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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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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万峰开始派人来给我们送药。我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好将他撵出去,不让他害了村里的孩子。”妇人开始低声啜泣,“万峰不死心,每过一段时间就派人来,逼迫我们吃下那个药。有的人死都不吃,没过多久就病死了;可是吃了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越是吃,就越衰老,瘦得像个鬼一样。”
  言至此,她早已泣不成声。司空镜沉默片刻,与老人道:“可否让我看看那个药丸?”
  老人点头,对身旁一个青年低声说了什么,那青年便进了里屋。不一会儿,从里屋中走出一个戴帽的老妇,面容苍老,憔悴不堪。她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药瓶,样子极为虚弱。
  “这是村里的药婆。”老人话毕,从药婆的手中取过药瓶,抬手递过去,“就是这个。”
  
  司空镜接过药瓶,打开后闻了闻,一言不发。侧首之时,她望见凌舒正紧握拳头,面目严肃,全不似前日的玩笑,便问:“你怎么了?”
  凌舒不答,反问:“这是什么药?”
  “不太清楚。”她耸耸肩。
  “可有办法救他们?”
  她摊开双手,轻轻摇头,“这药是私自配制的,必须得找到原来的方子。”
  
  凌舒闻言,想也不想地冲出门外。司空镜瞧他不似往常,大惊之余,连忙起身追去,出屋后发觉他正疾步前往马厩,显然是要连夜出村。
  未曾见过他这般冲动模样,她快步出手拦住:“我说你,大晚上的,要上哪儿去?”
  凌舒闻她一唤,方才停下脚步,定定神后道:“我去方石居找解药。”
  “我们本就是明日去,何必急于一时?”她困惑不解,“你怎突然这么冲动?”
  
  被她如此点明,凌舒缓下心神,良久后才露出笑颜:“哈,好像是有点太激动了。”
  他虽是恢复镇定,但仍有几分怒意。司空镜细细打量他一番,忆起他所言往事,终是忍不住问:“你之前说的,关于你的村人……可是有类似状况?”
  凌舒神色一凝,复而注视她片刻,唇角轻抿,露出一抹苦涩的笑,点头道:“我全村人,都是得疫病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越豁达的人往往经历就越丰富
  凌舒正是因为阅历深而成为一个潇洒好心的明眼人
  
  他们的过去会慢慢讲的=V=




☆、「方石木居」

  说话之时,他笑意不减,好似在叙说他人故事。司空镜闻而不语,隐约从他面容之下读出几分黯然,一同慢行回去。
  晚风清鸣,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村中小道。夜幕垂落,月明星稀,银光似流水一般倾泻。凌舒沉默片刻,与她淡淡一笑,道:“我从小便是孤儿,十岁以前,都是住在岭南附近一座村子里。就像卢家村一样,村里并不富饶,但大家其乐融融;日子清苦,但都很开朗,生活倒也惬意。”
  他眉中带笑,眸子里泛着淡淡的暖意,但倏而转为哀凉:“谁知十岁那年,村中出现瘟疫,大家没钱治病,地方又太偏,得不到官府援助。眼看村民一个个倒下,村长便将我打昏了带出村子。”
  
  “我是当时唯一一个还没染上疫病的人,拼死拼活要和大家一起死。”他抓了抓脑袋傻笑,神色有些尴尬,“结果我在外面被关了快一个月,后来跑回村中时,大家全都死了。”
  司空镜安静听完,默默凝视他片刻,轻道:“所以……你就埋了你们全村人?”
  “是啊。”凌舒摸着下巴微笑,挤挤眼道:“不过十岁而已,厉害吧?”
  
