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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东宫_陆小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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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怎样,绿珠的答案是朝遇安,红绣选择了朝遇宣。

    而后是一阵出奇的安静,偶尔清脆的落子之声却仿佛被无限放大,让红绣觉得越来越不安,她讨厌这样的感觉,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她越是想让自己镇定心绪却越难以自控。

    终是单福庭掀了暖帘进来打破了沉默:“皇上摆驾去了仙居殿,不知三皇子和侯爷是否去给太后请安?”

    朝遇宣没有说话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单福庭很会察言观色退了出去。朝遇宣瞅着棋盘,无奈地笑:“是我输了。”

    喻潇抬头看他:“我怎么觉得自己也没赢。”

    朝遇宣轻点棋盘上的棋子:“半子而已。”他的手停在多的那颗黑子上,并点了点。

    喻潇淡淡道:“那是因为我先。”却抬手轻轻一挥,满盘棋子乱成散沙。

    表兄弟两人轻飘飘的谈话,输赢成败只在一瞬之间。

    红绣低着头杵在原地,只想等着他二人先行离开,许久没听到任何吩咐便悄悄抬起头,喻潇恰恰冲她扫过来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而后他看着朝遇宣笑道:“不如我们打个赌,猜皇舅舅会留下谁。”

    朝遇宣一颗一颗地收着白色的棋子:“表哥觉得会是谁?”

    喻潇十分有把握道:“赌二百两银子,我压绿珠胜任。”说着拿起一枚白子捏在指间。

    朝遇宣忽而一笑:“那我岂不是没得选了?”

    喻潇将那颗白子放入朝遇宣的棋盒中,笑道:“也不尽然,你可以选择提高赌金。”

    朝遇宣手下一顿,嘴角噙着笑:“银子不变,再加一条:输的人要唱一出《汉宫秋》,怎样?”

    喻潇眯着眼问:“扮元帝?岂不是有些大不敬?”一边说他一边收拾起黑子来。

    朝遇宣却否决他:“那有何意思,当然是梳铜钱头演昭君才过瘾。”

    喻潇呵呵地笑:“玩的可真大,不过我喜欢。便同你赌了。”

    朝遇宣的白子已经收完,他盖上棋盒瞅着喻潇:“君子一言——”

    喻潇抬起手做击掌状:“驷马难追。”

    朝遇宣自然应掌又看向红绣,口气淡淡地说:“你来做质人,我若赢了银钱分你一半,还有好戏可看。”

    红绣木讷地开口:“若殿下输了呢?”

    朝遇宣轻描淡写道:“你不会希望我输的。”

    红绣又问:“还不知殿下压了谁?”

    朝遇宣拿起一旁的折扇起身离开,经过红绣身边才道:“表哥选了绿珠,我自然没得选,只有你了。”

    红绣有些诧异,那贺蓉蓉呢。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喻潇起身拂了拂长袍,顺带看了她一眼,并做了个口形,似是说了两个字,可她没有看清。

    ·

    现遭红绣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落选回到了司衣房,以后会不会感叹这几日能这样接近于天潢贵胄;如若有幸成了御侍呢,是不是能如想象中那样,可以看到另一片天空。只是让王珺失望了,更是不能与母亲早日相聚。忽而,红绣觉得一股莫名挫败感油然而生。

    待出了含凉殿,门口竟多了许多侍卫,红绣只得沿着抄手游廊往西从延英殿那边离开,轩廊两边的遮雨席帘全都垂放下来,日光照过来在地上透出浅浅的斑驳之影,一眼看过去,百步远的过道内空无一人。廊檐下挂了个鸟笼,里头的鹩哥不安分地啄着鸟笼,不停地上蹿下跳,细长鸟爪上绑着的金色铃铛急促地响动着,于此时此刻显得十分诡异。

    红绣却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鹩哥歪着脑袋冲她说:“给主子请安,给主子请安。”

    红绣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停在笼子前逗它,心终于放松了下来,方才的各种不安情绪,全化作她此刻深深的叹息声。

    贺蓉蓉不知什么时候走在她的身后:“你看起来很悠闲。”

    红绣微微回头,问她:“今日你未曾去答题?”

