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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妾灭妻-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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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华再如何也同我十数年情谊……”锦甯侧了眸不去对上他的眼,低柔道,“丞烜…你既已为我不满于她,我却不可放任她不管的。”
姒琹赟哪里听得出她似有若无的调拨,只是听了这话紧紧皱了眉头,“我知晓你终狠不下心待她,只是……”他眸光沉了沉,静默许久,琢磨着合适的说辞,“你心思单纯,察觉不出什么,可禾锦华此人…或许并非你原来所想的那个…禾锦华了。”
锦甯眉心微跳,还没开口,姒琹赟已然神色一肃,语重心长同她温声道,“事到如今,她已然在难做出什么动作,你平日里千万着远离荣华楼些,旁的莫忧心,万事有我在。”
锦甯眼波轻柔动了动,依稀瞧得见他眉宇间几分稀罕的烦色,“。…。。好。”她握上他的手,轻拍了拍,“没事的,丞烜。”
姒琹赟闻言心才安下几分,他微微瞌下眼,盖住眸中的复杂。
此事还未全然确定,甯儿又心性太纯善,还是…待彻查清楚后,再同她细说罢。
锦甯见他面色微黑隐带郁意,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嗓音带笑,“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姒琹赟笑了笑,轻柔道,“无事。”
“无事便好。”锦甯微微踌躇两下,迟疑着开口,“丞烜,你方才提的妹妹…”见姒琹赟果真眼神微变,她便全然笃定了方才的猜测,心下惊奇,口中却话锋一转,“妹妹所受之罚…可是有了决策?”
姒琹赟点了点头,“待遣了众人后皇帝又如她所愿宣了太医院所有太医前来,最后得知她确实并未有孕,只是脉象肖似罢了。可事已至此,若不牵连出慧明大师还好,如今五皇子同她二人既已人赃俱获,皇帝又哪里管得了那些?”
虽口中说着自己正妃同皇子的腌臜,姒琹赟却眉梢都纹丝未动,禾锦华于他而言没有丝毫干系,自然也不会为此所触动半分。
“不过好在并非真有孕,皇帝自是更容易将此事大事化小,五皇子……”姒琹赟正缓声同她说着,霎时间话锋一顿。
五皇子被割了舌头,贬到了不知哪里的偏远封地去了,连个王都没有封。
可此等龉龃肮脏……
姒琹赟望着锦甯不解颦眉的模样斟酌片刻,终是换了话头重新道,“禾锦华被褫去封号贬为庶妃,五皇子也被遣出了京城。皇帝是想先发制人将此事往小的压,左右二人并未闹到那般不可挽回的地步,便往僭越逾矩的说在场众人也不敢违抗圣意,又因罚的确实重,纵使百姓挑也挑不出错。”
确实是好决策。
锦甯嘴角轻抿,妹妹被贬为庶妃且不说,但看姒琹赟那神情,五皇子想必是无翻身之地了。
“如此…也是锦华最好的归宿了罢。”
姒琹赟见她似释然似感慨的淡笑,不禁便咽下喉头未出口的话,缓缓道,“只要她不再惹事,我不会为难她。”
他轻轻抚上锦甯的面颊,眸光温柔,“虽说迟了些,我也不敢或忘此生于你之愧,只是…终究还了你正妻之位,真好。”
锦甯愣住了,她怔怔与他相望良久,眼角不受控制地滑下一滴泪,柔软地簌簌滑落,“嗯……”她掩着唇呜咽,覆上他的手,“我或许是太过自私了。。。但…真好。”
姒琹赟闻言不禁眉心微蹙,还未开口宽慰,便听门口忽传来嘈杂吵闹的争论声,他敛下眉眼,冷声,“胜芳。”
守在门前的胜芳忙推门作揖,“王爷。”
“外头发生了何事?”
