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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东宫_陆小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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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绣却镇定道:“奴婢不觉可怜,若家父尚在人世,知晓奴婢今日在后宫侍奉,定为之骄傲。”

    令贵妃已多有不满,在旁轻哼一声:“不知礼数!”

    红绣忙蹲福道:“奴婢惶恐,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还望皇上、娘娘莫要怪罪。”

    皇帝并没在意,反而说:“罢了,若为御侍,朕倒是希望每日都能听到真话。”而后他微微提高声音问道,“朕问你们,若谁最终胜任为御侍,在朕身边首先会做些什么?或是说些什么?”

    红绣低头寻思,御侍官居三品位高权重,须在其位谋其事,却未曾打听过历任御侍应选时所问所考的是何题目,亦不知现今朝堂上有何进言,此时此刻更不敢妄自揣测圣心,实在苦恼。

    贺蓉蓉却道:“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还望皇上饶恕奴婢大不敬之罪。”

    皇帝转而看贺蓉蓉:“你且大胆说吧,朕赦你无罪。”

    贺蓉蓉走向殿中正跪:“若奴婢有幸胜任为御侍,第一件事,便是希望皇上能立储——册封东宫之主。”

    此话一出无疑如同平地惊雷,红绣都替其捏把汗,不禁暗赞其胆量。这名目,当真为现今大朝国头等要事,却无人敢提。

    令贵妃都给吓着了,双唇微启略有惊恐。可皇帝泰然自若,听不出喜怒之色:“哦?你觉得此事乃为朝堂之上,最应先被提出的么?”他的声音有些隐忍的怒气,却是不可置否的疑问。

    令贵妃直接跪于地上不敢言语,殿里其他宫人跟着跪下来,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惹祸上身。

    一时间,殿中静默得可怕。

    贺蓉蓉连忙磕了三个响头,有些颤抖道:“皇上恕罪,奴婢僭越了。”

    半晌,皇帝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你们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肃立一旁。

    皇帝又是沉默,指关节轻叩条案,半晌才缓声道:“就以‘立太子’为题,给你们两日的功夫,将心中的答案告诉朕,而后朕再决定谁最终封为御侍。”

    没想到竟能轻易绕过,且定出所考之题,可这题目也忒难了些。红绣面露疑色,觉得这哪里是考御侍,明明就是在以命相博。

    皇帝又补充道:“只是考题不做最终依据,朕更不会因此而册封东宫,希望你们谨记于心。”

    这话她们三人也是听明白了,是提醒她们,日后即便有人胜任御侍之职,也不能再提立储之事,否则定与先前官员一样:杀无赦!

    红绣忽觉得背部一片凉意。师傅的那句“不盼有功,但求无过”还犹在耳边,此时却是要她迎难而上么。

 第十九章 ·野心

    太液池河岸周围所种的树都不一样,东南面是垂柳,西南那是枫树,西北处有一片银杏,东北则是合欢。

    临南的清晖阁底下,昨日雨花石子路上留的一大摊血迹已被侍卫冲刷得干干净净,仿若什么事都未曾发生。

    红绣拾起地上一朵已经焉了的粉色芙蓉,终是叹了口气。她的烦愁太多,首当其冲的还是皇帝给的御题,回答不好怕是要掉脑袋的,着实让她忧心忡忡。她走到太液池边将芙蓉花丢进水里,涟漪轻荡,她不禁又叹了口气。

    王珺在边上瞅她说:“已经第十二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思嫁了。”

    红绣微微转头,没精打采道:“万岁爷出的题太难回答了。”

    王珺知道出题的事,却给不了任何建议或参考,只能宽慰她:“现在只剩你们三个,我倒觉得,这题是在考你们的胆识。”

    红绣随手折了根垂柳枝,寸长的柳叶均匀地生长着,又嫩又绿,她说:“贺蓉蓉的胆子也算顶大的,不知她可有答案。”

    王珺若有所思道:“不如去贺蓉蓉那探探口风?看她如何回答。”