    贺蓉蓉回道:“我从未想过要做御侍。”

    红绣虽然有些不解,却能猜到一二,贺蓉蓉的存在并非只是凑个数,其身后必定另有他人。后宫里的党派不多自然各为其主。

    红绣必定不会再开口多问,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仍然很诚恳地说:“还是要谢谢你。”

    贺蓉蓉定定地看着她,想了一会才说:“你我无需客气,我们不会是敌人。”

    红绣仔细揣摩贺蓉蓉话中的意思,觉得以后也不一定能成为朋友,故而轻轻地应了一句:“我懂了。”

    若是她说“我懂”,贺蓉蓉还能反驳一句“你不懂”,她笑了笑:“红绣你很聪明,但是不够聪明,而绿珠又太过聪明。”

    红绣并不反驳什么。

    贺蓉蓉从边上的水碟中倒了些水喂给鹩哥,看似随意地说:“身在后宫主子跟主子斗,做奴婢的也要为自己而斗,总有扬眉吐气的那天,要叫那些曾经瞧不起自己的人看看什么才是本事!”她又用尾指去逗鸟儿,顿了顿才说,“话虽如此,你须知晓权利地位根本不算什么,命才是最重要的。”说完轻轻看了红绣一眼。

    红绣仔细分析她的话语,虽有不明之处,但这个女子总给人一种很严谨的感觉,有着超过同龄人的沉稳,却是自己不可企及的东西,红绣试探地说:“身在后宫为奴为婢,命从来都不是自己的。”

    贺蓉蓉终是笑了出来:“那要看你的主子是谁了,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主子只能认一个,你还来得及重新选择。”

    红绣眉头轻轻一蹙,虽有些顾虑却淡然道:“放眼后宫前朝,主子从来只有一个,何来选择之说。”

    贺蓉蓉此时此刻还不想把话挑明来说,她觉得红绣是聪明人肯定能懂。而后从荷包中取出来一枚平安扣递给红绣,轻笑道:“提前送你的,预祝你——平安。”

    红绣有些诧异:“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贺蓉蓉想了下:“以后有得是机会。”她的目光还是那样诚恳不带半分杂念,玉佩也没有收回来的打算。

    红绣双手接过来那枚平安扣,顿了顿才说:“多谢。”

    贺蓉蓉垂目先行离开。

    鹩哥在笼子里又叫了起来:“给主子请安,给主子请安。”

    红绣握着平安扣,原本冰凉的手忽而生出一丝暖意,她抬起头透过风帘微微眯眼,日光正好,大抵已然知晓贺蓉蓉身后人的身份,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却让她有些犯难了。

    ·

    往后的几日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皇帝那忽略了很多事,殿选也好御侍也罢,就连西北明王的帖子也被其搁置。

    红绣并无半分忧虑,除了对朝遇安的回宫期待,与日俱增。

    朝遇安的信函是二十五那日暮时到了红绣的手上,依旧是简单的一句行楷,只不过这次有些小小的忧怨:悠悠我心,子宁不嗣音。

    红绣忍不住莞尔,随手在信笺的背面写了一句: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相思朝与暮。

    她又仔细看了朝遇安写的每个字,甚至每一笔每一画,最终还是将信收在妆奁的最下层。

 第二十二章 ·太后

    三月二十七,黄历上写着:宜祈福出行忌裁衣嫁娶。

    皇帝一日未定下御侍人选,红绣仍旧当自己是司衣房的人,每日照例和王珺去尚明苑点卯听训。自骊山行刺事件已过去大半个月,缺失的女官已悉数由各司的女史往上晋升填补,故而数量依旧。

    只是今日晨会,六个尚级大人在低声商量着什么,其他女官则规规矩矩站在苑内等候。好一会儿,尚服大才传了胡司衣上前吩咐,胡司衣垂眸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而后尚宫大人有言,皇帝新封了位庄修仪入住紫兰殿的偏院采虹小筑,依品级该配送的物什务必要在一日内送到,不可延误。

