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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邺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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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的嘱托。所以他想外放两位王爷做刺史,好逐步收回他们的兵权。只是杨愔的计划没有算到这件事情连原本和他同为辅命大臣的平秦王高归彦都没有支持,而他的妻子,二叔的姐姐太原长公主也因为孝静帝之事对他怀恨在心,所以他的每一步计划都提前被人所知。
尘落从大哥那里得知此事的时候,六叔和九叔已经收到命令要离开邺城。那日大哥来找她告诉了她如果杨愔真的将六叔和九叔调走,那么最终六叔和九叔将难逃上党王和永安王的下场。尘落不想见到这样的景象,可是又不想害了堂兄,所以她找了皇祖母,希望皇祖母可以救救六叔和九叔,让他们免于杀身之祸。皇祖母闻听之后,并未马上同意,但此时李太后(高洋的皇后,高殷的母亲李祖娥)亲信宫人李昌仪突然将杨愔秘奏李太后的事情告知了皇祖母。皇祖母本就是鲜卑人,对身为汉人的李太后有所偏见,虽然想到杨愔是自己的女婿,但想到两个儿子的性命还是默许了这件事情。有了皇祖母的支持,六叔和九叔便无所顾忌了。
九叔当时还身为京畿大都督,因此手握兵权,又游说了贺拔仁、斛律金等勋贵老臣,于是当杨愔在尚书省设辞别酒宴的时候,六叔和九叔早已埋伏好了一切,一场本是杨愔暗自庆功的送行宴却变成了他自己的鸿门宴…
酒宴上,九叔执杯上前敬杨愔酒,先言:“捉酒”,再言:“捉酒”,最后说:“何不捉!”。话音刚落便有数人冲上前将杨愔等人擒住,一顿痛打,之后便压着他们去了昭阳殿。中间虽也有侍卫阻拦,但多数人已经意识到双方实力的差距,所以放下了武器。之后六叔独自进了昭阳殿,九叔等人守在宫门外等待消息。
尘落扶着皇祖母赶到昭阳殿,李太后和堂兄站在一边。堂兄高殷的侍卫中有二叔的亲信部下,他们欲保护堂兄,内宫中的披甲侍卫也都随时待命,只要堂兄一声令下,想必六叔就会有性命之忧。皇祖母气愤的让侍卫们退下,有人不肯退,可是堂兄始终不语,僵持不下,又有皇祖母的懿旨相威胁,他们也只得作罢。
六叔见兵士已退,忙上前叩首,声泪聚下,诉说着本与陛下血亲,却因杨愔等人为了把持朝政而被疏远,甚至被逼陷害,一一列举出杨愔的罪状,请求为社稷除害。皇祖母闻杨愔“罪证”,悲愤交加,再闻杨愔已经被打得半死,便怒斥堂兄道:“这些汉臣想谋逆,杀掉我的两个儿子,之后可能就要杀我了,你怎么可以放纵他们做这样的事情!”堂兄依旧不语…皇祖母又怒斥李太后:“我们鲜卑人难道还要受你这个汉人老妇的摆布!”李太后赶忙跪地谢罪。皇祖母又对堂兄说:“我的儿子并无忤逆的行为,是被逼的,你为什么不过去安慰下你叔叔?”堂兄终于抬头,无奈地说道:“只希望叔叔留我性命,我自让位下殿,听从皇祖母与叔叔的安排。”…
一场皇位的风波最终在皇祖母下令废帝的命令中结束,堂兄被封为济南王,食邑一郡,出居别宫,与此同时六叔高演即位为帝。皇祖母因担心堂兄性命,在下诏之前让六叔起誓,决不可伤害自己侄子的性命。六叔也诚恳应下。
六叔登基后日日专心国事,任用贤能,关心民生,轻徭薄赋,文治武功兼盛。日子也很平静。可是不久,六叔去了晋阳,让九叔在邺城镇守,有望气之人说邺城上空有龙气,六叔担心之下还是违背了最初的承诺派人赐了鸩酒给堂兄,堂兄不愿饮,最后被侍卫活活掐死…据说堂兄临死仍然大睁着眼睛不敢置信…
尘落想着想着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身在帝王家,有些时候真的身不由己…
“妹妹,怎么发上呆了?还唉声叹气的…”三哥突然按住了尘落的头,“难道是思春了?”
