可以作画。”
范诚道:“我瞧见旁边有条河也是极好的。河边有垂柳,正适合入画。不知道里头有没有鱼,坐在树下垂钓岂不悠闲哉?”
辛氏忙阻止道:“不许去河边玩,免得落水,河水看着清,里头可是深,每年都有小孩子落水。”
杨桐笑道:“母亲放心,我们不是小孩子,知道轻重,再者只是在河边坐坐,不下水。”
辛氏看着面前杨桐已经十六岁,比自己都高出半个头,而范诚还要大两岁,完全是个成年人了,遂笑道:“我不过也是白唠叨几句,你们都长大了。”回头吩咐文竹,“去问问张家媳妇看有没有鱼竿,再备上茶水点心,现成的果子洗洗带几只。”
文竹应声离开。
杨桐看两眼范诚,笑道:“萱萱也一道去吧,人多热闹,要是阿桂再大几岁就好了。”
辛氏心知肚明,可范诚跟杨萱已经定亲,而且辛氏成亲前与杨修文也是因为时常往来互生情愫,被辛归农瞧出端倪,这才定下亲事。
两人相处得久,情分才会深厚。
辛氏看破不说破,只笑道:“要是阿桂去,你们不用干别的了,就只照看他一人就手忙脚乱的了。”
只字未提杨萱。
言外之意就是允了。
说话的空档,文竹已将钓竿鱼饵等物准备好,茶水点心也都装进竹篮里。
杨桐三人并小厮丫鬟好几个浩浩荡荡地往河边去。
小河名叫青衣河,因河畔遍植垂柳,远远望去像是女子细长的衣袖而得名。
河水其实并不深,但田庄附近原本有处水潭,与小河正连在一起,水潭足有一人半深,若是不熟悉地形之人下了河,稍大意就会走进水潭,所以佃户们都拘着孩子不许下河。
杨萱在田庄住得久,知道在河边玩并不妨碍,只不能往里面走。
不过,也正因为有这处水潭,即便是大旱天,别处河水都干涸了,田庄这里仍会有些许积水可供饮用或者灌溉。
时值午后,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周遭村民都在家里歇晌或者在阴凉地儿闲话,河边很是清静,连洗衣的姑娘媳妇都没不见。
只有细细的清风隔着水面吹来,温润清凉。柳枝低垂,轻轻点着水面,激起层层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
范诚赞道:“好树好水,尤其天光水影正可入画。”
杨萱抿唇笑笑,吩咐小厮先铺一张油纸在地上,再铺层毡布,最上面则铺着棉布,然后将茶水等物一一摆出来。
等收拾妥当再抬头,发现不远处竟然多了一人一马。
那人穿着鸦青色长衫,许是走热了,正蹲在河边洗脸。旁边枣红马两只前蹄踏在河里,低头饮水,尾巴悠哉悠哉地晃着。
杨萱瞟一眼,很快移开目光,从春桃手里接过鱼竿,扔进水里。
范诚瞧见,走到她身边,笑道:“二姑娘,钓鱼不是这样的,得先挂上鱼饵。”
说着收回鱼竿,将半只地龙挂在钩上,鱼线捋顺了,用力甩出去。
地龙没挂结实,鱼钩还不曾落水,就掉在水面上,瞬间被鱼儿抢走了。
杨萱“噗嗤”笑出声,范诚顿时羞窘得满脸通红,好像立时就能滴出血来似的。
杨萱不好意思再笑,认真地看着范诚从陶瓷罐再寻半只地龙挂上去。
岂知杨萱看得越认真,范诚手抖得越厉害,连着挂了好几次都没挂上。
杨萱于心不忍,索性转过头不去看他,目光落在适才洗脸那人身上,心不受控制般热切起来。
那人已经站起身,身材高且瘦,修竹般颀长挺拔。
很显然,他先一步认出了她,那双黑眸正牢牢地盯着她。
幽深阗黑,教人分不清里面的情绪。
正是萧砺!
杨萱很想走过去跟他说句话或者问声好,可思及秦笙又犹豫不决。
虽然萧砺不会像周路那么卑鄙无耻,可是不到关键时候,谁能知道呢?
且范诚也在,范诚可是她未婚夫婿。
杨萱咬咬唇,回过头,见范诚终于挂好地龙,将鱼钩远远地甩进河里。
范诚把鱼竿交在杨萱手里,“二姑娘好生看着,等鱼漂动了就说明有鱼咬钩,赶紧拉上来就行。”
杨萱道谢,在马扎上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萧砺看过去。
萧砺脱了鞋,鸦青色衣袍的袍摆掖在腰间,正慢慢往河里走。
杨萱一颗心骤然提了起来,刚要开口呼喊,就见萧砺脚下踉跄,身子猛然倒下去,转瞬没了踪影……
第69章
肯定是踩进水潭里了!