    晨会结束回了司衣房,胡司衣吩咐王珺连同两名女史去紫兰殿,红绣则随她一起长信宫给太后请安。

    长信宫在未央宫以西故又称西宫,殿外园林山水环绕幽静又宜人,原本是皇帝大婚之场所,自崇和帝驾崩后才改为太后寝宫。

    长信宫现今奉养两位太后,皇帝的嫡母陆太后和皇帝的生母朱太后,两人年轻那会子在后宫里难得的姐妹情深,位居太后时更是相处融洽。

    可怜陆太后自崇和帝和乾康帝接连驾崩后,遭受难以承受的丧夫与丧子之痛,早已哭坏了双目,眼力急剧骤降往后更是不能视物,多亏朱太后一直常伴左右,悉心开导,才度过那段万念俱灰的日子。

    ·

    红绣和胡司衣到了长信宫的永寿殿,门口只有陆太后的贴身女官容岚在等候,简言问安后,容岚直接领着红绣进了偏殿,胡司衣并没有跟随,这让红绣心里很没有底。

    陆太后满头银发堆成云髻,头上只束着三指宽的紫纱攒珠抹额,一身雪青色的凤穿牡丹对襟褙子,看起来精神矍铄。她刚用完早膳正在净手,随后婢女端着铜盆退出殿外,容岚轻声禀告道:“太后,红绣带到了。”

    红绣心中虽多有疑惑,到底是第一次谒见太后,仍旧规规矩矩地三跪九叩,问安道:“奴婢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安康。”

    陆太后随意抬了手,容岚悄悄打量了红绣一眼,才走上前去将陆太后扶起来坐在一边云塌上,立即有小宫女上前为其准备水烟。

    陆太后没有叫起,红绣依然跪贴在莲花毯上,虽听闻陆太后有眼疾,她仍旧不敢有丝毫懈怠。

    又听陆太后道:“今日宣儿怎的没过来?派个人去景仁殿瞧瞧。”

    容岚使了个眼色,小宫女应了声:“诺。”说着将火折子递给容岚,退了出去。

    陆太后吸了两口水烟后,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喜怨:“起来说话吧。”

    红绣伏着身子道:“谢太后。”而后站起来,不动声色地抚了抚微皱的膝头。

    陆太后自顾说道:“这两日宣儿经常在哀家耳边念叨你的名字,哀家很是好奇,便寻你来问话。”

    红绣有些惊愕,却不敢答腔。

    又听陆太后言:“哀家若想将你指给三殿下,不知你意下如何。”说话间,用手轻挲水烟的玉嘴,上了年份的东西,温润的白玉竟沁着些血丝。

    一瞬间红绣只觉得惊恐,又跪了下来:“奴婢卑微之躯,不敢高攀,求太后……”红绣不知该怎么叙述,请求太后收回成命么?太后看似只是随口说说,不禁说出心中所想,“奴婢,奴婢只想安分守己在司衣房任职,还求太后成全。”那声音强忍的颤抖着,却是她最后的退路。

    “倒是个知礼数的。”陆太后像是松了口气,虽面带笑意,那口气却是与生俱来的藐视,“如若日后你还做他想或心存丝毫侥幸,哀家定将你遣去永巷。”

    红绣强定心神道:“奴婢不敢有半分杂念。”

    陆太后想了想问她:“你拒绝的这般干脆,是否心有所属?”

