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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东宫_陆小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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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绣心有不安:“阿珺,没关系的。”

    王珺抬眼看她,一双明眸毫无波澜:“你还来围房做什么?”

    红绣看着边上的西番莲锦盒,扯了个谎:“我——是来拿金翟冠的。”

    “对啊,你现在已经是御侍了。”王珺点了点头,转而竟笑了出来,眉头微挑道,“恭喜你了。”

    红绣看出来王珺的不悦,正欲解释为什么会有朝遇安的信:“我……”

    话已到口边却被王珺冷冷地打断:“这里是宫女休息的场所,你的护卫在此恐有不当。”

    方才护军见红绣匆匆离开栖凤阁,也没敢耽搁,分配了四人跟在其身后,以尽职责。

    红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将首饰收起来,摸到那支镶青玉金步摇时,王珺伸手夺了回去:“我的。”口气很是坚定。

    红绣很想缓和此时的氛围,面带微笑地说:“我很喜欢。”

    话落到王珺耳中,却让她联想太多,只听她轻哼一声:“纵是你喜欢,可这原本就是我的,即便戴在你的头上更相配些,但终归是属于我。”她紧紧攥住皇后赏赐的那支金步摇,说的却不完全都是金步摇。

    红绣没想到王珺会这般较真,也不生气:“同你说笑罢了。”而后不动声色地将信叠起来收进袖拢里,并回头吩咐道,“你们将这两样东西搬到栖凤阁去。”

    护卫默默领命,分别端着妆奁和西番莲锦盒退出了门外。

    终是王珺下了逐客令:“我觉得有些困乏,想去躺会儿,你请自便。”

    红绣知晓王珺不快活,到底是自己欺瞒她在先,便道:“我先回去了,你得空便来找我叙旧。”

    王珺没有再说话,转身进了自己的寝间。

    红绣有心事,没精打采的,出了围院便遇见了司饰房的人。

    原本平起平坐的掌级女官,如今对她毕恭毕敬地屈膝唤了声:“安大人万福。”

    红绣看了她和女史们一眼,只“嗯”了一声表示知晓,没有与其寒暄,径直回了栖凤阁,这在旁人眼里已变成了傲慢之举,却没人敢说她的不是。

    ·

    栖凤阁前的院子里种了两棵凤凰树,枝繁叶茂的,从一根粗壮树杈上垂下来的两根绳索,早已是腐朽不堪。也是,唐礼任职御侍十余年,住在另一边的翔鸾阁,她在任多久,这边便被空置了多久。

    红绣走了过去抬手一扯,“哗啦”一声闷响,绳索从树上掉了下来,护卫眼疾手快用手臂将她挡在身后,并关切道:“郡主有无大碍?”

    红绣唬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摆摆手道:“没事,多谢。你怎样?”

    护卫拱手道:“卑职没事,谢郡主关心。”

    原本就是护卫的职责所在,只不过她的一句随口问候,却成了主子对下人的体恤。

    红绣瞅着眼前的四人,问:“你们姓名是何,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们?”

    其中一人回答:“郡主不必知晓我们的名字,御侍护卫从来都不是固定的,今日是我们当值,明日又会换成其他人。

    红绣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御侍毕竟是女官,如若守卫者一成不变难保不会与某个人日久生情,师傅便是那样,这已是陈年往事。既然如此,红绣吩咐道:“将另外那根绳索也一并扯下来吧,好好的树硬给缠上这东西做什么?”

    “看样子原本是用来挂秋千的锁链,太久没人问津风吹日晒的,自然成了这般模样。”身后有人如是说着。

    红绣回过头来,见朝遇宣和喻潇缓缓走来,她不禁纳罕,拱手问候着:“见过三殿下、徽州侯。”

    朝遇宣将手中的折扇慢慢合了起来,又说:“内监告诉我你突然跑出了栖凤阁,原本想着是我送的东西你不满意,独自过来觉得脸上挂不住,便拉着他一起。顺便……”朝遇宣面露笑意看着喻潇,“收点银子。”

    “在下不敢。”红绣脑子转的很快,“只是突然想起来金翟冠落在围房而已,既接了旨,我也须穿戴整齐去万岁爷那谢恩,不是么?”