尘落收回了游走的神思,不满地看着三哥:“谁…谁…思春了…我只是突然想到些事情而已……三哥不要总是弄乱我的头发啦……”
“三弟,小妹都长大了,你别再像以前似的老欺负她了…”孝珩等人从远处走来。
“大哥!二哥!四哥!绍信!”尘落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跑了过去。
“我哪有欺负她…”孝琬不满的说,“只是摸摸头而已…”
“三哥,那我让你摸摸,别欺负姐姐了…”高绍信上前拽住了孝琬的衣角。
孝琬嘴角抽动了几下,诸人不禁全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围场意外
几人在亭中坐下,闲聊起最近的趣闻,孝琬因为刚才的事情郁闷地坐在一旁。
尘落端着茶杯走了过去,讨好似的说:“三哥,这可是我亲手泡的茶,茶叶是今年的明前茶,茶水是我收集清晨的玫瑰露珠,绝对口感不一样。只此一杯,我可是特意留给你的,都没给其他哥哥哦~”
孝琬闻言,乐开了花,接过杯子就喝。
“小心烫……”还不等尘落说完孝琬已经喝了一大口……他强忍着咽了下去:“妹妹,你为什么不早说……”
众兄弟见了又是一阵大笑…
不多时,孝瑜止了笑,开口道:“对了,过几天陛下要外出打猎,让王公大臣们一起陪同。你们几个是不是也都过去?”
“哦?不是说陛下整日被噩梦缠身,正在礼佛忏悔吗?怎么又精神好了要去打猎了。”孝琬闻言来了八卦的性质,将刚才的事情全部忘记了。
“据说皇后娘娘找人做了驱鬼的仪式,陛下精神好转很多,所以去散散心。”孝珩接话道。
“驱鬼?”尘落好奇道,“什么鬼呀?”
“就是二叔文宣皇帝的鬼魂,据说废帝死后,陛下夜夜梦到文宣帝的鬼魂来杀他……”孝琬解释着,“四弟你拍我干什么?”孝琬边说边不解地看向长恭。
延宗轻哼了一声,似乎对此很不屑。尘落也沉默了下来。孝琬明白过来,忙止了声。兄弟几人也都明白他二人的心思,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许久的沉默,长恭开了口:“妹妹也去打猎吧,你不是从小就喜欢骑射吗?听延宗说你现在马术不错,到时候刚好可以试试自己的箭术。”
“好。”尘落应道,“那到时候我跟着四哥。”这些年少见到四哥,今日见到觉得四哥比以前更美了,看到四哥就想到当年的上元佳节,心里暖暖的。
“长恭,这些年你和斛律将军去了边境,想必武艺渐长吧,咱们小妹可是平原王段韶教出来的徒弟,去狩猎的话你们不如比比看。”孝琬又来了兴致。
“三哥,我以前又没有狩过猎,怎么和四哥比呀,而且还要看狩什么,要是可爱的小动物,我估计我会不忍心射的。”
“是呀,三哥,这有什么好比的,狩猎只是为了散心,真要比也要上战场上比,多杀他几个周兵。”长恭笑谈着端起茶杯。
尘落听了一震,她第一次觉得,四哥的温柔笑容下竟然有着这样让人震撼的魄力。
兄弟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找来投壶娱乐,时间就这么淡淡的过去,这样的温馨要是可以永远持续下去便好了。
几日后,尘落穿上一身骑装随四哥他们一起去陪皇帝狩猎。二哥三哥随侍在六叔身边,大哥去找了九叔,五哥因为伤没有好所以未来,绍信也因为年纪小没有跟来,所以尘落和长恭两人倒是悠哉。他们时而狂奔,时而慢走,很快就与大批的队伍分开。