“是禾庶妃身边的……”胜芳微微瑟缩了下,半矗在屏风后不敢抬眼,“说是,说是禾庶妃…闹着要见郡主殿下,不然…不然便要自刎……”
姒琹赟眯了眯眼,淡淡笑一声,“自刎?她倒是……”
“王爷。”锦甯轻声打断,“我去看她一眼。”见姒琹赟皱眉要反对,她摇摇头,低声道,“最后一回。”
姒琹赟沉吟片刻,终是吩咐胜芳,“教舜兴同殿下一道去,便守在荣华楼外。”
**
锦甯踏入荣华楼时,院中正一片大闹,满是混乱,禾锦华同蒋湘元与李嬷嬷三人紧紧抱着,她愤怒地朝周围嘶吼,不知在嗥叫什么。
想来是蒋湘元同李嬷嬷要么该是被杖毙,要么该是被杖责八十发卖出去,而禾锦华抵死不愿罢了。
主子犯了错,哪怕得以侥幸逃过一劫,奴才却是没那好运道的。
锦甯忍俊不禁,好笑看着周围的婢女婆子虽将三人围坐一圈,却是盯着三人了无办法,不知从何处下手才好,急得抓耳挠腮。
“妹妹。”
禾锦华的嘶吼戛然而止,没了她的大声嚷嚷,整个院落竟都静了一静。
就在此时,锦甯手轻轻抬了抬,围在三人周围的众人忙掐准时机扑上前去,费了老大的劲儿终于将三人分开了去。
“住手!给我住手!”
锦甯置若罔闻,挥了挥手令宝念退下,宝念会意,便一招手,将大片丫鬟婆子都一通招下,连带着被压着的蒋湘元与李嬷嬷一同浩浩荡荡地守在门外,估摸着距离,若不是声音巨大,想来是听不见什么的。
“你很得意是吗?!”禾锦华目露凶光狠狠咬着牙,“贱人!如今我彻底落败你可不是得意极了?!”
锦甯缓缓上前一步,眉眼清浅望着她,“你误会了。”
“果真是表子无情戏子无义!”禾锦华冷笑,“如今仅你我二人,你又何必辛辛苦苦做戏,装出这番令人作呕的模样?!”
锦甯丝毫不恼。
“那位宋太医…”禾锦华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她,“你可知他,被皇上赐死了?!”
锦甯仍不为所动地缓步上前,步姿娉婷,“宋太医?妹妹所谓何?姐姐怎的听不懂呢。”
“怎么?还在装模作样?!”禾锦华盯着她,不错过她面上的分毫变化,试图找出那一分,哪怕一丝丝的愧疚,“禾锦甯,别做出这幅虚假模样!我不是外头那些蠢笨无眼的男人!会被你这副恶心样子欺骗!”
锦甯离她越来越近,“说实话,本宫很惊讶。”在禾锦华防备而满是恨意的目光中,柔柔笑了笑,“妹妹竟能提前发现计划,确实是姐姐始料未及的。”
“只是,本宫向来不会不留后手。”
禾锦华嗤笑一声,眼里满是冷鸷,“是啊,终是你技高一筹。”她仍笑着,笑意渐渐扭曲,“可你还是被我乱了阵脚!怎么?!不好奇五皇子为什么会帮我?!”
锦甯脚步一停,与她相隔仅一尺。
禾锦华的变化,确实是她到了筵席上才发现的。
她能猜到妹妹通过何处细节而发现了她的计谋,能猜到她打算借此来倒打一耙反令她名声尽毁,能猜到她定不会直接将自己未怀孕一事率先说出口,为的就是……
让她跳入妹妹所谓的“陷阱”,一步步混淆她的视线令她彻底放下心后,做出陷害的举动,说出那套陷害的说辞后,才能确定她再无回天之力,从而将未孕作为最后的底牌,彻彻底底将她一举击败。
可,锦甯确实算不出,五皇子为何帮她。
五皇子为何帮她?或许是心性顽劣被禾锦华挑唆,或许是为了拆穿她所谓的真面目而产生了兴致……
可这些锦甯都不好奇,也不关心。
她从来只在乎成败。
“妹妹已然进步不小了。”锦甯微微一笑,在禾锦华讽恨的眼神中轻柔地握住她的肩,缓缓凑在她耳边,“你能笃定自己未有身孕,着实是令本宫惊喜不小,毕竟……”
她突然轻笑一声,泠泠似泉水,仿若孩童般不谙世事的天真,“你这副残破的身体…早便不能有孕了……”
耳边轻柔的呢喃软语忽然仿佛天外来音,一缕缕传入禾锦华耳中,砸得她耳鸣一声,脑中忽地一懵,不知是听不清了还是听不懂了。
你这副残破的身体…早便不能有孕了……
她瞳孔剧烈一缩,眼中倒映着女子说不清是温婉的还是恶意的笑,不可置信地心头一凉。
不。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不!”