    喻潇上下打量着红绣,觉得她的装扮英姿不足勉强能看而已:“今日休沐,明早再去也不迟。”

    护卫们只相互看了一眼,很自觉的告退于人前。

    微风徐徐,夹杂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芬芳,这个时节凤凰花还未开,自然看不到满树红花的壮观景象。

    红绣眼尖发现树干上刻了字,靠近些仔细分辨着:“像是写着什么,看不清了。”

    喻潇走过去抬手抚摸那微微凸起的树痂,喃喃道:“许是前几任御侍刻着玩的。”

    红绣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有风吹过,碎发从她耳边划过眼前,她自然而然地挑了一下头发,喻潇侧目看她,觉得某些时候她还挺顺眼的。

    红绣四周环顾一番:“既是来了,去栖凤阁里坐坐喝杯茶吧。”

    “好。”他俩都没异议。

    ·

    原本摆在前厅的贺礼都已被宫人们收点妥当,放眼过去整洁又干净,倍觉牌匾上的那块红布更是显眼。

    朝遇宣打趣道:“原来还未揭红呢。”

    几个宫人蹲福请安,红绣让人奉茶,她轻笑:“劳烦殿下提笔留字,实在不敢当。”

    红布两端各缠有一根丝线,她总不能左右开弓,好在喻潇帮了她,微微一扯红布落了下来,露出牌匾上四个金色大字:韬光隐迹。

    红绣顶多只看看明面上的意思,毕竟是皇子送的,人家乐意写什么便是什么:“谢殿下抬爱。”

    朝遇宣抬头端详牌匾道:“总归靠你自己的本事赢得了御侍一职。”他说的很有深度,红绣也不辩解,觐见太后一事,你知我知,个中缘由她亦不想去问询,至少结果是好的便已足够。

    喻潇却自言自语道:“好端端的做什么御侍,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大厅内无人,红绣昂首反驳他道:“你该不会是想赖我和殿下的银子吧。”

    朝遇宣掂了掂手中的折扇笑道:“银子我可以不要,《汉宫秋》你可躲不了,下个月我生辰,就等你压轴了。”

    红绣附和着说:“银子我不会嫌多的。”

    喻潇先是瞟她一眼,走到长案前道:“取笔墨纸砚来。”

    原本还以为喻潇立字据呢,没成想他写了一副字帖:

    南天山之际,众木争荣,偶有泉客自九天而坠,貌似负疾,其珠越渐失光,气若游丝,然靛血凝而不散,有氤氲萦绕。无名谪仙偶经,已无力回天,立碑于此,复刻龙女之冢。次年周侧寸草不生,唯一黄花破土而出,是为憾也。

    喻潇收了笔,红绣却看得入神:“后来呢?”

    喻潇定睛瞅她,原本就是随意之想哪有后续,他顿了顿才说:“后面先留白,等我杜撰好了再补上。”

    红绣笑了笑:“也算我占了便宜。”当今徽州候的一副字,千金难买。转身就吩咐人拿去如意馆装裱起来,特意提醒一定要留白一尺宽,以便徽州候日后再续写。

    朝遇宣在边上也没闲着,随手打开西番莲锦盒,将金翟冠拿出来仔细端详:“当真是个好东西。”

    红绣笑着说:“太后赏赐的,怎会有——”她眉头微挑“咦”了一声,原本金翟冠的包边是四角三层棱花,现在却变成双层棱的。经她仔细看过的绣花针样,可以照样地默绣一遍,不会记错的。

    喻潇察觉有异,侧目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红绣放松眉头,“反光看错了,以为冠上有刮痕。”她的心里泛着疑问,怎么会不一样了。

