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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由己不由天-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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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风斓悄悄问了恒王妃一句。
见福王妃也听着,她也没什么遮掩的意思,直率道:“他又要做父亲了,能不欢喜吗?”
谈到孩子的事,女子间总是有没完的话说。
一直到进了殿中,众人都噤声不语。
“儿臣拜见父皇,祝父皇新年吉庆。”
众人跪下行礼,这一礼比平时都要庄重,要一个头磕到地上。
圣上坐在御案后头,看着底下挤挤挨挨一大堆人,儿子孙子满堂皆是。
不禁笑了起来,连声道:“免礼,都坐罢。”
龙婉扯了扯轩辕福昀的衣袖,后者表情挣扎了一下,随后慢吞吞地走回殿中。
“给皇爷爷拜年了。”
圣上哈哈大笑,第二次见着轩辕福昀开口,对他说话。
“好,好。李照人,快给孩子们拿金锞子。老二家的孩子没来,也给他拿上些带回去。”
恒王只觉得今日鸿运当头,一连赶上许多好事。
他恭敬地起身回话,“父皇,儿臣家的孩儿也来了,在王妃的肚子里呢!”
圣上朝恒王妃看了一眼,后者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皇家子孙兴旺,这是极好的事情,圣上越发高兴起来。
“好,好!快给恒王多拿一些!”
金子打成花生、葫芦等精致形状,比小指头还要小一些的,那就叫金锞子。
上头还有穿孔,可以穿上红绳系在孩子的手上和脖子上,做装饰之用。
云旗和龙婉年纪小,一人小手里只抓了一个把玩,剩下的全都交给跟随的奶娘拿着。
“玦儿,你是昨夜赶回城的,这一路辛劳了,还吃得消吗?”
圣上亲切垂问,心知自己这个儿子是金尊玉贵养大的,怕他吃不了北疆的苦。
轩辕玦笑着拱手道:“昨夜犯懒,并没有守岁。若是依照礼制守了,今儿是吃不消。”
“你呀你!”
圣上嗔怪地指着他,“这种没规矩的事,还敢告诉朕?”
说着,目光移到了他下首的沈风斓身上。
正当她以为圣上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的目光再度移开。
“今日是云旗和龙婉周岁不是?朕还记得,去年这时候九州干旱,正好他们两出生,带来一场瑞雪纷纷扬扬……”
圣上主动提及云旗和龙婉的功劳了,众人心中有数。
这是不打算处置沈风斓了。
那个所谓抗旨不尊的罪名,大约也就不了了之了。
众人附和起圣上的话,直把两个孩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尤其是福王妃和恒王妃两个,夸得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
沈风斓见势不好,连忙朝她们两使眼色。
再被她们这么夸下去,让云旗和龙婉装疯卖傻,岂不都白费了?
她朝云旗看了一眼,后者正盯着桌上的果子流口水。
“哎呀,云旗怎么又流口水了?”
沈风斓故作不经意地抱怨,又命奶娘用帕子给他擦拭。
一片夸赞之声戛然而止。
轩辕玦拈起一颗梅子,递到云旗手中,“只能看看,不能吃,听到没有?”
云旗当然听到了。
可他一方面很想尝尝这梅子的味道,一方面想着要在众人面前装傻,索性把那梅子丢进了口中。
“大公子,快吐出来!”
奶娘慌了神,没想到云旗手脚如此麻利,动作快到她根本拦不住。
两个奶娘去撬他的嘴,想把那颗梅子挖出来,又不敢太使劲。
一时之间乱了分寸,福王妃和恒王妃等都赶上来帮忙,连圣上都站起来了。
轩辕玦没好气地瞪了云旗一眼。
这臭小子,故意的。
便从奶娘怀中接过云旗,一手提溜着他的双脚,把他倒吊了过来。
哇地一声,梅子从他口中掉了出来。
云旗挤了两滴眼泪,委屈巴巴地伏在轩辕玦肩上。
他正尝到好滋味呢,这就吐出来了,真是可惜。
圣上这才放心地坐了下来,又责怪轩辕玦,“你下手也没个轻重,这么大点的孩子,怎么说吊起来就吊起来?”
