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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萌于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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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

    “师尊,弟子错了,弟子甘愿领罚,师尊不要赶弟子走。”韩葵跪地请罪。

    李大头亦跪地叩首:“师尊息怒,这一切皆因弟子而起,弟子才是始作俑者,与师尊无干。”

    “弟子错了,师尊息怒。”

    “师尊息怒。”

    “。。。。。。”

    身后哗啦啦,跪了一片。

    邹玄墨心灰意冷,脚下未停。

    细奴发冠歪斜,怀抱一只大白鹅背靠门板,坐在门槛上,冷不丁门开了,细奴不察,一个跟头栽了进去,好在邹玄墨及时扶了她一把,才不致跌的太难看。

    “诶?你们干嘛都跪着?”

    邹玄墨余怒未消,负手立在门边,众弟子羞愧低头。

    “哦,我知道了,你们一定不乖,打群架了对不对?”学堂里一片狼藉,自命身手不凡的韩葵竟然伤得最重,额头被人破了,还流血了,李大头脸被人给挠花了,还有那两个叫不上名字的,衣裳被撕破不算,分别顶着一只熊猫眼,裂着嘴,模样狼狈的很。

    邹玄墨面无表情,冷哼一声:“这下你满意了!”

    细奴脸上笑容一下子冻住了,手指向自己鼻尖:“我?”细奴搞不懂,好端端的怎么就扯她身上了呢?

    “我干什么了我?干我什么事。”

    细奴抱着大白鹅走不快,追得有些吃力,“喂,你给我说清楚,站住,你别走。”

    “你敢说不干你的事,我的胡子是怎么没的?”邹玄墨突然停了下来,细奴一头撞了上去,鼻子撞在他胸口,细奴痛得撒了手,大白鹅得了自由,扭着圆滚滚的屁股跟在他身后,邹玄墨蹲下身,抚了抚大白鹅脖子,神情略显颓丧,不由唏嘘一叹:“总有一天,你也会离我而去对不对?”

    走吧,全都走吧,走了清静。

    大白鹅仰头呆愣愣看着他起身离去,忽然“呃——”的仰天叫了一嗓子,扇着翅膀调头直奔捂着鼻子的细奴迅疾冲了过来,细奴隐约看到一个白影冲着自己来了,乍一看是大白鹅,吓得细奴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喂,喂,喂,你有点敌我意识好不好,不是我惹他的,你追我也没用啊!”

    细奴实在跑不动了,双手掐着腰,大口喘气,大白鹅已经追了上来,细奴闭上眼睛,伸出左腿,颤着眼睑说:“你下嘴轻点啊,算我怕了你还不成。”

    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细奴心下寻思,大白鹅莫不是良心发现,放她一马,突然听到不远处“哧”的一声。

    细奴睁眼,斜前方,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清隽男子,手摇折扇好整以暇看着她,嘴角尚带着笑,大白鹅扇动翅膀在他的蓝色袍袂下摆可劲了蹭蹭,那亲昵劲儿,显见是书院的常客,就听他说:“大白,你总这么热情我会不好意思的。”

 第004章 :河间荣荻有礼

    荣荻浅浅一笑,“大白,带我去找他。”

    嘿,才刚走了一个,如今又来一个神神叨叨的,话说鹅听得懂人话么?

    细奴来了兴致,偏头打量他,荣荻注意到了细奴审视的目光,冲她点了点头,细奴向他走了过来,“你叫它大白?”

    “总不至叫老白吧,它才不过四个月大。”这只鹅还是他送给衍之的,荣荻阖了折扇,敲了敲掌心,道:“新来的?”

    “算是吧。”不过不是弟子,是师母啊。

    荣荻放眼庭院里跪了一地的众弟子,嘴角抽了抽,那神情活像是见了鬼,继而,微眯了一双吊梢眼,“今儿这是什么情况?”这群混账小子也有如此乖觉的时候?

    细奴耸耸肩,“还能咋,课堂上打群架呗。”细奴说的轻描淡写,荣荻听得心惊肉跳,“打架!怎么能够?”

