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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令-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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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袅袅绕绕的梨香中,她怀中拥着的少年十指纤纤,优雅的在琴弦上抚出明媚欢快的乐曲,而那靠着墙壁一脸玩味笑意的男子,注视着她的目光中掩藏着几丝柔情。

    其实,雪若风和未央,他们是非常相像的吧。都那么不拘世俗,陪她疯陪她荒唐陪她闹,却只有在她看不见的时候露出他的怜惜,在她受伤的时候心疼万分。

    自己上一辈子负了雪若风的债,这辈子注定要还付给未央。

    这是隔世的牵绊。

    微笑的望着空空如也的小阁,她的视线仿佛透过了岁月的间隙,望见了遥远的以前,那个少年、那个浪荡公子,他们三人在一起荒唐的日子。即便是隔了多年,仍然能够清晰的还原出当时的每一处细节。

    那种带着香气的幸福,仿佛已经留在了这个狭小的隔间中,存留至今。

    “那时候你离开九重塔,大概是想留住你的一些东西,所以父亲继位之后就命人封了这里,从来没有人打开过。因为封闭效果好,灰尘应该不会很多。”

    温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江画回过头,见灵玉站在他身后,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像极了一种回忆的表情。

    将花门原封不变的关好,江画走到外面,轻轻摇头:“怎么这些年你做了至尊懂得节俭了?连这正殿都一个人也没有。”

    知道她是借故引开话题,灵玉也不点破,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唔”了一声:“你的少护法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来的人太多了,客房的人不够用,连正殿的都派过去了。”

    “那是不是应该夸夸你?”

    “好啊。”没有激烈的兴奋,只是扬着唇角露出微笑。

    不过江画还是看见了,那不是一贯温润而疏远的笑容,很真切,从眼中直接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感。

    江画不明白他想到了什么,才会露出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终于叹了口气,直言道出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那个孩子呢?”

    通透如灵玉,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武林各派的人还没走,那个被当做“幕后主使”的少年自然还被关在牢房里。

    先前的场面太过混乱,而那个”主谋“的孩子也并不起眼,或许旁人没注意到,可她却看见了。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显然被敲碎了膝盖骨的模样,在未央被众人指责的时候,他松开了禁制着那孩子的长鞭。

    混乱的人群中,那孩子拼命的缩紧身子,悄悄的往人群后退,却被赶来的长老重新擒住,带了出去。

    灵玉看着江画的脸,用温润却不容置疑的声音道:“即便是个孩子,你也不能再徇私枉法。他不是泠玥,使整场祸端的‘主谋’,比起被利用的泠玥,他脱不了罪。”

    “这样荒唐的话你也信?”江画猛地转身,眼神冰冷的盯着他。

    “我不信。”

    江画深吸一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闭上眼睛,而后又慢慢睁开。

    唇角的笑容忽然有些苦涩:“一定要这样么?“

    虽然是问句,但江画却很是清楚,答案已经确信不疑。

    同样是当过至尊,同样是统治过这偌大江湖的人,江画和泠玥都很清楚,有些事不是光有真相和正义就够的。

    作为统治者,面对如此的祸乱灾难,必须要给所有的人一个交代。需要一个真正的“幕后黑手”将所有的事统统承担下来,稳定时局。

    如果没有真正的背后主谋出现,那么必须有一个人将所有的罪背下来,不是别人的话,就只能是泠玥。

    江画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虚软,她轻声问:“为什么必须是那孩子?”

    “我不知道。是锦蝶宫主绑他过来的,至于原因,若是他醒了,你倒可以问他。”

    她其实早就知道是未央这么做的,可即便是她清楚未央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可还是不能忍受一个半大的孩子去背负如此沉重、莫名的罪名。

    更何况,有相当一部分还是替泠玥抵罪。

    “我要见见他。”灵玉看着她,微微蹙了下眉。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从见到江画之后,一贯温润从容的他竟然总是皱眉。

    他摇了摇:“还是不要的好。九重塔内乱、其余门派近千余条性命,这么大的罪名,连你我都承受不起,更何况是他,结局你应该知道的。见一面,只会徒增舍不得。”

    “不会。”连江画自己都不信,她竟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维护天下太平,也是梨家人的使命。我既然已经恢复,就不会亲手把武林推到风口浪尖上。灵玉,你可以相信我。”

    

