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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令-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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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不要怀疑,不要难过。我还是我,是梨逍尘,也是你的江儿。

    定了定神,江画直起身,视线缓缓扫过最中央的人群,一个一个,都仔细的打量个通透。这些人,皆是武林门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是各派的掌门或是门主。

    很好,大家都在。

    “泠玥少护法,九重塔不会将他交出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

    激愤的群众怔愣片刻,都觉得自己听错了。这话,从一向不拘礼法的锦蝶宫主说出来没什么,但从在江湖中几乎已经被神话了的梨逍尘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大家大眼瞪小眼的,大概都是被梨逍尘这蛮不讲理到极点的厚脸皮给弄懵了。

    “敢问诸位英雄豪杰,你们在武林上扬名立万的时候,多大?”江画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一个个或须染白霜或纹络沧桑的掌门人,道:“十五岁,泠玥今年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各位都是威望一方的英雄,家中自然也有儿女孩童,当他们犯下错误的时候,诸位英雄也是这样喊打喊杀的么?”

    将几乎掀起武林浩劫的滔天罪业描述成不甚可微的错误,这步棋,江画走的甚妙。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甚至还若有所思的咀嚼起这番话来。

    却不过片刻,里头有人冷笑了一声:“说起来简单,难不成是个孩子就能随便杀人?尊……你这番言论,实在难以服众!泠玥罪大恶极,我们不服!”

    当年梨逍尘以九重塔至尊的身份威震江湖,即便时隔多年,那人称呼她的时候“尊上”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想起先进的尊上灵玉就在旁边,直呼旁人为尊乃是大不敬,这才堪堪改了口。

    一言既出,就有人开始应和。

    “对,我们不服!”

    江画扫视了一眼人群,最终定在最先开口的那人身上,冷锐的目光射的人一个激灵,即便是阅历丰富的江湖老人也不禁打了个寒噤。

    “公孙掌门,你儿子今年二十有一,三年前他曾在杭州湖畔诱奸一名弱质少女,诱奸不成致少女投湖而亡。”

    视线转向旁边一人。“林庄主,贵庄三公子因赌债遭人讨要,带人对着玲珑坊的庄家大打出手,三公子少年才俊功夫也好,最后玲珑坊三十六口,死八人,残十六,重伤一十有二。”

    “独孤大侠,您的表弟前天在天荫道狩猎误将箭矢射入一名驻山将士的脏腑,将人抛尸荒野,最后还是我九重塔的弟子发现,并将人入土为安。说起来,若非那将士孤零一人,这事儿独孤大侠怕是要挑起江湖和朝廷的纷争了。”

    “佟女侠……”

    所有人面色大变。“够了,别说了!”

    江画看了一眼那面如土色的中年女子,微微一笑:“好,那便不说了。”

    然后环顾着周遭脸色因她这番话变得青红白紫的人,道:“我这番话并非是要揭了诸位的短处,让诸位以后抬不起头来。只是想告诉大家,无论我们中的谁,都是人不是神,是人则孰能无过。公孙公子、林小少主还有那些别的什么人,他们也都是未足二十的少年,既然诸位能包容他们,为何就不能给泠玥那孩子一个机会?”

    

 第121章 代刑

    沉默不过持续了须臾的光景。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恳求。恳求诸位给孩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饶他不死。”江画淡淡的道。

    也去众人最在意的不是江画这番听起来情真意切的感情攻势,而是忌惮着她所知道的那些各个门派的忌讳之事。要知道,在这些名门正派当中,最令人忌讳的就是掌权之人的名声被侮,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便是如此。

    冷冷的,有人大声道:“饶了他可以。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众人一听,也纷纷不住点头应和。

    “对啊,叫泠玥出来,活罪难逃!”

    “你们为何将泠玥藏起来!叫他出来!给大伙一个交代!”