    “怎么不能够,桌子掀了,椅子翻了,就连师尊的桌案也被劈做两半,师尊显见是气坏了,臭着脸刚刚走了。”

    荣荻神情依旧,只是低头的时候眼眸一紧,愣愣地望着细奴,目光满是困惑以及诧异。

    “这群臭小子,想必又皮痒痒欠收拾。”荣荻嘴角噙着笑,一双凝然的吊梢眼却是越来越冷,俊容也森沉得吓人。

    “喂,你去哪儿?”

    “多谢相告。”荣荻疾步离开,前方,大白张着翅膀为其开路。

    “快看,是荣公子。”韩葵率先看到了荣荻,仿似看到了救星,熟料那救星路过他们身边目不斜视,径自过去了。

    后山。

    大白领着荣荻找到邹玄墨的时候,邹玄墨正背对他们在溪边垂钓。

    “我猜你一准在这儿,果不其然。”荣荻抱臂立于他身后。

    邹玄墨将刚钓的小鱼取下,丢进身边的竹篓,道:“你来得不是时候,喜酒没有,苦酒倒是满满一缸待诉。”淡漠男声随风飘过来,荣荻脚下一窒,“成亲非是儿戏,你事先怎也不打声招呼。”

    “事急从权,欠了债可不就得偿还。”

    “亏你还是师尊,这都什么歪理。”

    大白嗅到鱼味儿,脖子在邹玄墨身上蹭啊蹭,嘴巴直给竹篓里伸,邹玄墨反手摸摸大白头,笑道:“莫急,莫急,少不了你的。”

    “衍之,你的胡子呢?”荣荻看到他脸的刹那,整个人呆住。

    “剃了。”邹玄墨幽幽吐出两字,荣荻先是一愣,而后朗声笑了起来,“叫我说,你早就该剃了你那一脸头发,如今你可是想通了?”

    “我要有那勇气,何至于等到今日。”

    荣荻星眸璀璨,痞痞一笑:“这么说,不是你所为了?我倒好奇究竟是何人有如此胆色,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刀?”

    “是我。”

    清浅声音自二人后方传来。

    荣荻循声望去,竟是方才碰见的少年郎,“是你。”

    细奴学着邹玄墨的样子负着手从一株樟树后出来,“我不是有意要偷听你们说话,我只是恰好路过,呵呵,路过。”

    轻浅的步子缓缓拉近,细奴走得很慢,很小心,生怕惹得相公不高兴,他今日被那群混账小子气成那副样子,她心里委实不大好受。

    好在相公的朋友来了,细奴就想着来河边抓条鱼,晚上招待贵客。

    乍见细奴,荣荻微微一笑,目光如炬:“敢问这位过路的高人,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是因为……”细奴本想告诉荣荻,那是因为她事先在他喝的酒里下了蒙~汗~药,趁他熟睡,才斗胆做下那事。

    邹玄墨又怎会让细奴将如此羞人事体当着他好友面说出来,只一记愠怒眼神冷冷扫射过来,细奴触到他冰寒眸光,微低了头,紧紧抿了嘴,再不敢多言。

    “管了钓你的鱼。”荣荻白他一眼,看向略显拘谨的细奴笑了笑:“果是英雄出少年呐,小兄弟莫怕,有我荣荻在,他不敢把你怎样的。”

    “你就唯恐天下不乱。”邹玄墨眉头皱得更紧。

    荣荻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我真后悔认识你。”邹玄墨直觉摇头。

    “这也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邹、荣两家本就是世交,如果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你早都是我大舅子了。”荣荻深笑。

    邹玄墨神色微僵,再不理会他,只管专心钓他的鱼,可是握着鱼竿的手显见因荣荻方才的话起了反应,手突然就抖得厉害,乃至周遭的鱼儿都被他给赶跑了,尚不自知。

    “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祖籍何处呀?”

    “梁温书。”细奴说,“祖籍河间。”

    “唔,小兄弟叫梁温书呀。”荣荻手指轻点着额头,他在苦苦搜寻,这名儿恁熟悉,荣荻忽而“啊”的一声,惊问:“你说你叫啥名来着?”