  虽是这样说,他眼底的那抹哀然却无法消去。司空镜凝眸望他,想他那份豁达便是来自儿时经历,不由问:“那后来呢?”
  “后来?”他笑眯眯地挠头,“姑姑想听故事?我讲点别的给你听。”
  
  心知他刻意避开话题,司空镜不再追问,抬头瞧见他袖底的斑斑血迹,想起他在驿站之时所受之伤,遂指着他道:“伤还没好?”
  他微怔,憨笑:“你注意到了啊。”
  “废话。”她甩手丢了盒药膏过去,“这是师公给我的,专治跌打损伤。”
  凌舒见她不再如先前般警惕,接过药膏,不由十分感激,乐道:“姑姑,其实我不是坏人。”
  她莞尔一笑:“你也知道你长得像坏人。”
  “……”凌舒语塞,遂卷起袖子涂抹药膏。那结实的前臂之上赫然有一道淤青,约有一掌大小。司空镜神色一凝,目光锁定在他手腕以上,许久不言。
  
  定睛一看,在他手腕之上,竟有一道约五寸长的伤口,向臂弯延伸。尽管早已愈合,但疤痕隆起,一看便知曾是重伤。
  这道伤口乃是旧伤,看来已有数年历史。凌舒将药膏抹在淤青之处,抬头瞧见司空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臂上疤痕,遂满不在乎地大笑道:“这是旧伤了,不碍事。”
  
  司空镜沉默少顷,淡淡收回目光。凌舒见她不语不言,隐有几分尴尬,遂另起话题:“对了,你怎不去找药治你的嗓子?”
  她倏然一愣,复而沉定道:“我会去找。”
  “你这嗓子是怎么坏的?”
  她又是一怔,继而一言不发,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凌舒却瞧出了端倪,改口道:“我不过随口问问,你别介意。”
  
  他笑容明媚,听见前方传来人声,是方才的老人寻了他们来,关切地问:“二位可还好?”
  “哈,当然好。”他目光明亮,笑意不止。
  老人展露笑颜,与他道:“村里还有几间像样的屋子,两位方可住上一晚。”
  司空镜淡淡应声,心中沉定,又觉困意渐袭,遂与老人去了屋中。
  
  ***
  
  翌日清晨,告别村人之后,凌舒与司空镜一同西行而去。
  天空将明,远远升起一道微弱的蓝光,便是那闪烁的晨星,照耀在泥泞之路上。
  根据妙神通所指,这方石居应是坐落于凤凰山后一山谷之中。天气尚好,午时未过多久,二人已至山下。山中道路曲曲折折,一时难以辨别方向,山林寂静深幽,参天的古树遮天蔽日,昏暗不明。
  
  约莫行了一炷香的工夫,二人方才觅得方石居所在。在这荒郊树林之中,竟有一片清幽土地。远远望去,溪流之上,有一座高大的木屋立于对岸。小溪清澈见底,两岸青草芬芳。木屋之外,有一年纪尚轻的小童正在浇花,瞧得他们来后,连忙转身进了屋去。
  司空镜翻身下马,径直走近,见那小童出屋迎来,与他们笑道:“二位请进。”
  
  屋内简陋但却宽敞,四周挂着几幅字画,窗檐之外是后院的花圃,杨柳垂荫,海棠初开。正中有一纱帘隔开,隐约现出一人身影,正伏在案上写着什么。司空镜静待片刻,然那人却不走出,便问道:“你可是‘包打听’万峰?”
  帘中人并不答话,还斟了壶茶来,悠闲自得。司空镜心头一怒,正欲闯进帘后,却被凌舒拦住,闻他笑道:“我们有话要问,不知前辈可否现身?”
  话音刚落,只见那人身子一顿,探出个脑袋来,瞧了一瞧。此人相貌平平,大约四十多岁,面上却挂了把花白胡子,乍眼看去十分滑稽。
  “报上名来。”
  
  那人重又回至帘中,放下毛笔,徐徐步出。他身着湖绿布衫,竟比司空镜还矮上一个头。她敛去怒意,沉声开口:“司空镜。”
  万峰神色一滞,思虑片刻,转而望向凌舒,听得对方报了名字后,才满意地点头,悠然捋捋胡须,“想问什么?”
  司空镜看了看凌舒,问:“卢家村的那群人,是怎么回事?”
  万峰细细打量他们一番,眯起眼道:“……你们去了卢家村?”
  “没错。”凌舒正色道,“你给他们喂了什么药?”
  