“妹妹,你的骑术确实进步了很多。小时候刚开始教你的时候你还老上不去马,现在已经操控自如了。”长恭和尘落并排而行。
“是吗是吗?那以后是不是可以和四哥一起上战场打仗了。”尘落俏皮的说着。
“你有个人人羡慕的师傅指导,单论骑术和武艺,自然可以应付敌人。但战场不比别处,那里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妹妹又心软,恐怕难以上阵杀敌。”长恭说的是事实。
“没关系,四哥。不能上阵,可以阵前献策嘛。你看我师父,他可不光是靠着冲锋陷阵得名的。”尘落不以为意。
“妹妹言之有理,段将军确实有勇有谋,你可以得到他的真传,实乃幸事。”
“四哥,你看那边,有鹰在追兔子!”尘落突然叫道。
长恭见了拉开了弓对准了天上的鹰,一支箭径直冲着鹰眼飞去。
尘落犹豫了下,迅速拉开了弓,也射出一箭。
只见尘落的箭在长恭射中鹰眼前轻轻擦过了长恭的箭尾,然后落了下去,长恭的箭也因此减了速度改变了方向,射在了鹰腿上。
长恭放下手中的弓,无奈地回头看尘落:“妹妹,你不是说不射可爱的小动物吗?”
“嘿嘿…”尘落干笑了两声,“我是觉得万一这只鹰家里有小宝宝,它死了的话,小宝宝岂不是很可怜…”
“哎…”长恭叹了口气。“果然妹妹你不适合上战场…”
两人下马去看刚才的鹰。鹰挣扎着扑腾着翅膀,但是因为脚部的伤无法飞行。尘落取出伤药,拔了箭,又撕下一角的衣裙帮鹰包好了伤口。鹰可能意识到她没有恶意,所以也停止了挣扎。
尘落抬头看见长恭正凝视着前方,不禁有些疑惑:“四哥…”
“有点不对劲。”长恭依旧看着前方。
尘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前面鸟儿惊起,尘土骤扬,似有走兽乱窜,确实很奇怪:“不会有野兽吧。”
“这里是皇家猎场,野兽早已被圈养,这么多动物被惊扰,倒像是人为。我们快点回去!”
“恩…”尘落随着四哥正要上马,却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给震到了,以前只知道牛羊喜欢成群结队,第一次知道兔子也喜欢这样…“好多兔子…四哥你看,好多兔子…”
“嗖”的一下,一支箭直插到了一只兔子身上。
尘落尖叫一声。长恭忙将她护在身后。
远处传来马蹄声,在尘土中,大哥和九叔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后面还随着不少随从。
“长恭,茹茹,你们没事吧。”大哥停下了马,关切的问道。
“大哥!”尘落很诧异大哥怎么会突然出现。
“九叔,大哥。”长恭恭敬地行礼。
尘落看到九叔手中握着的弓,意识到刚刚那箭是九叔所为,她诧异的抬眼看向九叔,却发现九叔也在看她,不过下一秒九叔已经移开了视线。
“没事就好,孝瑜,我们接着追吧。”九叔淡淡开口。
“好!长恭,茹茹…”大哥开口想说什么。
“我会陪尘落慢慢走回去,她刚刚扭到了脚。”长恭不紧不慢的说。
尘落诧异地看向四哥。
“既然这样,你们小心点。”大哥说完便和九叔挥鞭而去。
等他们走远了,尘落才开口:“四哥,我没有扭伤脚,为什么要说我伤了?”