杨萱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顾不得鱼竿, 拔脚就往那边跑,因跑得急, 脚被裙角绊住, 差点摔倒。
杨桐看到,一把拽住她,问道:“怎么了?”
杨萱白着脸指指水面, 嘴张了好几张,终于说出口, “掉进去了。”挣脱杨桐,跑到萧砺落水处的河边, 尖声嚷道:“大人, 大人, ”又转过头, 四处张望着,“来人,救命啊!”
唤过几声, 声音里已经带了泣意。
杨桐适才也看到有人在洗脸, 而且那人鞋子仍在,枣红马仍悠闲地甩着尾巴, 情知是落了水,可他不会凫水, 且眼见得落水之人比他还高一头, 那人都不见头顶, 他进去还不照样露不出头来?
遂跟着杨萱一道呼喊,“来人,有人落水了,救人啊。”
正值午后,哪有人到河边?
两人呼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河面却已经平静得像是光亮的靶镜。
时间每过一息,萧砺生还的希望就少一息。
杨萱呆呆地看着水面,心一点一点沉下来,而死亡的恐惧却一丝一丝笼上心头。
她还有很多话不曾跟他说,怎么就天人相隔了?
正心冷入灰,只见河面凭空掀起几个浪花,紧接着有人站起来,擦把脸,甩了甩头上的水珠。
炽热的阳光照在他湿漉漉的脸庞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那一双幽深的黑眸熠熠闪着光辉。
杨萱适才被吓得狠了,见到他,狂喜之余, “哇”一声大哭起来,转过身,边哭边往回跑。
范诚先反应过来,忙跟杨桐知会声,紧随着回去了。
杨桂刚睡醒觉,辛氏正坐在树荫下喂他吃西瓜,看到杨萱泪流满面地回来,吓了一大跳,将碗塞给乳娘,顾不得询问,先将杨萱拉进厅堂,焦急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春桃呢?”
杨萱哭得说不出话,紧随而来的范诚应道:“二姑娘许是吓到了,刚才有人掉进河里好半天没动静,我们都以为他多半不行了,谁知道冷不丁又从河底钻出来了,二姑娘惊得脸色都白了。”
辛氏松一口气。
看杨萱哭得这样子,她还以为是被人欺负了,没想到是吓着了。
可紧接着又生出懊悔之心,杨萱八成跟青衣河不合,原先就落水好容易捡回一条命,今天又吓成这样,刚才就不该让他们往河边去。
辛氏自责着掏出帕子给杨萱擦了泪,春桃这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辛氏面色沉一沉,斥道:“怎么照顾姑娘的?不会离河边远点儿?”
春桃有苦说不出,她怎么知道杨萱会突然大哭起来,又会突然发疯般跑回来。
可见辛氏动气,也只能低下头听着。
好在辛氏并非苛责之人,说过这一句也就罢了,吩咐道:“伺候姑娘洗把脸,换了衣裳。”
春桃应一声,搀扶着杨萱走进西次间。
辛氏叹口气,对范诚道:“阿萱年纪小,还是孩子脾气,你多担待些。”
范诚诚恳地说:“伯母,阿萱一片赤诚,待陌生人也极友善,我觉得她……她很好。”说着又红了脸,“伯母先忙着,我去看看阿桐,” 胡乱行个礼,逃窜般离开。
辛氏看着他狼狈的背影,抿嘴儿笑了。
范诚匆匆忙忙地赶回河边时,杨桐正跟小厮们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而木桶里不知何时多了两条半尺来长的青鱼,正上下扑腾着。
范诚惊讶地问:“你钓的?”
杨桐笑道:“我的鱼竿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是刚才落水那人捞的,说是惊吓了萱萱,特地赔个不是……萱萱怎么样了?”