  万峰撇撇嘴,不悦道:“呵,我说你们两个真好笑,就为了这事来质问我?”
  “‘就这事’?”凌舒不由冷笑,“你害了多少条人命,你可知晓?”
  “我分明是救了他们的命,怎叫害人?瘟疫之后死了多少人,你们可知道?我延续他们三个月性命,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说我害人?!”
  司空镜兀自沉思,责难道:“这药分明有害,你却给他们吃?”
  万峰不置可否,“他们本就快死了,替我试药,有何不对?再者,这起死回生之药一旦炼成,到时他们就会恢复健康,又哪里不好?”
  凌舒心中愤然,却不可思议地问:“……起死回生?”
  
  “没错,只要能将这药研制出来,起死回生并非难事!”万峰得意地昂首,瞥了司空镜一眼,似想起什么,嘴角一勾,“忘了告诉你,这药方还是从你堂兄那儿得来的呢。”
  “什么?”她不可思议地出声,“你说什么?哥哥他……”
  心头忽然凝聚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她不由揉了揉眉心。凌舒诧异地望她,问:“……你有个哥哥?”
  司空镜闻而不答,抬头注视着万峰,厉声道:“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万峰扬了扬眉,冷冷道:“三个月前,你堂兄带了一本未完成的册子给我,让我将这药方还原出来。我虽没这本事,但发现里面有一药可延续人性命,就拿来尝试了。”
  凌舒揣测片刻,问:“你哥哥找这种药作甚?”
  司空镜未答他话,淡淡垂睫,似有几分黯然。凌舒直视着万峰,毅然道:“你研究你的药方,与我无关,但你若再送这等药去,休怪我不客气。”
  “嘁,怎还威胁起我来了……”万峰话至一半,突然瞧得他肃穆神色,显然所言是真,遂唯唯道:“我不去不就行了?横竖研究这药也是个死胡同。”
  
  凌舒沉沉点头,忽闻司空镜问道:“普天之下的武功路数,你可有所了解?”
  万峰笑应:“凡是说的出名字的,我大概知晓。”话毕他补充道:“不过既然是买卖,这消息可是要钱的……”
  “多少钱?”
  “一个人,一个问题,一百两。”万峰竖起一根手指,毫不客气道,“想问问题,就先给钱。”
  “那好。”
  她微微一笑,起身放了张银票在桌上。万峰捻过银票,细细打量一番,赞道:“不愧是司空世家的后人,出手果然爽快。”
  
  她不为所动,转身坐回原处,问:“天玄阁的赤砂掌,除了盛阁主之外,还有谁人曾修习过此功?”
  万峰细细一想,摇头道:“据我所知,没有。当年盛旭英的师父只收了他一个徒弟,从未传给他人。”
  “那秘籍呢?”仿佛不可置信,她连忙追问,“可有记载这掌法的秘籍?”
  “应当是有,不过被盛旭英收得好好的,从未流出江湖。”
  “……”
  
  她微微颔首,不死心道:“那世间可有掌法,与赤砂掌类似?”
  万峰幽幽一顿,“赤砂掌独步武林,自是因它招数独特。世间掌法千千万万,却没有哪一种与其相似,这点我可以保证。”
  司空镜闻言,猛然望他,声音嘶哑,却难掩惊慌:“……就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使受伤之人看似中了这一招数?”
  万峰瞧她言辞急切,遂神秘道:“有倒是有。赤砂掌的独特之处无非在于毒性难以察觉;若是普通毒掌,只要能延缓毒发之势,想必是不难模仿。”
  她顿然松了口气,神色渐舒,默默念道:“那就好。”
  
