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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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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清不曾应话。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移动,手指挽起长发,双唇几乎从她小巧白嫩的耳垂边滑过,滚烫的气息,喷湿了微不可见的细小绒毛,惹得人痒痒的酥酥的。
  “这些日子以来,你和爷腻歪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挺喜欢爷的。”
  他的唇,已挨上她的耳廓,稍稍一张口,便能将那点子晕红的耳尖肉含入嘴中。
  幼清禁不住一个激灵,声音带着颤,不依不饶地喊着:“之前和我待在一起的,是全福,是小太监全福,不是睿亲王,不是您,而且就算喜欢,那也仅仅是一般的情谊,我从未对你有过男女之情。”
  她这样抗议的一小声嘶喊,入了徳昭的耳朵,只觉得万分刺耳。
  他勒住她的双手,高举过头压在枕上,身子往前一倾,就要低腰吻她的唇。
  之前他不确定,所以任由着自己在旁晃悠悠地看着她。
  如今他已经完全确定了心思,自然不能浪费时间,得尽快将她变成他的。
  幼清挣扎不得,只能认命地看着他一张脸越来越近,感受着那浑厚的气息慢慢逼近。
  没有人教过她,男女之间,该是如何酝酿发酵。但此时此刻她知道,徳昭要定她了,他今晚得不到她,是不会罢休的。
  无奈心酸,满脑子地搜刮着如何才能让他停下来的法子,却发现所有的法子,在他这样心狠的人面前,都将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躺在那,忽地想起徳昭以前说过的话,不由得讽刺他:“你说过,从不强人所难。”
  这是要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徳昭随即回:“不在乎的,当然就不强人所难,在乎的,强人所难又如何。”
  他说着这话,蓦地望见她眸子里闪着泪,唇边勾起的一抹讥笑,让她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土匪山贼抢回去做压寨夫人随时等候着奸淫之后的自我了断。
  此时此刻,在她眼里,他就是个强盗。
  这一认知让徳昭微微恍惚,他停下动作,停在离她红唇只有不到一毫米的地方。
  她性子本就倔,凡是不愿意做的事,就算强逼着去做,也得先扎对方一根刺再说,如今含着泪,忍着不哭,只怔怔地看着他,哀怨、自怜,似是已经做好了即将要被糟蹋的准备。
  她用自己的方式蔑视他。
  像是在说“你就算得到了我的身子也得不到我的心”。
  徳昭有些恼,却又生不起气来,几近思虑,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幼清立马从榻上爬起来,躲在离他最远的榻角边,眼神里九分警惕一分好奇。
  徳昭整了整衣领,回头看她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般,对他这个猎人充满了畏惧。再一扫,望得她的手,搭在靠榻的几案上,那上头摆了一个白釉花瓶。
  徳昭笑:“一个花瓶,砸不死爷的。”
  幼清自己都没意识到,被他这么一说,猛地抽回手。
  徳昭站起来,抖了抖袍子,声音带着一丝玩趣,“也不知道你这凶猛的性子是跟谁学的,一逮着机会就想反击。”
  幼清脸一红,想要解释,却发现没什么好解释。
  刚才她确实是想抄花瓶的,他说这话,也没冤枉她。
  发呆的瞬间,徳昭忽地又伸手过来,幼清来不及躲,被他捞入怀中。
  她半拖着身子,腰上搁着两只灼热的大手,仰起头,他居高临下站立的姿态映入眼帘。
  “今晚放过你,不代表以后会放过你,迟早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到爷身边来。”