    红绣没有说话,只是撕开柳条的外皮,饶着露出来的光溜枝条,用力一撸,所有的叶子集中到最前端,像个叶球般,她提着裙袂蹲下来,拿着那柳条一下一下地点着水面,似是考虑。

    忽而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说:“三叔,我想玩那个。”

    红绣和王珺回过头来,看见一个白衣金冠的男子牵着承滇正朝这边走过来,王珺连忙蹲福道:“奴婢给三皇子、小皇孙请安。”

    红绣也屈膝垂眸道:“奴婢给两位殿下请安。”

    朝遇宣本想抬左手,却是一滞,只轻轻地说:“免礼。”那声音如柔和的风,只一遍,就能叫人闻而不忘。

    承滇歪着脑袋看红绣,又看了王珺一眼,最后停留在红绣的手上:“这个东西小爷看上了。”

    朝遇宣看着红绣问:“是垂柳枝么?你再多做一个吧。”

    红绣默默折了根柳枝,只一小会儿,又撸了根出来。

    承滇睁大眼睛:“很好玩的样子。”他抬起头来看红绣,“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红绣蹲了下来与他对视,粉雕玉琢的脸上,那双葡萄似的眼分外晶莹,只是眼角微翘,与他父王不太像,越看,越觉得没有丁点儿朝遇安的影子,许是随母亲,她将柳条双手奉上:“承蒙殿下不嫌弃。”

    承滇一拿到手,便想学红绣方才那样拨水面,红绣在边上急呼了声:“殿下小心啊。”

    承滇这才回过头来:“想起来了,那日我摘香椿时,便是你们两个人吧。你叫什么名字?”

    红绣恭敬地回答:“奴婢红绣,她是王珺。”

    承滇随手将柳条丢到水里,嘟着嘴道:“不好玩,我要你带我去上林苑监,我想看小鸡仔。”

    红绣无法反驳,只得低着头说:“奴婢领命。”

    朝遇宣却打断道:“等等。”他沉默一会才吩咐王珺,“你带小殿下去上林苑监。”他又看向红绣,“红绣,你暂且留下。”

    红绣悄悄看了王珺一眼,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连话都没有多说,只见她走到承滇面前微微屈身道:“殿下这边走。”

    朝遇宣微微回头,原本身后两个内监知趣的随王珺一同离开。

    ·

    红绣是属于面对别人时,对方不说话她绝不会主动搭腔的那种,更何况眼前的是个皇子,还是令贵妃的儿子。

    闲杂人等早已不见踪影,朝遇宣才问:“你是御侍备选之一?”

    红绣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点了点头:“奴婢正是。”

    朝遇宣从地上拾起一枚雨花石,在湖面打了个水漂,一、二、三、四,溅起小小的水花,他没由头道:“陪我去前面走走吧。”说着,往西面迈开步伐,还稍稍回头打量红绣。

    红绣与他几步之遥,一前一后,走进了最近的湖边凉亭。

    一队巡逻的御林军刚好经过,全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并且刻意地远远绕开。

    朝遇宣坐在石凳上,瞅着亭外的枫树,入眼的尽是盈盈新绿,不比深秋时火红的壮观。此刻,唯有等待。好一会儿,他才开门见山地问:“你想做御侍么?”

    红绣立在边上吃惊不小,原本放松的心,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朝遇宣看她,嘴角依旧噙着笑,一脸的耐人寻味:“我让你有所防备么?”

    红绣微微屈身道:“奴婢不敢。”

    朝遇宣又问了一遍:“那我问你,你想做御侍么?”

    红绣缓缓跪了下来,稍作犹豫道:“奴婢——想。”

    朝遇宣没有太多的惊讶,也没有叫起,只是笑意更明显,仿若在他意料之中:“如果我有办法让你成为御侍,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红绣垂着眼眸看着他素白锦袍的底端,上面用银线隐隐的绣着暗花,她努力地想去分辨那是什么图案,冷不丁听到他这么问,几乎觉得后背一阵酥麻之感,他问得轻浮,却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禁让红绣想到了喻潇。不愧是为皇家子孙,问起问题来,都叫人觉得难以琢磨其真正的意思。

    好一会儿,红绣反问他:“敢问殿下,若是奴婢做得御侍,殿下又有何所愿?”