轩辕玦虽是头一次当爹,却有他自己的一套。
“父皇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生得娇弱,不能惯着。倒是摔摔打打养皮实些好,儿臣不求别的,只要他们能够平安长大就是。”
龙婉在旁看着,笑得露出小乳牙。
云旗算是摔打够了,从小被她打到大。
只要她爹爹不要一时兴起,把她也拿去摔打就成。
众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说到此次楼兰投降之事,圣上忽然想起了什么。
“等这个年关过了,楼兰使臣就要送公主进京了。到那个时候,宁王便负责迎接公主吧。”
楼兰那边没有点明,公主和亲是跟谁。
但是放眼京中适龄的皇子,也就宁王和晋王没有正妃了。
晋王那边不可能,那就只剩宁王了。
总不能把十来岁的公主纳入后宫吧?
圣上没这体力,也没这兴趣。
宁王闻言,只是起身拱手,淡淡地回道:“儿臣遵旨。”
约莫一个时辰的工夫,圣上便让众人散了。
又叮嘱了福王一句,“去兴庆宫瞧瞧你母后吧,她过年也冷清得很。”
卫皇后深居兴庆宫,福王不在宫中,她又被夺了管理后宫的权力后,愈发寂寞了起来。
福王应了一声,“是。儿臣带着福昀去见母后,母后一定会欢喜的。”
说着便退了下去。
恒王和恒王妃,自然是要去拜见付婕妤的,顺便把恒王妃有孕的好消息告诉她。
宁王也只得往掖庭宫去,拜见贤妃。
圣上单独把轩辕玦留了下来,沈风斓深明其意。
“那我带着孩子,先去拜见母妃。”
轩辕玦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去吧,我稍后就到。”
轩辕玦转身又进了殿,一只引枕飞了出来。
他敏捷地侧身躲过,只听圣上朗声道:“还不快给朕进来!方才当着孩子们的面,朕不收拾了,你以为你真的没事了?”
他当然没事,要是有事,圣上砸的就不是引枕了。
“父皇息怒,儿臣给您请罪了。”
轩辕玦一躬到地,“父皇先听儿臣说完,要打要罚也不迟。”
圣上没好气地一哼。
“你有什么话?还不赶快说来。”
轩辕玦正色道:“儿臣此番远赴北疆,不仅在战事上进益良多,还听到了一个消息。有关于楼兰邸家,有关于,宁才人。”
乍一听到那尘封已久的三个字,圣上猛然一惊。
他思忖了许久,总觉得那个女子就在自己的记忆中,又好像想不起什么来。
终归是老了,记不住那么多了。
他轻叹了一声,“宁才人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那你说的那个楼兰邸家,又是何意?”
原来圣上只知道宁才人是楼兰女,不知道她是出身邸家的贵族女子。
“是定国公派人前去查探,在回京的路上告诉儿臣的。邸家是楼兰外戚,宁才人是当今楼兰王后的亲妹妹。也是此番和亲的兰公主的,亲姨母。”
他这一番话,让圣上骤然意识到了什么。
“什么?!”
宁才人在楼兰,竟然有这般背景,这是圣上万万没有想到的。
“你的意思是,楼兰人要将公主送来和亲,打的是宁王的主意?”
楼兰公主与宁王,是嫡亲的表兄妹。
他们如果结亲,宁王必定会偏向楼兰那边。
轩辕玦道:“正是。并且楼兰此番佯攻,目的不是侵占城池,就是为了一个和亲的理由罢了。父皇应当早做决断,小心提防。”
轩辕玦说到此处,圣上的面色稍缓。
“宁才人的身世,与你抗旨不尊,有何关系?”