    喻潇拿过金翟冠里外观摩一番,虽然金器保养的好,几十年都跟新的一样,但眼前的金翟冠,里侧簪孔处一点磨痕都没有,分明是才打造不久的。他并不道破,丢失太后赏赐之罪责非同小可,自己虽不是高风亮节之人,但也绝非落井下石之辈。

    红绣只觉十分不解,如果是有人故意想陷害于她,直接把金翟冠窃走便好,用不着这般移花接木。再者,金翟冠是昨日太后赏赐的,任谁也不会提前预知,更能在一夜功夫打造出一顶一模一样的来替换。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

    傍晚时分红绣才知道几个宫女的名字,近身的四个是风花雪月,外间伺候的是春夏秋冬,内监则叫东南西北,够简单直白,不过是方便她使唤而已。

    容岚在用完晚膳后让她早些歇息,并说万岁爷会在下一个休沐日结束后让她一同上朝,算来还有整整十日。

    沐浴安置后,红绣躺在黄花梨架子床上无心入眠,金翟冠被调包之事,还有今日围房那一幕,让她难以忘怀,觉得自己愧对王珺,枉费王珺视自己为好姐妹,却不能对其坦诚相待,思虑间更觉无比惆怅,忍不住唉声叹气。

    今日小风守夜,听到叹息声,她隔着帷帐问:“郡主,是不是换了床榻不习惯?”

    红绣轻抚锦衾,触手极为光滑柔软,是她从未享用过的:“没有,只是从未这么早就寝罢了。”以前在司衣房,哪天不是做事到深夜。

    小风往紫金香炉里调了点安神香,听红绣还在床上辗转反侧便说:“郡主好生歇息,往后会日渐适应的。”

 第二十五章 ·提点

    天还未亮,小雪和小月便将红绣唤起。

    红绣睡眼惺忪地问:“什么时辰了?”

    小月拿着火折子,将另一个青铜六角烛台上的蜡烛全数点燃:“回郡主,已经寅正时分了。”

    红绣觉着应该是“才寅正”,突然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莫非万岁爷改主意了,要我今日上朝?”

    “不是的,郡主。”小雪挑开架子床外的绣花帷帐,左右两边各用金钩挂好,“容姑姑已经在东暖阁候着,说从今日起让郡主适应作息时辰。”

    红绣揉了揉眼撩开纱帐去趿鞋,脸上略带倦容。

    同样是盥漱,东西却比从前讲究的多,青盐加砂糖调和漱齿,又以牙汤净口,使了些花露胰子后用淘米水洁面,脸上润而不燥。

    镜台前京城天香阁的十二月胭脂水粉一字排开,红绣挑了点香脂擦手,小月指着衣桁上挂放的衣裳问:“郡主今日要穿哪件?”

    红绣微微侧身,随手一指:“那件草青色的吧。”颜色嫩如新芽,一如她现在的心态。

    ·

    红绣准备妥当后到了东暖阁,春夏秋冬四人笔直地站在月牙门边,她们给红绣蹲福请安后依旧立如木桩。红绣觉得有些奇怪,却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容岚今日穿了件黑色的宫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绾成一个矮髻,手上还拿了根麻花藤条,见红绣过来,容岚福了福身子:“奴婢给郡主请安。”

    红绣往里面走,欲坐在芙蓉塌上,却被容岚挥了下藤条阻止,她言声厉色道:”今日起,郡主要谨遵官吏章则,不可如往日般松怠。”她的目光无比苛刻,“先站足一个时辰后再说话。”

    不过一个时辰,红绣受得。

    容岚围着红绣转了两圈,看其站姿还算满意,而后停在她身侧缓缓而言:“御侍,朝之女大夫也,博古通今,知书通礼,扶君主之社稷,鉴群臣之进言,统摄审度,不可乱纲。”

    红绣侧目瞅她:“知道了。”

    容岚举着藤条随即挥了下来,红绣纹丝不动攥着拳准备承受,却觉只从她袖口经过。容岚又道:“郡主若是躲了,惩戒的便是你的婢女。”

