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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妾灭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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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救
  沈佺自小父母双亡颠沛流离; 跟着坊市街头的老地痞混日子; 后来做大了便成了街坊里头有名的流氓混混儿,惹了上头吃了官司不敢再在城里待,便自立山头做起匪贼生意; 成日打砸强抢尽干些腌臜勾当; 日子久了竟也过得有鱼有肉有声有色,好不快活。
  此次半山遇害确实是禾锦华找上他的; 为的便是教锦甯被这山贼“扣下”几日毁了清誉,没成想听了蒋湘元劝说竟更动了歪心思;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教那贱人失了清白身子做个人人唾骂的娼妇才好。
  沈佺这人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狠性子,禾锦华出了足够的价钱他自然是拒绝不下; 加之他自个儿也是动了歪脑筋; 被禾锦华明里暗里一挑唆,虽是了然对方的小伎俩; 可说不动心自然是假的。
  若是那事儿真真成了; 要知晓此事一旦传出; 他一无耻贼子不过是千万骂声,这郡主殿下却……毁了清白的一妇人家,还是堂堂正一品郡主……啧啧。
  这金枝玉叶地位崇高的郡主殿下自是不敢声张; 他自也可以顺势威胁,将来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说不定天上还能落下个馅饼儿,这天家丑事可不敢外扬,若这郡主侥幸没能落得个“病亡”; 反倒是与那王爷合离了……
  他这个小小山贼,可不是就撞上大运了?!
  左右不过是个女子罢了,沈佺自然无不是应下,禾锦华虽说不知蒋湘元是如何寻得此人的,不过两世血海深仇终将得报,自是千万个欣喜,也顾不得那些。
  可正当沈佺刚要得手,却甫一见那三龙玉佩,便吓得个魂不守舍。
  正如皇帝赐下的丹书铁券,王爷身边儿的盘龙佩也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便如同那天子玉玺,见盘龙玉者如见王爷本尊,需视持佩者如王爷,行跪礼,行叩仪。
  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平头贼人,于天家自是千般万般不敢招惹,更遑论那可是威名在外的忈王爷。
  沈佺吓得脸都青白了,这盘龙玉所义为其一,其二更是…这可是王爷身边儿顶顶贴身顶顶贵重的物件儿!便是再受宠…这郡主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又如何配得此物?!
  锦甯地位不可谓不高,正一品郡主。正一品,试问这偌大的大珝,世上又有几个正一品?
  可这地位再如何高,也不过是有几个封地,博了个名声,至多不过是俸禄于旁人相较是高了又高。
  这于平民百姓而言至高无上的正一品,于高门贵族而言自也是千万分尊重的,可…再如何敬重,却也是手无实权的一个弱女子罢了。
  沈佺是个老江湖,旁人不知晓的秘辛他却略知一二,外人全然不懂的这些犄角旮旯门门道道,他却是了然于心。
  这郡主殿下再如何厉害,说白了便是个纸糊的仙子,甚至连纸老虎都算不上,旁人只被那纸壳子其外的金光给晃了眼,却不知这里头只是个空芯子,他若真真轻贱了这纸仙子,又能落得个什么?着实好笑!
  可这盘龙佩一亮出来,局势便陡然变了。
  沈佺浑身一个哆嗦,腿一软便差不差瘫倒在地,他心下惊恐,望见几十个弟兄懵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当下恨得暗暗咬牙。
  当真是蠢物!
  他仍兀自撑着,红着脖子哽声道,“谁又知晓你这盘龙玉是真是假?!”
  锦甯不禁微微愣了愣,心下哂笑。
  这人还真真是说对了,这盘龙玉还当真不是个真的。
  盘龙玉为正一品王爷受封所受的御赐之物,姒琹赟平常倒也不多佩戴,只他为人清高,少喜旁些图样,便教玉匠照着这三龙的样式多打了几个,便是仔细瞧也瞧不出什么差别。
  只是若不是当真计较,这终归是王爷所佩的盘龙玉,若是论起来自也是不敢挑什么差错。
  锦甯置若罔闻,微微弯下腰身轻扶宝念起来,后者受宠若惊,当下抹了抹嘴角的血渍便踉跄着起身,低声道,“多谢殿下。”
  锦甯笑着摇了摇头,抬首对沈佺道,“是真是假,阁下难道不知?”她捻出手绢儿给宝念轻拭嘴角微肿的淤青,余光斜了眼道,“也不知本宫妹妹出了多少价钱?”
  她轻柔将手绢塞到宝念手中,一面抬手扶了扶蝴蝶流苏步摇,细声细语道,“本宫出双倍,如何?”