  万峰端详她片刻,续道:“不过这种方法我也没研究过,帮不上忙了。”言毕他指指外边,“不送。”
  司空镜听罢转身离去,不知是释怀还是恍惚。屋外溪水潺潺,鸟语花香;木阶之下,绿坪葱葱,一派春意盎然。她未走几步,便见凌舒欣然追来,笑道:“指不定是盛阁主传授给谁了,这又说不准。”
  司空镜抬眸注目,惑然道:“你怎就不怀疑,阁主真的是凶手?”
  “哈,我曾见过盛阁主。他为人光明磊落,极有人望。”凌舒神色爽朗,“再者,他是一派之主,杀一年轻弟子作甚?”
  “对,义……阁主他不会杀人。”她抿唇一笑,一时竟有几分激动,待得察觉到之时,方才一声不吭地移开目光。
  
  “而且,你这般维护他,想必他是个好人。”凌舒抓着脑袋冲她发笑,转而想起什么,“关于这件事,你还有其他线索么?”
  阳光之下,他的笑容竟有几分似那明媚春光,踏实而温暖。她不觉一怔,冷不丁回头,唇角扬着一抹笑意:“线索当然有。”
  “是何线索?”
  “不告诉你。”言毕她轻步前行,笑着向谷口的马厩走去,方行数步,便见有几人身影迎面而来,身形极快,不过须臾已掠至她面前。
  
  凌舒大惊,正欲上前,却见那些红衣之人顷刻顿住步伐,在司空镜面前侧身站定,微微垂首,静待后方之人。
  定睛一望,他方才察觉到一人自远处而来,是一碧衣白发之人;此人乍看满头白发,但面容不过而立,相貌俊逸,眉目凛凛,一身清净之气。他步伐稳健,身后还有四人随同,正从谷外齐步走进。
  司空镜神色一栗,对上白发男子那双平静眸子,目光讶然,一时未得出声。
  凌舒瞧出那些红衣弟子的装扮来自天玄阁,遂稍稍松了口气,尚有几分不解,便听那白发男子幽幽开口,沉声唤道:“阿镜。”                    
作者有话要说:  凌舒的性格是跟经历有关的,阿镜也是》《
  一直想写一个豁达开朗的男主,嘿
  其实他已经开始怀疑了有木有
  
  吼吼,下章是主线重要人物~~




☆、「久别重遇」

  司空镜微怔,注视着那白发男子,良久才出声:“……哥哥?你怎会……”
  凌舒听得这一唤,不由诧然望她,又见那白发男子身后之人正是在苏州时遇见的弘宇和铃兰,心中明白了几分。
  白发男子双目微垂,瞥了身后的李孟泽一眼,冷声道:“在苏州时,你为何不愿回去?”
  司空镜神色一滞,想起在苏州之时,李孟泽曾要携她回去,遂脱口道:“你怎知我在这里?”
  “想找到你不难。”
  
  她略略一顿,“你寻我回去,有何要事?”
  “你五年未归,不该回长安看看么?”白发男子眉目一凝,显然有几分不悦。
  司空镜张了张口,摇摇头道:“不行,我还有事情要做。”
  “何事?”
  “我得去寻找治嗓子的药方。”她抬起眼,目光坚定,“而且,豪杰山庄命案一事……我也要去查。”
  
  白发男子一听,目光霎一震,厉声喝道:“胡闹!”
  不知他为何竟如此生气,听得前后之人皆是一惊。弘宇瞧他怒意不消,茫然道:“爹,你怎么了?”
  他方才意识到神色激动,遂理了理心神,道:“那是他们豪杰山庄的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司空镜毅然道:“此事关系复杂,并非一言可以说尽。”
  “既然如此,随我回去再说。”白发男子蹙眉,“莫要再任性。”
  