    红绣不敢再说话,并庆幸。

    从六局里挑选御侍不是没道理的,无论是站功还是忍受能力,比那些金枝玉叶的达官小姐要出色得多。

    烛火跳跃着,天终于微微泛了青,外头传来一声角号,低哑又暗沉。昭国皇帝两日一大朝,十日一休沐,其余时日会在宣政殿里处理事务。

    白日里,御侍有一半的时间需陪在皇帝身边,身份自是举足轻重。

    今日朝堂无要事,除了日常通报外,只有工部侍郎问询是否要替新任御侍备府邸,皇帝应允,并让其选址呈报后再行定夺。

    而后退朝鞭声响彻整个含元殿广场。

    容岚这才示意红绣稍作休息,并让婢女奉早膳。

    随后几个内监搬了许多书籍竹简进来,刚好将芙蓉塌占了一半。容岚用藤条敲了敲矮案:“这些东西郡主最好都熟悉一遍,皆是有用之作。”

    红绣刚咽下一口红豆粥,有些惊讶:“这么多书,全要默完?”

    容岚端直身子道:“郡主可以不看,等站到朝堂上被群臣一问三不知时,丢脸的可不是奴婢。”

    红绣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待用完了早膳,红绣盘腿坐在芙蓉塌那,让小雪把烛台放在矮案上,一副焚膏继晷的架势,先拿了本《资治通鉴》来看,里面涵述了大昭近百年来的人文史、地况民情。

    红绣用心看着,小雪和小月也不打扰她,安安静静侯在她身边。

    看了许久脖子有些酸痛,小雪很贴心地帮她揉肩,红绣见窗外已经大亮,让小月吹熄蜡烛,并问:“什么时辰了?”

    小月掐灭白烛,留下两支红烛任其燃烧:“估摸着辰时了。”

    红绣耸拉着脑袋,恹恹地说:“以前这个时候我还在尚明苑听晨会。”说完,又去继续翻读书篇。

    ·

    喻潇下了朝,随万岁爷去宣政殿议事,朝遇安不在京城,御侍还未正式就职,有些事还是要与人商议。

    西北明王的帖子,皇帝想听听喻潇的意见。

    喻潇将奏折仔细看了一遍,有他自己的见解:“如今突厥势力不容小觑,多年前的分裂未必确有其事,如若贸然送公主去和亲势必使其如虎添翼。”

    皇帝问:“依你看,是要拒绝?”

    喻潇想了想:“也不一定要回绝,不如皇上拟旨让突厥可汗来京朝圣,一来试其胆识,二来也可观其品行,日后若是定要和亲也不会让公主盲降。”

    皇帝似是考虑:“现遭只有凉玉适龄,朕多有不舍。”

    喻潇看了眼奏折末端的日期,突然明白令贵妃的意图,他试探地问:“皇上可曾告知令贵妃?”

    “没有。”皇帝收回奏折,有些无奈道,“若叫沈氏知晓,她定是会同朕闹腾一番。”

    喻潇沉默不语。

    皇帝又问:“前些日子皇后约你母亲吃茶,遇见令贵妃了?”

    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皇帝的耳朵,喻潇说:“就是臣与皇上去奎章阁看画那日,刚巧温国公主差人送皇后娘娘一套昌南杯,千里迢迢还碎了一只。”喻潇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皇帝听了果然有一刻的失神,不知是因为奎章阁的画,还是对夙玉年幼时已和亲的愧疚。好一会儿,他才转问:“栖凤阁那个新御侍,昨日你同老三去见过?”

