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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邺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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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既是你母亲留下的,我怎能…”宇文邕还想说弯刀可不是随便送人的,西域诸国的少女一般在定情时才送人弯刀…但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没关系的,下次你来邺城拿着刀找妙胜寺的师太就能找到我了。”尘落将刀塞给了他,“不要忘了来找我!我先走了,家人来找我了。”
说完,尘落便跑了。
宇文邕嘴角不自觉地一笑,看看手中精致的弯刀,握紧了下,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着远去的身影开口道:“落儿!记住,我还有个名字叫做祢罗突。”
尘落停下来,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下,接着露出一个笑容:“匈奴人的名字?我记住了!睦哥哥。”说完她又向前跑去…
女孩的身影已经消失,远处的嘈杂声也随着:“找到小姐了!找到小姐了!” 渐渐归于平静。
宇文邕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才下山。回到客栈,他派人暗中打听起陈落的身份,陈落似乎那天便离开了妙胜寺,所以并未打听出什么结果。问及妙胜寺最近有何人在此长期进香,僧尼们也只说是贵人。
两日后,宇文邕带领随从返回长安。载着采办的瓷器等物品的车一路出了邺城,宇文邕再次回头看了眼这座齐国的都城,心中暗暗下着决心。
回到长安,宇文邕便接到宇文毓的口谕进宫。不想进宫途中遇到了宇文护,他忙堆着笑上前拱手:“堂兄,这么晚了还在宫中,想必又是为国事操劳了。”
宇文护看了他一眼:“四殿下不也是这么晚才进宫来吗?”
“我只是奉王兄之命来宫里研究象戏,怎能与堂兄您相比。”
“似乎有些时日不见,不知道四殿下去了哪里?”宇文护似乎对这奉承之言很为受用,却也不禁鄙视起这个曾被文王宇文泰赞为“成吾志者,必此儿也”的堂弟。
宇文邕笑笑:“我闲来无事去邺城走了走,采办了些瓷器赏玩。邺城的瓷器果然名不虚传,我还特意为堂兄也带回了几个,改日让人送到堂兄府上。”
“那我便谢过四殿下了。”宇文护拱了拱手。
宇文邕忙回礼道:“堂兄客气了,小弟只是举手之劳,您喜欢便好。”
宇文护放下手臂:“如今四殿下已是柱国,应当多为国家社稷着想,切勿沉湎于这些玩物,应多帮王分忧才是。”
“堂兄所言甚是,我定当谨记。不过有堂兄您为王兄分忧,想必我周国一定是蒸蒸日上,必能早日一统天下。”
“有四殿j□j恤老夫,老夫甚感欣慰。如果王也能体谅老夫就好了。”
“堂兄说的哪里话,王兄定是知道堂兄您为社稷之事整日不辞辛劳,定会体谅您的一番苦心的。”
“时候也不早了,四殿下赶快进去吧,免得让王久等。”宇文护甩了甩袖子离去。