    红绣立即否认道:“奴婢不敢。”她的心中早已如鼓击,面上还要故作镇定。

    陆太后沉默半晌,好一会才吩咐容岚道:“将盒子拿给她吧。”

    容岚放下火折子,将云榻矮案上的一个红木锦盒捧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交放到红绣手上:“太后赏你的,还不谢恩。”

    盒子不大仅仅遮过双手,捧在手上却很是有分量,暗红色的盒盖上浮雕了朵西番莲,并以金砂描边越发显得惟妙惟肖,盒子外面更是用足金镂空刻凤尾纹围了一圈的包边。

    既是太后赏赐又看似早已准备好的,即便里头装的是白绫也不容红绣拒绝,她叩首道:“奴婢谢太后赏赐。”

    陆太后这才慵懒的口气道:“你先回去吧。”

    红绣如得大赦,磕了个头退出偏殿。

    容岚跟在她后面送她到殿外,刚好遇见了朝遇宣。

    红绣冲其福了福身子:“奴婢给三皇子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朝遇宣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正眼看她,只随口说了句:“起来吧。”人已经进了永寿殿。

    红绣垂眸起身不做他想,倒是容岚看在眼里若有所思道:“红绣姑娘,好走。”

    红绣冲她微笑道:“谢姑姑。”

    胡司衣还等在外头,她并不知陆太后要见红绣的原因,总归是自己司里的人故而很是担心。直至见到红绣平安出来才松了口气,也没多问只简单地说:“回去吧。”而后她瞟了一眼红绣手上的锦盒,嘴角不禁微微翘起,连步伐都轻快起来,希望尽快回司里。锦盒里装的东西她自是知晓,红绣终是给司衣房长了脸。

    ·

    朱太后年轻时颇得崇和帝的喜爱,特赐“红豆夫人”的封号,是为三宫六院独一份的恩宠。因与皇后交好,故而皇后的外甥女做了御侍时,她亲自监督司珍房用二十两黄金打造了一顶金翟冠,加以多棱碎花点缀,其光芒闪耀胜过任何珠宝,陆御侍自是喜爱的不得了。

    直至肃元三年,陆御侍与燕国世子和亲时,金翟冠被其交还到皇帝手上,而后皇帝将金翟冠连同凤印一并搁放在陆太后手里,已是过去二十四年。

    有些事情尘封的太久,早已被知情人埋葬在心底某处。往事如风,纤尘不染,大抵如此。

    既然陆太后于此时将金翟冠赐予红绣,那么御侍一职非她莫属,胡司衣脸上喜难自抑,只轻声吩咐红绣回司衣房好生休息,自己则转行去了尚明苑告知各位尚官,以备添置栖凤阁的摆设,现遭就等着皇帝的圣旨了。

    前两日虽下了雨,可天却是一日比一日热了起来,巳时时分日头已经很是打人,红绣回到司衣房时,只觉着眼前黑了一片,好一会才缓过来,忽又觉得脊背一阵凉意,想来是方才淌的汗,便准备起身回围房换身衣裳。

    王珺这时捧着漆盘回了司衣房,忍不住发牢骚:“那个庄修仪人没见到架子还挺大,将我们一众女官全撂在苑门口,足足候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个小宫女出来说她主子什么‘身体不适,不便见人’,往每个人的漆盘里丢了一片金叶子,就这样打发了我们。”王珺闷闷地喝了一口茶,有些不悦道,“谁稀罕,我定要同姨母说她一番。”

    红绣抿嘴一笑,给她添了茶:“即便你不说,令贵妃那边怕是早已知晓,既是紫兰殿的人,她还不借题发挥先告淑妃一个管教不周之罪。”

    王珺这才恍然大悟道:“哎呀,我也是气糊涂了,竟忘了这层干系。”她忍不住的担心,“姨母向来谨遵宫规赏罚分明,不知她会怎么惩治。”王珺心悦靖王,自然心疼淑妃,更是叫她将过错全推在庄修仪身上,“都怨那个庄修仪不知礼数。再说了,宫里那般大,非巴巴的跟淑妃娘娘挤在一起,还连累了娘娘。”说话间眉头紧蹙,越发不安起来。

    红绣连忙安慰道:“既是新封的小主,一来就位居四品修仪,皇上对其定是喜爱的紧,皇后娘娘断不会在此时对其施威,难保惹皇上不痛快。”

    王珺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这才松了口气,她瞄到桌上的锦盒问:“好漂亮,哪来的?”