锦甯猛地后退两步,抓住禾锦华用力扇来的手腕,不徐不缓笑道,“妹妹,君子动口不动手。”
“啊啊啊啊啊!!!”禾锦华尖叫,突然感觉自胸口涌起了一阵恐惧,仿佛要淹没她的喉咙,喘不过气来。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她终于发疯了,今天所受的所有耻辱,委屈,唾骂仿佛要将她压得直不起身,可她原本还是死死撑着,死死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
可方才锦甯话音一落,她脑中紧绷着的,那唯一的一根弦,便断了。
她的孩儿啊!她的孩儿!!!她前世那乖巧懂事的孩儿,最后被残忍害死的孩儿,是她今生最大的希望与执念啊!
可禾锦甯她说了什么?!她这身子不能有孕?!她竟害得她身子不能有孕?!!那她凭什么还活着?她之前被那些恶心的,肮脏的,下流的山匪侮辱后,她是凭着什么信念活到现在的?!!
是她的孩儿啊!
是这世上唯一真正属于她的,爱戴她的,她最最对不住的苦命的孩儿啊!
禾锦华完全疯了,她现下仅存的唯一的生念便是要让禾锦甯不得好死,她近乎疯癫地仿佛要在她身上撕咬下一片肉来,“禾锦甯——怪物!怪物!你当真不是人!!!”
然而自禾锦华那一声凄厉尖叫后,外头的舜兴早便听到了动静,不待她倾身上前便已然反手将她制住。
禾锦华几乎失去了知觉,她如今只想疯狂地挣脱桎梏去杀了那个怪物,可舜兴却见她似若疯癫皱紧眉头,眼见禾锦华要踢踹撕咬他挣脱离开,舜兴望了眼不远处弱柳扶风的郡主殿下,咬咬牙低声道,“庶妃,得罪了。”
说着便双手用力一压,将禾锦华压倒在地,一面道,“殿下,您还是先行离开为好。”
锦甯捏紧手绢,迟疑地嗫嚅了两下,终是咬着嘴低低道,“舜兴,切莫伤了庶妃。”
“是,奴才知晓。”舜兴忙道,“殿下放心,还是尽早离开此地罢。”
锦甯微微颔首,临了对上禾锦华血红的双眼,眸光微动,似若含笑。
待锦甯离开后舜兴才将禾锦华放开,低声道了句,“庶妃,奴才无意冒犯。”
禾锦华根本听不见,她现下浑身剧烈得疼,疼痛从心肝烧到了肺腑。
她疲软地瘫在地上,死死瞪着眼,眼睁睁盯着锦甯不徐不缓离去的背影,依旧那般落落大方,泰然自若,背脊挺得笔笔直,宛如这世上最最崇高的仙人。
禾锦华突然感觉到一阵一阵的绝望涌上心头,那种无力感,令人连求死的**都没有。
她闭了闭眼,眼角突然滑下一滴泪,浸入石板细细的缝中,染上了深色。
她只是突然觉得,除了院中的那一棵合欢树……
今生和前世,又有什么不同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很肥!!真的很肥!!!你们再不夸我我下次就短小,真的 嘻嘻
关于上一张很多宝宝看不懂,所以来解释一下。
慧明帮锦甯原因是锦甯给钱了,嗯对,很多很多的钱,并且因为帮了锦甯,皇帝还给他了很多很多的钞票。
为什么送大红袍,我取的是一个谐音,大红袍是不是很像“大红包”。
然后两人相识是因为李先生牵桥搭线,然鹅李先生人家是高士,very单纯,并不知晓这人是能同锦甯同流合污的高级人物。
至于最后锦甯想起小和尚,让慧明好好处理尾巴是其一,其二是我突然兴起,有点感慨,便寄托到锦甯身上,所以她也突然有点感慨。这样单纯本善的小和尚,和其实心已经烂成淤泥的德高望重的住持,不感觉很讽刺吗?
