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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重生:权倾六宫-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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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他成为自己的人,达王府的真实情况就不再担心别人会知道了。自己终于开始真正肆意地过日子,直到——
  “先帝其实还是放心不下王爷和太后,但又不希望当今和宝王他们知道旧事,所以,达王府的纸条,既不是送往羽卫,也不是送往内侍省,而是送到兴庆宫。”
  “但即便是送到兴庆宫,也不是直接送给太后娘娘,而是——呈报余姑姑。”
  “臣其实一直都没有打听出来,当年余姑姑是怎样让先帝那样信任她,竟然将监视王爷和宝王殿下,甚至捎带着监视太后的任务,交给了她一个人的。”
  “余姑姑是大才。”
  “所以,臣送进内宫的命令,加了一项:换掉长庆殿正殿和余姑姑房间的蜡烛。臣,不敢留着余姑姑。”
  “尤其是,近十年来,余姑姑一直都没有动过的装达王府纸条的箱子,忽然被她连箱子带钥匙运进了长庆殿密隔!她已经打算整理了!”
  “臣实在是不确定,达王府是不是只有臣一个先帝的人。臣不想冒险。之前不敢去动那箱子,是怕余姑姑过早地发现不妥。现在却等不得了!”
  “而且,余姑姑已经不眠不休地看完了所有的纸条,仅仅毁掉箱子,已经没有作用——”
  “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异日功臣簿上,必有余姑姑一席之地!”
  林樵跪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
  ……
  ……
  达王抬起头来,有些木然地看着林樵,低声问道:“她怎么说?”
  林樵还在兴奋于自己的神来之笔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一把抢过桌上放着的茶盏,将里头的凉茶一饮而尽,长声一笑,方道:“太后娘娘的精神十分萎靡,常常走神,显是在回忆往事。尤其是一想到余姑姑,便痛哭不止。我自进羽卫,便时常侍于先帝和娘娘左右,这么多年,从来不曾想到,最是坚强果敢的太后娘娘,能为一个婢女之死伤情若此!”
  正要得意地继续往下说,一眼瞥见达王痛苦的表情,急忙改口说正事:“太后娘娘说,终究宝王殿下太过刚愎任性,被先帝和她宠坏了,所以温王殿下的训育不可能交给他。而当今这一位,只怕心中也存了芥蒂。所以,托臣跟王爷说一声,毕竟是长辈,血脉嫡亲,请王爷辛苦,辅佐温王!”
  “王爷,娘娘这是想让王爷辅政啊!”
  林樵越说越兴奋,最后抑制不住自己即将大功告成的激动心情,直接跳了起来,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达王的表情越发木然,双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
  林樵看着达王的样子,心中老大不以为然,但也只得劝慰:“王爷,事情已经过去了。余姑姑不过一个女官,太后娘娘毕竟是女子,又相依为命四十年,才会像现在这样颠三倒四。王爷却是大好男儿……”
  耳边听着林樵絮絮说个不停,达王早已不耐烦到了极致,待听到他竟然已经堪堪指摘到了自己对余姑姑的愧悔之情上,终于忍受不住,腾地立起,一脚飞出,正正地踹在林樵的胸口,将他直直地从书房大门处踹飞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爱恨都或多或少地附加着利益考量,唯独她没有!唯独她没有!她爱我,爱岚儿,爱大郎,全心全意,无我无他!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爱我的人,比岚儿还甚,比我母还甚!可是你呢?你没跟我打过半个字的招呼,就这样,把她给杀了!用我的人,我的手段,我的东西,在她最熟悉的地方,利用她一定会救岚儿的心理,把她就这样给杀了!你竟然心狠手辣到了这种地步!”
  “我自问一世不负他人。可是,你却逼着我,负了这个对我最好的女人!她一世别无所求,只愿我心中有她一席之地——我却负了她!”
  达王说着,睚眦欲裂,继而放声痛哭!