宇文邕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收起了笑容,手紧紧撺成拳头。
行入延寿殿内,宇文邕便看到大哥宇文毓斜靠在软榻上,似是十分疲惫。他轻声上前:“王兄。”
宇文毓睁开眼,见到这个沉稳的弟弟,似是松了口气,随手示意宫人们退下。
见所有人退出,他起身拥抱了一下宇文邕:“四弟你可回来了,此次去邺城可还顺利。”
宇文邕小声开口:“王兄,臣弟不辱使命,在邺城的半月基本了解了齐国的近况。齐国虽然盐铁业与瓷器业发达于我们和陈国,可是如今齐主残暴,齐国境内怨声载道,加之修台之事,农商皆已经大不如前。而且因为广修佛寺,真正务农打仗的人越来越少,齐国胡汉之间矛盾又比较大,多数将领皆是胡人,朝中权贵对汉臣排挤之事也屡见不鲜,长久下去无法与父王的府兵制度和用人制度相比。相信齐国早晚是我大周的囊中之物。”
“如此也算天佑我大周,只是现在宇文护仍然把持朝政不放,若不尽快除去他,等到他羽翼丰满,恐怕…”宇文毓有些忧心。
“王兄,此事不可急于一时,宇文护心狠手辣,如若被他发现恐威胁王兄性命,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刚才来的路上我碰到了宇文护,从他话语当中已经听出他对您的不满,所以以后行事更要小心才是。”
“我明白…”宇文毓拍了拍宇文邕的肩膀,“可是想到陀罗尼(宇文觉的字)和王后的死我就…”
“王兄…三哥和王嫂绝不会白死,他们在九泉之下一定希望王兄您能好好活着,为百姓营造一个盛世的天下。”
宇文毓似陷入了忧伤,沉默很久才开口:“好了,不说这些,难得你来,不如你我兄弟一起切磋下象戏。你搞出来的这个和樗蒲类似的东西学问还真是大,前些日子我研究了下觉得甚是有趣。”
“好。”宇文邕应道,遂随着兄长跪坐在榻上。
谈笑间,宫人以奉命铺开棋盘。
象戏之术犹如御人治国,棋盘取四方之色,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棋子称为马,以掷劈木决定棋子的步数。棋子在盘上行走,可以围困对手的棋子,使其回到原点。虽然看似简单,但却内涵天文、地理、阴阳等术,正如他们所处的环境,变化万千,稍有不慎便可能赔上性命或是将过往的一切毁于一旦…
兄弟两人传来酒菜,边饮边下,放下了身份,任这样平静的时光静静流淌,尽管现在的一举一动可能早已入了谁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长安风云
周武成元年(公元559年)夏末,臣子上奏周天王:天子称王,不足以威天下,请遵秦、汉旧制称皇帝,建年号。
于是宇文毓始称皇帝,改元武成。追尊文王宇文泰为文皇帝。
不久宇文毓进封辅城公宇文邕为鲁国公,安城公宇文宪为齐国公,秦郡公宇文直为卫国公,正平公宇文招为赵国公。封皇弟宇文俭为谯国公,宇文纯为陈国公,宇文盛为越国公,宇文达为代国公,宇文通为冀国公,宇文逌为滕国公。
同时进封天水公宇文广为蔡国公,高阳公达奚武为郑国公,武阳公豆卢宁为楚国公,博陵公贺兰祥为凉国公,宁蜀公尉迟迥为蜀国公,化政公宇文贵为许国公,陈留公杨忠为随国公,昌平公尉迟纲为吴国公,武威公王雄为庸国公…
随着周天王称帝及封赏诸臣的消息传开,齐主大杀元氏的消息也从邺城传到长安。
彼时宇文邕正在书房把玩着棋子,闻此消息只是笑问:“齐主以何理由杀之?元氏可被灭门?”