“兔子成群而走,跑的也比平时快,让人觉得不正常。大哥刚才想和我们说的应该是让我们不要跟上,所以我就那么说了。”长恭说得平静,却让尘落心头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与此同时,孝瑜和高湛已行出很远,他们放慢了马速。
“被茹茹和你四弟发现了。”高湛的声音依旧阴沉。
“九叔多心了,茹茹和四弟还小,两个人只是在那边玩,看不出什么的。就算看出来也只是看到我们在追猎物而已。”孝瑜忙言道。
高湛看了他一下,复问道:“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已按九叔的吩咐办完了。”
“好!”
等到尘落和长恭回营的时候便听说了陛下坠马的消息。问及详情,侍从说陛下骑马时突然有野兔闯入,马儿受惊,陛下掉下马背,摔断了肋骨。
尘落听后打了个寒战,长恭拍了拍她,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妹妹,记住,今天我们只见过鹰,并未看到过野兔,也未遇到过谁…”
“四哥…”尘落点了点头,“我明白…”
因为皇帝掉马,这场狩猎也不了了之。传言都说那只兔子是二叔文宣皇帝的化身,是来报复六叔的,可是尘落知道,野兔惊马的事情绝对不简单。她知道四哥不让她说是为了她好,而且想到大哥当时的举动她也明白大哥也与此事有牵扯。只是当她再次看到九叔的时候不免有些发寒。九叔却仍像往常一样,时而对她像小时候那样的关心,时而不冷不热。
皇祖母闻讯后来看六叔,可能是从哪里听到了关于堂兄高殷的消息。她在六叔的病榻前质问济南王在何处?!六叔沉默不答。皇祖母见状,怒斥他不守诺言,杀了侄子,如今就自己在这里等死吧。之后再也没来看过六叔。
尘落知道,六叔其实很后悔杀掉堂兄,因为堂兄死后他日日都在忏悔。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一切都太晚了…
六叔就这样躺在了病榻上熬着日子…临死前他废了自己儿子高百年的太子,让人传召,由长广王高湛接任帝位,并写信给九叔:我儿百年无罪,请善待他,不要学我…
皇建二年冬,神武皇帝九子高湛继位,改元太宁。短短几年,齐国又一次换了新的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中秋,大家节日快乐~~本想写点小温馨的赏月,不过好想时间赶得不合适,小兔子们出现的也比较囧。
☆、金凤陨落
齐太宁二年(公元562年),又是柳絮漫天飞舞的早春时节,因皇祖母卧病在床,尘落这些时日一直守在皇祖母身边。太医已经束手无策,都说恐怕没有多少时日了…长恭等人闻讯都来探望过皇祖母,可是九叔却始终没有来过。
九叔高湛登基已有一年,这一年他沉迷于酒色享乐中,对朝政之事过问甚少,他喜爱握槊之术,所以甚是宠爱精于此技的和士开。和士开又善于谄媚,弹得一手好琵琶,更让九叔时刻难离。
去年的时候和士开的母亲去世,九叔听说后非常悲痛,不仅派武卫将军到他家中日夜服侍他,还让人去他家传话说:“我和你情同手足,你母亲不幸去世,我和你一样感到悲痛,你应该以大事为重,保重身体,不要过分悲伤。”
丧事之后,九叔又立即派人用牛车把和土开迎接入宫,握住他的手,流着泪劝慰了很久才放他回去并且打破惯例,把他因守孝辞职的四个弟弟全部起复原职。由此可见和士开在九叔心中的位置之高。
尘落边想边要拾步走出皇祖母的寝宫,门外几个宫女窃窃私语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听说了吗?外间最近有童谣说:‘九龙母死不作孝’…这个怎么解?”