  司空镜无言以对,抿了抿唇,终是应下声来,向他徐徐走去。方行数步,便听身后之人出声,是凌舒哈哈一笑:“这位前辈,我看她不愿走,你何苦硬逼?”
  白发男子方才侧首打量他,却不出声。他一直面无表情,声音不见起伏,唯独脸色不太好,似是有什么病症。
  凌舒被他瞅得尴尬,朗然续道:“吵架不太好吧?”
  白发男子神色一肃,漠然道:“此事与你无关。”
  
  凌舒哑然,正不知如何接话,却见司空镜抬起手来,示意他不要说话:“罢了,我走便是。”
  凌舒见她应下,遂不再出声阻拦,只静静注视着那一行人远去身影。待得司空镜的身影离开视野,他方才想起什么来,一拍脑袋,叫道:“哎我说,你刚才说的线索……”
  远去之人早已听不见他所言,独清幽静谧的山林之中传来几声鸟鸣。他抬手抓抓脑袋,忽然想起什么,一探腰间照袋,而后快步走至马厩处。
  
  ***
  
  未时三刻,凤凰山上鸦雀无声。山回路转,依稀见得十几人下山身影。司空镜跟在一行人最后,注视着前方白发男子的背影,兀自叹了口气。
  弘宇听得此声,遂慢下步伐,侧首与她笑笑道:“姑姑,你怎么了?”
  她稍稍一顿,注视着少年的眼眸,问:“哥哥他找我回来作甚?”
  “我也不清楚。”弘宇徐徐摇头,“爹说要找你,我后来才知晓。”
  她暗自一悟,重又凝视着前方男子的苍苍白发,心中一阵黯然。
  
  自她离开天玄阁,已有五年之久。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兄长的性格,却是愈发冷漠。
  自两岁时父母双双病逝,她与同样父母双亡的司空离墨被天玄阁阁主盛旭英收养,拜为其门下子弟。他们虽是堂兄妹,但因自幼相依为命,有如亲兄妹一般。
  十几年光阴如梭,随着他头发全白,加上嫂嫂去世,她只觉二人距离越来越远,远到望而不及。纵使是儿时,司空离墨也未曾如此管教过她;而今匆匆寻她回去,难免让人心生猜疑。
  
  思至此,她眸子忽而一凝,似下定什么决心,快步追至前方,开口问:“哥哥,万峰说你拿了个药方给他,可是能医治你的病?”
  听罢,司空离墨神色微滞,却未顿住脚步,撇开眸子道:“你问这个作甚?”
  她抿了抿唇角,“他从这方子里研究出一种害人的药,你可知晓?”
  他淡淡出声:“不知。”
  
  司空镜轻顿,续问:“这方子你从何而来?”
  司空离墨注视着她,神色琢磨不透:“你觉得那害人的药与我有关?”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连忙摇头,目光落定在他鬓角之上,“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寻找治病之方,我和师公也在努力。只是……”她停顿良久,“你既有治病良方,为何不拿去给师公看看,反而要找别人来帮你?”
  他似乎未听进去,只神色复杂地思索片刻,仍旧摇头道:“我自有办法。”
  
  “我……”她正欲开口,却发觉此刻已出树林。前方是一黄沙土地,路的那一侧拴着十几匹马,想必是他们停放马匹之地。见此情景,她不由想起还停在方石居外的马,一时手足无措,直至铃兰拍了拍她才回过神来,闻对方笑道:“姑姑,上马吧。”
  “……诶,好。”她微声一应,“我们……回长安去?”
  “是啊。”铃兰眯眼笑笑,“先前在苏州时你突然就走了,右护法猜测你会上这里来,就带我们来找你了。”
  她点头上马,目光停定在远方山峦之上,叹口气后,扬鞭离去。
  