    喻潇自然据实已报:“昨日她想来给皇上谢恩的,臣想着是休沐,便让其改日再谢。”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曾经教导唐礼的嬷嬷早已离宫,母后身边的女官还是有所欠缺,稍刻你去栖凤阁提点她几句,没得官邸还未建成,人已先遭文官弹劾,御侍一职总是空置也颇为费神。”

    喻潇领命,又取纸笔写了点什么才退出宣政殿。

    ·

    喻潇到栖凤阁的时候,里头很安静。

    东暖阁里燃着郁金苏合,暗香缭绕,铜台上的红烛将将熄灭,空留一道残烟,好似苟延残喘。

    红绣趴在矮案上已经睡着,小月想要通报,被喻潇示意禁声止住了,她便福身去备茶。

    喻潇就站在月牙门下看着她,不远亦不近。

    他想不通透,关于朝遇安。那日在壹招仙,靖王的举动很明显是对红绣存有私心,红绣做御侍到底是不是由其授意便不得而知了,估摸着也是不知晓的,所以他才刻意阻止她上位。

    然而,世事无常。

    若是朝遇安回京发现木已成舟会怎样,他猜不到,也不想去猜。

    ·

    容岚一鞭子挥在小雪的胳膊上,一道红痕迹顷刻间显了出来,她不敢吱声,小月自觉地撸起袖子,又是“啪”的一声,并且没有停止的打算。

    红绣也醒了,待看清容岚的举动时,连忙起身去拦,却脚下一麻,摔的她两眼冒金星,随即她躺到芙蓉塌里,故作虚弱地叫着:“快,快帮我揉揉,腿抽筋了。”

    容岚双目一瞪:“郡主这般四仰八叉的成何体统!”

    红绣这才注意到喻潇站在月牙门边,微低着头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容,她连忙掸了掸衣袂跪坐在塌上,忽觉不妥,下了塌将手交叠在小腹前笔直地站着。以前犯错被罚站,她都是这个姿势。

    容岚还要训话,喻潇解围道:“容姑姑先出去做事吧,本官还要传皇上的话。”

    容岚这才福身告退。

    红绣捧起小雪和小月的胳膊,轻轻地吹了吹:“是不是很痛?”她想了想,估摸着是因为自己睡着,容岚才惩治她们的,“去后面擦些药,留了疤我可就罪过大了。”

    小雪和小月一并退了出去。

    好在春夏秋冬四人还立于门外,并不算男女独处,红绣仍略觉尴尬。

    喻潇将方才写的东西递了过去:“抽时间记全了,皆是朝堂三品以上官员的名单。”

    红绣拿着薄薄的记录册问:“那三品以下的呢?”

    喻潇轻笑:“其他人都在你官职之下,即便路上遇见,他们只有向你鞠躬的份。”

    红绣眯着眼问:“这么说,朝堂之上你知晓的官员姓名只有几个?”

    “不是我诓你,纵观满朝文武百官……”他左手端茶碟,右手持茶盖轻拭浮叶,吹了吹,才缓缓道,“我只知晓家父。”说完轻呷一口。

    红绣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情放松了许多。

    喻潇放下茶碟问:“昨日收贺礼是不是收到手软?”

    红绣端坐着:“昨日送来的东西我还真没看多少,都让宫人们收起来了。”她像是想到什么,“话说回来,你怎么不给我预备礼物?”

    喻潇睨她一眼:“我官职比你高,你听过阎王给小鬼送礼的么?”

    红绣撇了撇嘴:“三殿下都有准备的,这叫平易近人。”

    喻潇觉得好气又好笑:“我昨日写的那副《谪仙序》不算么?”

    红绣微微一愣:“那不是你同殿下打赌,抵消银子的么?”

    “既然你这么说。”喻潇冲着她摊手,“字帖还我,我给你二百两银子。”

    红绣才不甘愿呢:“不要。”然后又补充道,“字帖便当是贺礼吧,你还欠我一百两纹银。”

    喻潇轻讽她:“见钱眼开。”转而很是严肃地说,“后宫女眷送来的礼盒,你皆可照收不误,但若有前朝官员呈送的东西,定要慎重,银子万万不能收,那些个贵重品更是要拒绝,不想出差错,还是全部推辞的好。”

    红绣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那一百两我不要了。”

    喻潇叹气:“同你讲真格的,私相授受是大罪。”