“你们在说什么?”尘落加快了两步,关上寝宫的门,看着门口的几个侍女姐姐,开口问道。
“公主…”几个侍女见到了尘落忙噤了声,虽然尘落从小都对下人很好,还经常和她们一起玩闹,姐姐的叫着她们,不过毕竟她已经长大,也封了公主,而且这些年她们觉得尘落有的时候变得比以前深沉了很多,不再是前些年那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了,所以见她表情如此便也不敢造次。
尘落没有理会她们的反应,继续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几个侍女相互对视了一眼,才有一人怯怯地禀报:“禀公主,是最近民间流传的童谣,说是‘九龙母死不作孝’我们几个不理解所以…”
尘落的心抖了抖,严肃道:“你们在宫里也非一两日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清楚,要是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公主恕罪,奴婢们不敢了……”
尘落无奈的拜拜手:“都忙自己的去吧。别在这里堆着了,皇祖母现在需要静养…”
侍女们起身退下。尘落呆呆地站在原地,“九龙母死不作孝…”想到刚才的话,她的心里堵堵的。
在尘落心里,皇祖母是一个奇女子,从嫁给祖父开始就一直帮助着祖父完成大业,没有皇祖母,祖父也许走不出小小的怀朔,成不了东魏的丞相,更不会有现在的齐国。
据说祖母生父亲时梦一断龙;孕二叔时则梦大龙,首尾属天地,张口动目,势状惊人;孕六叔时则梦蠕龙于地;孕九叔则梦龙浴于海,而这四子皆成了齐国的皇帝。
祖母为人节俭,有才必用,从不以私废公。对祖父的所有儿孙也都很和善,处事也向来以大局为重,当年也正是为了顺利联合蠕蠕族而让出正室之位劝祖父娶了自己的母亲…
尘落越想越难过,想到祖母对自己的好,想到祖母现在的情况,又想到刚刚那句童谣,暗暗下了决心,快步向三台而去。
近来高湛时常在三台饮酒作乐,当尘落在铜雀台找到他时,他正与和士开把酒言欢,舞姬们衣着单薄,正伴着胡琵琶偏偏而舞。
此景让尘落十分恍惚。如今铜雀台的壮观景色恐怕比当年曹植诗中所写的还要华丽吧?现在也是“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的时节,但是却没有“虽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休矣美矣!惠泽远扬。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的惬意盛景。
想到曹魏的结局,再想想齐国刚刚缓和了没几年又变成这个样子,尘落的心里不禁也多了几分担忧…
似乎留意到了她,和士开低头与高湛说了几句,高湛抬起头看到了她,随手挥退了舞女们,笑着冲她招手:“茹茹,你怎么来了?到九叔身边来坐坐。”
尘落忙上前行跪拜之礼:“陛下,太后病重,请您移驾探望。”
“母后病了又不是一两天了,不是有太医呢吗?士开,来再陪朕来一局握槊,也让茹茹见识见识。”高湛浑浑噩噩中又冲着和士开招手。
和士开犹豫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尘落:“陛下,既然公主来请,不如…”
尘落听到和士开的话心里对他的厌恶似乎少了些,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朕又不是太医,去了和没去还不是一样。来来,不要扫了朕的雅兴。”
“九叔!”尘落有些着急,这句九叔就脱口而出了。
“下去!下去!谁让你叫九叔了!不想过来陪朕就赶紧下去!”高湛突来了怒气,说完便咳嗽起来。
和士开忙上前劝道:“陛下切勿动怒,这个季节您的气喘易犯,不可情绪如此激动。臣观公主气色不好,想必是身体有不适,才会说话口无遮拦。不如让人送公主回去,找太医看看。”
“恩…找人送她回去吧…”高湛随意挥了挥手,下一瞬就醉倒在案桌上。
和士开见高湛醉倒,取了旁边的披风帮他盖上,又转身走到了尘落身边。“公主,陛下醉了,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尘落起身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出几步又回身对和士开施了一礼:“今日谢谢和大人帮我说话。”
说完才转身离开。和士开是个很有手段的人,九叔登基时封他做黄门侍郎,又亲信他,所以朝中不少人对此有所不满,本想一起弹劾他,却不想他先下手为强,在九叔面前告几人结党营私,垄断朝廷。九叔气愤下便疏远外放了那些人。从此事观之,和士开确实是奸诈小人,可是今日所见让尘落稍稍有些诧异,他刚刚不仅帮自己说了话还有意劝陛下去见皇祖母,之前听说他为母守孝时衣不解带,看来并非虚言,因此尘落不想把他想成那种十恶不赦的坏人,反而觉得他那么做或许也是有着几分无奈的。对他施礼一是不想得罪于他,二是真的感谢他刚才帮了自己。
回到宫中,尘落赶回皇祖母的寝宫,却不想在寝宫拐角撞到了孝瑜和一个宫女。宫女见到尘落忙施了一礼,匆匆退下。
尘落没有太过在意,但还是多看了几眼宫女的背影。突然头上一疼,发现大哥用折扇轻轻打了她一下,还调笑着说:“茹茹,宫女比大哥更容易吸引你吗?”