    红绣托着腮,用手指点了点盒盖上的西潘莲:“方才去永寿殿,陆太后赏的。”

    “什么东西啊?”王珺说着打开了盒子,然后诧异地张着嘴不敢相信道,“天;是金翟冠!太后竟然把这东西赐给你了!”说话间她握着红绣的手,很是兴奋,“红绣,红绣,你要做御侍了,你终于要成为御侍了,皇上这些天一直不下旨,我还担心来着……”

    红绣方才没敢打开盒子,也是此时与王珺一同看到里头的东西,她并没有想象中激动,更示意王珺不要那么大声:“嘘,别叫外人听见。”即便红绣心中早有定数,在圣旨未下之前,她不敢造次。

    王珺仿佛觉得即将升官的是自己一样,眼角泛着泪光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而后忍不住拥抱红绣,“红绣,你终于熬出头了。”她的开心是发自内心的,并无其他。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大早,单福庭带着玉轴圣旨亲临尚明苑,并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女官安红绣,五常恭顺,品性纯良,赐金印册尔为御侍,加封三品郡主,晓谕后宫前朝,钦此——”

    红绣跪着接过圣旨与金印,磕了个头正声道:“臣安红绣接旨,谢主隆恩。”跟着同身后的女官们异口同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十三章 ·贺礼

    含元殿左右两侧十丈开外处,分别建有一座阁楼,东翔鸾西栖凤,历任御侍交替居住于此。

    红绣接了旨随单福庭前往栖凤阁,容岚已经在阁前等候多时,身后还有十二个宫人恭敬相迎。

    单福庭年长于容岚,对她却很是客气:“还劳容姑姑打点,咱家告辞。”

    容岚轻轻地点了点头,领着红绣进了阁内,待红绣端坐于太师椅上后,容岚蹲着福,其他人排成三列跪在地上,高声道:“奴婢(才)们给郡主请安,郡主万福。”

    对于称呼,郡主和御侍大人并无太大差别,全靠宫人们自我评断,红绣还未正式随皇帝上朝过又未着官服,自然以郡主相称。

    红绣微微抬手,是有些不习惯:“你们都起来说话。”

    “谢郡主。”容岚直起身道,“太后娘娘派奴婢前来给郡主授导,这几日奴婢会留在栖凤阁,郡主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

    红绣点了点了头感谢道:“有劳姑姑。”

    “这是奴婢份内的事。”容岚指着前排穿淡青色交领襦裙的宫女说,“这四个宫婢负责郡主的生活起居。”跟着示意后面穿淡粉色高腰襦裙的宫女和身着藏蓝色宫装的内监道,“这些宫人负责栖凤阁里的日常杂事。”容岚往阁前走去,指着外面的一众护卫,“他们是禁军护卫,由御林军统领每日早晚各从营中随机点拨两批人过来保护郡主安全,无论何时只要大人下令,他们随时都在阁外候命。”

    红绣张口结舌道:“护军我也能任意使唤?”

    容岚轻笑:“若是宫人有违宫规作奸犯科,郡主可直接下令杖责、杖毙,不必姑息。”

    红绣想了一下,也算是给宫人们的警醒:“我在司衣房做事时向来赏罚分明,断不会让自己手下的人吃亏。日后,如若有谁身不由己遭他人逼迫,大可向我私下告知,我定会护其周全,但若有人胆敢背着我做些不耻之事,那就休怪我不顾主仆情谊。”

    宫人全跪了下来,都称自己绝不会卖主求荣,容岚在一边很是欣赏红绣的说法。跟着发话让宫人们去阁外等候,他们却仍旧跪着,甚至连头都未抬,容岚便向红绣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红绣心领神会道:“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这才异口同声道:“奴婢(才)告退。”全数退了出去。

    “这些个宫女皆是前几任殿选时被撂牌子的秀女,母家无权无势又未曾侍奉过其他主子,由内侍局悉心调。教过,希望能将郡主照顾得妥当。待过几日郡主熟悉了他们,可从中选拔掌事者。”容岚又补充道,“若是郡主不满意,再从内侍省拨人过来也可,全凭郡主喜好。”