难道他是知道自己属意他为储君,所以就敢放肆了吗?
“从前长公主请父皇赐婚,父皇不肯,不就是不希望卫家的女儿成为晋王妃吗?父皇可曾想过,您既属意儿臣为储,一旦卫玉陵成为原配晋王妃,他日,儿臣就必须追封她为皇后!”
圣上蓦然皱起眉头。
他承认,卫大将军功勋卓著。
为了表彰他的功勋,他连自己的胞妹都下嫁给了他,连皇后之位都给了他的妹妹。
别的驸马娶了公主之后,就不能在朝中担任要职了。
只有卫大将军,不但能一直带兵打仗,还层层晋封,封到无可封。
朝堂上下,九州大地,无人不知卫大将军的威名。
他的功名富贵,权力威望,都达到了极点。
他感激卫大将军守卫大周国土的同时,也深深忌惮着,这么一个功高盖主的将军。
玉陵城一战,他战死沙场。
那一刻,圣上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所以他对卫玉陵这个卫家独苗,百般恩宠,小小年纪便赐予郡主册封。
让她横行京城,既是对卫大将军的补偿,也是对卫家余威的忌惮。
他让卫玉陵京城第一刁蛮的名声远扬,就是要告诉天下人,卫家已经绝后了。
你看,卫大将军唯一的女儿,都成了一个刁蛮任性的纨绔。
同时也是为了,让卫家的血脉,再不会流入皇家。
他决不能允许,下一代的皇后,仍然姓卫。
------题外话------
卫大将军:我是本书唯一没有正面出场的,最牛逼的人物。
第150章 她是公主,我才是亲王
“你说的不错,是朕糊涂了。卫玉陵不能追封为晋王妃,只是圣旨已下……”
圣上话语松动,轩辕玦忙趁热打铁。
“父皇,其实对长公主这番请求有微词的,不止是儿臣。现在外间都传,长公主丧夫又丧女,已经疯魔了,才会提出这种要求。”
圣上的面色又缓和了些许。
“父皇,小郡主救了儿臣的性命,儿臣心中感激。但是北疆的将士全都听见了,她的遗愿是葬在玉陵城,陪伴卫大将军,而非葬入皇陵。”
言下之意,什么追封为晋王妃,全是长公主一厢情愿罢了。
圣上问道:“她死前,果真是这么说的?”
“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传召卫家军的将士,或是定国公父子,他们当时都听见了。”
圣上点了点头,随即现出恼怒之意。
“既然是小郡主自己的遗愿,朕自然要成全她。这道旨意收回,朕会重新下一道,追封她为一品郡主的旨意。在玉陵城,为她修一个郡主陵。”
有卫玉陵自己的遗言为证,长公主便是想生事,也无可奈何。
追封,修陵。
这已是上等的嘉奖,足以堵住悠悠众口。
“多谢父皇!”
轩辕玦郑重拜谢,圣上却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朕知道,你想册立沈风斓为正妃。可她此番抗旨不尊是事实,朕若是给她这个恩典,朕的颜面往哪放?”
他眉头微蹙。
“除了沈风斓,难道父皇还有比她更好的人选吗?”
不仅是晋王正妃的人选,还是——未来皇后的人选。
圣上气哼了一声,“就凭她是孩子的生母,朕也会册立她的,不过不是现在。等这件事过去,等朕册封你为太子之时,便可将她一同晋封。”
轩辕玦只是抬了抬眼,没有过多欢喜的意思。
晚一些册封无所谓,反正沈风斓是他的人。
只是还要辛苦他一些时日,夜夜美人在侧,看得到吃不到罢了。
圣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朕老啦。从前没有对你明说,是怕你更加放荡不羁,行事不知检点。如今你已经收了性子,在朝中也广积人脉。又在战场上历练了一番,朕也勿须担心那么多了。”
“儿臣明白。父皇用心良苦,若不是有父皇的处处用心,或许儿臣早就被人算计、陷害至死了。”
昔日的太子,便是圣上树在显眼的位置,给轩辕玦挡刀用的。
而今的宁王,亦是圣上一手放任起来的,给轩辕玦做磨刀石用的——
没有争斗,如何学会揣度人心,权衡谋划?