这些被说清楚了就没意思了是不是qaq现在bb们回头看上一章会不会能清晰连线了呀。
溜了溜了下周见 摸摸大
第114章 婚帖
原本以为蒋湘元同李嬷嬷早已被带下去处置了; 不想李嬷嬷是被带走了,可蒋湘元却被压在宝念身旁; 不知是同她说了什么; 竟没被带走。
“殿下。”宝念见她踏出门槛便忙迎上来,上下打量见主子安然无恙才舒了口气; 低声道,“蒋湘元说是有话……”
“哦?”锦甯脚步顿了一瞬,又缓缓迈步; “倒随了她主子。”
宝念跟在她身边近十年,若当真没个大事; 岂能轮得到蒋湘元如今同她说得上话?锦甯自然便起了几分兴味。
压着蒋湘元的两个婆子早便用麻绳绑上了她的手; 见锦甯走来便极有眼色地将绳子递到了宝念手中,退到一旁。
锦甯瞧了好笑; 无可无不可同宝念道; “这两个倒是有趣儿; 改日看看合不合适调到含甯阁来。”
宝念自是笑着应是。
见锦甯仿佛丝毫不在意她的模样,蒋湘元自是急了,费力仰起头道; “殿下!我有——”
“大胆贱婢!”宝念冷喝; “怎敢冒犯郡主殿下?!”
蒋湘元一愣; 忙改口道,“奴婢。。。。。。”
“不习惯吧。”锦甯温声道了句,瞥见蒋湘元僵住的面容,笑了笑却又轻飘飘换了话头; 仿佛方才那句不是她说的一般,“怎么,有何事是本宫不知晓的?又有何事是你冒死背主也要同本宫说的?”
蒋湘元咬紧牙关,移开目光低低道,“殿下可知五皇子为何帮王…庶妃?”
锦甯的面色刹那间变得极其古怪。
她少有不知晓的事,可偏偏这事便是其一。
纵使她再如何不在意,这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这事翻来覆去问,就像是刻意往她肺管子上戳似的,难免令人恼。
锦甯笑意淡了淡,微微弯下腰直视她,“本宫倒是不知。”
蒋湘元面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喜色,她张了张口似是要说什么,锦甯却轻言细语打断她,“可本宫又为何要知了?”
她语罢便直起腰作势要离开,蒋湘元狠狠咬了咬牙,终是开口叫道,“殿下!”见锦甯脚步停了停,她忙一连串儿飞快道,“还请殿下留步,奴婢方才冒犯还望殿下恕罪,不知殿下是否愿闻其详?”
原本还想以此作为筹码,可两人都是聪明人,纵使蒋湘元知道这城府深得可怕的女人是在欲擒故纵,可她也同时深知错过此回,自己便再无机会了。
锦甯转身望她,细细的眉轻挑了挑,宛如矜丽的仕女画一般。
“五皇子……”蒋湘元声音压得极低,可锦甯还是听清了,“五皇子心悦她……”
锦甯眉心倏地一跳,轻笑,“拉下去……”杖责八十发卖了在嘴里转了一圈,却施施然道,“杖毙。”
“诺。”
侯在一边的粗使婆子闻言忙接过宝念手里拽着的绳,将她死死拖了起来。
蒋湘元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地挣扎起来,“不!不!殿下!”她剧烈地挣扎,低沉的声音陡然拔高,仿佛尖利的将死的百灵鸟,“求求您饶了我!求您救我一命!我不是…我…我是被她逼的!一切都是她逼迫的!我是有苦衷的啊殿下!我是有——”
“苦衷?”锦甯轻柔重复道,将这二字放在嘴里细细咀嚼,仿佛能品出个什么味儿来。
“你有什么苦衷?”她垂首望她蹙了蹙眉,声音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当初你进入王府时便没想着有今日吗?”