    红绣站起来对容岚福了福身子:“谢容姑姑指点。”

    容岚受的起她的福拜,却不忘提醒她:“这万福礼郡主穿裙装时用用就好,你虽身在后宫可毕竟隶属朝堂官员,总不能落人口舌,若日后上了前朝立于万岁爷身边,更要注重姿态不能叫人小觑。”

    红绣面露难色有些担忧:“我未上过朝堂,什么都不懂。”

    “皇后刚入宫时也没曾料自己会掌管六宫。”容岚安慰她道,“你现遭不必顾忌自己要懂什么做什么,你只需让别人知道你是当朝御侍——万岁爷下旨钦封的郡主就好,旁的,让别人来懂你敬你便成。”

    红绣觉得容岚的话很有道理,联想到自己从女史晋升为掌衣那会子,从前都是她对别人恭恭敬敬,而后大方的接受宫女们对自己的恭敬,受他人一句“姑姑”之称,要的便是那份“官威”。她抿嘴一笑:“本官知晓了。”

    见红绣一点就通,容岚很是满意:“郡主先换身衣裳,估摸着等下后宫会有人送礼来,表面功夫还需做的齐全。”

    ·

    栖凤阁有三层,一楼分成三明间和四暗间,二楼为御侍起居处,三楼则随意安排。

    二楼寝间铜镜前,容岚将红绣的双螺髻放了下来,改梳成一个高髻:“金翟冠等你上朝那日找个德高望重之人替你束上,保佑你日后前程无虞。”说着用银冠并笄,固定红绣的发髻。

    红绣很想问她上一个金翟冠的拥有者是否如她期翼中那般安好无恙,终是忍住了。跟着她换了身衣袂绣花的天青色的裾长袍,外罩透明氅纱,又弯身提起白色缎靴,刚好一脚。

    穿惯了裙装绣鞋,改成直衫长靴她还真有些不习惯,却是容岚让她先适应的,非上朝觐见时穿的端正些便好。

    红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左右比对着,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

    喜鹊不停在枝杈上鸣叫,任谁都觉着是好意头。

    栖凤阁外先来送礼的竟是皇后身边的人,采芙一脸笑意:“恭喜安大人,大人晋升的突然,皇后娘娘一时挑不到合眼的贺礼,便让奴婢送了一箱银锭,还望大人不要嫌弃。”说着让人将桃木箱端了进来。

    哪有送人银子会糟人嫌弃的,两个内监连忙接过来只觉份量十足估摸着有三四百两之多,双人合力抬着放在正厅的花梨木案几上。红绣让人奉茶,采芙却摆了摆手:“不耽搁大人的功夫,奴婢还要回去交差。”说完便走了。

    红绣打开盒子有些惊讶,里头并非五十两一锭的官银,入眼的全是二两一枚的银锭,整整齐齐的层层码放着,银子簇新的很,一看便知是特意备的,红绣立刻明白皇后的用意,并心存感激。

    自皇后打了先头,后面的贺礼接二连三随踵而至,东西多的前厅都摆不下了,宫人们便在记录后往东西偏厢那边安放。不过无论谁来送礼,红绣皆让宫人从皇后送的钱箱中,按人头派发二两银锭,皆大欢喜。

    赏赐上虽然双数好听又好看,但只赏一枚银锭也是经红绣深思熟虑后定的,毕竟银子是皇后送来的,总不能出手太阔气惹人非议。

    不一会儿王珺来了,一脸的喜悦难以言表,仍旧规矩的向红绣行礼:“见过安大人。”

    红绣不想同她生份了忙握着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并无其他客套话。司衣房自然送来了御侍官服,朱红蜀锦长袍前后缝着三足青鸟补子,配以玉带十三銙。

    王珺轻声言:“这青鸟是可是我亲手绣的,若是今日做御侍的不是你,我定用剪刀铰了去。”