“没有啦,我就是觉得有点眼熟,大哥怎么和一个宫女在一起,莫非看上人家了?”尘落揉着头笑问着大哥。
孝瑜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却没有被尘落发现,尘落继续道:“大哥进宫是来看皇祖母的吗?”
孝瑜用扇子抵着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不全是,我已经见过皇祖母了,本来是想多日未见你,也过来看看,结果听宫人说你有事离开了。所以就随意在宫里走走,等等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去铜雀台了…”尘落低着头,搅着自己的手指,想到刚才的事情不免有些失落…
孝瑜明白了妹妹为何这样,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有些事情不是你能阻止的,我也无能为力,既然这样就一切顺其自然吧…”
“恩…”尘落轻轻点了点头,大哥这么说想必也是去劝过九叔来这里了吧…
“赶紧进去吧…皇祖母刚才醒了,还问我你去了哪里。”
“好…”尘落说完便与大哥告辞。
进入屋中,尘落走到榻前静静地坐下。
“茹茹…”皇祖母轻声唤道。
“皇祖母!”尘落赶忙应道。
皇祖母抓住了尘落的手:“怎么了?看你有心事。”
尘落摇摇头:“没事,皇祖母您想吃什么,孙儿去让宫人们给您准备。”
“好孩子,不用了,我知道我没有几天的活头了。”
“皇祖母会长命百岁的!”尘落忍住了流泪的冲动。
“傻孩子,这天底下有多少人希望长命百岁,但是又有谁真的长命百岁过…这是命呀。如今我齐国的国力大不如前,没准哪天就会将你祖父建立的功业毁于一旦。但比起这些我更不放心的是你们几个孩子,特别是百年那孩子,我真担心他会像正道那样死于非命……”
正道是堂兄高殷的字,祖母的担心并非无道理:“皇祖母放心,百年哥哥不会有事的,他从不过问正事,又那么老实,九叔一定会善待他的。”
“皇家之事哪有那么简单…哎…演儿那么孝顺的孩子都会去杀自己的侄子,更何况是湛儿……”皇祖母说的很轻,但是字字敲在了尘落的心里。
“皇祖母,如果有那么一天,茹茹一定想办法保护百年哥哥。”尘落乖巧的说。
“难为你了…你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虽然也经常和延宗一起闹,但大事上却很有分寸。这事如果发生,尽力就好,有些事非你之力可以挽回,不要太较真。祖母还有个遗憾就是没有看到你嫁个好人家…估计是看不到了…”
“皇祖母……”尘落眼圈红红的。
“好了,你下去吧,我想睡会……”
尘落犹豫地退了出去,行至门口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回首看了下床榻上那个憔悴的老人。这一夜她辗转难眠,第二天她再去皇祖母寝宫的时候,皇祖母再也没有醒来……
闻讯后长恭等人也赶来服丧。侍者去三台告知高湛,他却仍沉浸在酒乐之中,宫女进白袍给他,他将袍子扔到台下。和士开也一改往日的谄媚,上前请皇帝止乐,结果高湛大怒,打了和士开…
这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暖的慢,祖母去世前曾与巫媪密谈很久,之后说要改姓石。大家都不明白为何要改,可是尘落想,石者必坚,就如皇祖母的一生一样,她一直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是真正的凤者!她用她的的力量成全了祖父的大业,撑起了儿孙的国家…到了死前依旧用她的坚强鼓励着自己…
只可惜最后的最后,一切应了那句童谣“九龙母死不作孝”。皇祖母这样的凤凰却如一颗璀璨的星星在空中燃尽了自己最后的生命,悄然陨落,给这个时代留下了一段神话般的传说…
作者有话要说:
☆、空门续缘
齐河清二年(公元563年),邺城的街道又被白雪盖上了厚厚一层,梅树上淡黄色的花朵在雪中散发着阵阵幽香。
年后的喜气还未散去,多数居民还在与家人欢度着节日,所以街上忙碌的人并不多。尘落独自骑着马走在空旷的大道上,今日她想一个人去城外走走,所以一大早就出了门,并且没有让随从们跟着。
去年年底她便十五岁了,按理说应该是行笄礼的年纪,笄礼之后陛下就会给她赐婚。但是因皇祖母去世,胡皇后又整日以“学习握槊之术”招和士开入宫,无心于后宫事物,再加上去年平秦王高归彦闹出叛乱之事,笄礼也就被一拖再拖。
尘落自己倒是乐得自在,不仅不着急反而请奏高湛说要为皇祖母守孝三年,三年内不谈婚嫁之事。
几个哥哥听后都不赞同,特别是三哥孝琬更是各种怀疑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竟然到了这样的年纪还不着急出嫁之事,不仅搬来了一堆书让她好好研读,更是有个小宴就拽着她一起去参加,好多和那些门第相仿的公子们结识。每每这时,尘落都会在家装头疼,让三哥不要操心这些,管好自己家里的嫂子们就好…
倒是高湛一口同意了她的奏请,这让她高兴之余不免有些吃惊。
不知不觉尘落已经骑马走到了妙胜寺,迟疑地望了望后山,有些回忆又涌入了脑中,那个人看来注定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她将马交给了寺中师傅,自己独自上了山。
来到当年两人躲雨的山洞,她扒开周围的藤蔓,拿出火折子,走了进去。一切没有什么改变,当年他们烧火的地方还留有一片黑灰的痕迹,想来这个山洞之后没有人来过。他走到石壁边,掏出腰间的短刀,一笔一画在墙上刻着:“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刻完她静静坐在石壁前,嘴中自言自语道:“睦哥哥,你在哪?…我的周围发生了很多事,我不知道要找谁诉说…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说着她将头深埋在膝中…
不知过了多久,尘落出了山洞,走到当年她吹笛的地方,看着天边流转的浮云,她拿出玉笛吹起了遇到睦哥哥时的曲子,只是心境已经变化太多了。她无奈着地摇摇头,突然看到一个师傅冲她跑来,遂停了吹奏,向那边看去。
师傅停在尘落面前,行礼后,恭敬道:“施主,有位有缘人想约您寺内一聚。”
“有缘人?”尘落很是好奇,不知怎么的竟有些期待是睦哥哥,遂随师傅下了山,入了寺。跟在师傅身后,尘落不禁开口问道:“不知这位有缘人来自何方?”
师傅不语,尘落更是好奇起来。
“施主进去便知。”走到一个僧房前,师傅行礼退下。
尘落迟疑了下,轻轻推开了门,屋中有些昏暗,陈设也是相当简单常见的僧房,并无特殊之处。她轻轻走了进去。
内室之中一个尼姑打扮的人正背对着尘落敲着木鱼,尘落有些失望,想想也是,睦哥哥的话怎么会约她在僧房。似乎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尼姑停了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向她。
“…!!”尘落看到来人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下一秒才颤抖道:“二婶!…”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乃是她二叔的皇后李祖娥。
李祖娥对她略一颔首:“贫尼法号静空…尘落,你出落得越加漂亮了。”
尘落上前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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