  他低下头,迅速在她的额间印下一个吻,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她嘴唇便滑过,仿佛他下一步要开始掠夺的,就是那里。
  带了点警告和宣示的意味。
  幼清吓得连嘴都不敢噘了。
  还好,他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夜晚幼清回大花园的通铺,头重脚轻的,脑袋里晕晕沉沉,等回屋了才发现,后背衣裳湿了一半。
  幼清站在铜盆前,死命地洗额头上被徳昭亲过的地方,洗了一遍又一遍,一层皮都快磨了下来,心中还是不爽快,拿手捂着遮着,好像这样做,就什么都没发生过。
  全福还是全福,睿亲王还是睿亲王,他也没有在她跟前提那样让人生厌的话。
  ·
  第二天一早,幼清收拾好心情,准备照常往兽园当差。
  还没进园子呢,就被个小太监喊住了。
  是徳昭院里的,请她去跨院。
  幼清磨磨蹭蹭,一刻钟的路,足足走了半个钟头,等跨院的时候,来喜迎上来,指着小太监就先骂,“让你请姑娘,一去这么久,仔细你的皮!”又说要罚他。
  幼清听了,怪不好意思的,是她自个存心耽误事的,这会子连累了别人,她心里不好受。开口求情:“大总管莫生气,要罚便罚我,与这位公公无关,是我自己走得慢在路上耽搁了。”
  来喜谄媚一张笑脸:“咱家可不敢罚您,既然您开了这个口,咱家哪里还敢罚他,只是以后您要是路上有事,横竖得先让人说一声,咱家有的是时间等,但主子爷可没那个时间等呐。”
  指了指屋里,示意她进去,“爷今儿个一早起来,就说要见姑娘了。”
  幼清听得脸上羞红,埋了脖子,躲开来喜打趣的视线,抬了腿碎步往屋里去。
  徳昭刚用过早膳,此时正准备出门,见了她,嘴上道:“总算舍得过来了。”
  听不出喜怒,幼清不知如何回答,局促不安地点点头,“爷找我有何事?”
  徳昭走到跟前,语气平常,“以后就在跨院里伺候着。”
  幼清一愣,张嘴:“以前不是不要我在院里伺候的么,扫大院我也扫不好的,其他事就更不行了。”
  徳昭微微皱了眉头,“那是从前,如今爷改心意了,想让你回来了,至于你当不当得好差事,由爷说了算。爷说你行,你就行。”加一句,“就这么定了,以后贴身伺候爷。”
  幼清没回话。
  她这一再入跨院,指不定要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府里那么多的侍女,每个人吐一口唾沫就够将她淹死的了,这些也都无所谓,横竖她脸皮厚,也不怕被人骂,要真被骂得急了,她长着嘴,回骂过去便是,大不了动手,她也不是没打过架。
  但她担心的,是连氏那里。
  以上次徳昭召她入跨院扫地的事来看,连氏非常不喜欢她靠近徳昭,甚至到了憎恨的程度。
  若是被连氏知道,徳昭三番两次为她出头,而且还命她做贴身伺候的侍女,定是要疯魔的。
  徳昭看着她,像是看穿她的心事一般,轻轻道:“在你愿意跟随爷之前,爷不会让事情公之于众的,爷已经吩咐下去,跨院外面,不会有人知道你在爷身边伺候。”
  他想得这样周到,幼清倒是有些惊讶。
  还能说什么,他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不对外泄露他的心意,或许在他看来,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幼清自认是个知趣的人。
  “但凭爷的吩咐。”
  徳昭很满意,临出门前丢下一句:“不用回兽园了,从今天起就在院里待着,乖乖等爷回来。”
  待他走远了,幼清抬起头,嘴上嘟嚷句:“等你个大头鬼。”
  到了耳房问事,来喜并未随徳昭出行,上来就问:“姑娘有何吩咐?”
  幼清想回大花园拿东西,换地方当差,平时洗漱的衣物自然得先拿过来。
  她这头一番话说完,那边来喜笑起来:“哎呦我的姑奶奶,哪里还要回去拿衣物,从前的都莫要惦记了,爷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切,什么都是新的,保准让姑娘满意。”
  幼清好奇问:“爷、爷准备了什么?”