    “梁…温…书。”细奴重复,这人年纪看着比她大不了多少,怎么记性不好呢,她刚刚不是才告诉他,眨眼工夫就忘记了。

    荣荻明显愣了一下,拿眼去看邹玄墨。

    “看我做甚,你不是自诩聪明嘛,诚如你所想。”

    真的是她!

    荣荻惊得目瞪口呆,再观细奴面相以及穿戴,才刚他竟没怎么注意,这会儿细看,发现她五官精致小巧,却是与男子有很大不同,荣荻双眼不由一亮,当下一揖到底:“嫂夫人在上,河间荣荻有礼。”

    “你祖籍也是河间的?”细奴听到河间二字,就像见到了亲人一般,顿时喜上眉梢。

    荣荻笑了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正是。”

    细奴又问:“河间有位邹衍之,邹公子你可听说过?”

    “听过。”荣荻点头。

    思及荣太妃,细奴直呼“糟糕,我出宫后,忙着张罗自己的婚事,把正事儿给忘了,这可如何是好。”细奴愁上心头。

    荣荻看看邹玄墨,复又看看细奴,一脸不可思议:“嫂夫人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儿?”

    “荣太妃央我出宫后,帮她给衍之带句话,我给忘了。”细奴急得直跺脚。

    久不说话的邹玄墨手中鱼竿忽而落入溪水中,被水流冲走了,荣荻与他面面相觑,邹玄墨沉声问道:“荣太妃托你带句什么话?”

 第005章 :天下巨贾

    “荣太妃说……我不能告诉你,你又不是邹衍之,即便你是我相公,我也不能说给你听。”细奴是守诺之人,既然答应了荣太妃,那么,她就一定会将消息带给邹公子,绝不会说给除他之外的第二人听。

    “你不会生气吧。”细奴歉然抬头看他,邹玄墨轻缓别过脸,步子不急不徐,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峦之上,走的沉静、匀缓,大白紧跟在他身后。

    “相公?”

    是因为她不肯说与他听,他生气了么?

    荣太妃再三交代,这话只能说给邹衍之听。

    “我真不能说。”细奴低声嘀咕,荣荻见她神色凝重,且略有自责,笑问:“嫂夫人与荣太妃很熟?”

    “嗯。”细奴点头。

    “你们是朋友?”荣荻又问。

    细奴想了想,点头,然后又摇头,“太妃是主子,我是奴婢,不敢肖想和主子做朋友,我们只是比较谈得来,其实,大多时候都是我在说话,太妃在一旁听,高兴了便乐上一乐,太妃平日话不多,也很少笑,你不知道,太妃笑起来有多美,我要是男子,也会喜欢她的。”

    荣荻神色哀戚,默了片刻才说:“你与她都聊些什么?”

    “我们聊的话题可多了,比方说,皇上夜里可曾踢被子,皇上的功课完成的情况啦,还有就是皇上把相思的断腿给治好了等等,总之大都有关皇上的。”

    荣荻神色带了些不可思议,细奴神秘兮兮一笑,“你可能不知道,太妃才是皇上生母,虽说皇上自打册封太子就养在皇太后膝下,太妃到底是他亲娘,皇上其实也思念太妃,只是碍于皇太后,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你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连系。”荣荻长叹一声,接着道:“你是太后安~插在皇上身边的人,她自是对你信赖有加;你又侍奉皇上多年,相较其他人,皇上更愿意亲近你;你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暗中帮太妃与皇上互通消息,太妃感恩于你,有这三位在背后为你撑腰,细奴,你真的很了不起。”

    “你又知道?”细奴瞪大了眼睛。

    “别这么看着我,我之所以会知道你,那是因为我也姓荣,你口中的荣太妃是我长姊。”荣荻的话,细奴惊愣不小,“你就是太妃口中的舍弟,富甲天下的那位巨贾国舅爷!”