 第124章 祸首少年

    锁孽塔,顾名思义,将天下所有身负罪孽的人都锁入其中。

    玄铁铸壁,精钢做链,弱水为溏。饶是强大如梨逍尘,若是被关进去,恐怕也无法逃脱。

    自然,若非罪大恶极到了天诛地灭的境界,九重塔断然不会将人关进这里。

    江画见到那孩子的时候,浑身的血都从头冷到了脚。

    盛满弱水的巨大潭中,遍体鳞伤的少年脚悬空被绑在中央的玄铁柱上,精钢锁链穿过了他的琵琶骨和四肢筋脉,另外还有两根大腿粗的巨大铁链将他牢牢缠住。

    下身浸在水中,凌乱的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脸,只看得见从他四肢和肩胛上涓涓往外淌的血。缓慢的、纤细的血流,让人觉得下一刻就会流干。红殷殷的染红了周身的水圈。

    “只有这样,才能不让他被人所杀,保住他的性命。”灵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他还、活着?”江画背对着灵玉,闭眼不忍再看一眼,忽然转头对灵玉轻声:“你先出去吧。”

    “好。”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灵玉转身就往外走,却在身影快要消失在尽头的时候,空气中传来他掺杂了内力的声音——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不会放他,你放心。”

    九重塔是正义威严的存在,而梨逍尘也不是不忠不义之人,可正义如她,却要眼睁睁看着她的子民被血淋淋的折磨。

    用一个无辜少年的性命换取江湖一时太平,换取九重塔地位不变。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可是,她别无他法。

    隔着数丈的弱水,江画抬手,一道气流轻轻托起少年低垂的脑袋。

    一张平凡无奇的小脸儿,睫毛紧闭着,湿哒哒的头发贴在脸上,半遮住眼睛。

    脸上还挂着透明的泪痕,却早已经干涸。

    仿佛感受到周身温暖的气息,少年轻轻呜咽了一声,仿佛受伤的小动物,微微偏头,用脑袋去蹭。

    什么都蹭不到。因为太过虚弱,他只能用耳朵去听身边的声音。开裂的嘴唇微微开阖,若非旁边的是个耳里极好的高手,恐怕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你……是谁?”很暖的感觉,恍若春风吹拂在棉絮上,柔柔软软的,像极了小时候爹和娘亲的怀抱。

    “那你呢?叫什么名字?”不想让他知道她就是囚禁他的人,江画用温柔的语气反问他。

    也不知是不是太疼了,少年过了很久才开口。“小纤。”

    “小纤……”江画重复了一边他的名字,忽然用一种噙笑的语气,道:“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就像你的人一样,很好很让人怜惜。”

    少年始终闭着眼,因为说话儿浪费了太多的力气,他用力的喘气,可即便是很用力,在旁人看来也如同疼痛一般的抽动一样。

    “很疼,对不对?”

    一股比声音还柔的气流从他的心口涌进体内,缓缓地流淌过他的全身,里头蕴含的温度和力量都一点点渗透进血脉。

    等力气恢复了一些,他尽量往上弯起嘴角,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在笑。他轻轻道:“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好人……她是囚禁他的人。

    尽管知道他睁不开眼,江画还是用手挡住眼睛,仿佛被这两个字打击到了一般,不敢再看一眼。

    听不见回答,少年的声音有些慌张:“你还在么?”

    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在,我还在。”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尽管我睁不开眼睛,我也会忍不住想象你的样子,嗯……?”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然后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少年虚弱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闭着眼面朝说话的方向,仿佛在等待着对面的人答应。

    可是,再也没有声音响起。

    周围寂静一如先前。那些温柔的声音,似乎都只是他的幻觉,其实从来没存在过。可他还是面朝着那个方向,一直笑。

    一直笑。

    灵玉踏入寝殿的时候,便看见江画伏在床上,拂动的纱幔轻薄透明,隐隐露出里头人抽动的肩膀。

    他叹气:“以后,别去了。”

    床上的人一阵僵硬,半晌后,她站起身,刻意侧过的身体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到声音隔着帘幔从里头传出。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再去。”

    听见肯定的回答,灵玉不知为何半点担心都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揪心了起来,但他并未因此就闯进去,反而转身朝后走,在离床最远的榻上坐下来。

    “他服了抗药的药,弱水并不能腐蚀他的身体,只要还在九重塔内,他就不会死。”