  来喜一挑拂尘,眉头一对,“衣裳头饰,样样俱全,昨儿个夜里让人加急赶出来的,爷对姑娘,真真是上心极了。”
  幼清抿了抿嘴,不多留,转身就往外走。
  旁边张德全蹿上前,来喜拍了拍他的脑袋,指着幼清的身影道:“看到没,从此以后这就是爷心尖上的肉了,你师父我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押对个大宝。”
  张德全正在吃东西,被他一怕,差点噎着,一边咳一边点头应和:“师父真有眼光。”想起什么,神情一转,问:“师父,之前我好像凶过这位姑奶奶,她万一要记恨上我了,可咋办啊。”
  来喜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你自个的事,自个解决,还能怎么办,怎么讨好怎么来呗。”
  张德全连连称是。
  幼清在屋子里坐了一上午。
  因着徳昭命她贴身伺候,是以徳昭不在时,她根本不要做什么,也没人敢指挥她做什么。
  她也不敢动他屋子里的东西,就那么呆坐着。
  中午徳昭回来时,命人传膳,幼清站在角落里,总算有点事情做了。
  一道道地数着从她跟前晃过的菜肴,看能认出几道来。
  看着看着,肚子就饿了。
  侍膳的丫鬟准备上前,徳昭挥挥手,让人退下,又转过身,朝幼清招手:“你过来。”
  幼清猛地一愣,而后低眉碎步上前。
  徳昭随口拿起个玉碗扔她手上,“重新来一碗,爷要吃你盛的饭。”加一句:“菜也要吃你夹的。”
  屋子里三三两两站了好些人,全是从前在徳昭跟前伺候饮食起居的人,懂规矩不多言,早已养成处变不惊的习惯,然而听得徳昭这么两句话时,仍忍不住面上的惊讶神情,纷纷朝幼清看去。
  幼清盛了饭,脸上通红,将碗递到他跟前,压着性子,乖顺地为他夹菜。
  “爷要吃哪几道菜?”
  徳昭饶有兴趣地盯着她,“随意。”
  幼清只得随便挑了几道菜。
  夹完了菜,放下筷子,总算是如释重负。
  他却浑然不动。
  幼清微微蹙眉,扬了视线瞧过去,正好他也在看她。
  那样赤裸裸的眼神,好像在说“你为何还不喂爷?”
  幼清攒紧袖子下的拳头,心想,他总不该这般恬不知耻。
  定是她会错了意。
  徳昭却在这时微微张了张嘴。
  “你还在等什么?”
  竟真是要她喂。
  幼清心中暗自腹诽:这人真是不要脸!
  又不是三岁小孩,竟还要人喂饭吃。
  羞羞羞!
  徳昭不以为然,继续张开了嘴。
  幼清一口一口地将菜喂到他嘴边。
  满脸燥红。
  一顿饭吃下来,徳昭很开心。
  当然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这样使坏的一面。
  看着她脸红,看着她紧张得连筷子都拿不稳,看着她因为他的一句话而羞得无地自容,他心头痒痒的,有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悸动。
  吃完了,他挥袖让人将东西撤下去,“再另外传一桌上来。”
  众人一愣,王爷今日胃口可真好。
  等膳食重新摆上来,徳昭屏退所有人,唯独留下幼清一个。
  同他独处,她莫名有些慌张。
  料不定他什么时候就会做出什么令人诧异的举动来。
  徳昭指了指桌子,示意她坐过来。
  “还没用午饭罢?”