    “我是国舅爷不假,没你说的那么有钱。”

    “除了当今皇上,最有钱的就属荣国舅了,你还跟我装穷?”妈呀,什么人这是,也恁贪心了。

    “那是你不知情,荣家表面上无比荣耀,实际上不过都是幌子,真正的有钱人其实另有其人……”其实那天下巨贾便是你相公啊,那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傻丫头,你嫁了超有钱的一位相公,你可知道?

    早在启隆帝在位期间,就有密旨传下来,荣氏一族永生永世效命邹氏不得违逆,迄今为止已传了七代人,他正是荣家第七代承继人,衍之,则是‘天下汇’背后真正大家主,是他要效命的主子。

    “你们是不打算吃晚饭了是不是?”前方转弯处,邹玄墨负手立在一株不老松下,极目远眺,大白不离不弃陪在他身边。

    “哎呀,鱼竿被水冲走了。”

    “算了,改天我再给他捎一个来。”

    “一个怎么够,怎么说也得三个。”细奴伸出三指。

    荣荻不解:“为何是三个?”

    “一个人钓鱼多没意思,人多热闹,届时相公一个,你一个,我一个,咱们仨可以来个钓鱼比赛,看谁钓得快,钓得多。”

    “嚯,这个点子貌似不错。”奈何他没有想到呢?每回来都是看衍之钓鱼,虽说他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可他愿意尝试一下垂钓的乐趣。

    日已西斜,细奴拎了盛鱼的竹篓,荣荻伸手,“还是我来拿吧。”

    细奴也不跟他客气,松手。

    荣荻呆了一呆,他不过随口这么一说,她还真就撒了手,蓦然想起姐姐似乎曾在他面前多次提到过她,那小女子头脑简单便于掌控,看着没甚心计,实则这样的女子最能虏获人心,像太后那般精明的女子,也被这小女子耍得团团转,不过,太后倒是慧眼识人,将她千挑细选最后选了她安插在襄儿身边,襄儿有她陪伴,以后的日子倒也不至太无趣。

    姐姐说的一点没错,果真不能用常理看待她,荣荻失笑,“还有一件事,我需提早告诉你,希望你听后不要太过惊讶。”

    “是什么?”细奴闻言住了脚,回头静等着他说下去,荣荻瞥了眼前方不老松下长身玉立观景的人,不打算再瞒她,如实道:“他的表字便是唤作,衍之。”

    “他?”

    他指代哪个?

    见她貌似没听明白,荣荻索性点破,“他就是你相公邹玄墨,衍之是他的字,相熟的都唤他表字,换言之,邹玄墨就是邹衍之。”

    “你说我相公就是邹衍之?等等,让我捋捋先。”细奴再看前方那棵不老松,那里已经没了他和大白的影子,想必是等不到他们,先行一步走了。

    “别找了,他在那儿呢。”顺着荣荻手指方向,细奴看见那一黑一白缓行于半山腰处。

    “惊到了吧,咱们边走边消化,正好,这一路上你和我细细说说太妃在宫里的生活。”

    “太妃性子和顺,相比太后最能容人,要说她日子不和美吧,就是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可惜了她花容月貌却不得不葬送在那寂寂深宫。”细奴有感而发,听得荣荻竟是红了眼眶,还不忘警告她:“衍之面前,这话你莫再提了。”

    “这是为何?”细奴无法理解,他听得,邹玄墨怎就听不得。

    “你无需知道太多,你只要记得,日后他要是问起,你便拣好的说与他听,他要不问,千万莫提太妃的事,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希望你能明白。”

    “谢谢你荣荻,晚上我焼鱼给你吃。”

    荣荻有些意外:“你会烧菜?”