随从恭敬禀报道:“因为天狗食日的关系,齐主听闻今年当除旧布新,遂招见彭城王元韶问其汉光武帝刘秀何故能够中兴汉室?元韶回答说:‘因刘姓未被诛尽’。于是齐主便开始诛杀元氏子孙,因元韶是高家的女婿,所以让其监斩,算上婴儿七百多人尽数被杀,投于漳水,附近之人无人敢再食鱼。唯一幸存者名为元黄头,齐主将他混在供御囚中一起绑在纸鸢上放飞,其余纸鸢皆坠地,唯有他飞行一段安稳落地,因此得免。之后元韶与元黄头被囚,两人饥饿而死…”
宇文邕沉默良久,不禁想起大哥下诏赦免了在周国的元氏诸子孙,还对他们封王拜候。这样的做法或许会让元氏子孙感恩戴德,但是身逢乱世,若想无后顾之忧,恐怕还是齐主之为更为安全妥当。高洋虽然残暴不仁,杀人手段也让人发寒,但所做之事确是这乱世帝王应做的,若想成大事就要让自己无后顾之忧,就要让子民歌颂他的功德,惧怕他的威武。依自己所见,高洋早就想灭了元氏子孙,只是没有机会,如今借此天机当机立断,手段狠厉,堵了反他的悠悠之口,也震慑了心怀有异之人。相比之下,可怜的是拓跋的子孙,没想到也有元韶这样贪生怕死之人,为了苟活不惜杀死自己七百多个亲人。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就早该想到齐主怎么可能放过他这样的懦弱小人,又怎么可能斩草不除根…
想到大哥的仁慈,宇文邕又开始担心。今年年初的时候,宇文护上表将政权归还给皇兄。皇兄欣然接受,开始亲政,但军事方面的事务,宇文护还是总揽大权。
皇兄很是重用自己,封他做了大司空,很多事情都会与他商讨。
年初到现在,皇兄下了不少诏令,施行了一系列为政改革措施,如今又称了帝,在没有宇文护辅助的情况下,一切做得顺风顺水。可越是如此他的担忧就越多,因为宇文护是绝不会如此轻易放权的,皇兄的这些举动肯定已经引起了宇文护的不满…
宇文邕感慨的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棋子,复问道,“让你打听的人可曾打听到?”
“还没有消息,属下暗中查访了邺城姓陈的人家并未发现殿下所形容之人。”
“你先下去吧。”宇文邕摆了摆手,独自起身来到书架前,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木盒中,一把弯刀静静地躺着。
他拿着刀站到窗边,手轻轻滑过刀上的宝石。据他调查,此刀为柔然贵族所有,虽早已觉得陈落与柔然有关,也料到这个名字可能是假的,不过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还无从得知,只是隐约觉得她或许与齐国皇室有所瓜葛,否则怎么会那么巧的在上党王和永安王死后悼念亲人。可如果她真的是齐国的皇室,那当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会像之前一样对他敞露心扉吗?他突然发现他不敢去想。
岁月在指尖流逝,周国在宇文毓的亲政下一派欣欣向荣之景,但暗流的涌动也越来越激烈。这日宇文毓在芳林园会见群臣,突然有士兵前来禀报:“齐国皇帝高洋因嗜酒过度而死,太子高殷即位。”众人闻言感慨不已。
“恭喜陛下,高洋已死,幼主懦弱,此时定是我周国一统天下的好时机呀!”宇文护说道。
“大冢宰此言甚是。”有人在旁附和着。
宇文毓淡淡扫了下附和之人,突然看向宇文邕:“鲁国公,你觉得呢?此时是否应该出兵。”
宇文邕愣了下,不意皇兄会问自己,思索一会才上前:“大冢宰此言不无道理,齐国幼主懦弱,此时举国服丧,防备变弱,不失为我们出击的大好时机。只是……”
“只是什么?”宇文毓问道。
“只是臣弟担心,如今我大周刚刚稳定,国力虽有发展却还不如齐国这些年的积累。况齐主虽然失道,但齐国良将仍在,短时突袭可能会让他们措手不及,但是一旦齐国诸将反应过来,定会迅速反击,我们难在短时之内拿下齐国就要面对一场艰难未知的持久仗,对周国国力消耗很大。另则,臣弟早闻齐国皇室间猜忌不断,齐国新帝年幼,又登基未稳,此时必会有内斗。若此时攻城,恐他们内斗未起,反倒联合起来抗击,那样将更无胜算。”他担忧地看向皇兄。
“夫人不言,言必有中。鲁国公此言甚得朕心。”宇文毓似是很满意宇文邕的回答。
园中诸人闻言后开始交头接耳,也觉得此话有理。一些站在宇文毓这边的老臣更是开始附和,建议陛下不要此时出兵。
宇文护刚想说什么,宇文毓再次开口:“现在我国还需要休养生息,不易出兵。今日之事便到这里吧,众卿家可以退下了。”
有些大臣看到宇文护没有动,不敢先行退下。冷冷地场面就这样持续着,宇文毓起身向延寿殿行去。行出几步才有人反应过来,忙齐声恭送陛下。宇文护在原地握紧了拳头,不一会便甩袖离去,在场诸人见皇帝和大冢宰都走了,这才纷纷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
☆、血染帝位
等到众人离开,宇文邕才拾步追到了延寿殿。
宫人们已被宇文毓遣散,只有两个亲信守在门口。昏暗的房间中宇文毓面朝着画像而立,那画像上是他的妻子独孤氏。
宇文邕走进去时便看到皇兄静静立在那里凝视着画像。皇兄这样的背影让他感到深深的孤单和无力…他上前轻声道:“皇兄,今日之事恐怕宇文护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是否应该多派些人去盯着他的动向?”