    朝遇宣没有怪她无礼,依旧眉眼含笑:“父皇出的题,便是我之所愿,你想做御侍,我想做太子。”

    红绣怔在原地,简直令她骇然,他怎能如此轻描淡写说出心中所想,若是有个万一,他会不会杀人灭口,只得连忙磕了个头:“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朝遇宣有些无奈的样子:“果然,我还是令你如此防备。”

    红绣依旧低头不语。

    朝遇宣没有为难她,只继续道:“既然你不愿坦诚相待,我自然不会逼迫于你,你且先回去吧。”

    红绣脑中飞快的盘算着,若是朝遇宣从她这得不到答案,自然会去对贺蓉蓉或者绿珠问询,若她们中的谁向他投诚,那自己岂不是没有半分机会。既然能得朝遇宣另眼相待,为何不投其所好,先做了御侍再说,太子之位来日方长,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只因御侍一职对红绣太有诱惑力,她根本没有细想这背后有多少算计,即便真的有陷阱,她也愿意拼一下:“若奴婢有殿下指点胜任御侍,日后殿下也能成为太子的话,殿下又会给奴婢什么好处?”

    朝遇宣微愣,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而后故作思考道:“便等来日放眼后宫各殿,必有你一主位。”

    红绣这才觉得他衣裳上的暗花是牡丹,便又想到那日的梦魇,终究全是心魔,既然眼前人有狼子野心,她怎能示弱:“倘若奴婢想要蓬莱殿呢?”

    朝遇宣到底是没忍住,笑出声来,有些嘲弄道:“口气到不小。”

    红绣抬眼看他的下巴,弧线优美,双唇微翘,她不敢再往上挪眼,只道:“奴婢知晓殿下在同奴婢开玩笑。不过,奴婢真的是想做御侍,除了此事,不敢再有其他非分之想。”

    朝遇宣静静看着她,慢慢放松了心情:“有想法总归是好的。”顿了顿,他又道,“方才我同你说的话,并不全是玩笑,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既然得了令可以离开,红绣自然不会多做停留:“奴婢告退。”

    她缓缓站起来,退出凉亭后稍稍抬头,发现朝遇宣还是看着自己,却在与她对视时先移开了目光。

    红绣未做停顿,转身离去。

    ·

    红绣坐在围房内,一遍又一遍轻抚那块小金牌,母亲九岁便送她进宫,她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子,记忆中母亲脸上有伤,即便在家中依旧会以轻纱遮面,但那双眼让她觉得安心。自幼母亲便教她读书识字,笔迹还很生疏的时候,就请先生教她练习行书,小小的年纪字还没有习全,已能写得一手生涩的《快雪时晴帖》,所谓字如其人却略显刻意。

    可母亲到底有何想法,却从未透露分毫,这些年的家书,每每必提醒着她:勤练字。她亦不敢懈怠。

    门被叩了三声,不轻不缓,红绣起身出来开门,却见还是前几日的护卫,依旧递上来一封火漆信函:“姑娘的信。”

    红绣垂眸轻声说:“有劳。”

    护卫未作停留,离开了。

    红绣的心怦怦跳着,回房小心翼翼地烤化红漆,里头依然还是一张撒金粉笺,这次写了两行字“江月知人念远;上楼来照黄昏。”

    朝遇安离开已有十日,算着行程,走官道差不多也入了江南,若是一切顺利,不用几日便可启程回长安。那便在他抵京前,自己多努努力,也算是给他一个惊喜。想到这,红绣只觉得莫名的欣喜之情,研了墨,在绢帕上挥笔写了一句话:“艳羡太液湖垂柳,枝枝叶叶不相离。”倒是先把自己的脸羞了个通红。

    王珺此时几乎是拖着双腿,回了围房,她往红绣的床上一趴,有气无力道:“这一趟走的,差点丢了半条性命。”

    红绣不动声色地收了帕子和信笺,以为她是累着了,回头问她:“不是还有内监么,怎只劳烦你?”