    “除了识字,就没有我不会的。”阿娘说太妃之所以命苦,全是因为才名太盛所致,阿娘希望她将来嫁一个普通老百姓,两口子和和美美过日子,识不识字不打紧。

    “梵梵与你恰恰相反。”荣荻幽幽一叹。

    “梵梵?”听着像是女孩名字。

    “太妃的闺名念作梵梵。”

    原来是太妃,人如其名,非但名字美,人,更美。

 第006章 :嫂夫人要入学堂

    细奴烧菜的手艺堪称一流,一盘清蒸五彩蝴蝶鱼上桌,邹玄墨尚未有所动作,荣荻一双吊梢眼登时大放异彩,筷子来得那叫一个欢。

    待酒足饭饱,荣荻仍意犹未尽,砸吧砸吧嘴,道:“嫂夫人这手艺赶超宫里的御厨啊,一道五彩蝴蝶鱼已经让荣荻折服,区区一道醋溜果子狸色香味更是妙极,嫂夫人可否相告烹制法门,待回去让厨子也学着做来尝尝。”

    “这个简单,包你一学就会,果子狸剥皮,清洗干净,狸子肉切丝儿用蜜裹了,腌制,锅里热油七成热,入锅滚一滚,再喷些酒去腥,最后淋上酱醋,熟了即起锅。”

    “完了?”

    细奴拍怕手,说:“完了。”

    “乖乖,这烧菜也是一门学问呐。”细奴一番话听得荣荻直吞咽口水,邹玄墨嘴角轻抽,闷声道:“瞧你那点子出息。”

    “唉,谁让我就好这口呢。”他近乎除了吃,似乎也没什么特殊嗜好了。

    细奴说:“你要喜欢,日后多猎些野味来便是。”

    “那敢情好,”荣荻等的就是细奴这话,说话也有些言不由衷:“今儿赶巧碰上只打瞌睡的果子狸,下回,我给你猎只断奶的小鹿。”

    细奴听得惊奇,围着荣荻问长问短:“这断奶的小鹿要如何分辨?”

    正在烹茶的邹玄墨冷不丁说了一句话:“你还要不要读书识字了,听他在那瞎掰,你是我娘子,不是厨子。”

    “当然要的。”

    昏黄的光晕洒在他的脸上,为那张俊容平添了些许柔和,细奴有些羞涩,更兼有些紧张,轻声说,“相公可是同意我入学堂了。”一颗心怦怦狂跳,细奴期待的眼神追随着他。

    邹玄墨久没做声,细奴甚至怀疑她才刚是否幻听,狐疑看着他,俊脸上没有一丝多余表情,细奴猜不透他内心真实想法,默默低垂了头。

    与之对面的荣荻不耐烦起来,“衍之,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果真答应嫂夫人入学堂?”

    “你们哪只耳朵听到我答应她入学堂了?”

    “可是相公方才还问我要不要读书识字,难道不是已经默许了我入学堂吗?”

    记性要不要这么好。

    他是说过这话不假,但是不代表一定要入学堂,淡淡睨她一眼,他沉了脸色:“你既嫁了我,我便是你的夫君,如何再做得师尊,理法上也说不通。”

    “这个完全可以变通嘛,你看,嫂夫人下午做儒生打扮,我不就没认出来,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嫂夫人是师母?”荣荻刚多了句嘴,接收到邹玄墨一记冷眼,荣荻悻悻闭嘴,敢情听说我要时常来蹭饭,你故意埋汰我呢。

    小气样儿。

    荣荻自斟自饮,观察细奴反应。

    细奴心里极不是滋味儿,她不过就是想入学堂读书识字,怎么就这么难。细奴折身进了里屋,荣荻手中折扇敲了敲掌心,低声道:“有你这样食古不化的夫君,真是她的不幸。”

    “你少在这煽风点火,换你处在我的位子上,你会同意?”

    “我这不还没到你那份上,故而无法感同身受。”衍之说的未尝没有道理,荣荻瞥了眼窗外徐徐西垂的日头,言归正传:“太阳快下山了,那群傻小子还在外面跪着呢,也惩戒过了,你看这事儿是不是就过去了。”

    “说得比唱得好听,这群混小子公然于课堂上起哄打闹,他们将我这师尊颜面置于何地?这回他们就是请了大罗神仙来也没用。”

    “呵,谁还没个年少气盛的时候,想当年咱们几个上树掏鸟蛋,下河摸螃蟹,也没少让先师动怒,你这气性也恁大了,好了,好了,这页就揭过去了,我保证他们不敢再犯。”

    邹玄墨怒不可遏:“你拿什么跟我保证!”