    红绣点了点手上的名单,同他开玩笑道:“我不收,保不齐底下的人不会背着我收。”其中利害她怎会不知晓。

    喻潇见她神色并无异常,又非愚蠢之人,就知道她是故意的,便嘲讽她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方才已经叫你的宫婢领教过,她们跟着你,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红绣气结:“还不是怨你,若是你不在此,任我在栖凤阁里怎么躺都可以。”

    喻潇竟觉语塞,对着她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目中无人。”

    红绣一时口快道:“你不就是喜……”

    喻潇曾打趣她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目中无人的样子。

    忽然两人一并沉默了。

    好在此时,如意馆的苗夫子将昨日送去的字帖呈送回来,如吩咐中那样留了白,绫镶绢边用以犀牛轴裱背。

    红绣瞅着字幅轻问:“想好结局了么?”

    喻潇双唇微启道:“没有。”是没有结局。

    他未再多做逗留,与苗夫子一同离开栖凤阁。

 第二十六章 ·奉承

    出栖凤阁往右,经昭庆门过御史台,再穿过宣政门便到了文渊阁。

    文渊阁紧临宣政殿,青瓦朱门中聚书十万余册,分门别类,日夜有人监管。

    喻潇在通史类那边找着什么,大学士过来问询是否要帮忙。

    喻潇问:“《资治通鉴》放在何处?”

    大学士回道:“一个时辰以前送去了栖凤阁。”

    喻潇“唔”了一声,随意从架格上取了本书翻阅着,看似随意地问:“可有书籍记载本国和亲之事?”

    大学士稍作思考:“大昭建国至今,但凡能和亲的女子,除了公主便是御侍,大人可在《玉牒》和《御侍录》里查询。”

    喻潇不禁手上一顿,心中突然涌上一种不好的想法,皇帝不舍凉玉和亲,莫非想让红绣替代,她的身份摆在那,即便出嫁突厥,也不会对大昭造成任何威胁。

    若真如猜想中这样,朝遇宣确实用心良苦,从前竟低估了他,不愿意自己的亲妹子赴汤蹈火,便草率决定了另一个局外人的命运。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大学士将最新的一本《御侍录》寻来递给喻潇:“《玉牒》开春时被宗人府取走,正在修录。”《玉牒》为皇室宗谱,记录生卒年月,每十年修篆一次,后宫妃嫔有子女者才有资格入录。

    喻潇从后往前翻阅,跳过了唐礼,一名映入眼帘。

    陆佩君,生于壬子年二月十八,猝于乙亥年四月。附录:崇和七年至肃元三年,享年二十有四。

    寥寥几行字,没有任何润笔,喻潇犯着嘀咕,既是陆姓御侍,莫非是陆太后的外甥女,论其身份理当不同,为何记录的却如此简单。

    他又翻到前页,不过由普通的二十四司女官升迁,也都记录详细,更是有修饰备注。

    有些不寻常。

    喻潇问大学士:“这《御侍录》什么时候补录一次?”

    大学士拱手道:“每有御侍升迁任免,吏部会先行记档建册,并在年末时由翰林院修篆。”

    喻潇问:“上一本《御侍录》呢?”

    大学士带喻潇走到官吏架前,指着最上面一排左侧的说:“所有的《御侍录》都在此。”

    喻潇微微颔首:“有劳。”

    拿出最左侧那本,翻至最后一名单,记录的却是那个二十四司女官的,与他想找的人年纪也不符合。

    喻潇合起书册看其编号为零八,又看手边的那本是一零,少了一本,他又仔细在架格上翻寻,唯独没有零九。

    看来被人有意收起来或者已经销毁了。

    ·

    红绣自喻潇离开后不久,上楼换了身素白直裾,预备去给皇帝谢恩,小花随她一同前往。

    宣政殿外,红绣说明来意让单福庭代为通报,不一会儿,单福庭出来回话:“万岁爷还有事,传口谕免了郡主的谢恩礼,郡主先行回去吧。”

    红绣微微点头:“有劳单公公。”