  林樵摔在书房前的草地上,抚胸痛咳,一口血吐将出来,脸上却还是一片灿烂笑容:“无妨无妨。王爷,人是我杀的。于你,无涉啊……”

  ☆、376。第376章 可怜

  正月初十。
  晨起,邹皇后问及裘太后,知道她昨日又宣了裘峰,而裘峰不肯进宫时,笑着摇了摇头:“裘家三舅爷太谨慎了,太后娘娘醒来,他来探望,顺理成章的事情啊……”
  横翠眨眨眼,小声道:“三舅爷哪里是什么谨慎!?婢子打包票,他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太后娘娘说!太后娘娘诏见达王长史,必是已经察觉了事情真相。宝王和圣人,两个都是亲外甥,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怎么跟太后娘娘说,他选了圣人的?就为了先帝立了圣人?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那还能是为了什么?因为宝王殿下设计杀了老公爷夫妇、灭了裘二郎满门?这个话能现在告诉太后娘娘么?那还不等于一时三刻就要了太后娘娘的性命……”
  邹皇后意外地看了看横翠,笑了:“你也不是都不肯动脑子的?”
  横翠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再懒下去,万一被线娘那小东西夺了我的位置怎么办?”
  邹皇后呵呵直笑,令她备车:“我去瞧太后去。”
  横翠大奇:“裘家三舅爷都不敢去见太后,娘娘怎么不怕太后问么?”
  邹皇后微微叹气:“谁都能躲,就我躲不过去啊……”
  ……
  ……
  裘太后一宿没睡好。晨起吃完药,桑九一边看着牟燕娘给太后针灸,一边抱怨:“刚醒来,又不肯好好休息了。都怪线娘。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请圣人趁着您昏迷直接挪去骊山行宫。那里既能瞒得住外头的事儿,又能逼着您好好休养……”
  牟燕娘抬起头来,手里还捻着一根长针,板着脸看着桑九,忽然偏头看一眼尹线娘,道:“把她给我扔出去!”
  尹线娘二话不说,上前一步,一哈腰,双臂一圈桑九的腰,一把把她抱了起来,三步两步便抱到了屋外,啪地放下。
  桑九这才反应过来,尖叫了半声,又自己噎住。当着满院里打扫的下人们,双颊便红了。
  尹线娘看着她耸耸肩,退步进房,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裘太后趴在床上,这才念了一声佛:“终于清净了,可聒噪死我了!”
  牟燕娘轻轻地又捻一捻已经插在裘太后肺腧上的颤巍巍的银针,平声道:“今夜再胡思乱想不睡觉,下官明日清晨便请旨挪宫。”
  裘太后也微微一滞,回头看了牟燕娘一眼,挑眉,叹道:“你比你祖父无趣多了。”
  一刻后,牟燕娘收了针,低头捡看午膳的菜单,点点头,将单子递回小语:“没问题。估摸着皇后娘娘也快来了,令人准备茶点吧。”
  小语恭声称是,轻快地退下。
  尹线娘看着牟燕娘,眼神忽闪。
  ……
  ……
  裘太后斜倚在凭几上出神。
  邹皇后坐在她对面默然。
  要说什么呢?
  怎么说?
  说旧事么?
  旧事就是太后的情事,阴私事,甚至,可算是不洁事。
  邹皇后毕竟是儿媳,这样跟婆母当面讨论这等事——邹老侯爷再怎样教,也不曾教过这种场合该怎样应付。
  裘太后的眼神从窗外转了回来:“你们知道了多少?”
  邹皇后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而是柔和了表情,微微偏头:“应该是,全都知道了。”
  裘太后轻轻皱眉:“两边府里的细节,也知道?”
  邹皇后摇摇头:“并不知道细节。但是,又有什么区别?先帝安排好了一切。”
  裘太后顿时动容,先帝?!怎么这其中还有先帝的安排?
  邹皇后看着她的表情,终于忍耐不住,长叹一声,低声坦率道:“先帝查知了一切。”
  裘太后的脸色惨白一片,凄然笑了一声,声音尖细:“所以,给小四留了废黜皇太后的遗诏么?”