良久的沉默,宇文毓收回了视线,转头看他,沙哑的声音让宇文邕有些难过:“四弟,我昨晚梦见了皇后,她说她很孤单…让我去陪她…”
“皇兄…”宇文邕想开口劝他,却被宇文毓打断。
“你说的对,宇文护不会善罢甘休的…依今日之见,他朝堂上的党羽也非一日可以除去…他虽然归权于我,却依旧把持着大半朝政…”宇文邕感到他温文尔雅的皇兄今日似乎也隐忍着怒气,而怒气的背后更多的则是无奈。
“皇兄,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忍耐,慢慢拔掉宇文护朝堂上的党羽,再一举铲除他!”
宇文毓似乎很累的样子,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好了,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这些事情改日再议吧…”
宇文邕想开口却看到宇文毓已经疲惫的坐到了榻上,只得告退。行至门口,宇文毓沙哑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听说你的长子已经在同州出生,有时间的话也回去看看吧…朕许你告假…”
宇文邕恭敬称是才退出殿去。其实对于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宇文赟他并不担心,因为他远在同州,又有妻妾们照顾,日子可以很平静。但是皇兄现在所处的环境却越来越严峻,他不想在这样的时候离开皇兄身侧…可是对于宇文护的事,他现在也是无力的…
在这样的不安中,周国迎来了武成二年(公元560年)。
春季就要结束,宫内外全为几日后的国宴忙的不可开交。宇文邕也放下了手头的事情,为国宴之事奔波起来。一切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但是表面上的平静却更让人感到强烈的不安。
宫宴之上,杂役之人献上表演助兴,舞姬乐师们又献以歌舞歌颂周国。
宇文毓举杯与群臣共饮,席间觥筹交错,大臣们也谈论着近日的乐事。
不一会宫人李安端上一盘糖饼,侍者与他对视一眼,尝后并无问题便切下一块献给了宇文毓。宇文毓拿起糖饼,轻咬了一角,便放在了一边,复又端起杯盏饮酒。
宇文邕坐在下位正与弟弟宇文直谈着什么,突然看到宇文护离席出了大殿,他不禁看向皇位之上的大哥,见大哥并无异样才舒了口气。
“嘭”的一声打断了宴会上的曲声,也打断了群臣聊天的声音。只见宇文毓手中的杯盏碎裂在地,他紧捂肚腹,脸色煞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宇文邕暗叫不好,群臣也发现了异样,忙宣太医。此时宇文护突然带着几个随从入内,高声说道:“陛下身体不适,容老臣送陛下回宫。”
宇文邕握紧了拳头,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宇文毓强压住身上的剧痛,站起身来,摆手喝退了上前扶他的宫人,怒看着宇文护。他一一扫过众臣,大声说道:“朕自知时日无多,今帝位空虚,社稷无主。朕儿年幼,不能担此国任。鲁国公宇文邕,宽仁大度,海内共闻,能弘扬我周国之人,必定是他。众卿家侍奉过太祖,又辅弼了朕,如果能够念及世道艰难,辅助朕的皇弟宇文邕统治天下,这样才算有始有终。哀悼死者事奉生者,这也是人臣的大节,为此方可为世人敬仰。今日朕口谕将帝位传于吾弟宇文邕。只希望仁兄冢宰和众卿家能团结互助,尽力辅佐,完成先祖遗愿。朕虽然没入九泉,但形体永不磨灭!”