    王珺缓缓翻了个身:“别提了。你不在那是不晓得,简直鸡飞狗跳。”

    红绣微愣:“发生什么事了么?”

    王珺呼了一口气道:“在蕃育所,有公鸡突然从架子上窜下来啄了小殿下一口,正在眉心,吓得我魂飞魄散。”

    红绣睁大双眼,有些担忧道:“小殿下伤得严重么?”

    王珺只庆幸道:“幸亏只是破了点皮,若是伤了眼睛,我怕是回不来了,可怜蕃育所所有的宫人都给杖责处置。”

    红绣松了口气:“也是怪我当日多嘴。”

    王珺缓缓坐起来:“话说,三殿下今日留你,与你说了什么?”

    红绣顿了顿,到底不敢实话实说,只是自顾自地说:“三殿下他——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王珺问:“怎么个不一样法?”

    红绣看着铜镜,用手拭了拭一个小黑点:“就是觉得不一样。”而后她顿了顿道,“不过,我大概想到如何回答皇上了。”

    王珺似是不信:“真的?你的答案是什么?”

    那个黑点已经不见了,红绣还在擦拭:“不是选谁做太子么?我会选三殿下。”

    王珺眉头轻蹙,沉默一会儿才问:“是为了应付皇上的题目,还是你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红绣笑着看她:“当然只是回答皇上的命题了,真正的东宫之主,我可不敢妄加揣测。”

    王珺脸上的表情未变:“若是……若是真到那一步,你会更倾向于谁做太子?”

    天已渐黑,窗棱上糊着厚厚的浆纸,屋子里光线不佳,红绣起身点亮了烛台,光影交错着忽明忽暗,她拔了簪子拨了拨灯芯,火光忽窜亮了许多,她看着王珺很是认真地说:“你希望是谁,我便同你所想一样。”

    王珺这才微微露出笑意,看着红绣道:“饿了,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第二十章 ·答题

    第二日一大早,有内监过来告知红绣,三殿下在太液池等她。

    红绣没有拒绝。

    远远看去,朝遇宣还是昨日的样子,只是手上多了把折扇,他正从地上拾起石子,身体稍倾打着打水漂,估摸着扯到痛处,便见他轻轻抚左肩,令红绣静静地在他身后驻足。

    朝遇宣似是有所察觉,回过头来看到红绣,只微微一笑:“过来吧。”

    红绣走上前去,对他屈膝行礼:“殿下万福金安。”

    朝遇宣免了她的礼,又道:“把那食盒拿过来。”说完,直接坐在草地上,左腿屈着,右腿平直,好一副悠闲状。

    他又要喂鱼了么。

    红绣走至他身边蹲下身子,将食盒递给他,他淡淡道:“坐下来吧,同我说说话。”

    红绣默默退了几步,跪坐着。朝遇宣冲她歪头:“不能坐近点么?说话也不方便。”

    红绣又跪行往前稍作移动,他轻叹气:“敢不敢把腿平放,学我这样,你那般拘谨,真没意思。”

    红绣深吸了口气,抱膝坐在他身边不到一丈处,双眼直盯着太液池,余光却感觉他在看自己,而后听见他低头发出一声轻笑,红绣微侧头瞅他:“殿下笑什么?”

    他只微笑着:“没什么。”

    红绣想到刚才他抚肩的样子,也低头笑了声,这次换做他问:“你又在笑什么?”

    红绣轻声道:“也没什么。”

    朝遇宣觉得无趣,抬手将食盒推给红绣,她有些诧异地问:“殿下是要喂鱼吃食么?”