  邹皇后有些哭笑不得,声音中便杂上了一些恨铁不成钢:“太后即便对先帝没信心,也该对自己有信心——先帝对圣人只字未提此事,却在两省和羽卫中安插了大量的人,专门整理双王的情形。”
  裘太后这一次却是直直地怔住,张口结舌,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邹皇后又叹口气,低声道:“先帝给那些人下了死命令,若非涉及谋逆,他们一辈子都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双王府中的事情。但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些人便去寻了孙德福,将所有蹊跷都呈了上来。圣人知悉所有过往之后,对此次长庆殿失火、余姑姑伤逝的事情,愈加愤怒。所以反而什么都不肯做,就是要看看,双王到底还能做得出什么样倒行逆施的行径来。”
  “至于外头,我家、裘家、兵部、户部、羽卫、神策,都稳稳地站在圣人这一边。双王除非从外郡调兵,否则,事情不过是大理寺的一队衙役出趟公差罢了。”
  裘太后更加愣怔,竟是如此轻描淡写么?
  邹皇后的眼神也飘向外头:“原本,我还以为,需要让我伯父和裘家的三舅爷从边军里拉些人回来。谁知道,一切都在先帝的手心儿里。”
  邹皇后回过脸来,看着裘太后,满满都是艳羡:“母亲,先帝就怕你会两难,所以曾给余姑姑下过严令,双王的事情,若非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不许她跟你说一个字。就算有不妥,也只许她告诉煦王殿下。先帝把羽卫最后的班底私下里交给了煦王,也留了话:若事有不谐,起兵勤王可也。”
  “只是煦王爷完全地随了先帝的性子,对兄弟们无论如何狠不下心来。前日长庆殿失火,煦王殿下思之再三,将那些人,交给了现今的羽卫总管沈迈——也就是,还给了圣人。我还听说,煦王夫妻俩已经在整理行装,打算出京游历。三五年,怕是不会回来的了。”
  “母亲,你有个好丈夫,生了三个好儿子。就算是宝王大兄,其实也只是因为不甘心。到今日为止,其实对圣人,也并没有动过杀心。一切的手段用过来,目的都只是过继而已。”
  “所以母亲,儿媳真的是,好生羡慕您……”
  裘太后想到昭宗对自己的百般宠溺忍让,自己一直不屑。可是,竟然连自己顶着他妃子的名义,生了别人的儿子,当做他的长子养了四十多年,他都没有表现出来嫉恨——他竟然直到临死,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
  裘太后失声大哭起来:“夫君呵……”
  邹皇后听她叫出了这一声,心中一松。
  裘太后,终于看清了,这世上到底是谁,对她最好……
  ……
  ……
  邹皇后将裘太后的话一五一十转告明宗:“母亲说,虽然阴差阳错,但终是老天厚爱,她并没有嫁错人。”
  明宗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
  邹皇后看着他,知道明宗心里对这件事仍旧很是介怀,温声劝慰:“母亲已是近耳顺之年,余姑姑之死对她打击甚大。何况还有宝王兄谋逆,达王叔背叛这样大的事情。接二连三,都是她最在乎的人。加之余毒未清——我听燕娘说,母亲昨夜一宿都没睡好。显然是在胡思乱想这些事情。咱们就不要再雪上加霜了。”
  “四郎一直最孝顺,母亲又是从四郎小时便把全部身心母爱都放在四郎身上,如今这件事情——一则嚷出来肯定是不行的,二则母亲自己已经愧疚得无以复加,三则还有五弟呢。咱们已经是他唯一的亲兄嫂,可真的不能再让他失望了啊!”
  “今日我已经对母亲当面说了,我说四郎压根不曾怨怼母亲,也不曾有半分半毫看不起母亲。如今的情形,只是觉得尴尬,所以才不去看望……”
  明宗闷闷地点头,道:“我的确从未看不起母亲,也不觉得她生了王叔的儿子有甚么不对。她本来就属意王叔,是大舅舅和外祖母被权势迷花了眼,才设计让阿爷瞧见了她——我也从未怨过母亲。我怨怼的,是大兄的罔顾手足人伦,和王叔的懦弱无耻!”