    “却也是生不如死。”

    那张小脸还很稚嫩,比起泠玥大不了多少的年纪,还那么小。江画捂着胸口,眼前不断闪过的,是泠玥遍体鳞伤被锁在柱子上的模样,那穿过身体的锁链仿佛毒蛇,一口一口咬噬心脏。

    疼到连呼吸也困难。

    “这本就是你的寝宫,我今晚不会来,也不会有别人来。但过了今晚,我不想看到你还是这副模样,你要记得,你是梨逍尘。”

    “用不着明天,现在就可以。”清冷的声音从里头传出,随着说话声,江画掀开帘幔走出来,定定的站在灵玉身前。

    衣冠整齐,举止从容,可灵玉就是觉得,这样的梨逍尘,有什么不一样了。

    忍不住皱眉:“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就能让你变成这样?”

    只是因为那个孩子么?江画想,或许不是。经过了这么多,未央的不醒、泠玥的一蹶不振……哪一样,不是呢?

    现在的她,只能做梨逍尘,不能再做混账任性的梨江画了。因为他们现在都需要自己去保护,他们……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如果连她都倒下了,那他们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灵玉看着她,忽然笑了:“你真的,不一样了。”

    ……

    九重塔内乱,祸事殃及江湖,受到牵连的人近乎过千,九重塔为此公开了对一手策划这事的幕后黑手的制裁方式,而后又以重金及怀柔政策安抚波及的门派,并作出承诺,只要九重塔还在一天,就断然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挑起江湖纷争,破坏武林平衡的人,将被囚禁着锁孽塔中,终生受尽折磨。

    所以尽管遭逢巨变,底子丰厚的江湖在这一场祸事之后恢复的迅速,不过数月的光景,已然从血腥的氛围中走了出来。

    和平一如往昔。

    另外随着这件事的结束,一个被尘封了几十年的神话再一次传遍江湖,“梨逍尘”三个字仿佛被深埋的灼烫烈阳,在风沙尽去后以最耀目的光芒再次升起,重翻昔年的传说。

    彼时,九重塔除大殿之外最华丽的寝房内,一身华丽金绣白袍的江画半卧在榻上,从银冠上垂下的流苏掺在乌黑的发中,在夜明珠光下反射着粹星的光。

    细长的手指随意搭在腰测,闭着眼像是已经入睡。

    刚回来的灵玉在一张描金的椅子上座下,看着朦胧的掩藏金纱幔中的身影,露出温和的微笑。

    “尊上……”

    “怎么又这么叫我,不是前些日子都改口了么?”榻上的人睁开眼,微微眯起的桃花眼中透出些慵懒的味道。

    灵玉坐在描金的椅子上,露出温和的微笑:“那好,逍尘。”

    “嗯?”

    “你才是梨家的正统血脉,江湖的主人。这武林,我和父亲替你已经守了四十年,早就该物归原主了。毕竟,骨子里有着正义精神的是你梨家人,可不是我。”

    “就这么想推卸责任?”

    “在你面前,我总是无法做出上位者的姿态。你就是天生的高贵,生来就是统治旁人的人。”

    江画闻言莞尔,随手敞开扇子遮了遮嘴唇,笑道:“明明就是你做腻了至尊,这才推给我的。”

    “你又知道了。”轻轻嘘了口气,灵玉忽然认真的看着她:“我想去长安看看,人生这么短,我可不像你,可以永驻青春。我已经四十了,有些事再不做,以后怕是就算有心,也无力了。”

    “那好吧。对了,我听说过那个丫头,叫什么来着?”

    “玉纯”

    “替我给她捎几朵花,那个年纪的女孩应该都喜欢。顺便……说声抱歉。”江画敛下美丽的眸子,低声道。

    她略微知道些玉纯的事,当年灵玉还是九重塔少主的时候,玉纯是她的师妹,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对灵玉颇为依赖。后来灵玉改名换姓入朝为官,玉纯千里追到了长安。许是阴差阳错,两个人就这么爱上了。后来恰逢自己和风瑶那档子事,灵玉连夜赶回洛阳,也正是那时候,长安出了些变故,玉纯再也没能见到她心心念的师兄。