    绕来绕去怎么就绕他身上了,纸扇遮了半张脸,荣荻从扇子一侧露出脸,赔笑道:“这回是真的,我保证他们再不敢对你不敬,你且信我一回。”

    “你的保证一文不值。”

    “敢情先前你那一脸头发比我的话还值钱?”

    “你……”他蓄胡子碍着谁了,一个个都拿他胡子说事儿,要不是她偷剃了他的胡子,哪里来那许多糟心事儿。

    门帘一闪,细奴从里屋出来,怀里捧着一个朱漆匣子,几步上前,她将匣子放在邹玄墨面前小几上,说:“给你。”

    邹玄墨微挑了一边眉毛,低问:“给我的?”

    “嗯。”

    荣荻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水,啜了一口,“哇哦,我只听说过饭后送甜点,嫂夫人这里推陈出新,居然还有礼物收呢,诶,为何只给衍之,不给我?”

    “你要来何用?”细奴目光只管凝在邹玄墨身上。

    荣荻觉得自己在这一刹那害了红眼病,细奴这话让他很受伤,虽说没有他的份,一睹为快总不过分吧,荣荻眼疾手快在邹玄墨伸手前,将匣子捞了过去。

    “荣荻,你?”细奴惊叫。

    “我就好奇看一眼,就一眼。”

    匣子打开,荣荻咧着一口森森白牙笑了,他将匣子推到邹玄墨面前,“我当什么好宝贝,皆是女人的钗环首饰,原来你好这些个。”

    邹玄墨只觉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俊脸腾的就烧了起来,“你好端端的给我这些女人的东西做什么?”

    细奴低眉,垂眼,“这是我补交的束修。”

    噗——

    荣荻刚喝一口茶笑喷了,“不是我说你,嫂夫人要入学堂,你只管收了她便是,要什么束修呀,这多伤感情。”

    “胡闹,你当我贪你这点家底儿?”邹玄墨起身暴走。

    细奴追出去,“相公你到底想怎样嘛?我真的只有这么多。”

    “我想,你可能理解差了衍之的意思。”荣荻的话语在耳畔不断盘旋。

    荣荻来到前院,邹玄墨背对众弟子负手立在竹林畔,身后,一众弟子跪着讨饶:“师尊息怒,弟子们真的知错了。”

    韩葵膝行上前,“荣公子救命呐,师尊要赶咱们离开书院……”

    “韩葵,当初是令尊三番五次相请,我才答应替你作保,谁知你顽劣成性,屡教不改,屡屡在课堂滋事,不如你现在就随我家去见你父母可好?”

    “不要啊荣公子,我已经知错,我一定改过自新,求荣公子在师尊面前给咱们说句好话,荣公子大恩大德,韩葵没齿难忘。”若是让父亲知道他闯了祸,惹怒了师尊,从而被逐出书院,父亲一定会打断他一双狗腿。

    “尔等毋需多言,我已决定关了……”

    “衍之,请听荣荻一言,咱们借一步说话。”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不当我是师尊,我也不再当他们是弟子,仅此而已。”

    “呵呵,衍之言重了。”荣荻深笑。

    “师尊……”

    “师尊这回不会真的不要咱们了?”

    “放心吧,荣公子与师尊是好友,一定会帮咱们说好话的。”

    “荣公子可真是个大好人呐。”

    “我们能不能继续留在书院,全靠荣公子了。”

    “……”

    众弟子双掌合十跪等荣荻好消息,邹玄墨一记冷冷眼神扫过来,一个个皆端正跪姿,再不敢懈怠。

    邹玄墨随着荣荻来到半月亭,荣荻说:“倘若今日你真关了书院,可不正好趁了简后的心,你是先师嫡子,先师当初建立苍梧书院的初衷你不会不知道,如今敌暗我明,你的一举一动皆在有心人眼里,无不牵动朝廷风向,这些你想过没有。”