范诚这才发现适才那人已经不见了,却没在意,答道:“二姑娘没事儿……这两条鱼怕是不够吃,咱们再钓几条。”
杨桐欣然答应。
两人寻到各自的鱼竿,挂上地龙,静心钓了一个多时辰,除去范诚钓上一条三寸多长的青鱼之外,竟再无所获。
三条鱼根本不够清炖或者红烧,好在厨房里留着块老豆腐,原打算拌着小葱吃,姚兰索性炖了个豆腐鱼汤。
鱼是极新鲜的,姚兰的手艺又好,一小盆鱼汤被吃了个底儿朝天。
杨桂犹不满足,吵着让杨桐再去钓鱼。
杨桐硬着头皮答应,“行,大哥明天还去钓鱼,钓两条大鱼给桂哥儿吃。”
杨萱却是没什么胃口,只就着青菜吃了小半碗饭,就推说饱了,那盆鱼汤一口都没喝。
今天的事情,她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己。
乍看到萧砺时候的雀跃,他落水时候的绝望,以及看到他好端端地从水中出来时候的狂喜……她从来没有这样心情大起大落的时候,也从来不曾有过这样悲伤到极致而后欢喜到极致的感受。
纵然她没有喜欢过人的经验,可她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是喜欢萧砺的。
喜欢他冷冰冰的面孔,以及无意中表露出来的一丝丝微笑。
可喜欢又怎样?
她是定了亲的人,总不能一边嫁给范诚,一边还要想着别的男人。
这是不忠不贞。
杨萱躺在床上,翻个身,又翻个身,只觉得天闷热得要命,一丝风都没有。
杨萱索性起身将帐帘撩起挂在床旁的银钩上。
终于有了风,丝丝缕缕的,夹杂着夏虫“唧唧唧唧”的鸣叫。
单调而乏味,平白让人烦躁。
借着浅淡的月光,杨萱摸到团扇,用力摇了几下,又扔在旁边,认命地阖上双目。
仍是睡不着。
而屋子里好像多了道不属于自己的浅浅的呼吸。
杨萱一个激灵睁开眼,果然瞧见一道黑影,静静地站在床前,一动不动。
不用猜,只看身形,她便知道,除了萧砺,又会是谁?
“萱萱,”萧砺柔声唤她的名字,“我会凫水,能在水里憋好一阵子……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上次,他是厉声唤她“杨萱”,这次却是改称“萱萱”。
杨萱只觉得鼻头酸涩眼眶发热,泪水忍不住涌出来,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滑落,洇入枕头中。
少顷,深深吸口气坐了起来。
她半边脸隐在暗处,瞧不真切眸中神色,可腮边挂着两滴清泪,被月光映着,幽幽地发亮。
萧砺胸口一梗。
他在水里,没听到她的喊声,可站起来的那刻,却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神情,由绝望到狂喜。
然后她“哇”地一声,哭着跑开。
杨桐跟他解释,“你刚才没在水下,我妹妹担心得厉害……拼命喊了许久都没人过来帮忙。”
萧砺听闻,只觉得浑身柔情满溢,恨不得立刻见到杨萱,跟她解释一声。
所以,下午他并没有走远,待天黑便原路返回,只等到屋里灯光全灭了,才悄没声地翻墙而入。
这会儿又见到她的泪,那股子柔情再次弥漫开来,像是盈满了风的船帆,鼓胀胀地充斥在五脏六腑中,而心底酸软得厉害。
萧砺轻轻伸出手,将那两滴泪拭去。
指腹触及她的脸颊,湿冷却又柔滑,像是水里浸过的羊脂玉凉得沁人,让他禁不住想要靠近她想要呵护她。
萧砺默一默,低声道:“我姓萧,‘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的萧,单名一个砺字,‘谓有金石姿,良工心磨砺’的砺……你今年是不是就满十二了?”
杨萱惊讶地抬眸看向他,低低“嗯”一声。
“等你过完十二岁生辰,我去你家提亲可好?”
杨萱大震,突然就想起他的话,“一个男人若是真心待你,会堂堂正正地登门求娶”,这是不是说他也是喜欢她的?
他为什么不早点儿,非要等到自己定亲之后才说?
可是,即便自己没定亲,辛氏也不会同意吧?
杨萱心里堵得难受,泪水却越来越多,瞬间模糊了视线。好半天,终于止住抽泣,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苍白而无助,可怜巴巴的,“你别去,我已经定亲了。”
萧砺猛地后退两步,轻声道:“你这么好的小姑娘,是该有许多人盯着……他就是下午教你钓鱼的那人?”
杨萱点点头,“嗯。”
萧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人看起来挺老实,挺可靠,肯定会对你好,你好好跟他处……要是,如果,假如以后他欺负你,你告诉我,我给你出气,或者,要是你愿意,我会带你走。”
杨萱泪如雨下。
前世,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会有人来带她离开夏家,离开那个让她无法呼吸的地方。
可是她既无爹娘又无兄弟,就连个表兄都没有。
所有辛家和杨家的人都死了,只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
无依无靠。
假如,那个大雨天,她在田庄遇到萧砺,她不被他凶狠的眼光骇着,而是鼓足勇气问一句,“你能不能带我走?”