    说到底,都是自己亏欠他们。

    “我会带到的。”温润如玉的脸上,漾出淡淡的微笑,不似平日那种疏离的笑容,打从心底发出的、温柔到骨子里的笑容。

    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江画掀开帘子走出来,抱着胳膊好笑的瞅着面前的人:“什么时候走?可先说好,今天不行,那些个掌门帮主的酒席上太闹腾,我懒得出去,你得应付了再走。谁叫你非得设什么宴会,还祭奠亡灵呢,分明是给笼络人心才对。这么拐弯拐了十八道弯的事,我懒得伺候,你自己收拾吧。”

    

 第125章 梨家至尊

    “那可不行。”灵玉摇摇头,嘴角上扬的笑容证明了他此刻的心情。“经此一难,你梨逍尘的名头可是都压过了我这个至尊,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回来了,若是不露个脸,说得过去?再说,我要退位,你接任至尊,总要让人都知道的……”

    “行了行了,我去就是。现在又不是什么要紧的时候,你这么正经干什么,不嫌累?我累了,要睡了,昨夜跟慕容艳那混账吵了半宿,呵,要不是看在未央还在他手上,我恨不得两个指头捏……”

    “郡主恢复的不错啊。”

    门口的门被敞开,阴测测的声音从外头飘了进来,随着门口的侍女弯腰行礼,慕容艳踏着优雅步子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用盖子盖着的汤盅。“我觉得我应该在贵塔弟子平日的补药里添点什么,让他们武功全失重新练,这样郡主就不会每日都闲来无事了。”

    江画挑眉:“你敢么?”

    “如果宫主醒了,我就能离郡主远远地,临走之前说不定我会的。”慕容艳就是有这种本事,一本正经的说着各种令人无法招架的威胁。以前没发现,但自从武林平静下来之后,他说让未央回万花宫养伤的要求被拒绝之后,这股子犟劲就一发不可收拾。

    要他每日看两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样子,他就恼火。毕竟,九重塔深处禁止外人进入,他已经将近半年没有见过赵宁了。

    看两人一个正经八百,一个端着架子傲慢无比的斗嘴,灵玉无奈的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去看看正殿里剩下的公务。

    江画虽然觉得跟慕容艳抬杠也是个不错的打发时间的法子,但她还没忘了正经要做的事。看了看那盖着盖子的汤盅,向旁边的侍女询问:“少护法呢?”

    乱子平了以后,因为四大护法亡故,本应继任四个少护法却只有三个任命。这命令是灵玉下的,不过却是江画要求的。

    原本威望甚至超越了四大护法的泠玥,却并未得到提升,仍旧延续原本的少护法之位。

    原本,江画是连少护法的位子也不打算给他准备的。可是每当她看到那张精致的小脸儿上,露出执拗的、恨不得将全身的冷漠都竖起来,掩藏脆弱的时候,心就软了下来。

    多少次,她看见泠玥在睡觉的时候眼角下沁湿的睫毛。伸手去替他拭去,可第二天一早,总是发现他的枕头都湿的。

    不是不想给他最好的,无论是人生还是地位,只要他想要,她都给得起。但是不能,泠玥现在已经不能踏入江湖了。连仅保留着的少护法之位,都是摆设。

    因为他的武功,废了。

    他手臂上的伤削掉了一块肉,也削断了右手的筋脉。这是慕容艳在乱事平定之后才告诉她的,说是泠玥叮嘱的。

    “要奴婢去让少护法过来么?”侍女跪下来,恭敬的问。

    “不用了。我知道他在哪儿,我们去看看吧。”

    打发了慕容艳继续回药塔伺候昏睡的未央,江画让侍女用端着汤盅,一行人浩浩荡荡却又脚步无声的往外走。

    山上的最高处是一个陡峭的山坡,高度几乎就要同主塔平齐。从那里往下看,能望见整个九重塔的全貌,连带着塔林当中,泠玥小时候每日练剑的那个空地。

    假山上坐着一个人,单薄的身体在初春的风里显得分外孱弱,许是不再练武的缘故,泠玥的身上少了以往那种冷锐的气质,虽然对别的事还是冷漠的,但却多添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柔弱,乖巧。

    还好带了披风出来。

    江画接过身后侍女手中的衣裳和汤盅,轻飘飘一跃就落在了假山顶上。将披风裹在少年微微发抖的身子上,她挨着泠玥坐了下来。

    “姑姑?”入神的少年显然没想到会有人来,见来人是江画,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这里太高了,很危险,姑姑快下去。”