  长安路途遥远,到达约需十日。西行半日,直至日暮西沉之时,一行人仍未寻见留宿之地,遂决定在郊外露宿。
  此地是一座荒僻山谷,曲径幽深,四处不见人声。休憩片刻,夜幕渐渐垂落,弦月初明。除司空镜外,火堆旁仅坐着弘宇及另两名红衣弟子。她环视四周,瞧不见其余人身影,遂问:“弘宇,其他人呢?”
  “铃兰他们去找吃的了。”弘宇轻声答道,“爹在竹林那边。”
  “哦……”她悟了一悟,“我去看看。”
  起身之时,那两名红衣弟子瞧了她片刻,似是欲言又止。她心中古怪,却也未发问,只独自向谷中深处竹林走去。
  
  戌时未至,林中月华如水,竹影婆娑。司空镜行至一半,隐约瞧见前方一人站定,器宇不凡,独发丝如银,在月光之下更显孤寂。
  她轻步走去,而对方亦听见她声响,徐徐转过头来:“何事?”
  她微声一顿,许久才问:“哥哥,你先前所提药方……真的可以治疗病症?”
  司空离墨默然片刻,神色平静:“也许吧。”他侧过身去,“……先前是我言重了。”
  
  静静注视着他头上白发,司空镜只觉心头像是堵了什么。从儿时起,她记忆中的兄长便是白发缕缕。多年以来,天玄阁上下都在寻觅治病良方,却无一味起效。
  她不由一叹,转而微笑道:“师公是神医,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找到治病的方法了。”
  微风拂过她面上白纱,捎来一阵清香。司空离墨沉默不言,视线落在遥远的天边,不知在眺望什么。司空镜站定片刻,忽然想起命案一事,便问:“哥哥,你可知这五年来,阁主可有把赤砂掌传授给其他人?”
  司空离墨侧对着她,因光线暗淡,看不清他面上神情:“据我所知,没有。”
  
  她心头一震,暗暗垂睫,一言不发。对面之人觉察到她的异样,遂问:“你怎么了?”
  “那个遇害的豪杰山庄弟子,似乎……是中了赤砂掌。”
  司空离墨神色一凛,复而沉定下来,摇头道:“兴许是你看错了,阁主不会做这样的事。”
  “我知道不是阁主做的。”她毅然抬眸,坚定道,“只是……这件事,似乎与司空家也有关联。”
  听罢,司空离墨抬眸望她,满目不可思议:“这是从何而知?”
  “是我从豪杰山庄听来的。”司空镜答道,“孙庄主说,这一命案或许与司空家有联系。师公并不清楚这件事。”
  
  司空离墨顿了少顷,“爹和二叔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能有什么关联?”
  “可孙庄主所言,不像凭空猜测。”
  “这件事我会去查。”他似乎想起什么,侧首问道:“二叔当年,可有给你留下什么信物?”
  “信物?”司空镜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她注视着面前之人:“你问这个作甚?”
  他眸子一沉,“不是说与司空家有关联么?”
  
  “呃……是。”她隐隐感到哪里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思虑片刻,她问:“义父他……怎么样了?”
  “阁主仍在闭关。”司空离墨淡声答道。
  四周昏暗不明,她读不出兄长的面容究竟如何,唯见那一双幽瞳如墨,深不见底。
  “哥哥,你是不是……病又加重了?”
  司空离墨撇开目光,平静道:“没有。近来安好。”
  沉吟片刻,她再次注视着对方,微笑道:“我……还是想留下来。暂且不谈命案一事,我还得去寻找恢复嗓子的药材。”
  
  “这个不难。”司空离墨凝视她片刻,“药材我替你找;至于豪杰山庄的事——你莫要再插手。”
  “为何?”
  “你既知道此事关系复杂,就别搀和进去,我不希望你脱不开身。”
  “那遇害弟子身中赤砂掌一事迟早会被发现,届时若阁主被诬陷怎么办?”
  司空离墨沉默片刻,续道:“赤砂掌乃本门独有武学,因你是天玄阁弟子才看得出;再者,阁主的为人你不会不知,只要行得端正,还怕豪杰山庄那些人么?”
  “可是……”她一时无言以对。
  