    转身欲走时,见令贵妃和绿珠缓缓而至,红绣站在宣政殿门口没有动,想着是因为宣了令贵妃才没空接见自己么。

    令贵妃很是轻蔑,正眼都不瞧红绣一眼,也不等她问安,独自进了宣政殿。

    红绣双目直视留下来的绿珠,绿珠的眼神有些闪烁,不敢与其对视,而后很不情愿的,虚虚地屈了下膝:“见过郡主。”

    红绣也不怪罪她,只嘲弄道:“日后说别人没规矩前,先管好自己有没有守规矩。”

    小花适时在旁蹲福道:“郡主,奴婢今日当值,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求郡主轻惩。”她单膝贴地,姿势很是标准。

    红绣轻轻一笑:“无碍,我们回栖凤阁吧。”

    同一个宫女计较那么多,红绣也觉得好笑,不过总算扬眉吐气一回。原本还觉得奇怪,为何令贵妃会对绿珠重用,现在仔细想来,原本她就是被安插在司衣房的眼线吧,既如今已回到令贵妃身边,以后更是不用顾忌她了。

    喻潇出了文渊阁往左,走崇明门,红绣往前走宣政门,刚巧错过。

    ·

    宋司饰带了两个新的妆奁到了栖凤阁。

    红绣很是惊讶:“怎劳烦宋司饰送东西过来?”

    宋司饰福了福身子:“每司送礼恭贺郡主受封是应该的。”

    红绣去扶她,又让婢女备茶。

    宋司饰解释道:“昨日底下掌饰说见到郡主的妆奁已旧,而后对司饰房里存有的妆奁改修一番,郡主看看,是否合心意。”

    紫檀描漆的四开折叠样式,边角还包着赤金蝶纹,她以前用的那个简直不能同其相比。

    红绣感谢道:“有劳宋司饰。”而后她问,“局里还好么,胡司衣和王掌衣怎样?”

    宋司饰轻声道:“胡司衣略有些忙,要从司衣房的女史里提携一人上来,好接替你的位子,原本王掌衣可以帮衬些,可她脚却受了伤,今日晨会都未曾去点卯。”

    红绣有些担心:“怎么会受伤?伤得很严重么?”

    宋司饰安慰道:“只是伤到脚拇指,不方便行走,宫医已经看过,开了药休息几日便好,有劳郡主牵挂。”

    红绣立即叫小月准备些外用药膏,又对小雪道:“再将今早我未用过的天香十二月水粉,取六盒下来。”

    容岚却阻止道:“郡主今时身份不同往日,再不可往宫婢的围房走动,再者,郡主的功课还未做完,太后那奴婢不好交代。”说着绕了绕手中的藤条。

    红绣立即如霜打的茄子。

    宋司饰在旁说:“若郡主信得过,奴婢可代为问候。”

    红绣瞬间一展笑颜:“有劳宋司饰,十分感谢。”

    宋司饰忙道:“不敢当,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待宋司饰离开后,容岚又开始训话了:“郡主忘了奴婢说过的话么?同一个小小司饰言谢,置尊卑于何处?”顿了顿,她稍微和颜悦色道,“奴婢知道郡主是好心,但是宫规摆在那,郡主日后需注意言行举止的好。”

    红绣抿嘴道:“我知晓了。”

    容岚语重心长道:“有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日后,还望郡主好自为之。”

    红绣明白,却不能理解。

    不过,对于栖凤阁里伺候的宫人,红绣还是很满意的,便自作主张替她们稍微改了下名字,风花雪月后面加了个影字,春夏秋冬则加了个染字,至少看起来不再那么随意。

    她又坐回芙蓉塌,继续看那些枯燥无味的书籍。外头风光大好,她的隽永生活才刚刚开始。

    ·

    喻潇回到相国府时,不见母亲,他便去敲喻轻舟的书房门。

    喻轻舟正在临帖,眉头微蹙,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喻潇估摸着两人又闹别扭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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