    “不会的,你看,专门给你煮的汤一滴都没洒呢。”打开盖子,一路用内力保温的药汤还散发着呼呼的白气,没有寻常汤药那种苦涩的味道,反而还很香,像是一种花的味道,有些甜丝丝的。

    泠玥却忽然低下了头,轻声道:“恩,姑姑怎么会掉下去呢。比起废人的我,才是更有可能摔下去的那个。”

    可能是觉得说这些不好,他不愿意给人看到自己自暴自弃的模样,尤其是在姑姑的面前。可是偏偏每次露出脆弱的时候,总是在面对姑姑的时候。

    也许,这就是一种依赖和信任吧。

    强自笑了笑,他指着下面最远的那个不起眼的塔楼,问:“那座塔,是不是锁孽塔,关押罪人的地方?”

    没听到回答,泠玥疑惑的转过头,却一把被搂紧一个温热的怀里。江画一手端着托盘,一手用力的抱着胸前的人,俯下的脸轻轻摩挲他的头发。

    泠玥不反抗,温驯的伏在她的胸前,闭眼沉默。

    末了,只听见江画压抑着喉咙里的声音。将他推起来,一个温热的汤盅放在他的手里,声音比小时候哄他睡觉还要温柔。

    “你看,都快要凉了,先喝掉,好不好?姑姑特意让慕容艳加了梨花的花汁,一点都不苦。嗯?”

    “恩。”

    把空碗放在一旁,江画用丝帕替泠玥擦掉了唇上的残汁,又把他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些,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江画很高,但也很瘦,她知道自己的肩膀靠着应该不是那么舒服,所以尽量把真气从肩头激发出来,柔和的托住泠玥的头。

    指尖抚摸着他的头发,慢慢梳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泠玥可能已经睡着了,但微微一动,肩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去寝殿睡吧,这里冷。”

    虽然江画很想一路抱着他回去,但泠玥执拗的用自己条两腿走了回去,山路并不好走,失去了武功的泠玥比一般的孩子还要孱弱上许多。

    从假山上下来的时候,险些踩不稳而摔下来,还是江画暗中保护才堪堪平稳落地。

    从知道泠玥武功尽失之后,江画就将泠玥的房间安置在了自己寝殿的旁边。等回到寝殿的时候,江画将泠玥安置在床上,他的手中还握着江画的一绺头发。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泠玥松开了手。

    现在的泠玥,就如同一个一触碰就会破碎的琉璃娃娃。江画很小心的呵护着、宠溺着,生恐那一天一个不小心,这个脆弱的孩子就会崩溃,再也拼凑不起来。

    自己的头发轻飘飘的从他手中落下,江画觉得自己的心疼的厉害,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她凑近泠玥,用生平最柔软的声音,轻轻道:

    “等你好了,我会教你左手剑法。姑姑的玥儿,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后,他会成为江湖上最厉害、最厉害的人,去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心爱的人……

    气质尊贵的昔日至尊出现在酒席上的时候,满座皆惊。

    灿金白衣,金靴银冠,冠上的黄金流苏半掩半遮的垂在发间,反射着琉璃样的光。尊位上的灵玉从容优雅的站起来,遥遥朝她举杯。

    毫不做作的,她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下,酒杯倒置,未剩半滴。

    酒席的目的不外乎将祸乱中破坏的门派关系重新修复。一家接着一家的,互相灌酒。

    江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只知道侍女递上来的酒,她一杯也没推脱,面色优雅的全部饮下。

    酒量连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都啧啧惊叹。

    好像不会醉一样,从头到尾都从从容容,雍容高贵。有很多新崛起的新秀,怀着好奇的心思央求自家的掌门将自己领过来,想见识一下那被神话了的人物。他们大多小时候都听说话她的故事。

    宴会之后,那份小鹿似的好奇心思,全被自心底发出的尊敬和敬畏所取代。那样高华无二,明明温和优雅的人,却总是若有若无的透出一股遗世独立。

    无人可出其右的武功,惊艳的容貌,还有眼神中透出的隐隐约约的风霜倦怠。

    如蛊惑一般将人的视线深深吸引。

    对于灵玉的让位,众人似乎觉得讶异,也仿佛又觉得很理所应当。毕竟,梨逍尘是神话了的人物,没有人可以同她相比。

    最后,她站在高高的金座前,将手中酒杯扬手抛向半空!