蒋湘元望向锦甯微微垂下的面庞,清柔温丽的眉眼似乎蔓延出笑意,可那苍白的面色在她眼中却像是厉鬼,索命的厉鬼。
从那对乌黑得清亮的眼眸中,她能看见自己,面色惊恐浑身战栗的自己。
锦甯搭上宝念的手,姗姗转身离开。
称不上算无遗策,却也是谋略百密而无第二疏。
是个有趣的丫头,可是有些人是不一样的。
能助禾锦华那个废物做到如此,能结识沈佺那般的人物甚至还能在她策反下从中逃出来……
她可不相信,这是禾锦华的能耐。
这样的人,再是稀世珍才也留不得。
蒋湘元……
锦甯又想起那日初次瞧见蒋湘元之时,两个大汉正对她穷追不舍。
不过是当初那日瞧见她时便认出了她的身份,原本想依靠她为她“做牛做马”,不想她没松口,禾锦华却是率先将人要下了,便顺势装可怜随她进了王府,妄图攀龙富贵,想傍上王爷一飞冲天的小丫头罢了。
也是。
锦甯抬手,微凉的指尖轻轻点了点额间的朱砂痣。
这粒朱砂着实是显眼了些,谁又认不出呢?
**
禾锦华被贬为庶妃,此事一传遍京城,最欢畅的却莫过是安常静了,整日笑得合不拢嘴。
庶妃。
要知晓庶妃是什么,放在平常人家,那便是最最下等的姨娘,最最下等的妾。
庶妃,甚至连侧妃都不是。
教安常静乐不可支的缘由更不仅如此,禾锦华被贬了庶妃,那锦甯便自然被默许为堂堂正正的正妃,倒是终于让安常静心中那一口憋了近半年的郁气消了去,总算是将为女儿吊了的心放了下去。
心情顺当了,连带着府里的事也愈发上心了些,禾锦垣大婚之事便尽快被提上了日程,原本便是早早便打点准备好了的,只待大婚即可,如今太后寿辰已过,这事自然也可以张罗起来了。
待将事情一一吩咐下去,安常静便向忈王府递了帖子,春风得意地进了王府看女儿,可谓是举步带风婀婀娜娜,生怕旁人不知晓那欢快劲儿似的。
安常静此次来忈王府本便也没多大事,只是心中恶气吐了,迫不及待想见上女儿一面罢了,便是借着同锦甯递禾锦垣婚帖的由头来的。
“拜见郡王妃!”众丫鬟福身作揖,一齐声儿道。
“娘亲。”见安常静进了院门,锦甯笑盈盈迎上去,“娘亲可算是来了。”
安常静瞧了她便眉眼捎上笑意,忙挽了她的手,埋怨道,“我若是不来,你倒也不回娘家瞧我去?”
“女儿自然不敢。”锦甯抿嘴一笑,搀扶着她进内室,“只是这几日琐事着实多,确实是没得空闲看娘亲去,该罚,该罚。”
安常静斜睨了她一眼,扑哧笑道,“个鬼灵精!这些天烦心事可谓是一桩接一桩,你也确实是累坏了,我哪里舍得罚你。”她哼笑道,“不过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安常静兀自喃喃了句,“也不知赵氏那般的女人,怎竟生出个这般不知羞耻的女儿。”听着倒像是为她可惜,可心里头却是细细密密钻出隐晦的,数不尽的快意。
锦甯好笑,“娘亲不是不喜赵氏?”
安常静垂下眼睑,“自是不喜,可那般女子,十数年前,又有几个女儿家不羡慕?”
这世上,男人为天。
可当年的赵大小姐可真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玩过真枪上过战场,骑过烈马打过胜仗。
当时的万千女子何其不羡慕?而她,又何其不妒忌?