  邹皇后心下怜惜,轻轻伸臂将明宗搂到怀里,轻声道:“四郎不怨,四郎不恨。我的四郎在继位之前,一直都是全京城最阳光灿烂的男子。虽然龙椅自有一种毁人天性的魔力,但我的四郎这样英明睿智,这样坚毅刚强,一定不会变成那个无人能爱无人肯爱的孤家寡人……”
  明宗抱住她的手臂,在她柔软的怀抱里,安然地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邹皇后轻轻地拍抚着疲惫入梦的明宗,抬眸看向沉沉的夜空。
  她想起临走时,看着已经渐渐平复的裘太后,自己无论如何都忍耐不住,又加上的那番话:“母亲,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中,其实,先帝不委屈,达王叔也不委屈,您也没什么可委屈的,余姑姑也是求仁得仁,唯一委屈可怜的,是宝王兄?”
  “宝王兄这四十多年,一直认为自己是先帝长子,建功立业,辅佐先帝。可二哥哥先敏敬太子一出生,贤愚尚且不辩,先帝就把他亲自养在身边,一手一脚地教导。作为大兄,宝王兄如何能忍?”
  “但先敏敬太子当时是弟弟,父母多疼幺儿。宝王兄也许就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可接着就是圣人降生。兴许您是为了跟先帝赌气竞赛,亲自养育圣人。可看在宝王兄眼里,就是父母二人,分别去疼了两个弟弟,只有自己被扔在一边。”
  “母亲是个洒脱的性子,风一阵雨一阵。也许等圣人大一些,母亲就会回过头来看宝王兄了,就会操心起宝王兄的娶妻生子了?宝王兄却并未等到这一天。因为后来又有了寿宁和五弟。”
  “母亲,您和先帝把爱都给了宝王兄的弟弟妹妹们,却很少跟他解释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给先敏敬太子让路,宝王兄那样热爱领军,以至于都敢做出悍然杀良民充当军功的事情来,先帝不曾惩罚他这样冷酷无情,却一言不发地不再让他出外建功。在宝王兄看来,这是什么?除了给二哥让路,这还能是什么!?”
  “宝王兄就这样跋扈着,刚愎着,糊涂着,委屈着。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直到有了生而知之一样的雍郎——他身周热衷名利的人那么多,怎么会不在这些人的撺掇下动了谋逆的心思?!”
  “母亲,这件事里,谁都不委屈,不可怜,最委屈最可怜的,是宝王兄。”
  邹皇后记得,自己走出西配殿时,裘太后的哭声也传了出来。压抑,却哀哀欲绝。

  ☆、377。第377章 风满

  正月十二,裘太后借口身子不适,带着沈英妃,令叶大、桑九、牟燕娘、小语、流光、飞星跟随,去了骊山。留下尹线娘,并几张盖了太后凤印的空白诏书,令她私下里告诉邹皇后:“我把伤员病号都带走,你们放心做事。不要怕,天塌下来都推在我身上。”
  邹皇后看着手里的几张空白诏书,沉默下来,令人记档,然后拿给明宗:“四郎,母亲终究是偏心的——偏向咱们,偏向您。”
  明宗看着手里的黄绫卷轴,沉默下去。但眉眼之间,已经柔和下来许多。
  正月十二夜,沈迈令尹线娘转告邹皇后:“太后车驾刚刚出城,达王便私下里约见宝王和温王,谈了整个下午,劝其不要弑君,留圣人性命。温王沉默,宝王一口答允。”
  邹皇后冷笑一声,挑眉讥诮:“父子不曾相认么?”