  幼清垂了视线,乖乖坐下。
  徳昭替她盛了饭,两只玉箸夹在手里,抬头问:“这桌上,有你爱吃的么,哪几道,爷夹给你。”
  幼清面色绯红,一味地摇头。
  哪里敢让他夹菜,他不戏弄她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徳昭见她不言语,就近夹了几口菜。
  碗筷递到跟前,幼清只觉得脖颈,怎么也抬不起来这个脸。
  徳昭笑:“难不成你也想让爷喂么?”说罢,果真又拿起玉箸并银勺,轻轻舀了饭,脸上带着笑意:“既然要爷喂,那就张开嘴罢。”
  幼清一下子慌了,顾不得那么多,忙地从他手里接过硬勺筷箸,拿起饭碗就埋头吃起来。
  徳昭在旁看着,眸中含了柔情,“你怕什么,刚才你喂了爷,这会子换爷喂你,那也是应该的。”
  幼清差点噎着。
  他下意识抬起手就要为她拍后背,幼清灵敏地躲开。
  她不想让他碰着。
  徳昭兴致阑珊地收回动作,下眼往她脸上瞧了会。
  许久,叹出一句:“你自己吃,爷不动你。”
  幼清点点头。
  她戴着面纱,吃饭吃得慢,一点点地往嘴里送。也是真的饿了,所以尽量忽略徳昭的存在,一门心思地吃饭。
  饭吃到一半,忽地徳昭道:“取下面纱吧。”
  幼清顿了顿,伸手去拿面纱。
  他抢先一步,伸手为她摘下,“以后都不用戴了,反正这些天爷都看习惯了。”
  幼清一怔。在他还是全福的时候,她确实常常没有戴面纱,就这么露着一张脸,以为他不怕,所以也就没有多想。
  而今,他竟说看习惯了。
  幼清轻轻问,“爷不是说喜欢看美人的么,哪里就能看习惯我这张脸呢。”
  徳昭笑起来,“那是之前说的,不算数。”他靠近,指了指幼清,“记住了,以后都不许再戴面纱。”
  幼清还能说什么,只得照办。
  中午过后,徳昭有事在身,便直接出了府,临走前同幼清交待:“你若闲着无事,自己走动走动,不必闷在屋里。”
  恰合幼清心意。
  就这么在徳昭屋里待着,她情愿当差做些事,好歹不无聊。
  下午在跨院逛了一圈,也不敢走远,因着徳昭的命令,她就没有戴面纱了,只在庭院走走,怕走出去吓着人。
  许是因为徳昭事先吩咐过,庭院并书房一带,并无太多人往来,连婢子都见不到几个。
  幼清想找点事做都不行,最后看书房前的那棵海棠树积了枯叶,拿起竹枝帚清扫,扫着扫着,将整个庭院又都扫了一遍。
  到了晚上辛酉时分,幼清见还没有人来喊她,以为她的差事算是当完了,便自个往侍女们在的角屋去了。
  今天是她重新回跨院的第一夜,总得知道自己在哪里下榻。
  等到了角屋门口,还没进去,便听得里面有人道:“我看啊,她定是找人施了法,指不定给爷灌了什么迷魂汤呢,凭那样一张脸,竟也爬到了主子爷的床上!”
  另一个人附和:“就是,这事想起来真真没天理,从前哪里见过爷这样,对个丑八怪好的跟什么似的!”
  “对啊,中午你们是没瞧见,爷不但让她亲自夹菜喂,还特意另摆了一桌让她一个人吃,后来还将我们全打发了出去,也不知道在屋里做些什么!”
  一个刻薄的声音响起,“你们激动个什么劲!爷现在对她好又怎样,我瞧着是没戏,爷真要瞧上她,哪里会让院子所有人封嘴,摆明了是玩玩而已,不会给名分的!”
  幼清怔怔站在屋门口,恁她从前听过多少辱骂的话,今天再听这么一番话,心中难免还是会难过。难过之余,又多了一丝气愤。
  等到屋里有人眼尖看见她时,她那仅存的一丝气愤便又化成了尴尬。
  众人瞬间安静,齐刷刷盯着她。
  这一刻,当真是要多尴尬又多尴尬。
  幼清想了想,最终还是抬脚进了屋。
  她又没做亏心事,不必遮遮掩掩地回避。
  朝屋里望了一圈,视线扫及崖雪时,多多少少有些情绪波动。
  原来她也在屋里,她也和她们一样讨厌她了,幼清这样想着,心头一酸,撇开视线,尽量不去看崖雪。
  被自己真心待过的人讨厌憎恨,是件伤心的事。
  她压着嗓子问:“哪位好姐姐知道我是住哪个屋子的么?”