谁人不想向她那般,不必依靠着男人活过,潇潇洒洒快活肆意地自己给自己撑出一片天。
可先帝到底没有给她一个封号,只每每夸道赵家育子有方。
甚至那般女子,最后竟输在了她手上。
所以安常静对那样的女子再钦慕仰慕,也狠下心来将自己女儿圈在这小小的内宅之中,教她琴棋书画诗词绣舞,教她心计谋略城府人心。
那样的日子再快活,却是活不下去的。
她只想,自己的女儿尊贵的,崇高的,好好过完一生。
可现在,那样的女子生下的女儿,竟成了个□□败类。
当真是…令人仍不住心生快意。
锦甯见她神不思蜀,便侧了侧眸给宝念使了个眼色。
白嬷嬷忽悠着珠忆去了膳房,说是要给含甯阁的小厨房进些新鲜东西,除却二三等小丫头与在门口守着的白嬷嬷,屋子里头自然便只有宝念侍候着。
宝念捧来茶盏,一面为二人斟茶,一面笑着同安常静道,“郡王妃是不知晓,殿下这几日都没闲着,先前出了那档子晦气事,后头又为太后娘娘打点寿礼,前些日子那位又……”她朝着外头意有所指撇了撇嘴,才道“如今殿下才算是可以歇上些日子了。”
安常静听罢自然是心疼不已,拍了拍锦甯的手,“那事过了不便是过了,哪来的那么些事?”
“瞧瞧。”她摸了摸锦甯的脸,“这些日子果然是消瘦了些。”
锦甯握下她的手,忍俊不禁,“娘亲那是许久未见我了,甯儿自然是好好的,哪里有消瘦一说。”
她说着又同安常静不徐不缓解释道,“虽说那事是过了,可是锦华却为忈王府的人,皇帝下了封口令,为了将此事掩盖一二,我自然也是少不了忙上一阵的……”
锦甯猛地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略微闪了闪。
安常静只听她突然停下,察觉不对微微皱了皱眉,问道,“怎的了?”
锦甯笑意不变,摇了摇头,“无事,只是突然想起锦华身边新跟的那个丫头,才来王府不久便…着实可怜了些。”
“有甚么可怜的。”安常静鄙夷地笑了声,嘴角的柔媚掩盖了那丝冷嗤,“当日她当着圣上与诸位贵人的面信口胡诌满嘴乱语,甚至帮衬着那小贱人陷害于你,果然是跟着什么样的主子便是怎么样的狗,呸!”
蒋湘元当初跪在保平殿上的一袭话安常静记得可谓是清清楚楚,虽说不知晓她那名讳,可锦甯一提她自然便对上脸了知晓是谁。
锦甯但笑不语,眼波淡淡流转,思绪倏地飘回几日前她出荣华楼后,“她被杖毙了。”
安常静挑了挑眉,“那李嬷嬷?”
锦甯笑了,温言细语道,“是王爷的意思,锦华身边的人都…不能留。”
安常静端起茶盏饮了口,“你阿弟大婚,锦瑟丫头说是也要回来。”这便是将话头揭过的意思。
安常静此番自然是为锦甯好的意思,不比在禾府,还是担忧着隔墙有耳。
锦甯自然心中了然,也不多说,便随了她的意轻声道,“听闻锦瑟嫁过去…那夫家不是个省心的?”
安常静柔柔笑道,“人家尚书府来提亲,可是她区区庶女高攀了的。”
锦甯端起茶盏,摩挲着杯壁,“娘亲当初不是为她择了门好亲事?”
“称不上好,顶多是不上不下。”安常静也同她一般,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滑过杯壁,“当初我有孕时,柳依然可不是个省心的,我哪有闲工夫为她女儿操心?不过相较这礼部尚书府,那户人家可是干净多了。”
锦甯有些讶异,“她偏要去?”锦瑟可不是那等鼠目寸光之人。
“哪能?”安常静摇着头笑了声,“那丫头瞧着张扬跋扈,心里头却是个精明的,不过是她那个娘想让她高嫁——还是正室,她便去了。”
天下娘亲,又有几个不为自个儿孩子想的?
可……
“柳姨娘的眼光,着实短浅了些。”锦甯止不住轻叹,便道,“她既想来,便让她来罢。”
安常静道,“我正也是如此想。”
锦甯抿嘴笑了笑,又问,“娇娇……?”
安常静眸色一凉,轻笑道,“正室的位子落不着了,他们哪里还敢动心思?”