他会不会答应?
会不会?
前世的事情,已经无法去求证,可现在,他却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假如她过得不好,他会替她出气,愿意带她走。
杨萱擦一把眼泪,站起身,走到萧砺跟前,呜咽着道:“你还欠着我的情,你答应过救我三次。”
清浅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棂照进来,萧砺终于看清她的眼。
泪水浸过的眼眸,被月光映着,亮得惊人,美得动人。
而她身上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就在他鼻端萦绕。
这么漂亮美好的女孩子,合该过着安稳富足的生活。
萧砺笑一笑,柔声道:“我记着呢,你不用想着数字,不管多少次,你有所求,我必应你……”
第70章
话说完,瞧一眼外头天色, 柔声道:“夜深了, 快点睡吧,睡迟了就不漂亮了。”
一副哄小孩子的架势。
杨萱舍不得他走,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抬手抓住他的衣摆。
萧砺顿住,“还有事儿?”
杨萱扯着他不放, 轻声问道:“大人可知道京卫有个叫周路的,以前在大同当差。”
萧砺想了想,答道:“知道有这个人, 好像在神策卫任指挥佥事,不过没打过交道, 怎么了?”
杨萱道:“他这人最是卑鄙无耻,你如果遇到他, 一定多加小心。”
萧砺轻笑,“我们平常并无交集, 应该很难碰到。”
杨萱“嗯”一声,没话找话,“大人今天为什么到田庄来?”
萧砺毫无厌烦之意, 很耐心地回答:“我在附近寻人经过此处……昨天在落枫山脚瞧见你家马车往这边走。”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虽然中午时候并没有特别想要歇脚, 却鬼使神差地来到青衣河边。
果然就瞧见了杨萱。
还有旁边一直红着脸小心翼翼地跟她说话的男子。
萧砺喜欢这个漂亮胆大的小姑娘, 自然也愿意她能有个好归宿, 可是那一刻心里莫名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烦躁, 遂脱下鞋子打算到河里静一静。
不期然,竟瞧见她的泪。
再然后鬼使神差地闯进她的闺房,又鬼使神差地说出求娶的话。
她一直都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可是话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没有思索没有犹豫,就好像已经考虑过千遍万遍似的。
想起杨萱已经定亲,萧砺眸光暗了暗。
既是如此,他更不该多加耽搁,免得被人瞧见连累她的名声。
犹豫片刻,将衣摆从杨萱手里抽出来,低声道:“你睡觉去吧,我走了。”不待她回答,已经打开窗户,足尖点地如大鸟般掠了出去,一个倒仰翻上了屋顶。
杨萱怔怔站了片刻,这才伸手将窗扇合上。
只这会儿,已有蚊子飞进来,嗡嗡地叫着。
杨萱上床掩好帐帘,一点一点回想着适才情形,心中欢喜一阵怅惘一阵,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春桃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道:“姑娘真是好睡,太太都问过好几回了。”
杨萱嘟起嘴,“夜里不知道怎么进了蚊子,睡到半夜被吵醒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睡着。”
春桃道:“今天晚上多熏点艾草,屋子里也熏一熏……田庄蚊子就是多,昨天就在河边那会儿工夫,我身上被咬了好几处。”
正说着话,就听外头传来杨桂兴奋的呼喊声,“鸭子,鸭子。”
杨萱走到窗边,探头朝外看去,却是范诚在树荫下画画,杨桂站在旁边瞧。
范诚飞快地察觉到杨萱的目光,侧头笑道:“二姑娘。”双眼亮晶晶的,眸光里有不加掩饰的欢喜。
杨萱心头顿时升起浓重的愧疚,几乎不敢与他对视,定定神,出门走到树荫下,笑着问道:“三哥在画什么?”
不等范诚回答,杨桂已经热切地指着画纸道:“姐,鸭子还有鸡。”
杨萱细瞧,见画的青衣河。
河水荡漾,杨柳低垂,河面浮一对鸭子,岸边有几只小鸡正啄草籽。
却是为了哄杨桂开心而画。
杨萱无声地叹口气,又问:“我哥呢?”