  没人回答她。
  幼清只得离开,转身的瞬间,忽地听得背后有人说一句:“我们丫鬟的屋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幼清咬了咬唇,快步走开。
  走出好远,心里头总算畅快了点,抬头,天上一轮明月,胖圆胖圆的。
  她深呼吸一口,晃晃脑袋,将方才从耳边过的话全都甩出去。
  她丑怎么了,难不成她貌若天仙她们就会停止对她的讨厌吗?
  才不会。
  只怕会讨厌得更彻底。
  所以,和她的脸无关,她们讨厌她,只是因为徳昭眼瞎瞧上了她。
  她有这样的本事,能让自己迅速从阴霾中抽身。这会子心中已经彻底清明了。
  走着走着,后头有人喊她,“幼清!”
  回头一看,是崖雪。
  幼清停下来,问:“你怎么来了?”
  看得出她是一路追过来的,面上还喘着气。
  “刚才在角屋里,你莫要误会,我和她们不是一起的,只是她们人太多,我要是为你说话,她们定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幼清心头里一阵暖和,问:“你不讨厌我?”
  崖雪:“嫉妒、是嫉妒,你抢了主子爷的心,试问跨院哪个女子不嫉妒呢?”
  幼清主动牵了她的手,“只要你不讨厌我就成,至于主子爷的心,我巴不得你能抢回去呢。”
  崖雪嗤嗤笑,“我可没你这个本事。”打趣,“若我真去抢主子爷的心,你会怪我吗?”
  幼清摇摇头,“我不在乎的。”
  崖雪一根手指戳她脸上,“你呀,没心没肺,要被主子爷听见,非得扒了你的皮。”
  幼清哼一声,放轻了声音,“反正他也听不见。”
  崖雪哈哈笑起来。
  两人在路上一边看月亮一边说着话,半个钟头的功夫,和从前住一起时一样,有说有笑。末了,崖雪要回屋了,同幼清说一句:“你自个小心点,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一步错,前头就是万丈深渊。但只要你抓牢了主子爷的心,恁谁都动不了你的。”
  她一番肺腑,幼清自是感激,“嗳,我晓得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有我能帮衬的地方,尽管开口。”
  崖雪笑着应下。
  两人分别,已是甲戌时分,幼清走来走去,不知道自个宿在哪个屋子,想了许久,决定直接去问来福。
  重新回了东院,还没得及问,来喜笑:“你来得正好,爷刚回来,此刻在屋里等你呢。”
  幼清凝眉,问:“晚上也是我伺候么?”
  来喜:“那当然,如今你是贴身伺候爷的,自然要由你服侍爷入寝事宜。”他将“入寝”两字说的格外重,仿佛要说出点什么,幼清听着有些不自在,又问:“大总管知道我睡哪个屋子么?”
  来喜笑得含蓄,指了指屋子里头,“这个咱家不知道,姑娘还是直接问问主子爷。”
  他这边话音刚落,便听得屋里头徳昭的传唤声:“来喜,人回来了么?”
  来喜高声答:“回爷,幼清姑娘回来了。”朝幼清示意,让她赶紧进屋。
  幼清不甘不愿地入了屋子。
  徳昭斜躺在榻上,慵懒地拿了本书看,见她来了,稍稍抬眼,也没问她去哪了,只道:“回来了。”
  幼清应下:“嗳,回来了。”
  徳昭点点头,“爷乏了,过来伺候爷罢。”
  说的是让她替他更衣。
  屋里头一应物件都已经备齐全,就差个侍奉的人了。幼清捏了捏袖子,看了看前头摆着的巾帕铜盆盥物以及四脚屏风上垂着的衣物,不知从哪里下手。
  徳昭慢悠悠地起身,坐到床上去,极有耐心地教着:“先拿温水浸了帕子,拧三遍再过三遍水,拿来让爷擦脸。”
  幼清一一照做,捧了帕子递到他跟前。
  徳昭从她手上接过帕子,手碰着她的手,温温热热,白嫩湿润,他顿时就不想动了。
  幼清被他抓住了手,往回抽抽不出,只得往前,亲自拿了巾帕替他擦脸。
  徳昭这才放开她,怡然自得地享受她的伺候。
  在幼清看来,断手断脚全身残废的人,才需得要人这样服侍,她也是没做过这等活计的,下手不免重了点,几乎要搓出他一层皮来。
  徳昭蹙眉,逮了她的手腕,“痛死爷了,你存心的?”