锦甯这才微微颔首,宽慰道,“娘亲不必如此,外祖只是稍稍入了魔障,过些时日便会自己想开的。”
安常静点点头,“但愿罢。”
二人便又叨叨了好些时候家常,见天色转暗了,安常静才依依不舍道别离开。
正临行,锦甯却倏而开口,问道,“娘亲,数年前大珝高门中…是否有个蒋家?”
“江南蒋氏?”安常静颦眉。
锦甯摇了摇头,浅笑道,“京城蒋家。”
安常静想了想,突然咦了声,“还真是,也快近十数年了罢,说是犯了大罪,九族男丁都被斩首,老孺女眷都被发放了边疆。”
锦甯低眉敛目,昏黄的霞光下更衬得她静婉极了。
“京城蒋氏……”
被人派遣了来,却不想是个心思大的,一心攀附权贵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李钟硕好绝一男的!!!
可为什么我看上的都入伍了o(╥﹏╥)o???
第115章 锦瑟
到了禾锦垣大婚这日; 锦甯倒是不急着回禾府,却是先到赵府去了一趟探望待嫁的新娘子; 原本是不合规矩的,可锦甯再如何脑袋上还顶着个赵府外戚的名头,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可无不可让她去了。
锦甯到时赵盼儿正在梳妆打扮,她原本便生得娇俏可人; 穿上嫣红如彩霞的嫁衣,头戴六尾点翠镶宝凤冠,垂着两条长长的珍珠步摇; 面如桃花含羞带怯; 美好得不可方物。
“甯儿来了?!”赵盼儿从铜镜中窥见一道亭亭玉立的静婉身影,便惊喜地回眸,“快快快!帮我瞧瞧; 今日这妆面可好看?”
当今女子所兴的妆貌衣饰,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无一不是往锦甯身上贴的,时兴的款式也无一不是随了她的喜好; 若是锦甯说好,那自然便是好的。
锦甯笑着迎上前去; 正给赵盼儿别簪钗的两个丫鬟慌乱放下手头的东西; 忙不迭作揖道,“给郡主殿下问安,殿下万福金安。”
“起罢。”锦甯笑了笑; 捏着丝绢将手搭在赵盼儿双肩上,“盼儿今日,可当真是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赵盼儿听了便喜笑颜开,难得有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甯儿惯会哄我……”
锦甯瞧了忍俊不禁,不住轻笑着揶揄她,“盼儿且放宽心,本宫哄不哄你如今暂且不知,只看我阿弟过会儿如何便全然知晓了。”
“呀!”赵盼儿作势要捶她,“甯儿!”
锦甯侧身躲过,忙笑着讨饶,“是我之过,是我之过,你且快些打扮罢,且莫耽搁了时辰。”
赵盼儿哼笑着佯怒瞪她一眼,却还是端正了坐姿仍由两个丫鬟挽发。
“得亏今日有你来了…真好。”赵盼儿似是而非长长感慨了句,又道,“若是乐耘她们几个也能来,便是再好不过了。”
锦甯轻叹,柔声宽慰道,“如今她们几个不在,待过会儿入了禾府大门,便能瞧见了。”
她说着又笑了起来,同赵盼儿眨了眨眼道,“过了今日,本宫便是你大姑子了。”
赵盼儿听了不禁又乐了,她不住紧紧握住锦甯的手,“甯儿,我能到今日…此生最大的恩人,便是你。”她眼眶不禁一红,“真的…幸亏有你。”
锦甯忙捻起手绢轻轻点了点她的眼角,无奈地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该开心才是,可千万别哭红了眼。”
她微微弯了弯眉眼,如往常一般地耐心哄道,“不若新娘子可不美了。”
赵盼儿只觉心头满腔的感动,她有太多谢要对她说了,可话到了嘴边,又只觉“谢”一字,太过轻了。
最终只是重重点了点头,笑着道,“对!今儿个大喜,我怎的这般晦气。”说着还自个儿呸呸两声,算是缓过劲儿来了。
簪钗的两个小丫鬟原本眼观鼻鼻观心只装听不见,如今瞧主子终于好些了,才从妆奁里取出簪子开口问道,“小姐,可要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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