  他说的不假,若非因她对此掌法有所了结,只怕是看不出其中破绽;可赤砂掌与天玄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今一切尚未水落石出,她心中惑然便是愈发强烈。
  思及此处,她坚定地抬眸,毅然道:“哥哥,这件事……你还是让我去查罢。”
  “你怎还不明白?”司空离墨眉目一蹙,嗓音低沉,“你年纪轻轻,又能查出什么来?今年正逢武林大会,豪杰山庄必定不太平,还是省一事为好。”
  司空镜听罢,不由心生烦闷:“哥哥,此案线索虽已断了,但我并非一无所知。若是这件事真的与司空家有牵扯,也断不能置之不理。你一直了解我的,我决不会贸然行动。”
  
  “你是不会,那弘宇呢?”司空离墨沉沉开口,面目冷然,“他从小喜欢跟着你这个姑姑跑,若是被卷入其中,怎么办?”
  “弘宇乖巧懂事,亦有分寸。再者——”她顿了一顿,“让他知晓江湖险恶,又有何不妥?”
  “你不过也是个孩子。”司空离墨闻言,一字一顿否定道,“此事还是听我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戳一戳上面的图就可以包养窝啦~】
  
  堂兄登场=V=
  怎么说捏,阿镜是属于比较独立有主见的,被质疑能力的时候会有一种很不爽的挫败感
  果然兄妹俩性格都冷不好处理啊_(:з」∠)_




☆、「雾里看花」

  “你……”瞧他顽固不化,司空镜不由叹了口气。皓月之下,这阵沉默几乎让人窒息,许久她拂袖转身,低声道:“罢了。”
  言毕她头也不回地离去,背影之中凝了几分愠怒。司空离墨徐徐侧首,静静注视着她疾步而去的背影,目光黯然。
  
  回至火堆之旁,铃兰等人尚未归来。司空镜步伐轻急,未几已然走近,帷帽下的白纱随风舞动,虽看不见神色,却掩饰不住心中烦闷。
  那另两名弟子瞧她似有不悦,皆不敢说话。弘宇面露不解,忙问:“姑姑,你和我爹吵架了?”
  她倏然一愣,摇头道:“没有,有些事说不通罢了。”
  
  她徐徐坐定,注视着那明灭的火苗,良久又是一叹。弘宇悄然挪了两步,凑近她身,笑笑:“姑姑,你也别怪我爹,他只是不太会说话,其实是很呵护你的。”
  司空镜神色微滞,闻他续道:“自从娘过世,爹就不怎么爱和别人说话了,但我看的出来,他还是很紧张我们两个的。”弘宇抿唇一笑,清秀的面庞在火光之下显得更加俊俏,“这次来苏州,他本是不想让我去,但因我想去开开眼界,他最后还是同意了。”
  说到这里,他目光明亮,好似有什么温暖的东西点在心中。注视着少年的双眸,司空镜渐渐安然沉定,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因为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岁,爹看我们两个总是差不多。这五年来,他偶尔会和我说你儿时的事。嘿,可好玩儿了。”
  “说了我什么坏话?”她不由笑问。
  “不是坏话。”弘宇摇摇头道,“他说你从小就比别人稳重,遇事也冷静。说你六岁那年,把阁主赠你的古琴弄坏,二话不说一个人抱着琴跑十里路下山修去。要是我可没这么大胆子。”
  他扑哧一笑,听得对面两弟子亦是一乐,低低笑出声来。司空镜凝神静听,不由回忆起儿时种种,眉容舒展,不觉心生暖意。
  
  尽管无父无母,只剩哥哥这唯一的亲人,她的童年却是温馨愉快的。在天玄阁里,有视她如己出的义父,还有家人一样的师兄妹。弘宇不过小她七岁,自小腼腆温和,因有血缘,独与她相处甚佳。然而,本以为不会改变的生活,却因五年前的一场变故,在一夕之间,变得支离破碎。
  想及阁中之事,她不由问:“对了,义父闭关可好?”
  “不太清楚。”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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