    杯子稳稳落在面前几案上,酒水化成酒雾,从空中倾覆而下,笼罩了整个夜空。

    低沉威严的声音自水色薄唇中溢出,飘荡在整个九重塔之上——

    “我梨逍尘,以酒代血,血奠亡灵。”

    “自此往后,武林同福,江湖同悲。”

    “以血立誓,生生不改,世世不悔!”

    场面亢奋到逐渐失控,令人血脉喷张的气势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年老的互相对视,眼中逐渐沁湿的瞳孔微微发涩,仿佛通过遥远的时空望见了未来的江湖。欢呼的声音如潮水般在新崛起的年轻人中间迸发,有人开始大喊着梨逍尘的名字。

    一人喊动,百人齐呼。

    

 第126章 冬去春来

    “梨氏至尊万岁——!”

    江画站在高高的台上,长身玉立的仿佛孑然于人流之外,热闹的酒席中,她站的这一方空间却寂静安详。

    她仰头看着天上皎如白雪的月亮,以扇遮脸,没有人看到,她此刻脸上挂着的笑容,一种让人看了就伤心欲断的微笑。

    未央、泠玥、九重塔……如今,心爱的人和宠溺的孩子、天下最强的门派都在她的身边。阴谋和伤痛都已经过去,未来的日子明媚的让人心头发痒。

    可是……江画还是觉得心疼的厉害。每每无人的夜里,胸口就好像有一团软软的棉絮,塞在最关键的地方,造成窒息一般的难受。

    该拥有的都拥有了,别人终其一生求而不得的她也有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她曾认真的想了很久,想到了可能的所有原因。或许是泠玥的崩溃,也或许是活死人一样不醒的未央,再者就是空空如也寂静发冷的九重塔大殿。

    都沁凉刺骨。

    被风吹的沁凉的手贴上木门,吱呀呀的缓缓推开。

    药塔之上新搭了一个漂亮到不像样的病房,空气中浅淡的梨香缠在不太浓的药味里,十分好闻。

    里头有个琉璃雕刻的柜子,里头层层叠叠的挂满了绣纹精致的衣裳,淡红的占了多数,几乎全部的衣裳上都绣了栩栩如生的蝴蝶。

    中央的大床上,安静的躺着一个入睡的男人。

    江画在床边的椅子上座下,喝多了酒的脸色并不是寻常的酡红,反而雪白的近乎透明。她也不动,就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双手环在胸前,面带微笑的看着床上的人。

    他离开玉室已经三个多月了,慕容艳说他身上的毒素都已经清除干净。连胸膛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愈合了很多天,快要褪成原来完好的模样。

    前几天万花宫来要人,总不能让自己的宫主住在旁人的地方。那个被他一手带大的孩子花嫆,目光灼灼的跟江画说,请让我带宫主回去,他是那里的主人,总是要回家的。

    江画道,这里就是他的家。

    “未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呢?”轻轻地,她撑着下巴问。艳丽的桃花眼中因为酒精的缘故透出几丝迷茫。

    仿佛一个人自言自语。

    “慕容艳总是提醒我,你还要很久很久才能醒过来,可是他说不出来到底是多久,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来……恩,你猜我应不应该相信?”

    “不过这样也很好,我可以一边履行梨家人的责任,保护天下,一边守着你,等你睁开眼。”

    “呵呵……我拒绝了你家那小女孩的要求,让她空手而归,也不对,我觉得以后可以让九重塔跟万花宫额人多多联姻,这样可以帮助万花宫重振旗风吧,也不算亏待了她,对不对?”

    “同样都是被你我抚养长大的,泠玥和花嫆,可是他们的性子怎么差别这么大?你会不会怪我偏心?怨我欺负花嫆,却把玥儿宠的无法无天。”

    “对了,灵玉撂挑子了,把至尊甩给了我,以后可能会很忙,不过我没打算不来看你,还是会跟以前一样的。”

    “最近新崛起了个组织,倒是发展的很快,探子回来说他们的老大兴许还跟你是旧识,我也没怎么关,都是灵玉接手的,等过两天我看看再告诉你。”

    “未央,……”

    她今晚是真的喝多了,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自己确实很明白的,现在的她恐怕连脑子都不大灵光了。要不然怎么会一个人胡言乱语到这种程度呢?

    明明知道,尽管床上的人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可是本质上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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