  沈佺双眼倏地亮了一瞬,锦甯注意到他隐约舔了舔嘴角,那是一种压抑不住的,贪婪的表现。
  沈佺确实是心头痒得厉害。
  他之所以应下禾锦华做此事,除却先前两个原因,还有一个乃重中之重,便是他听蒋湘元说了,这甯和郡主在忈王爷府里头并不是个受宠的主儿。
  有了这句准话,沈佺才终于放下戒心答应放手一干的。
  这事还得从蒋湘元口中得知还真不能怪沈佺,他离京城虽不算太远却更是不近的,整日以打劫为营生自然也是早早便进了官府的缉拿册子。
  隔个十天半月的便去孝敬孝敬上头,这才勉强维持了面上样子,手自然也是不敢伸再远,于京城这些年的大小事自是不能知晓得那般通透了,更遑论此乃人家后院儿私事。
  没曾想这郡主殿下竟身怀盘龙玉!若这般还不是受足了恩宠,莫不还是假的不成?
  沈佺暗自咬牙,也怪他蠢笨,这般倾国倾城的姿色,是个男人也会禁不住,不宠这位还能宠谁呢?
  而如今这位主儿竟愿与他化干戈为玉帛还倒贴补上双倍的价钱,他自然是千百般满意的。
  只是……
  锦甯饶有兴致地瞧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良久,终是贪意盖过那层纠结,点头应下,“好!你想让我做甚?”
  锦甯垂首一笑,眼神似有若无地瞥了眼周围一个个矗着的大汉,沈佺片刻便会意,当下大吼一声骂咧道,“还愣着做什么?!这位可是甯和郡主殿下!还不快跪下!”
  众人被唬得当即便跪下,各个身长八尺的大汉如今却一个个如同小鹌鹑似的,皆跪在石地上一个个不敢多言一句,方才的嚣张气性荡然无存。
  沈佺当即便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下重重叩首,咚咚咚三声巨响,“拜见郡主殿下!草民方才僭越,还望郡主殿下恕罪!”
  “郡主殿下恕罪!”众人一同高呼叩首。
  锦甯微微颔首,温声道,“起来罢。”
  沈佺一起身,锦甯便一眼瞧见他磕得乌紫发黑的额头,一洼流着血,瞧着便甚是可怖…也甚是解气儿。
  当真是个聪明人。
  锦甯眸光微转,噙着笑瞥了眼沈佺赔笑的嘴脸,后者弓着身小跑到她身前,这人着实身量不高,锦甯却端的是亭亭玉立,这一高一低,沈佺甚至不用俯身就矮了半头,便垂首做小伏低,“殿下吩咐。”
  锦甯微微掩唇,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沈佺连连点头自是无不应是。
  才交代好,后头便隐约传来纷乱的马蹄声,愈来愈近。
  沈佺神色猛然一变。
  这马蹄声一听便是井然有序,再听数量,定不少于二十人。这般大手笔绝不会是普通人家,他稍一思索,便联想到方才那盘龙玉。
  若无大事,忈王又怎会将此般要紧物什交于甯和郡主,想必定是猜出了什么。
  沈佺咬牙切齿,不禁心头暗骂,这事想必早已走漏了风声,不然怎会这般巧?!可笑那禾锦华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更是害了他与弟兄们……
  他越想越是后怕,心头陡然舒了口气,劫后余生自是无比庆幸。
  沈佺都能想到的东西锦甯自是不会想不出,她将手中的玉佩拢了拢,望向乌压压的一片马队。
  虽说原本她便未曾将此事寄托于他人身上,如今这锦上添花,她也自然是笑纳了。
  锦甯一瞥沈佺愈发惊惶不敢造次的神色,微微敛眸轻声道,“不必收拾,便静等此地即可。”
  沈佺心思转得飞快,他绞尽脑汁左右思索,终是一咬牙应下。
  便见他突然一掀后头那马车,底下趴着那半死不活的人便全然裸露了出来,沈佺拔出长剑狠狠刺向那人胸口,那人身子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倏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接着头一软倒了下去,终是死绝了。
  锦甯抿嘴柔柔笑了笑。
  她就是喜欢同聪明人做生意。
  可是有时候…太聪明也不好。
  马蹄声渐行渐近,约有三十人,为首的那人锦甯在府中打过几次照面,隐约熟悉。
  “吁——”
  那人翻身下马,一眼见那遍地横尸布满血水便心下一惊,直至瞧见锦甯安然无恙才率先松了口气,望向一旁的沈佺与或持刀或持矛的众大汉神情微敛,略微思索后开口道,“奴才薛原见过郡主殿下!殿下万安,恕奴才救驾来迟。”
  “不必如此。”锦甯抬了抬手,轻声道,“所幸本宫无碍,你如今能来,本宫又怎会怪罪?”