圣上道:“你明白就好,也算不枉费朕一番用心。朕年事已高,精力有限,不能再像小时候百般看顾你了。你要自己学会强大,照顾好你关爱的人。”
轩辕玦听得这些话,只觉不祥。
圣上从未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过话,一口一个自己老了。
就连他最在意的储位继承,也直接同轩辕玦摊了牌,表明了心思。
就像北疆戈壁上的白杨一样,到了冬天,光秃秃的只剩树干。
现在的圣上,就是那样一番风烛残年的老态。
他才去了北疆两个月,这深冬的雪一飘,圣上竟越发苍老了。
一时有些鼻酸起来。
“父皇要注意身子,遐时保养,少操劳些。”
这一二年来,圣上已经慢慢将朝政之事,下放给皇子们来办。
先前是太子,现在就是晋王和宁王。
“好,你办事,朕还是放心的。朕就等着和亲之事一过,册立你为太子,便可彻底放手。镇日同你母妃赏花看画,过些闲暇日子。”
圣上浑浊的目光中,露出向往之意,已经遮不住老态。
轩辕玦慢慢地退出了殿。
“李公公,你要多劝父皇保养身体,切莫操劳费心。这一个冬天,父皇看起来又衰老了许多。”
李照人送他出去,路上听他这样说,连连点头。
“殿下放心,老奴时时劝着呢。说句不敬的话,人到了这个年纪,哪有不显老态的呢?”
都说圣上是天子,其实天子也是人,该老也会老。
所谓万岁万岁万万岁,真到了那一时,不会比别人多活一刻钟。
“殿下,这是圣上命老奴给您的,说是给大公子和大小姐抓周礼用呢。”
说着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方精致的锦盒。
打开锦盒小巧的搭扣,里头是一方指头大的青玉朱印,上头系着明黄的丝线。
那玉印上头,竟雕刻着隐约的龙纹。
“殿下也知道,抗旨这事……殿下此番出战只能算功过相抵,圣上不好再大加赏赐。可他心中又疼爱孩子,只能让老奴私下把这东西给殿下。”
饶是不说,这方玉印带着龙纹,又点缀着明黄色。
一摆出来,谁会不知,这是圣上所赐?
轩辕玦收了下来,袖在手中。
“替本王多谢父皇。”
他宽大衣袖中,手指牢牢地抓住那方锦盒。
那不仅是一方玉印,更是圣上的反哺,和迟暮的亲情。
到了华清宫,宫人通报,萧贵妃和沈风斓他们,都在暖阁里头坐着。
轩辕玦走到门口,只听萧贵妃在教云旗和龙婉。
“要抓印章,知道印章什么样子吗?”
她一手接过椒香手中的贵妃金印,指着告诉云旗。
“就像这个样子的,抓了印章将来至少是封王拜将的人物,知道吗?”
云旗还不知道什么封王拜将,只是记住了金印的模样,而后点了点头。
“哎,真乖!”
然后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龙婉该抓个什么好呢?”
女德、女戒之类的,萧贵妃自己都鄙夷,她更不想龙婉接触那些。
龙婉将来至少是要封郡主的,甚至可能是公主。
天家贵胄,金枝玉叶,不必受限于什么妇功妇德。
至于那些纺织女红,只要会就行了,也不必精良。
想来想去,竟不知该教龙婉抓什么。
便问道:“龙婉,你告诉皇奶奶,你最想抓什么?”
她不确定这个问题,龙婉会不会回答,但还是想问问她本人的意见。
龙婉在室中望了望,忽然看到轩辕玦站在门外。
“爹爹!”