  尹线娘脸色怪异:“我特意问了沈将军,沈将军道:不曾。”
  邹皇后呵呵一笑,转身提笔,一挥而就,交给尹线娘:“立即交给我兄邹禺,令他设法从小杨学士处打探,温郡王打算令哪位王爷辅政。”
  正月十三下午,尹线娘接到邹府传书,立即呈报邹皇后:“小杨学士透露,温郡王言谈之中,压根就没有辅政亲王这一项。事事策划,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邹皇后皱起了眉头,心头的感觉越发不好:难道雍郎真的跟自己一样,是重生的?!
  尹线娘歇了口气,接着道:“小杨学士似乎很是得意,还说,到时候,都是自己这等年轻人的天下,除了杨正卿要从鸿胪寺去吏部之外,其他的老迈一辈,都要被撤换!”
  邹皇后顿时睁大了眼睛:这,这是,疯了吧?!大唐朝堂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动荡?雍郎若果然前世曾做过帝王,怎么会使得出这样的晕招?!
  尹线娘的神情也很诡异:“小杨学士最后说,如果小二郎肯出来做事的话,他可以帮着在温郡王跟前美言,让他去执掌户部!”
  邹皇后紧紧地皱起了眉头,邹禺可是自己的亲哥哥,这到底是小杨学士是个草包,敢于相信自己的哥哥不会为自己复仇;还是温郡王是个孩子,天真地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利益二字交换?
  尹线娘忽然说了一句话,当做她对这些话的结论:“娘娘,温王是个孩子可以理解,小杨学士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邹皇后噗嗤一声,失笑起来:“你说得对极了,我也正想这样说!”
  晚间,沈迈又令人递了消息进来:“宝王爷微服,单独约了达王爷出来吃酒,父子相认了。”
  邹皇后惊奇,连声追问:“宝王竟然敢认?”
  尹线娘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将事情的后半截说了出来:“达王爷的酒中,有毒。”
  邹皇后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渐至铁青。
  半晌,邹皇后的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畜生!”
  正月十四下午,沈迈令人紧急给尹线娘送来了消息:“立即报知皇后娘娘。”
  尹线娘听了消息始末,大吃一惊,飞跑进了内室,推门进来,不管周遭的情形,高声道:“娘娘!温王殿下毒杀林樵!”
  邹皇后从美人榻上翻身坐起,手中书简哗啦落地:“什么?!”
  尹线娘的神色简直可以用激动惊喜来形容:“温王殿下,杀了林樵!”
  邹皇后仰天大笑:“天助我也!”
  雍郎不是重生者!
  宝王与达王的关系,一方面,可以说是明宗撕破脸捅出来,便能够剥夺宝王和温王继承大统权力的,无上利器;可另一方面,也是可以拿来威胁一向深受母恩、孝顺有加的明宗的一柄尖刀!
  太后婚前有子,欺瞒先帝四十年——这种事一旦大白于天下,太后便只有自缢一条路!而宝王和圣人两兄弟,却是同母的,他们都是裘太后的亲生儿子。裘太后若是身败名裂,他二人就会同时失去坐上龙椅的资格——这是一把名副其实的两败俱伤的双刃之剑!
  但宝王和温王,却像是对元宵过继一事已经十拿九稳一般,竟然在那之前,便急急地解决了生身的父、祖达王殿下,以及在这件事上,己方唯一知情的达王府长史,林樵!
  只是为了早绝后患,而已。
  但这样一来,他们便失去了威胁明宗的一枚,最重要的棋子!
  这绝不是一个老辣的帝王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雍郎不是重生!
  而只是个生而知之、聪慧灵透的,孩子,而已!
  只要他只是个孩子,他就绝对不是自己和明宗的对手!
  邹皇后长身而起,高声令人:“让阿舍准备酒菜,请圣人!”
  ……
  ……
  来了的明宗却神色黯然。
  邹皇后看着他,知道明宗又一次陷入了亲人即将离世的悲哀中,不由得呵呵一声笑:“臣妾恭喜圣人,贺喜圣人!那一柄能够伤到母亲的刀,已经被敌方,亲手折断了!”