    朝遇宣瞅着她,眉眼含笑道:“眼前的鱼,倒还挺大的一只。”

    红绣打开食盒,发现里面只是几样精致的糕点,竟将她比作鱼了。

    朝遇宣往太液池丢了枚石子,发出“噗通”一声:“若是不想吃,便拿去喂鱼好了。”

    红绣早膳未用,正觉得有些饿,没有丝毫犹豫,拿起一块轻尝。

    朝遇宣侧目看她:“你不怕我下毒?”

    红绣一顿,一块糕点卡在喉间上下不得,只猛地咳嗽起来。

    朝遇宣在旁提醒道:“食盒底下有水。”

    红绣背过身来,猛灌了几口水,才平复好呼吸。

    朝遇宣在她身后笑:“不知说你什么好,分明看起来很容易被骗,昨日却又是一副很精明的样子。”

    红绣顿了顿才说:“殿下昨日同奴婢见过面?”

    朝遇宣打开折扇:“确实很精明。”

    红绣才不管他说什么,只是一口咬定,昨日她什么都没听到。

    朝遇宣一下下慢慢扇着风:“父皇曾无意提过他年轻时,每当做了违心事或说了违心话,便会往太液池丢一枚石子,而后我便也学了这样。有时会想着,说不定有一天能将这太液池填平。”他的嘴角浮着淡淡的笑意,眼眸远眺于水面之上仿若无限憧憬。

    红绣绝对没有嘲笑的意思:“这太液池这般广阔,要到何时才能填平?”

    朝遇宣看向她,轻笑:“听过‘愚公移山’的故事吧,若我的子子孙孙也都照做,定能将这池水填平。”

    红绣琢磨着他话中的意思,子子孙孙都能长住于皇宫中么,便问:“殿下有何话,不妨直言。”

    他又从地上拾起一枚雨花石,只在手中轻揉,从容道:“昨日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许诺日后会帮我,我定先让你得御侍之职,当是筹码。”

    红绣瞠目结舌,竟说不出话来,而后质疑道:“殿下为何不请绿珠相助,偏挑了奴婢?相比之下,她不是更为适合么?”

    朝遇宣似是一声嗤笑:“呵,绿珠是我母妃的心腹,并非我的。而且母妃的心思,亦非我之所想。你应该知晓母妃不太喜欢二哥,可靖王,毕竟是我的亲兄弟。”

    红绣试探道:“若你做了太子登基后,会不会对靖王……”后面的话,她无法开口,他应该明白。

    朝遇宣很肯定道:“他既是我兄长,我便会永远尊重他,若我登基,曾经的南诏之国,便是他的封地。”

    红绣侧目问他:“那么请问殿下,许诺奴婢一宫主位是否当真?”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竟跳得很快,不次于见到朝遇安时的紧张,虽然只是随口一问。

    可朝遇宣却没有半分犹豫:“只要你愿意。”

    红绣又问:“殿下喜欢女婢?”

    朝遇宣低头一笑:“还不曾。”

    红绣蹙眉问他:“为何殿下愿意娶一个不曾心仪的女子为妃呢?”

    朝遇宣没有看她,只将手中的雨花石丢入池中,“噗通”一声涟漪立即荡开,片刻便消,他才缓缓道:“父皇有过的后宫佳丽不少,可又有哪个是父皇真心所爱。”

    红绣怯怯地问:“那你的母妃——令贵妃呢……”

    朝遇宣轻嗤道:“若母妃不是江南沈家的嫡女,也许,只是个普通妃子罢了。所以于我来说,若登基为帝,任何女子都一样,不过多个宫殿,多些人伺候而已。”

    朝遇宣面色如常,竟让人无法去分辨这话中的真伪。

    红绣不敢贸然再问些什么,也从地上拾起一枚雨花石。她站起来,用力斜着打入池中,只在水上飘了两下便沉入水底,她似是松了口气道:“容奴婢回去好好想想,再给殿下答案。”

    朝遇宣轻瞟她一眼:“御侍一职可等不得,你自要明白。”

    红绣微微点头表示知晓,瞅到他手中的扇子,有些好奇,便问:“殿下可否将手中的折扇给奴婢一观。”

    朝遇宣有些疑虑稍作犹豫,还是将扇子递过去,她缓缓打开,上面只写着一首词: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竟是苏轼的《水调歌头》,见那字迹婉转匀畅,红绣问:“可是殿下的墨宝?”