  “奴才不敢。”薛原起身,左右张望却未瞧见禾锦华心头陡然一沉。
  锦甯见了便柔声道,“薛侍卫可是在寻王妃妹妹?”她顿了下,抿着嘴轻声道,“妹妹她…妹妹她武艺高强,先前寻了机会便逃出去了,想必是无碍的……”她说着牵强笑了笑。
  薛原闻言不敢多话,只道,“多谢殿下。”见锦甯似是受了惊吓,便忙唤人与宝念一同将她扶上马车,才朝众大汉拱手道,“多谢诸位护驾,诸位大恩,薛原没齿难忘。救驾之功非同小可,诸位明日可于忈王府来寻在下,王爷必当重金酬谢。”
  沈佺连忙摆手推拒,“不敢不敢!此等救驾之事是…是小民与弟兄们该做的!哪里还能贪图酬劳?”
  薛原这才真情实意地笑了,又拱了拱手道,“诸位不必拘谨,郡主殿下身份贵重,你等救驾本便该如此,还请诸位明日必到忈王府,如今在下还有要务在身,便不多久留了。”
  沈佺自是连连到是,“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
  马车才走了不一会便停下,锦甯掀开帘子去看,便见前头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车,马,侍卫,甚至是十数个小和尚,严严实实的全都堵在路上。
  前头高高骑着大马的,正是禾锦华。
  “殿下,”宝念轻声道,义愤填膺,“此人定是刻意找了人来一同寻你,怕是不安好心。”
  锦甯笑了笑,不语。
  宝念抿了抿嘴,仍是硬着头皮道,“殿下方才为何不留下那人与那贼子,直接将此事禀报王爷?这般便可将王妃心肠之歹毒彻底暴露出来,王爷也会愈加怜惜您……”
  “宝念。”锦甯温声打断,侧首望她,“若是我令那些人去禀报王爷,你又怎知这些人嘴里会吐出什么东西?”
  她兀自轻笑了声,“再者,便是他们禀报了王爷又如何?王爷会如何?不过是厌恶了妹妹,冷落她,关禁闭,莫过如此了。”
  “不过是皮挠痒痒,如何及得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锦甯忽然放柔嗓音,一时间竟像是谆谆教导,“寄托于旁人,终归不如自己动手,将头,将尾,将一切都牢牢抓在手心的时候,才是最欢畅的时候。”
  宝念紧抿着唇,似懂非懂,“奴婢知晓了,多谢殿下教诲。”
  “三妹妹近日可是要说亲了?”没头没尾的,锦甯突然驴头不对马嘴道了句。
  宝念愣了愣,应道,“回殿下,听闻夫人已经给三小姐说了个好亲事了。”
  锦甯笑着点点头,“如今倒是有件极好的贺礼可以送去的。”
  宝念不明所以,见锦甯似要下车,便忙伸手扶她下去。
  外头的争执声愈演愈烈,锦甯掀开帘子踏下马车,抬首便对上禾锦华的眼,眉眼微微一弯,煞是好看。
  禾锦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喉头突地吸了口凉气,接着便是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你怎会——”
  锦甯歪了歪头,似是疑惑地哑然失笑,“妹妹在说什么,本宫怎会如何了?”
  “诶呦!我的甯和哟!”皇后见了锦甯大大地舒了口气,忙笑着将她拉到身旁,亲近地摸摸她的脸蛋儿,“可是受了伤?可是受了惊吓?”