  幼清顺势跪下去,“爷,奴婢笨手笨脚的,要么还是换人伺候爷罢。”
  徳昭噎了噎,嘴里一字一字挤出话来:“不要别人,就要你。”
  幼清只得咬牙继续服侍他。
  一步步做下来,到了最后换衣服的时候,幼清下意识要回避。
  徳昭叫住她,“你去哪?”
  幼清答:“奴婢去屋外候着。”
  徳昭笑,“你去屋外了,谁来替爷换衣服?”
  幼清一张脸烧红,支支吾吾:“爷……爷可以传来喜。”
  徳昭沉声:“不要磨蹭,快过来。”
  幼清愤愤地压着眸子走过去,后悔没能在徳昭还是全福的时候,多给他两拳。
  徳昭挺胸昂首,深邃的目光凝在她的脸上,见她紧张,不由地多安慰几句:“你是第一个替爷换衣裳的侍女,以前都是太监做,你慢慢来,莫要慌神。”
  幼清慌确实是慌,一方面是因为她从未见过男子裸体,一想到替他更衣难免会见到他的身体,这认知让她觉得难为情。而另一方面,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替男子更衣,毕竟她以前伺候的都是动物,动物是不需要换衣物的,他们自己会脱毛。
  这边解了扣子,那边散了带子,慌里慌张地,费了好大功夫,最后不仅没能将衣裳给脱下来,还将外衣和里衣绑在了一起,打了个好几个死结。
  徳昭低头看了看,颇为不悦,问:“你到底会不会换衣服?”
  幼清摇头,老实回答:“不会。”
  徳昭气噎,问:“怎么连衣服都不会换呢?”
  幼清委屈:“我自己的衣服还是会换的,只是从未替男子解衣宽带。”她说着,不甘心地吐出一句:“奴婢本来就笨手笨脚的,主子爷又不是不知道。”
  徳昭哪里还能说什么,气了半天,只得自己动手换了衣袍。
  等换完了衣袍,他从屏风后走出,幼清垂手侍立,一副随时等候发落的小模样。
  徳昭道:“明儿个和来喜学学,别的都可以不会,更衣这一项,定是要学会的。”
  话说得这样露骨,听得人耳朵臊。幼清撇开视线,不看他。
  徳昭兀自脱鞋上了床。
  屋里静悄悄的,幼清偷偷往他那边瞥一眼,想到今晚还没找到睡觉的地,又不想真的在徳昭屋里站上一宿,大着胆子,细声问:“爷,来喜让我问您,我到底分在哪个屋子。”
  徳昭从锦被里伸出手,拍了拍榻,“睡这。”


☆、第24章 亲亲
  幼清从里到外红个通透。
  心中愤懑。
  这人真是个无赖。
  换别人说着这样轻浮的话,她肯定早就一棒子打过去了。无奈,身份悬殊,她此刻就是想揍人,也只能忍着。
  德昭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一点点挪动着步子,身姿曼妙,缓缓而来。
  她手上举着烛台,昏黄的烛光摇曳闪动,半边脸隐在黑暗中,半边脸精致灵动。
  德昭不由自主往前抬起了身子,忽地很想看看她那被黑夜遮住的脸,他想看看她脸上的红斑,想亲手碰一碰,想要亲自告诉她,没有那几道红斑,她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这样的话,于她而言,或许没有半点欣慰感。
  谁愿意用“如果的事”同现在如今的事作对比的,无非是徒添遗憾罢了。
  还不如光明正大地同她道,“爷喜欢你。”这四个字,来得比比刚才夸赞之言更好。
  等她到了跟前,隔着半透的床幔,德昭依稀望见她脸上神情,愤慨、委屈、倔强,她像是一朵清高的水莲,被他这个淤泥人脏了身,连看一眼都嫌烦。
  德昭想同她说“爷喜欢你“,心意总是要表达出来的,闷在心里,迟早会闷出病来。更何况他最讨厌那等拖拖拉拉的作风,一句话藏半天都不见个影。
  情场如沙场,稍一不留神,就败在了对方的胡思乱想中。
  但他瞧见她这副样子,话卡在喉咙处,怎么也吐不出来。
  哪有人喜欢拿热脸贴冷屁股的。
  想要说她两句,又舍不得,但总得说些什么才好,遂沉声道:“你靠近些。”
  幼清稍稍往前挪了半步。
  德昭:“再近些。”
  她模棱两可地又往前挪半步。
  德昭冷哼一声,“要不要爷下床来揪你?”