宇文毓铿锵有力的说完这些,不禁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不一会嘴角便是一片片殷虹…但他仍然怒看着宇文护,似乎要告诉他即使他死了也依旧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群臣想要劝谏皇帝速招太医查看,或尽快随宇文护回延寿殿,宇文毓却视若无睹,艰难地走下阶梯,淡淡开口:“鲁国公,送朕回延寿殿。”
宇文邕强压住心中的悲愤,上前搀扶住皇兄,他感觉到了哥哥身体的颤抖…不禁紧了紧扶住他的手臂,好给他一个依靠。太医赶来想要上前把脉,宇文毓挥挥手,平静地说:“不必了,人生于天地间,岂有不死之说。今日命定如此,没有什么可说的。”说完便在宇文邕的搀扶下缓慢地行出…
诸人尾随宇文毓行至延寿殿门口,跪地等候,宇文毓只让宇文邕一人进入了延寿殿,宇文毓坐到案前,命宇文邕去床下取来早已写好的诏书,他缓缓打开,看后又递给了宇文邕,一口鲜血吐出,湿了半片黄绢…他沙哑地开口:“四弟,我去之后,你万事小心,登位之前切勿让宇文护对你不满。我早知道难逃一死,所以已备好了一切,死后请将我和皇后合葬,其余诸事一律从简,不得因此劳民伤财,也不必守孝禁婚嫁娶。”
“皇兄…”宇文邕终是忍不住落下眼泪。
宇文毓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慢慢开口:“四弟,我马上就能见到皇后了,我很开心,所以你不要难过,即使到了九泉之下,皇兄也会想方设法互你周全的,我不会让宇文护夺了我大周的天下!…扶我再去你皇嫂的像前看看吧…”
宇文邕扶着他慢慢踱到独孤皇后的画像前,宇文毓抬手轻轻抚摸着画像上的人,似乎想把那人刻在心里:“朕虽然身为皇帝,却不能使政治教化遵循常理,百姓富裕充足,更没有完成高祖统一九州的梦想,甚至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没能保护好…实在憾事…父亲曾言四弟你必可承他之志,为兄也相信,你定能完成我周国的一统大业,即使这条路上危机四伏…”
“皇兄放心,臣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终有一天,臣弟一定手刃宇文护,用他的血来祭奠你和三哥的在天之灵。”宇文邕哽咽着,他感到了大哥的手缓缓垂下。他将大哥放到床上,又取下独孤皇后的画像放到他手中。
紧握着那染血的黄绢,宇文邕平复了心中的痛苦和愤怒才走出殿门,轻轻吐出几个字:“陛下驾崩了…”刚说完便已经泣不成声。
众臣闻言也伏地大哭。
良久,宇文护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陛下有口谕,请四殿下登基为帝。”
“请四殿下登基为帝。”其余诸人也附和开来。
宇文邕边擦着泪,边拱手推辞:“我本愚笨,无德无能,安能担此大任,还请众卿择明主以推之。”
百官继续劝进,宇文邕再三推脱。
宇文护观望良久,突然上前跪拜,语气诚恳:“请四殿下登基为帝,臣定当尽心辅佐陛下完成先祖遗愿。”
宇文邕忙上前扶住宇文护:“大冢宰快快请起,我怎么受得起您这样…弟生性愚钝,只恐误了我周国大业…今日既然众人和您都推举我,我实难再继续推辞…大冢宰您是我周国的栋梁之才,又是我的兄长,以后还请大冢宰多用心于国事,帮我分担才是…”
“臣定当尽力!”宇文护应道,对这个堂弟的话甚为满意。
几日后丧礼结束,宇文邕即位为周国皇帝,大赦天下,不久任命大冢宰、晋国公宇文护为都督,中诸军事,命五府都受天官总管,事情无论大小,都可以由宇文护先决定再奏闻皇帝。
坐在龙椅之上,宇文邕握紧了把手,他很清楚通向这把椅子的路是父兄的鲜血铺出来的,也明白未来的路还将有更多的人为这把椅子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总有一日他要让这把龙椅真正属于自己,他会完成父兄统一天下的大业!而在这之前,他要清除掉这条路上最大的障碍——宇文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夕何夕