她这一喊,萧贵妃和沈风斓都转头看去。
“快进来,我们正在说,一会儿抓周礼要教他们抓什么呢!”
萧贵妃深居宫中,不能亲自到晋王府,观看他们的抓周礼。
故而她格外心痒难耐,恨不得云旗和龙婉,抓到这世界上寓意最美好的东西。
轩辕玦笑着走进来,龙婉忽然眼前一亮。
“我知道了,我要抓爹爹的腰带!”
众人皆是一愣。
他身上的腰带,绣着四爪金蟒,镶嵌红顶宝石,是亲王才可用的规制。
龙婉要抓他的腰带,难不成,她将来能做女亲王?
萧贵妃愣完,而后哈哈大笑。
“好丫头,真有志气!大周开朝以来还没封过女亲王,你想试试吗?”
龙婉懵懂地看着她,还未说什么,只听见云旗奶声奶气地开口。
“龙婉是公主,我才是亲王。”
沈风斓一听,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忽然感觉手下的触感有些不对,细细一摸,云旗口中有个什么硬硬的东西。
她伸手一捏,云旗乖乖地把东西吐了出来。
竟是一颗黄灿灿的杏脯。
“什么时候偷吃的?下次不许再偷吃了,也不能说这种犯忌讳的话,知道吗?”
沈风斓板起脸来教育孩子,萧贵妃看着心疼,便柔声同云旗解释。
“公主和亲王是圣上的孩子,你这样说,会让人以为你爹爹有不臣之心。好孩子,下次不能说了,知道吗?”
轩辕玦却深深地看了云旗一眼。
“云旗也不算说错。”
萧贵妃惊讶地看着他,沈风斓却很快会意了过来。
“圣上同殿下说了?”
其实在确认宁王之母是楼兰女之时,她心中已经清晰,圣上真正属意的人选是谁。
如今朝中的风头,不是晋王,便是宁王。
楼兰为祸大周北境多年,有一半楼兰血统的宁王,是绝不可能成为大周皇帝的。
那就只能是晋王了。
回头细想圣上对他的种种宠爱,这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他本就具有一个帝王的实力与气魄,更重要的,是一颗坦荡仁心。
“你们在说什么?圣上同你说了什么?”
萧贵妃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两人当着自己的面,在打什么哑谜。
“母妃不知道,宁才人是楼兰女吗?”
萧贵妃不禁惊愕。
楼兰女?
当年的宁才人,不是圣上在民间遇到的小家碧玉吗?
竟是楼兰女……
“我还记得,那个宁才人知书达理,识文断字。她生得容貌婉约秀丽,着实不像楼兰女子。永巷那场大火之后,圣上并未将她葬入皇陵,我以为只是因为圣上怀疑她与侍卫有私情……”
原来不仅如此。
更因为那是一个楼兰女子,大周人最为鄙夷的——胡人。
她忽然后怕,又庆幸起来。
当初在后宫之后,她和宁才人,同样深得圣宠。
但若细细计较起来,圣上宠爱她还是更多些。
她的位分更高,住的宫殿更奢华,生的儿子也更聪慧……
倘若宁才人不是楼兰人,而是一个普通的汉人女子,那圣上还会宠爱自己更多吗?
这种几十年后幡然醒悟的侥幸,令她深深胆寒。
轩辕玦道:“儿臣隐隐记得,那时宫里很多人谣传,宁才人并非自焚而死。而是母妃……母妃可知道此事原委?”
萧贵妃轻声冷笑。
“她当然不是自焚而死。宁才人看起来温柔淡然,其实她骨子里是个坚韧的人。身上背着与人私通的污名,她是绝不可能就这样不明不白自尽的。”
她与宁才人接触并不多,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没有互相羡慕嫉妒的心计。
或许正是因为,彼此都是心中有丘壑之人,她对宁才人的为人更有把握。
“那场火分明就是,与她同住一宫的贤妃所为。事后她将脏水泼到本宫头上,卫皇后也因为嫉妒我得宠,任由这等流言在宫中传播。”
当时萧贵妃还年轻,被人泼了这样的脏水,气得夜里都睡不着。
还好圣上从未疑心过她,对她恩宠一如往常。
沈风斓暗暗思忖,萧贵妃的话,倒是和宁王不谋而合。
“母妃既然知道是贤妃所为,为何不向圣上检举她?”