  明宗一愣。
  邹皇后看着他,垂下了眼眸:“圣人,达王不是我的叔叔,我对他,没有半分半毫的骨肉之情。宝王殿下也不是我的哥哥,我对他,也没有半丝半缕的怜惜不舍。我只知道,一向护着我,帮着我,即便是在我最不堪最狼狈时,也会对我伸出善良之手的余姑姑,死在他父子二人手中了。”
  邹皇后一旦说及逝去了的余姑姑,明宗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杀气。
  邹皇后续道:“世人皆说,生恩不及养恩。达王是生了宝王殿下,可这三四十年来,对他宝王爷有求必应、宠信有加的,令他宝王殿下锦衣玉食、金奴银婢的,是先帝!而圣人您,也许达王叔和宝王兄于您而言,都是远远近近的血脉骨肉,可将您揽在怀里从小抱大、教您学武、为您射虎的,却是那个死在搭救您的母亲之后的余姑姑。”
  “可宝王殿下,却为了一个本不属于他的皇位,先是背叛了养父先帝,接着毒杀了生父达王。”
  “四郎,我听说他们父子俩自相残杀,心里觉得,痛快极了!”
  “因为余姑姑的仇,报了一半了!”
  “四郎,你不要可怜他们,因为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邹皇后说到这里,一仰头喝干了慢慢一盏烈酒,眼中的狠辣冰寒,几乎要满溢出来,淹没整个清宁宫!
  明宗看着她,眼中满是震惊。
  孙德福看得眼睛都直了,更兼下意识地轻轻打了个寒战:“邹娘娘现在,像极了当年的太后……”
  邹皇后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浮现,低声续道:“还有咱们那位自诩神童的雍郎,温郡王殿下。”
  “还记得您告诉过我,雍郎七岁的时候,就说最爱的是史书。我现在想着,他这话,必不是假话!”
  “堂皇史书,更多的都是君臣猜忌、骨肉相残。一个小小的孩童,唯有热爱看这些东西,才会在下令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已经拿自己当了御座上那个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所以才会这样在意自己的名声,神童、禅让,然后杀舅公、杀祖母、杀祖父,接着,就是杀一切的知情人了罢……”
  “四郎,我跟你打赌,火烧掖庭的事情,只怕就是雍郎下的令!”
  “这样一个小小年纪便心狠手辣的伪君子,我们怕他何来?我们又留他何来?又可惜何来!?”
  邹皇后眼中的阴寒越来越重:“这样的孩子,若我是他的母亲,生下来,我便将他溺死在马桶!省得祸害人间!”
  明宗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一仰头也满满地喝了一杯酒。
  邹皇后说的话,所有的话,都是他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听着有人将这些话全数说出来,好,痛,快!
  ……
  ……
  沈迈在御书房直等到二更天,洪凤才笑嘻嘻地来告诉他:“圣人在清宁宫喝多了,明儿一早,依计行事便了。”
  沈迈张嘴便想要喝骂,被洪凤一个箭步上来掩住口,低声笑道:“如今这天,可变了许多了。您想好了再骂。”
  沈迈撇撇嘴,低声嘀咕:“她娘的!改天换日啊!多么大的事儿,她竟然能把圣人灌醉了!她就不怕明日出了茬子?”
  洪凤笑了,低声答道:“拉倒吧!娘娘前几日在太后跟前是怎么说的?不过是一队大理寺衙役出趟公差的事儿!您呐,不过是个震慑作用而已!大好的含元殿,娘娘怎么舍得血洗?必定是兵不血刃,天下太平啊!”
  沈迈挠挠脑门,嘟嘟囔囔地咒骂着去了。
  洪凤笑着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幽深。
  说到底,沈将军还是怕皇后娘娘的,那一句挂在他口边的“小娘皮”,终究还是没有骂出来。
  ……
  ……
  温王很早就睡下了,而且,睡得很香。
  所以,当激动紧张到睡不着的宝王来他院子的时候,几个黑衣人悄悄地闪了出来:“阿郎,小郎已经睡了。”
  宝王苦笑一声,背在身后的双拳骨节处,隐隐发白:“这样早?他还睡得着?”