范诚道:“昨儿阿桂不是没吃够鱼汤,阿桐带着小厮又去钓鱼了。”而他记挂着杨萱,便没去。
杨萱瞪杨桂一眼,点着他的鼻头道:“小馋猫。”
“鱼汤好喝。”杨桂仰起头奶声奶气地说,忽而又想到什么,指着画纸道:“水里有鱼,很多鱼。”
范诚好脾气地应着,“行,画很多鱼。”蘸了墨,开始勾勒鱼的形状。
杨萱看着他白净修长的手指,蓦地想起萧砺替她拭泪,手指粗粝,带着层薄茧,触在脸上略略有些扎人。
又想起他说,“人看着挺可靠挺老实,你好好跟他相处……”
杨萱咬咬唇,低声问道:“三哥明年秋闱要下场吗?”
范诚点点头,“想跟阿桐一起试试,看看自己到底学的怎么样,是个什么水平。”
杨萱道:“我给三哥绣个考袋吧,三哥喜欢什么图样,跟我哥一样的喜中三元好不好?”
范诚激动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地说:“什么图样都行都喜欢,喜中三元太麻烦,太费眼睛,不用那么复杂。”
手一歪,画笔落在纸上,顿时多了个大黑点。
杨桂嘴一撇,就要哭出来,杨萱连忙道:“这是石头,河边都有石头,这样别人走累了,就能坐着歇一会儿。”
杨桂想想有道理,两只手抻开画纸欢天喜地地跟辛氏显摆去了。
杨萱续道:“要不三哥帮我画幅竹子,我绣几竿竹子好了,用墨蓝色的缎面底儿,绣绿色竹枝,应该很雅致。”
此时已近正午,炽热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桠照下来,在杨萱脸上投射出斑驳的黑影,那双好看的杏仁眼却正在光晕中,温柔而明媚。
范诚心跳猛地停了半拍,急忙答应着,“好,我这几天就画出来。”
杨萱笑笑,腮旁梨涡随之一跳,“不用急,明年才用呢,别耽搁三哥读书。”
范诚忙不迭点头,“好好。”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门外脚步声响,却是杨桐提着木桶垂头丧气地回来,“折腾一上午,一条没钓上来,这些鱼也太狡猾了,把鱼饵吃光了却不上钩。”
范诚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笑道:“如此说来,中午喝不上鱼汤了?”
杨萱想起杨桂的小性子,道:“我去厨房看看做一道冬瓜丸子汤,阿桂也喜欢吃。”
杨桐看着杨萱步履轻盈地离开,朝范诚挤眉弄眼道:“你小子有福气,我二妹妹做得一手好针线,又能下厨做饭,还写一笔好字,弹一手好琴。你呀,八辈子修来的。”
范诚咧开嘴,傻乎乎地笑了。
转天一大早,范诚跟杨桐骑马返回京都,而辛氏带着杨萱姐弟足足又住了大半个月。
这半个月杨萱可没闲着,要么带着杨桂到田间地头看人莳弄庄稼,要么就在厨房里跟姚兰一道准备饭菜。
大夏天,便是坐着什么都不干也是一身一身的汗,何况在厨房里靠着两个灶台。
杨萱却是半点不嫌热,跟姚兰学炖鱼汤,炖兔子肉。
半个月下来,姚兰逢人就竖着大拇指夸杨萱,“二姑娘真是心灵手巧,见过的菜式学一遍就会,生得漂亮脾性又好,真是万里挑不出一个来。”
而田庄上的小姑娘,个个都得到过杨萱送的绢花,也跟着附和不已,真正将杨萱夸得天上有地下没的。
辛氏与荣有焉。
在京都时,杨家宅子窄小,容不得杨桂折腾,在庄上最不缺的就是地方,尤其庄子里的男孩子都是泥土里打滚,杨桂有样学样,天天在田里疯跑,大半个月以来结实了许多,脾气也不似先前那般娇气。
辛氏甚感宽慰,觉得带着两个孩子来田庄是再正确不过,只是看着两人黝黑的肌肤又觉发愁。
杨桂是男孩子不怕,杨萱却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整个人晒得黑了一圈。
杨萱不以为然,乐呵呵地说:“反正回到京都也不出门,捂上两个月就白回来了。”
七月中,辛氏终于领着恋恋不舍的姐弟俩人回了京都。
杨修文得了信儿,早早下衙在门口等着,斯文白净的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欢喜。
辛氏诧异道:“不会是见到我们高兴的吧?”
杨修文轻轻握住她的手,“是,”随即又补充,“刚才有圣旨过来,宁夏那边折了两个将领。”
辛氏挑眉。
杨修文解释道:“是贪墨军粮,去年在平原地区征收的上好的精白米,可发到士兵手上却是掺了沙子的陈米……足足十万石粮食,合算起来数千两银子,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杨萱愣一下,疑惑地问:“军粮不是户部募集的吗?”
杨修文笑着回答:“是户部募集的,但一路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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