萧贵妃叹气道:“知道是知道,却拿不出实证。一把火把什么都烧没了,想找证据谈何容易?更何况,我一直隐隐觉得,圣上也是知道的。他只是没有说出来……”
“或许是因为,人死都死了,还是一个命如草芥的楼兰女,所以圣上不愿追究罢。”
这样说来,圣上明知是贤妃所为,还把宁王交给贤妃来抚养,实在是残忍。
让一个孩子,管自己的杀母仇人叫母亲。
圣上对宁王,从头到尾,竟是一丝爱护也无。
只因为他的身体里,流着楼兰人的血……
“好了,别说这个了。你的意思是,圣上已经向你表明,他属意你为储君吗?”
得到轩辕玦的点头,萧贵妃大喜过望。
“那就好,那就好。圣上在我面前,从未漏过口风,我也没有问过。如今我也算放心了,不必再为此事担忧。”
轩辕玦笑着看向沈风斓,“父皇已经重新下了圣旨,追封小郡主为一品郡主,在玉陵城修陵安葬。还说,等晋封太子之时,便会一道册立斓儿为太子妃。”
“真的啊?”
萧贵妃显得比沈风斓还要高兴,情不自禁拉着她的手。
“实至名归,这原是你应得的。”
堂堂一品太师的嫡女,做了这许久的侧妃,算是委屈她了。
好在这份委屈,很快就要结束了。
沈风斓对着轩辕玦微微一笑。
他说能解决卫玉陵此事,果真顺利解决了。
聊了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萧贵妃又催着他们,快些回府去。
“圣上这道旨意下去,抗旨不尊的事情便烟消云散了。今日的晋王府,必定热闹非常。你们快些回去准备吧,别让我的小孙孙受委屈。”
说着又抱着云旗和龙婉亲了亲。
“等抓周完了,就立刻派人进宫禀告与我,听见了吗?”
这话是对轩辕玦说的。
他哭笑不得,只觉得自己在萧贵妃眼中,早就没有云旗和龙婉重要了。
果然,两人回到晋王府时,府门外水泄不通。
一见晋王府的马车回来,各家的车轿立刻让开道路,让他们先行。
浣纱在马车外头,朝着里头小声禀告,“殿下,娘娘,国公府和太师府的轿子也在。”
“舅舅疼爱他们疼得什么似的,必定是亲自赶来了。他老人家出征一趟,想是累坏了,还亲自来做什么呢!”
沈风斓急急忙忙,说着就要扶着浣纱的手下马。
竟好似不曾听见,太师府这三个字一样。
她一下车,果然国公府的轿子里钻出了人来,正是定国公夫妇。
“舅舅,舅母。”
沈风斓上前福身行礼,打量着定国公的面色,见他精神奕奕这才放心。
“舅舅一路辛苦,何必亲自前来?您便是不来,一会子我也会抱着孩子去国公府看望您的。对了,轼表哥怎么没来?”