    朝遇宣只点头“嗯”了一声,红绣冲他福了福身子:“殿下的话奴婢记住了,奴婢先行告退。”

    他又是“嗯”了一声。

    红绣心中突而茅塞顿开,像朝遇宣这般玉琢花刻的人,虽对他不是很了解,但若他为人不是如字般洒脱,便是城府极深之人,无论为哪种,都不会这么轻易告知别人他对皇位的渴望,还说的那样从容不迫与直接了当,难道不怕她会告诉皇帝么。

    红绣估摸着,这就是皇帝给予的提示,若自己猜的没错,定是皇帝暗中授意过,倒不枉她的胆大妄为。

    ·

    终是到了答题的日子,红绣沐浴后穿了身绣花高腰襦裙,平直的留海刚好遮过她饱满的额头,一头乌黑的青丝盘了个双螺髻,发线两端各别了枚蝶翼步摇,只要稍微晃动,步摇便跟着轻颤,明亮又生动。她对着铜镜,又在后脑处插了支素银雕花华盛。王珺在她身后,帮她调整华盛的位置,确保在正中处。

    王珺仔细看她的妆容,皆无可挑剔,胜负便在今日。

    临到走时,红绣将小金牌穿了流苏系在腰间,她怕面圣时太过紧张,唯恐说错了话,只有借此给她镇定心神。

    红绣走到含凉殿的时候,回过头来瞅了一眼正南面,太阳高升撒下万丈光芒,远处栖凤阁与翔鸾阁的飞角翘檐遥遥相对,那边便是御侍的居所。

    单福庭在阶陛上轻生提醒道:“安掌衣,万岁爷还在东偏殿等着呐。”

    红绣整了整裙裾,点了点头:“有劳公公。”

    单福庭推开雕花门,没有进去,也没有通传,只让她一人进去。

    殿内寂静无声,临窗长案那摆了几盆含苞欲放的盆栽,旁边月门上垂着青玉珠挂帘,隐隐可以瞅到里面的陈设,只有皇帝一人在桌案前临贴,红绣走过去拨开挂帘,端跪在地上行礼:“奴婢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话间,垂眼瞅着地上铺的杏色地毯。

    皇帝停了笔:“平身。”

    红绣垂眸肃立正中。

    皇帝看着她问:“不知你给朕带了什么答案?”

    红绣双手规矩的交叠着,小心翼翼道:“皇上想知道答案,还是理由?”

    皇帝抽出一张新纸,用镇纸压好,随口道:“只是考题而已不用那般在意,你可以先说理由。”

    红绣深吸一口气,稍作酝酿:“自古册封东宫储君,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立贤,无论是靖王,还是三皇子,都有可能成为太子。靖王运筹帷幄,骁勇善战,为大昭立过不少汗马功劳,备受将士爱戴;而三皇子才高八斗,博学多闻,为人温文尔雅,不失皇子风范。两人文韬武略各占鳌头,着实难以定夺。”红绣顿了顿,抿了一下嘴唇道,“现今大昭风调雨顺,天下太平,崇尚以文治国,故而……奴婢认为,三皇子是最佳人选,这便是奴婢的答案。”

    皇帝看她一眼:“分析倒还挺透彻,可这答案不为其他?”

    红绣心中一顿,跪了下来:“求皇上绕奴婢死罪。”

    皇帝坐了下来,靠在宽椅上:“今日你无论说了什么,朕都可以饶恕你。”

    红绣磕了一个头,才简单叙述道:“三皇子与奴婢有过一番对话,奴婢尚能接受。”

    皇帝饶有兴趣,微笑道:“哦?怎样的说法?”