  幼清快步靠过去。
  挨着紫檀木床雕,她在床幔这头,他在床幔那头,忽地一只手伸过来,隔着纱幔,攀上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心滚烫,即使隔着帷幔,依稀也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像是要将所有的热度都传到她的身体,他抓得越来越紧。
  幼清的心,随着他的动作七下八下地跳动。
  她想好了,若他真将她拉上床,她定是要死命挣扎一番的。昨儿个没防备,被他压得无法动弹,今儿个有经验了,怎么着也要在落败之前,趁乱打他几拳。
  德昭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加一句:“说实话。”
  幼清一愣,将头撇开
  她才没有这么笨。
  若如实说讨厌,他是王爷,哪里容得了一个下人这般羞辱,万一做出什么事来,她根本讨不了好。
  但若违背良心说不讨厌,他这样无赖,耍起流氓来,将她的意思曲解为喜欢,将不讨厌和喜欢视为一样的意思,那她就更加说不清楚了。
  没地被人逮上了床失了身子还得被人说一句,“是你说不讨厌的。”
  他极有可能做出这样无耻的事。
  这个坑,她才不会跳。
  想了半秒,张嘴欲答,声音不急不缓,“就好像没有谁会无缘无故讨厌谁,也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地喜欢上谁,但凡存在,就有理由,但并非是永远的,今日就算我喜欢爷,他日也有可能因为一件事而讨厌爷,所以爷不必问这种问题,一切都是没有定数的。”
  德昭听得晕乎,手上力道越发加大,直接问:“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选一个。”
  幼清柔声答:“非黑即白么,难不成所有的人除了喜欢您就得讨厌您?我的主子爷,您蒙了面往街上一站,随便拉个人问这样的话,铁定也是得不到答案的。”
  德昭笑:“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幼清纠正他,“不是丫头,是老姑娘。”
  意为提醒他,外头风华正茂的鲜艳小姑娘一抓一大把,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爷也是老男人,正好同你配一对。”德昭用力一扯,幼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急急稳住身子,最终还是没有跌进他的怀里,而是规规矩矩地在床边坐下。
  德昭仍然没有放开她的手。
  他支起上半身,朝她凑近,一张脸几乎贴在她的手臂上,放柔了声音,像是自问自答,“你何时会真心实意地喜欢爷,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又或是一年,爷的耐心用完后,便只能用强的了,莫怪爷没提醒你。”
  他说这话,没有一丝语气的起伏,像是战场上作战一样,将一切情况纳入料想之中,一步步走下来,全都是为了最后的胜利。
  幼清冷静地反问他:“爷,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一见钟情的事,至少我是不相信的,但凡一见钟情,大多是为好皮囊所惑,总是要图点什么的,爷说瞧上了我,那么是具体什么时候瞧上的,又图我些什么呢?”
  德昭见她像个说佛的人一样,一堆大道理,听着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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