    红绣懂她的意思,御侍之职不是自己便是绿珠的,王珺又怎会甘心她的心血穿在有过节人的身上。

    正说话间,紫兰殿的采苹姑姑也来了,贺礼装在巴掌大的盒子里,也没用漆盘盛放,只由她双手呈送:“淑妃娘娘恭贺安大人上任,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红绣怎会不笑纳,更当其面前打开,里头是一个鎏金掐丝香薰球,以龙须银链系着很是精巧,红绣直接系在腰间,笑道:“替我谢过你们家娘娘,我很是喜欢。”

    宫女奉上赏钱后,采苹跟着告退。

    红绣有意留王珺一同用午膳,却被她拒绝:“你才上任不能乱了规矩,更不能让人钻了空子,等你宴请酬酢时,我再同你好好喝上几杯。”

    ·

    临近午时人才络绎散去。

    红绣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赶忙叫宫人备膳,宫女们很是勤快早已准备妥当,就等她发话。

    四荤两素一点心加一蔬汤,红绣不等容岚说话,直接拉她坐下来一同用膳,再吞了几口饭菜咽下后才说:“可饿死我了,每天为了多睡一刻,我都是晨会结束后才用早膳的。”她虽吃相欠佳却也不失礼数,口中有饭时绝不说话。

    “慢些吃,小心噎着。”容岚亲手替她盛汤,提醒她道,“日后随万岁爷上朝,天不亮可就要起床的。”

    这时外头又传来来人送礼人的声音,红绣一口气将汤喝完,吩咐宫人道:“别收,我还要添一碗。”说着就往前厅去了。

    容岚轻笑,示意几个宫人先去后院用饭,留两个人伺候便好,一直这样还不知几点能果腹的。

    此时来的是几个抬着楹联牌匾的内监,领头的自报家门道:“景仁殿给安大人道喜了。”说话间让内监将楹联挂在栖凤阁两侧,现在门口楹柱那是空的,原先的楹联早已撤走,柱上留着铆钉一挂便好。

    红绣往后退了几步,看到黑底黄边刻金字的楹联上分别写着:“花辰月夕盈则亏,风和日暄晦而明。”字迹很是熟悉,细想到既是景仁殿的人送来的,莫不是三殿下亲笔提的字,楹联錾刻须时日,想必也是朝遇宣早早就已差宫人制作好的,也算花了心思。

    而牌匾抬到阁中挂起来要费些功夫,上头遮着红布,红绣也不知写的是何词。就在此时,她突然想念起朝遇安来,甚是想念,若是此时此刻他身在京城,会不会也替她高兴。思虑间,她顾不上栖凤阁里的人,兀自提袍奔至后宫,想回围房拿她的妆奁,里头有她最珍贵的东西。

    当她气喘吁吁地推开围房门时,发现王珺在她房间里,妆奁放在茶桌上,饰品分散在一边,朝遇安的信也平铺在上面。

    该看的不该看的,王珺全都看到了。

 第二十四章 ·字帖

    王珺原本想将金翟冠奉送到栖凤阁。

    西番莲锦盒和红绣的妆奁放在一起,她一个不当心,拿锦盒的时候碰到妆奁,自然不可能松手去接,只用脚尖虚虚一档,妆奁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抽屉跟着摔了出来。她很是懊恼,连忙去检查里头是否有东西损坏,却看到几封藏在底层的信和玉簪,朝遇安的昆仑玉簪做工独一无二,王珺怎会认错。

    惊讶之余,信函里的情诗更是刺痛她的双眼,胸口仿若有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难过,嫉妒,并怨恨。

    一切皆是命,为何被眷顾的不是她。不过此时此刻,她已经不需要在担心什么了。

    红绣走进围房的时候,额头已出了一层薄汗,待她看清房内的情景时,不禁怔在原地,她想解释些什么,却无从开口。

    王珺早已平复心情,看了看红绣和她身后的人,虽然很想装作若无其事,却仍旧是面无表情地说:“方才不小心打翻了你的妆奁,我不是故意的。”说着抬手欲收起来散落的东西。

    红绣心有不安:“阿珺,没关系的。”

    王珺抬眼看她,一双明眸毫无波澜:“你还来围房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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