尘落觉得头很沉,朦胧之中她感觉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脑中闪现的东西越来越多,她无法控制,只是视线所及全是殷红的一片…
她看到大哥湿漉漉的被抬回府…看到二哥躺在病榻上苍白着脸…看到三哥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看到四哥嘴角的血痕…又看到五哥摔下了战马…
“五哥!五哥…” 她断断续续地叫着,五哥却不见了踪影。她又看到了绍信,想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她落着泪,抬步去追,嘴里喊着绍信的名字…可是绍信也在她眼前化成了烟雾,消失在朦胧之中…
红色蔓延开来,漫过了她的脚面,漫上了她的膝头,又没过了她的腰,她痛苦的抱住自己,颤抖着…
宇文邕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痛苦的表情,手又紧了紧,声音里透着少有的卑微:“落儿,快点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尘落只觉得自己坠入了红色的海水中,她不想管任何人任何事,上方似乎全是无法面对的东西,所以她任自己的身体向下沉去…不知沉了多久,她已经分不清时间,分不清地点…只有窒息般的感觉一阵阵传来…
手尖突然感到有些温暖,似乎有光射进了这一片红色之中…好像有人拉住了她,不让她向下继续沉,还要拽她上来…她害怕前面的一切会让她痛苦,想要挣开,却挣脱不掉,只得顺着他的力道继续向上…
耳边又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是邺城的车水马龙?是兄弟间的愉快调笑?是谁在哭泣着?是谁在争吵着?这些混乱的声音渐渐清晰,似乎带着她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作者有话要说:
☆、岁月如流
齐皇建二年(公元561年),邺城淮安公主府中,高延宗正趴在树下的躺椅上品着茶,姿势虽然怪异,不过看他的样子倒是悠然自得。延宗正沉浸在茶的袅袅余香中,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旁边不远处坐着的少女:“妹妹,你这府邸看着不错,改明儿让大哥给设计下花园的构造,咱们也建个龙舟,无事的时候兄弟姐妹几个一起游玩,你觉得怎么样?”
尘落坐在一边用杯盖撇着茶叶,听到延宗的话无奈地摇摇头:“五哥,最近你还是老实点的好,免得又被六叔罚了…”
尘落还没说完,延宗突然叫了一声:“哎呦…”
“怎么了五哥?”尘落放下茶盏忙上前看他。
“你这一说我这屁股和后背就开始疼了…”
尘落叹了口气:“这也怪五哥自己,谁让你做了那么荒唐的事情。都是定州刺史了,竟然在楼上大便,还让下人在下面用嘴去接……还用掺着人粪的蒸猪肉去给下人吃,我听了都恶心,你竟然还要鞭笞面有难色不愿吃的人……六叔只杖责你一百下算是轻的了……”
“妹妹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五哥平时真是白疼你了……”
“我有同情心呀,不过我更同情被你整的那些人……五哥,现在二叔不在了,你也收敛些,不要像以前似的无法无天了。六叔是个好皇帝,他对人和善,又对百姓很好,这是我们齐国的福呀。”
“是是是……妹妹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大哥和二哥了,动不动就大道理一堆,以后娶了你的人肯定……”