    ……

    “我替他受过。”

    一语既出,四下皆惊。江画却浑然不觉的,淡淡道:“泠玥已经身受重伤,现在即便一个普通弟子也能令他顷刻毙命,这难逃的活罪,他受不住。江湖的规矩不能破,这遭刑法,我来替她受过吧。”

    “江儿……”连虚弱靠在墙边的未央也倏然睁开了眼,震惊的望着她。

    江画回过头来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目光,那意说的是,放心。现在的梨江画,已是今非昔比,而且经过了这么多年,甚至比起当年梨逍尘最鼎盛的时候,也超过了许多。

    她转身走到一直端正立在一边的灵玉跟前,尚未说话,灵玉便先一步开口了。

    “梨逍尘,你确定?这活罪,几十年来已经无人能熬过来过了。说是活罪,可受刑之人皆没能活着挺下来,最后都内力散尽万剑穿心而死。死无全尸。”

    听出他语气中的警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江画忽然掩唇一笑,这一笑风流尽致,倒看着在场的人眼前一愣。她笑道:“我便好奇了,那上一次有人从活罪中活下来,是什么时候?那是又是谁?”

    “四十三年前,至尊梨逍尘。”

    江画一怔,想起了那时候梨逍尘……不,就是她。她因要退出江湖而离开九重塔,在剑林中呆了十八个时辰,然后又破九仙十二关,最终才得以出塔,却也因此重伤。那千里策马而来将她从血泊中捞起来的男子,再也不在了。不过还好,丰玄上一世留下的伤,这一世已经被未央用宠溺额怜惜尽数抚平。

    “那敢情好,我还道活罪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刑罚,原来不过是那些东西,我既然能受得了一次,那就能受得了第二次。”这一番话,竟无人觉得狂妄,相反还散发出一股令人目眩神迷的风流姿态。

    “活罪呵,剑林和九仙十二关?可剑阵不是被我毁了么?”

    当年三百把精钢长剑,她以十八个时辰破阵,毁去一百八十把,是彻底将那人人畏而远之的剑阵毁了。

    “不用。九仙十二关是仅对至尊才设下的。你如今既已不是至尊,自然不用闯那个。至于剑阵,虽已被毁去,但也不乏可以代替之法。”灵玉解释。

    灵玉这人还算厚道,没让她再两个连一块儿去闯。

    “哦,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随时可以。”

    江画一转头,忽然就瞥见了人群之后,显然被遗忘了许久的一个人影。想了想,对灵玉道;“开始之前,我有个请求。”

    “请说。”

    “锦蝶宫主中了毒,能否劳烦尊上派些弟子带他先去医治一番?”

    “这个自然。”

    九重塔的弟子围上前来,但未央却根本没看见似的,不为所动,狭长的凤眼只目不转定的盯着中间姿态优雅的江画。

    见他不动,江画走过来,微不可闻的叹口气,低声道:“我知道你忧心我。可你在这里,我……会、会忍不住想你,会分心。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事。这样可以么?”

    在未央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她迅速点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接着倾身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将未央交给身后的弟子,“带他离开。”

    一直到未央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她才松了口气。下意识的,她不愿意看见未央眼睁睁看着她被人伤害的模样。

    当年有过一次,而这一次,她不愿意他再承受一次这样撕心裂肺的绝望。

    所谓替代剑阵的法子,不过是以人肉代替机械罢了。数百人持着特质精钢长剑,以自身的武功攻击受刑之人。因为通常能让九重塔下命令接受活罪之刑的人,通常武功都不是平流之辈,因此为了防止受刑之人的反抗给行刑人造成伤害,因此受刑之人在整个过程中只能防守而不能攻击。

    说白了,就是让一群人拿着武器,对付一个全然不能反抗的人,根本就是单方面的折磨。

    刑罚长达二十三个时辰。

    这几十年来,所有受刑之人皆在抵御外来伤害的过程中,内力耗尽,被人万箭穿心而死。且最终死无全尸。

    “太久了。我等的了,未央等不了。”听完规则的江画皱了皱眉,看了灵玉一眼:“三个时辰。不能再久。”

    二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有人气笑了,要不是碍着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就要破口大骂。“梨逍尘你也忒的没脸没皮,三个时辰?莫说是咱们大伙,就连一个寻常的高手都能撑过去。还说不是给泠玥开脱,我看你们根本就是串通一气来徇私舞弊!”