沈风斓一到他们面前,就像是未出阁的调皮闺女一样,活泼热闹。
定国公笑道:“你表哥去京郊犒赏大军了,下次再见罢。哥儿和姐儿抓周的大礼,我岂能不亲自来看看?喏,你父亲也来了。”
他朝沈风斓身后一示意,她转过身去,果然看见沈太师站在她身后。
小陈氏和木清华身子不便,未能前来。
在他身旁,沈风楼含笑宴宴。
亲爹站在眼前,沈风斓却看不见,眼里只有定国公。
沈太师不禁面色有些不自在。
他倒没有什么底气发怒,毕竟定国公比自己更心疼沈风斓,比自己更像她的亲爹。
这一点,沈太师服气得很。
“父亲,大哥。女儿一时情急没看见您,还请父亲见谅。”
当着无数宾客的面,沈风斓礼数周到,沈太师这才缓和了面色。
“无妨。你舅舅出征辛苦了,你身为外甥女,关切他的身体也是应该的。”
轩辕玦慢慢从后头走上来,众人朝他拱手行礼。
他施施然拱手回礼,“岳父,舅舅舅母,里面请。”
这称呼骤然改了,众人皆是一惊。
定国公捋了捋胡须,面上带笑,沈太师尤为高兴。
两人毕竟年老经事,神情还算把持得住。
陶氏笑得脸上开了花似的,看着轩辕玦的眼神,就像打量自家的新媳妇一样。
一大家子谦让着进了府,只留下身后的宾客谈话声音。
“圣上的旨意改了,说是追封小郡主为一品郡主,还要葬在玉陵城。小郡主也算仁义,临死并没有提什么非分的要求,还要在玉陵城陪伴卫大将军呢!”
“长公主怕是伤心疯了,圣上太过关心这个胞妹,才答应她的请求。哪有一个追封一个死人为皇子妃的?晋王殿下也太委屈了。”
“哎哎哎,你们方才听见了没?晋王殿下都改口称沈太师岳父了,这沈侧妃晋封为正妃,那不是迟早的事了嘛!”
……
到来的宾客比想象中还要多,除了晋王府前院的正厅、花厅、偏厅都摆满了席位外,连院子里都搭起棚来宴客。
诸如定国公夫妇和沈太师,以及福王、恒王和齐王等人,自然是能坐在正厅之中。
余下便是朝中官阶品级高的官员和家眷,再往下品级低些的,便只能排到偏厅去了。
熙熙攘攘,煊煊赫赫。
人都到齐了,只缺了宁王一个。
“殿下,娘娘。宁王府派人来报,宁王殿下去准备迎接楼兰使臣之事了,不得空前来,只代为转交了贺礼。”
莫管事从门外赶进来,低声禀告。
楼兰使臣要过了年关才来,还有很长的时间。
他用这个借口来推诿,无非是不想来了。
轩辕玦反倒笑起来,“知道了,下去吧。”
不来正好,他那些道谢之类的不过是场面话,宁王自然听得出他的挑衅之意。
这要是来了晋王府,看见他们一家四口团圆和乐,少不得刺眼。
“吉时到!”
随着一声高唱,正厅当中,摆上了一张硕大的圆桌。
桌上放满了种种抓周的物品,摆得满满当当,只留下当中一圈空隙。
定国公笑呵呵地推让,“太师先请吧。”
他是沈风斓的父亲,又是头一遭来晋王府,自然得成全他的颜面。
沈太师也不谦让,站了起来,从侍从手中接过贺礼。
那是一块上好的桃花印,造型朴拙,颇有魏晋之风。
他亲手将印章放在桌上,“这是老夫为哥儿准备的印章,希望他能抓到宝印,日后一生通达。”
众人纷纷赞叹,这块印章贵而不奢,着实是个宝物。
而后定国公和陶氏,也添上了物品。
定国公的是为龙婉准备的古书,陶氏则是为云旗准备了一方上好的湖泥砚。
具是价值连城,精挑细选的宝物。
福王与恒王夫妇也添上礼,都没有小气。
一方面是两个王妃打紧喜欢这两个孩子,另一方面,这是要当着众人展示出来的,岂能丢脸?
而后齐王、沈风楼和詹世城几个,来往亲密官员都添上礼,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了。
只剩下当中的一小块地方,用来给云旗和龙婉,坐着挑选物品。
轩辕玦最后取出圣上的赏赐,恭恭敬敬双手捧上,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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