    “简后就算真的要动我,我也是防不胜防。”

    “这可一点都不像你以往行事风格,你以为你偏安一隅,不争不抢,简后就能放过你,那你可错了,据我所知,简后的人此刻就在书院。”

    “你是说……她是简后派来的?”邹玄墨容色陡变。

    “具体还待查证,我此番就是为这事来的,我曾言语试探过她,她心思单纯,与梵梵所说一般无二,我观她言行不像是做戏,据探子传来的消息,此人早两月前就来了书院,时间上对不上,应该不是她。我们不妨借着此番课堂斗殴事件,逐一进行排查,趁机将那人揪出来,还书院一方清静,权当给简后一个警告。”

    “现下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这人会是谁呢?”邹玄墨陷入沉思。

    荣荻转过头,看着他,一双吊梢眼中精光乍现:“她虽说排除了探子的嫌疑,我觉得梵梵说得也有道理,她毕竟是简后的人,咱们不得不防。”

    邹玄墨远远瞧见池塘边采菱角的那抹纤细身影,默不作声。

 第007章 :这个娘子有点憨

    夜已深沉,屋里尚亮着灯,邹玄墨几经徘徊终推开门扉踱了进来,细奴已然安睡,背墙而卧,邹玄墨褪了外裳在外侧躺下。

    侧头过去,只见如瀑如缎的秀发散开,铺在枕上和肩颈;遮了她雪白的侧颈,昨夜不察,为她药倒,还被她顽皮剃了胡子,本该找她算账的,却在见了她乖觉安睡的虔静模样后,改了心意。

    下意识握住她露在火红龙凤锦被外的削肩,她嘤咛一声:“相公,你可回来啦。”往里侧挪了挪,给他腾出些许地方,疲涩的眼睑再度阖上,呼吸匀缓。

    荣荻的警告犹在耳边萦绕,转身望着那睡颜,他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梵梵究竟托她带给他一句什么话?她始终没说。

    还有荣荻那会子说她有要紧事找他探讨,可是他来了,她竟独自睡了过去,她又有什么要紧事?

    算了,一切还是待明天再说,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细奴是给热醒的,一脚踹了被子,翻个身继续睡,不多时,被子又齐胸盖好,细奴热得无法,翻身坐起,大口喘气,“热死我了。”

    看见身侧一动不动相公邹玄墨,细奴想起一事,在床上东摸西找,怎么会没有呢?

    细奴纳闷了,她记得明明捏在手里的。

    “今日可想去集市上逛逛。”轻不可闻的声音溢出薄唇,原本平静安睡的人突然醒转,而且还说话了。

    细奴欢喜坏了,连带着声音也透着一抹掩饰不住的狂喜:“果真?相公没骗我?”

    “我骗你作甚。”邹玄墨慵懒的身子侧卧在软榻上,单手支颈,慢悠悠地看着她淡然一笑,“真的。”

    他笑起来,美甚,与他那静若脱兔般的长相十分契合,有种赏心悦目的味道,细奴抱着他脖子,对着他脸啵啵就是两口,巧笑倩兮:“相公你真好。”

    这疯丫头还真敢下嘴。

    原来被人亲吻的感觉是这样子的,这倒是他不曾经历过的,貌似也不难接受。

    “今日要走许多山路,你可受的住?”

    “在宫里也同样没有肩舆坐啊,主子躺着,奴婢就得站着值夜,主子一旦坐着,身为奴婢就得站着打扇,主子站着,奴婢可不得低头站着勤等主子随时吩咐,寸步不敢擅离,相公以为我这十年腿功是否白练的。”

    “牙尖嘴利。”他笑着换了一个姿势,忽而觉得腰下有东西磕了他腰,很不舒服。

    “哎呦,什么东西磕到我腰了。”他侧过身,掀开被子,在身下摸索。

    细奴亦跟着坐起身,顺带把灯点着,又返回来帮着他找,然后就见他从被窝里摸出一物,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继而,撒手,将那秽~物丢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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