    “你们来。”水色的薄唇里吐出三个字。这句话一出,连一贯温润的灵玉也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江画继续道:“在场各位可都是能以一敌千的高手中高手,由你们来给我行刑,这三个时辰的要求,并不算过分。”

    确实不过分。寻常的九重塔弟子,搁在江湖上或许只是个二流、三流的高手,但放在这群混了几十年的老江湖里,可是在算不上什么。这根本就是狸猫与虎豹的区别。

    “尊上,你看今日这塔林中的诸位英雄豪杰大约有多少人?”转过头,淡淡的问灵玉。

    灵玉看了看,心中盘算了下今日上山的门派,道:“除却塔林外的寻常弟子,约有四百二十左右。”

    “那就让原来那三百弟子休息。给我行刑的事,还要劳烦在场的诸位了。”

    眼看着这些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由最初的愤怒转为惊愕,再转变成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江画心中一阵冷笑。

    这就是看似江湖平静表象之下的丑恶。也是人在逐渐的修养当中被深埋起来的,如今却被**裸挖出来的……黑暗。

    当一个往日高不可攀的人,重重的跌落谷底,任人宰割的时候,那种刽子手的嗜血的兴奋。

    现下这些百家名门正派的豪杰,就是这样的刽子手。

    走到塔林中央宽阔的空地中央,江画转过身来,轻轻地笑了起来,眸光潋滟,眼神却坚定。

    “开始吧。”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众人还忌惮梨逍尘的威名,但有人试探着上前的时候,却见她并未反击,一震的惊愣后,放心的表情瞬间在人群当中一张张露了出来。

    受刑之人只有一个,而行刑人却有无数,所以只能分成好几拨。等一批人累了,另一批紧接而上。如此循环,足足三个时辰整。

    开始的时候,有人还顾及身份和脸面,出手留有余地,但几番轮战下来,大部分人都已经喊打喊杀的,矜持全无。

    江画站在汹涌的人群中央,表情淡淡的。她甚至连凝霜扇都没有敞开,只静静的站在那里,周身流露出金色的光芒,将身体包裹在里面,阻挡外来的攻击。

    几乎所有靠近那团光晕的人,都无法再前进分毫。弱些的弟子,甚至连江画的脸还没看真切,身体就已经被弹飞了出去。

    三个时辰,不长,但也足以将人的理智完全击碎。

    数不清的刀剑棍棒鞭子朝她疯狂袭来,那些人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分毫的理智可言,只想着杀啊杀,恨不得立即冲将进去,将里头的人浑身上下捅上千个万个窟窿,看她褪去高傲的姿态,卑躬屈膝的跪在趴在他们面前,祈求哀嚎。

    嗜虐的眼神比之野兽也未少疯狂,已经完全忘记了招式路数,只知道操持着手里的武器疯狂的往上冲。

    地上有血,却不是江画的,而是蜂拥而上的人相互之间刀剑摩擦而误伤淌下的血。在淡金的光晕外围绕成一个圈。氤氲着想外扩散。

    老一辈的人砍累了,新一辈的人接踵而至。疯狂嗜血的模样,那里还有半点德高望重的姿态?

    江画负手立在圈中,唇边讥讽。

    人心的贪婪和恶劣,千百年来,其实从未改变过。这些人,数算起来都是武林的中流砥柱。

    偏偏梨家的世责,便是守护这样的江湖。

    于是在江画心中,天下和众生并非是最重要的,和它们同样重要的,还有她在乎的人。

    灵玉一直都站在塔楼的最高层,端然而立,温润且姿态优雅的俯视脚下的一切。自然向上的唇角,看不出他究竟是不是在微笑。

    他招了招手,吩咐身后的弟子:“就快结束了,去命人准备几座塔楼,多收拾些客房,烧好热水。这些掌门和大侠们,真的很狼狈啊。”

    

 第122章 怜爱

    当灵玉带着九重塔的高手们从天而降,温和却不容一丝质疑的将中间那人隔离起来的时候,众人愤怒的盯着这批不速之客半晌,才如梦初醒。

    刑罚,已经结束了。

    番醒过来的众人互相看着对方的一身狼藉,面面相觑。忽而脸上皆露出尴尬不已的神色,今日这番行径若是流到江湖上去,他们这脸,可真是丢到家了。

    灵玉翩然落在地上,仿佛没看见他们的脸色,礼貌又温和的出声询问:“诸位英雄可是累了?本尊已命人备下足够的客房,不若今日便在九重塔歇息,进行修整,明日再下山塔,如何?”