尘落被五哥的话搞得满头黑线,但不知道为什么脸不自觉地染上了红晕,脑中突然闪过那个陪她看邺城风景,和她畅聊着天下,又和她一起躲雨的睦哥哥…送他弯刀的时候她还不是很了解这个动作的意义,只是希望睦哥哥能留下自己身边的一样东西,这样也许就会经常想起她来。说什么让他防身,是以后见面的信物其实都是为了让他收下而已…虽然他们只见了三面,但是他给自己的感觉却是少有的亲切,似乎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当从二哥那里得知了柔然等北方的蛮族有赠刀定情之说的时候,尘落连续几天都没睡好觉,总在想着睦哥哥长期游走西域的话,是不是也知道这个习俗…如今已有两年多没见到过他,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还会留着那把弯刀吗?还会偶尔记起她吗?还是早已将她忘记了…当时为什么傻到没有管他也要一样东西呢…至少自己也能睹物思人一下…
尘落越想越觉得难过,忙摇摇头让自己忘记刚才想到的东西,堆起一脸坏笑看着延宗:“五哥,你这么疼,要不我帮你上点药吧……”
延宗看着妹妹的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还是不劳烦妹妹了,呵呵…呵呵……妹妹如此贤惠,还是和二哥吟诗作画什么的好,上药的事情还是让下人们来吧……”
“哈哈哈……”远处传来了笑声,只见孝琬站在院门口捂着肚子乐个不停,“没想到延宗也有惧怕的东西,妹妹,这招真是高!下次教教三哥好了!不过我妹妹外表怎么看都是大家闺秀的类型,到底怎么把延宗这种混世小魔王搞定的…真是深藏不露呀!”
延宗和尘落看着快要笑岔气的孝琬满脸无奈,心中都在想着三哥你这是夸还是贬呀…
尘落笑着走过去:“三哥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我是没事约了大哥他们一起来你这里喝茶。”
尘落继续无奈地摇头:“三哥…那为什么不约在你那里……约我这也不通知我下…”
“哈哈,我这不也是想来你府里坐坐…给你个惊喜…哈哈…我知道妹妹你突然见到三哥一定会很开心的!”
尘落叹了口气,三哥还是老样子。不过想到哥哥们要来心里也很开心,毕竟很久都没有兄弟们聚在一起了。
这个府邸是她的六叔常山王高演登基后赐给她的,相较于其他的郡公主府确实是奢华了一些,想必六叔这么做有一方面是想弥补对二叔的亏欠吧…
六叔相比起二叔,是个受到百姓爱戴的好皇帝,但即使这样,他也还是做了杀害侄子的事情,这也是让尘落唯一不能接受的事。而每每想起堂兄高殷的死,她也会有些自责。
二叔驾崩前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坐不了多久皇位,曾对皇后和六叔说:如果六弟想抢皇位可以拿去,但不要伤了我儿子的性命。
堂兄高殷登基后,封了她的二哥孝珩做广宁郡王,四哥长恭做兰陵郡王,又封自己做了淮安郡公主。
堂兄是个极为关心百姓疾苦的好皇帝,他下诏减轻了百姓的徭役赋税,舒缓了齐国先前的紧张局势。然而他登基后不久便在杨愔等大臣的辅佐下开始整顿朝廷,推行改革。
杨愔是很有才华的儒臣,他不仅记忆力好,又善于谋略,因家族变故追随了祖父神武皇帝,后来祖父灭掉尔朱家族,算为杨愔报了仇。到二叔文宣皇帝高洋登基,杨愔位居宰相,他先帮二叔除掉了魏朝孝静帝元善见,并且娶了孝静帝的皇后,也是二叔的姐姐太原长公主。后来二叔经常因醉酒荒废朝政,杨愔总能帮他处理得当,所以二叔很信任他。为了让二叔少杀良臣,杨愔用他的智慧救过大臣,后来还为二叔提供了“供御囚”,借此也给死囚了一线生机。
二叔驾崩的时候让他做辅政大臣想必也是希望他能帮到堂兄高殷。杨愔知道常山王高演和长广王高湛大权在握,又趋于皇位,而高殷懦弱,如果不先下手为强,恐会辜负了先帝的嘱托。所以他想外放两位王爷做刺史,好逐步收回他们的兵权。只是杨愔的计划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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