    红绣寻思一下道:“奴婢能被人看重,不是因为奴婢有本事,而是奴婢有利用的价值。”红绣瞅着皇帝并无任何不满的表情,又缓缓道,“不过,就算没有这般提醒,奴婢的答案依然不会有变。但若现遭大昭国与他国兵戎相见,国民于兵荒马乱之中,那么靖王会是奴婢答案。”

    皇帝忽而问:“若日后你真得做了御侍,而三皇儿有心拉拢于你,你还会支持他为太子么?”

    红绣没想到皇帝会这么直接问出来,却不敢回答,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这也只是题目么?”

    皇帝轻轻点头:“便当是吧。”

    红绣稍作思考道:“若奴婢有幸成为御侍,只会想着与母亲共聚天伦,不会留恋后宫权贵,那不是我要的。”

    皇帝轻笑:“哦?那你要的是什么?”

    红绣垂眸道:“奴婢还不知,只是可以肯定,后宫的生活奴婢定适应不了,若是可以奴婢想自行选择。”

    皇帝在上头遥遥看她,沉默半晌后,若有似无地轻叹:“你还真像某人,可惜了……”皇帝的声音很轻,红绣明明听的很清楚,却装作未曾听到。

    皇帝缓了缓情绪道:“你先起来吧,去内阁候着。”说着抬手示意右边的隔间。

    红绣微微叩首后,起身往里面走去。

    当她撩开暖帘时不禁目瞪口呆,映入眼帘的是罗汉塌上摆的一盘棋,她吃惊的当然不是棋子,而是手执棋子对弈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她都认识。

 第二十一章 ·赌局

    含凉殿的花厅紧临太液池,凉阁悬建在池水之上,三面竹墙篱窗,河风花芳的,朝遇宣和喻潇正悠然自若地举棋对弈。

    红绣挑帘进去看到那二人不禁怔在原地,脸颊跟着泛红,有些难堪地福了福身子:“奴婢给三皇子、徽州侯请安。”

    朝遇宣手执白棋似是犹豫该往哪落子,而喻潇从来没有见过红绣有如此表情,忍俊不禁道:“不用拘谨,自己挑个凳子坐吧。”

    红绣低着头,恨不得地上能生出一条缝。地上倒是有缝,她真真不好钻。

    喻潇又戏谑道:“地上有银子?”

    这句话似曾相识,她听他说过的。

    红绣沉默着,即便是刚进宫时剃了发像个小尼姑般,也不及此刻更让她觉得丢脸的,简直叫她无地自容。方才她与皇帝谈话全已被他们听到,怎能让她装作若无其事。到底是皇帝厉害,即便日后她真的做了御侍,与朝遇宣之间已是生了芥蒂,此刻怕是他已当她是宵小之辈。

    而她,只能是哑巴吃黄连。

    外面传来单福庭的唱报的声音,应该是绿珠来了。

    凉阁不隔音,配殿的声音清晰入耳,皇帝自然同问绿珠带来怎样的答案。

    只听绿珠缓缓道:“奴婢认为,大昭国的太子应受国民敬仰,如臣民喜欢皇上那般的喜欢他,一个合适的储君就该像万岁爷。奴婢知晓万岁爷年轻时也曾征战沙场、平定叛乱,故而奴婢的答案是靖王,只有靖王最像皇上。”

    皇帝接着问:“哦?你服侍令贵妃,为何不替三皇儿说好话?”

    绿珠似是犹疑,而后道:“回皇上,做御侍要的就是说实话,但若只知虚情假意,倒不如去永巷做事。”

    红绣默默听着,照这般看来,朝遇宣许是对绿珠说过同样的话,可绿珠却给了不一样的答案,她仅仅是为了应付皇帝的考题随便说说的么,这便不得而知了。

    无论怎样,绿珠的答案是朝遇安,红绣选择了朝遇宣。

    而后是一阵出奇的安静,偶尔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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