    他们大都是为了讨伐泠玥而来,哪料的到现下这番局面,身为武林有门面的人,他们谁都不能忍受这样一身狼狈的出去。所以对于灵玉的提议,无人有异议。

    说话间,齐整而立的九重塔弟子忽而分成了两边,一人从那头缓缓走了出来。

    金绣白衣,墨发无髻,额间坠的逍遥泪熠熠耀目。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可姿态依然从容,连身上的那股子雍容气度都未减分毫。

    环顾周遭所有的人,江画发出的声音低沉优雅:“如此,这事便是了了。事后,我会交上唆使这场阴谋的幕后主使。但是,”扫视这一个一个只见过一次,但名字却早已熟记于心的武林豪杰们,声音忽然变得冰冷且锐利,一字一顿的道:“从今往后,我若是从任何一人的口中听得关于泠玥在此事中的罪孽,梨逍尘,决不放过。”

    说完便再也不看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径直离去。

    梨逍尘是被人神话了的存在,关于她的事迹和传说,大都是风流洒脱,或者是高贵优雅的,她一直以来都以悲悯慈悲的态度管理着这片偌大的江湖。因此在许多年之后,大凡历经这次事变的人,都甚至以为,那次他们在九重塔上看见的、自梨逍尘眼中发出来的那种冰冷决绝,其实是幻觉。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那日梨逍尘在离开众人视线之后,瞬间惨白的脸色,以及那抑制不住、从唇间喷涌而出的血。

    那日,江画强打着精神往外走,她要去的目的很明确——药塔。

    未央在那里面。

    明知道自己的内力在刑罚时已经耗尽,最后的那段时间根本就是凭着一股子强韧硬逼着自己挺下来的。之后强做从容的离开又消耗了她的气力。现在她直觉的脚下一步步发虚。

    不过忧心自己之前,她更想先看看未央,想确定他是否已经平安无事。他身上中了迷毒,而且还有红颜枯骨,那般残忍的毒药,她不敢想象自己如果再次失去他会怎样。

    药塔的大门就在眼前,她已经能看见里头伫立的巨大药杵。可就在她怀着急切的心情踏出下一步的时候,一阵剧烈的晕眩忽而就袭了上来,眼前食物刹那间全都化成白光,刺激的人眼前发懵。

    一双手扶住了她下滑的身子。

    “郡主。”肩膀上传来真气的涌动,想必是那人给自己输入的。接着这样微弱的外来内力,江画很快的开始运行了起来。

    等那一阵晕眩过去,她看清了眼前的人,有些惊诧。但一想到未央也在这里,那么他出现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慕容艳,锦蝶……未央,他怎么样了?”本来自己就顶着一张梨逍尘的脸,她不想多一事的让人质疑她的身份,所以才打算继续唤未央“锦蝶宫主”,但转念又想到他方才对自己的称呼,料想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就是梨江画,索性也不打算隐瞒了,直接询问出口,叫出了未央本来的名字。

    相较于她的思虑,慕容艳倒没想那么多,只是无奈的叹口气:“楚洛仙背叛的也忒不是时候,我一个外人,这一个两个、三个的病人,却都塞来了给我,唉……”

    “未央呢?”

    “他还活着。”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怎么这人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伤势?说的一句两句都是问旁人。“但是你需要医治。”

    强硬的拉着反抗力气不大的江画去了药房,从架子上扒拉了一阵子,才找出几瓶修补内伤的药丸。倒了几颗给江画吃下去,又引着她疏导了真气片刻,这才停了下来。

    空虚的丹田得到补充,江画苍白的脸色,转好了不少。

    药塔顶层的屋子里,淡淡的药香从推开的门里溢出,外头天还未暗,里头即便是拉着帘幔光线也很足。

    “喏,人就在里面,不过郡主可得先答应我,须得控制着些,他身上还有毒,经不得太大的刺激。”

    “嗯。”

    领她到了地方,慕容艳无奈的叹口气,转身便下了楼。

    偌大的房间里挂着雪白的帘子,静悄悄的,甚至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到了最尽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未央,反而是泠玥。

    泠玥背对着她窝在一张椅子里,纤细的身体陷在松软的软垫中,安静的模样像极了一只乖巧听话的猫儿。

    唇角不禁宠溺的往上弯了起来,连带着因为未央而起的心忧也散去了不少。

    他穿的很单薄,一层雪白的亵衣软软的挂在身上,仿佛怕吓到他一样,江画轻轻地从背后走近他,将他搂在怀里。

    “怎么穿这么少,伤口呢,疼不疼?”