  黑衣人深深地躬下身去:“小郎本来兴奋得睡不着,后来想起阿郎来,说不能辜负了阿郎这么多年的教诲,才逼着自己躺到床上,翻腾了许久,睡去了。”
  宝王点点头,垂眸,半天,问道:“你们知道,你们小郎手里,有一枚当今赐的闲章么?”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莫名地看着宝王:“不知。”
  宝王再次点点头,沉默下去,再也不发一言,转身,慢慢地走回书房。
  越走,身形越显佝偻;越走,整个人越觉得苍老。
  几个黑衣人看着他的背影,不约而同,露了一丝不屑。

  ☆、378。第378章 早膳

  元宵节绝早,明宗和邹皇后就起了身。
  邹皇后仔仔细细、一丝不苟地,亲手给明宗梳头、束发、穿衣、着履、戴冠,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道:“要吃早膳,吃了才有精神,有中气。”
  明宗呵呵地笑:“要中气做什么?我又不跟他们吵架!”
  邹皇后有些俏皮地冲他挤眼:“四郎,你暴虐浮躁、偏听偏信、宠爱妖后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干嘛不活得更加肆意些?母亲当年那样任性,你去问问史馆,他们谁敢说母亲一个不字?!”
  明宗眼中杀气一闪,嘴巴都笑歪了:“有道理!朕的妖后,去给朕上一大碗羊肉汤饼,多多地放辣子!”
  邹皇后笑出了声,却脆脆地蹲身施礼:“诺!”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阿舍就笑嘻嘻地捧了一个大大的食盘进来了——那是一碗宽宽厚厚的白生生的汤饼,中间杂着嫩嫩的大块羊肉,甚至还有一两条羊脆骨,汤饼的最上面,是一大丛翠绿翠绿的生葱芫荽碎末,上头还浇了一勺红艳艳、油亮亮的炸辣椒!
  看得明宗不由得食指大动,二话不说,抄起牙箸,吸哩呼噜地开始大快朵颐。
  孙德福在一边看得,下意识地咽口水。
  阿舍看得笑了出来,悄悄拽拽他的袖子。
  孙德福会意,也不管明宗会不会发现,急忙跟着阿舍颠颠儿地跑了出去。
  邹皇后笑眯眯地看着明宗吃,偶尔还会捡了旁边小碟子里的腊八醋蒜递过去:“清口提味儿。”
  明宗来者不拒,痛快淋漓地将大海碗吃了个底朝天,然后伸手抻了邹皇后手中的香帕,抹了抹额头的细汗,长长地呼了口气,然后拿起旁边的茶碗漱了漱口,长身而起:“德福,走了!”
  孙德福从外面跑了进来,口中还在嚼着什么,含含糊糊地应着:“哦哦。”
  邹皇后噗嗤一声笑,道:“哪里就急在这一时?孙公公可吃完了?”
  孙德福咕噜一口咽下去,呲牙笑道:“吃完了吃完了!刚好吃完最后一口肉!”
  邹皇后看着他嘴角还残留着炸辣椒的油亮,抿着嘴笑:“擦擦嘴!今儿那种场合,你要这样去,摆明了就是挑衅么?还不把那二位气疯了?!”
  孙德福急忙一把捂住自己的口鼻,另一只手从怀里掏了手巾出来一通猛擦,然后才嘿嘿地笑了一声:“总是殿前失仪,让人有的说。不然的话,气死他们,我们圣人还省了事儿呢!”
  明宗看向孙德福正在掖回怀里的手巾,眼尖地发现了那是花期的绣品,心下长叹,看看他,忽然问道:“德福,你认得小武么?”
  孙德福有些莫名:“认得啊?怎么会不认得?不就是洪凤收的那个小徒弟儿么?”
  明宗轻轻笑了:“德福啊,不服老不行啊……”说完,大袖甩开,摇摇摆摆地冲着御辇去了。
  孙德福更加疑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邹皇后一眼,却发现邹皇后面带着一丝伤感发起了呆,心中更加不解,眼神转过去,却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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