    怀里的人忽然僵硬了一下,待转过头来发现身后的人是谁之后,紧绷的身体变得放松了下来。他摇摇头,忽然很用力的搂住江画的腰,脸颊紧紧贴着她的小腹。

    声音有些委屈,令人心疼。

    许久没见过他这么温驯的模样,江画吓了一跳,忙低头摸他的脸。还好,除了有些过分的苍白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她知道泠玥身上不过是严重了些的皮外伤,经过慕容艳的一番救治,想必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他的模样……

    “玥儿,告诉我,哪儿不舒服?”

    “姑姑……”

    “嗯?”

    泠玥的整张脸都埋在她的腰腹上,用轻的不能再轻的语气唤她:“姑姑……”

    “我在这里,怎么了?”温柔的摸摸他的头发,江画蹲下来靠在他的面前。细长的手指柔若无骨,捧住他的脸:“那些人都走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别怕。”

    “不是这个……”泠玥咬着嘴唇,沉默了半晌才抬起头来,低声问她:“如果……如果那个人重新回来了,姑姑会不会丢下我?永远都不再理我,我、我害怕……”

    今日的泠玥全然不见平日的疏远冷漠,温驯的不像话,却也让江画隐隐有了些不祥的预感。手指托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出声询问:“到底怎么了?玥儿,我太了解你,这不是你会说的话。”

    泠玥楞了一下,忽然推开了江画的手,垂下眼帘。片刻后,才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胳膊有些疼而已。”

    “我去给你找止疼的药。”袖子被拉住,江画看着他,眉心蹙起。

    泠玥轻声开口:“不用了,吃多了药也不好。并不是很疼,忍一下就好。”

    心里柔软的地方忽然刺痛了一下。江画放软了态度,转身从正面将泠玥抱住,柔韧香软的身体紧紧贴着少年的脸。

    真气混合在淡淡的梨花体香中,沁入他的肌肤。

    “这样,好点了么?”

    “恩。”

    其实本来是准备看未央的,他被自己让人强行带走的时候中毒伤的那么重,心中的焦急和恐慌几乎要将江画逼疯了。但现下看见泠玥这个模样,她又忍不住去推开他。

    毕竟,这是她自小抚养长大的孩子。又经历了这样一番大波折,必然需要人安抚。

    未央,应该不会有事的……

    “姑姑?”怀中的人动了动,扬起的小脸儿上还有委屈的模样没来得及藏起来,他推开江画的腰,低低道:“锦蝶宫主,他在里面。”

    江画看着他,全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我……慕容艳说他还不大稳定,啊,但是说也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就是还在昏迷……姑姑?”

    这个从小就懂事孩子,才稍稍长大一点就比寻常的人冷漠上许多,只有在她面前的时候,才会偶尔因为紧张,而语无伦次。即便是长成了翩翩的少年,成了武林人人忌惮的人物,也还是她从小呵护长大的那个孩子。

    他一开口,她就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

    低下头,认真的看着他:“真的要这样?”

    漂亮的眼眸亮晶晶的,眼角微微发红。他咬着唇,点点头:“恩。宫主就在里面,姑姑不用陪我的,真的……”

    “很疼吧。”

    “什么?”胸前突然猝不及防的被戳点了两下,他惊讶的瞪大眼,只见自己的姑姑将自己抱了起来,然后径自走到旁边的木榻上,然后放下他。

    江画给他拉好被子,又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这样就不痛了,也不会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都会好起来的。”

    听见耳畔传来她的声音,仿佛小时候哄他入睡的轻柔。泠玥无法抵御浓烈涌上来的疲惫,沉沉的失去意识。

    

 第123章 物是人非

    最尽头是药塔中最特殊的一间病房,说是病房,倒不如称之为隔绝室更为贴切。 来自最南端幽冥深海中出来的绝情玉制成,可以隔绝外在的一切毒药、水火和攻击。

    相应的,也会隔绝一切的声音和感官。

    用力扯开厚重的帐幔,江画怔怔的愣在原地,仿佛一下子失声,只能呆呆的看着里头的景象。

    躺在床上的男人脸色惨白,长发散在床上,原本殷红的嘴唇几乎要与皮肤融为一体。

    手臂软软垂在床沿,毫无生气的模样。

    他的胸膛敞开着,一道狰狞的刀口在他的胸口上,涓涓往外躺着暗黑的血。

    江画很想很想跑过去,跪在他的床头,用那很少很少在他面前流露出来的温柔声音,问问他,冷不冷,疼不疼。然后在他宠溺的笑容中,告诉他自己很想她,想了二十年。

    很想告诉他,他们其实还有一个孩子的。虽然那孩子已经不在了,但是那是他们曾经幸福的象征。

    很想给它看一看,他们的孩子的墓碑。

    有很多话,很想告诉他,很想很想。

    可是……

    寒玉晶莹剔透,横亘在他们之间,仿佛隔了遥遥无期的距离。他听不见她的声音,看不见她。

    失而复得的幸福,她相信他也跟自己一样高兴,舍不得放开。她知道他不愿意就这么死去。

    她想进去,跟他说,不要怕,他不会死,这次她会陪着她,无论生离死别天涯海角。

    很想很想……

    “别进去,毒素正在清除,一旦寒冰打开伤口感染,神仙也救不了他。他……”未说完的话堵在喉咙里,因为想起还有两味药忘在上头,因而折回的慕容艳看着眼前的人,诧异出声:“郡主……?”

    江画抬手抹了下脸颊,才发现上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湿漉漉的,透明的液体沾在指尖上反射出晶莹剔透的光。她怔了一下,直到听见慕容艳不停地叫她,这才恍然回神。强自淡定的询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或许一个月,或许两个月,或许……更久。”虽然江画的表情让他不忍心看下去,但作为一个医者,他并不愿意说谎,尽管是那种善意的谎言。

    “红颜枯骨,世上无药可解。郡主,他中这毒,已有十余年之久了,并不是那么容易去除的。”

    “如果他醒了,就能跟从前一样?健康起来,对么?”仿佛怕惊扰了里头的人,江画询问的声音异乎寻常的轻。

    慕容艳忽然觉得,这样的江山郡主,很脆弱,也很陌生。秀气的眉毛蹙了一蹙,他摇摇头:“不是的。就算醒了,也恢复不到从前了。”

    宛如被什么震住一般,江画伸出去抚摸那玉壁的手僵硬在半空,许久才机械般转过头,吐出来的声音干涩到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他会怎么样?”

    慕容艳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从未有人能中毒十多年,而毒法后三日却还能活着。所以……我并不清楚。”

    身体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江画木然的望着剔透玉壁之后,模糊的视线像是透过了床上苍白的人,看到了遥远的以前。

    就在慕容艳觉得她就会这么一直不说话的站下去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了。

    “我会一直等,直到他重新睁开眼。”声音轻飘飘的,让人想起坟茔旁的孤魂。“所以,请务必好好医治他。无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即是等再一个二十年。

    我会等他,一直……一直等。

    直到他睁开眼睛,或是江湖消失、世界消亡。

    ……

    九重塔的主塔立于山巅,宏伟的造型直直耸入云霄。

    顶楼的装潢还是旧时的模样,纯黄金镂空灯罩,石柱上用金色雕刻出栩栩如生的龙凤花鸟,白玉穹顶嵌满夜明珠,周遭用黄金白银细细的勾勒出繁复的花纹。

    从窗外吹来的夜风轻轻拂动刺绣的轻纱,层层叠叠的,如烟似雾。

    鬼斧神工的建筑,富丽堂皇的令人惊叹。

    细长的手指抚过层层的纱幔,行至尽头便瞧见了里头铺着锦缎的宽大锦榻,两侧还燃着袅袅的熏香。

    眼神一转,江画忽然就看见了锦榻旁边的一扇镂空黄金的花门。循着前世的记忆走过去,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随着花门缓缓滑开,露出了里头更加精美的摆设——

    灿金的轻纱将整个小阁的地毯覆盖,墙上挂满了画。每一幅画上的景致都不尽相同,可唯一相同的,就是每一幅画上都画着一个金绣白衣的女子。

    中央黄金雕花的琴台上铺着柔软的绸缎,红玉雕就的七弦琴静静躺在上头,旁边还插着一支永不枯萎的雪白梨花,仿佛尚能闻到幽幽的梨香。

    只是,所有的陈设上头都布了一层细密的灰尘,俨然这个精致的小阁已经很久未有人来过了。

    江画站在门口,眼前忽然响起少年清脆的娇嗔,以及一个爽朗调笑的声音。

    袅袅绕绕的梨香中,她怀中拥着的少年十指纤纤,优雅的在琴弦上抚出明媚欢快的乐曲,而那靠着墙壁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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