  “皇嫂……”锦甯轻轻扯了扯嘴角,低声道,“甯和无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皇后忙褪下手腕上的佛珠给锦甯套上,“好孩子,有佛祖保佑,你必当无碍的。”
  “甯儿!”姒乐耘与阮矝言双手紧握,见了她竟情不自禁落下泪来,忙轻拭眼角,“我还以为…如今瞧见你安然无恙,我这心终是放下了……”
  阮矝言也别过脸去,双眼通红。
  同为这世上一人之下尊贵的女子,她们都太过知晓,于她们而言,失了清誉代表着什么,所幸锦甯毫发无损……
  后头跟着的一众宗妇听了动静也都下了马车,几个长居佛寺的太妃见状更是飞快滚着手中的佛珠,嘴中不停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祖善哉……”
  锦甯对禾锦华针芒般的视线置若罔闻,她眸子四处转了转,望见蒋湘元一顿,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这沉静几月的京城,终归是有趣儿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宝贝们的反馈与建议,上一张写的确实很僵硬,因为是过渡章实在不知道怎么改才好,希望今天的会好一些。
  确实很想早点结束这篇开新坑啊啊啊啊!!!怎么办我要忍不住了啊啊啊啊啊!!!这篇剧情大纲已经大部分定下了所以我已经要腻了怎么办啊啊啊啊要哭了o(╥﹏╥)o
  唉好想开新坑啊。。下一篇大概是现代或者快穿或者同人叭。。。
  争取早点走完这篇,然后去和新的男朋友搞出火花
  因为今天更得老早了,所以我想请你们夸夸我哈哈哈哈哈哈
  顺便这里说一下,因为看到有宝宝在问群的事,三次元原因导致群解散了,当初在群里@群体说过原因,所以没有踢人哦,bb们不用担心
  来 啵个~


第105章 反击
  到了善水寺给太后祈福倒是轻松; 上香顺序依的自然是位分,锦甯便排在皇后后头,自然早早便上了香。而位分低的如得了圣恩破例前来的各嫔; 各宗妇宗女又无那资格上香; 只待后头远远尾随着一列,待四妃上香后才一排排有序鱼贯而出。
  “甯和……”眼见原本挤得严严实实的佛殿逐渐空落了起来; 皇后忍不住开口叫住低眉垂眸正作揖要离开的锦甯。
  锦甯闻言微讶; 温顺地候着; “皇嫂。”
  皇后瞥了眼禾锦华,后者会意,当下有眼色地福了福身,“娘娘; 锦华告退。”便退了两步领着蒋湘元离开。
  “甯和; ”皇后仍有几分踌躇,她试探着开口,“你如今在忈王府过得可还好?”
  锦甯愣了愣; 低声道,“自是好的; 王爷待我不薄。”
  “那便好。”皇后长长叹了口气,“甯和,太子……”
  锦甯轻声打断; “皇嫂,矝言乃甯和挚友,端庄大方心地良善; 与太子殿下乃天作之合。”
  皇后鼻头一酸,“好孩子……”虽说当初太子与甯和之事未曾明说,众人却都是默认于心的,只是终归是……有缘无分啊。
  皇后也是真心疼爱这个温善的姑娘,知书达理样样都好,早早便将她以太子妃看待,她摇了摇头,握着锦甯的手,“甯和,你莫要怪本宫。”
  “皇嫂。”锦甯紧了紧皇后的手,抿起嘴角,“皇嫂,甯和不怪。王爷…王爷是极好的。”
  “好…好…自是极好的。”皇后连连拍了拍她的手,迟疑片刻,低声道了句,“甯和,王爷待你自然是好的,只是你一妇人家…千万再莫牵连上旁的,阿。”
  锦甯不知所云,蹙了蹙眉,“皇嫂……”
  “甯和,你只需切记本宫方才所言足矣。”皇后打断,一对儿美目紧盯锦甯,竟显出几分肃意,“本宫拿你当半个女儿,定不会害你的。”
  锦甯张了张口,终是郑重颔首,缓声道,“是,甯和多谢皇嫂教诲。”
  “好孩子…好孩子……”皇后一连竟说了几个好,那张不显年岁的雍华面容竟露出几分疲态,她深深望着锦甯,欲言又止,却再也没说什么。
  **
  “殿下。”见锦甯踏出佛殿门槛,宝念心中舒了口气,忙笑着迎上去。
  方才皇后支了众人下去,佛殿里头除却皇后与锦甯再无他人。
  宝念担忧怕是发生了什么,如今见锦甯安然无恙自是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锦甯搭着她的手朝后脚跟着踏出的皇后福了福身,待皇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小宿,锦甯才起步,“方才可教郎中看过了?”她说着斜望了眼宝念仍有些许苍白的面庞与嘴唇,倒是没磕着碰着脸也没留下淤青,只是瞧着仍是虚弱不少。
  “多谢殿下照拂体恤,方才郎中瞧了,已给奴婢开了几副药。”
  “可好些了?”
  宝念笑吟吟道是,“已无大碍了。”
  “那便好。”锦甯才说着绕过佛殿拐角,银杏大片的剪影窸窸窣窣笼罩下来,那青绿泛着点点金黄的叶美不胜收,映着嵌了一排排鹅黄紫红琉璃瓦的飞檐颇有意境。
  见锦甯饶有几分兴致地瞧了会儿,宝念便轻声道,“殿下,这白果儿如今还生得紧,待小阳春些许便熟透了。”
  锦甯却摇了摇头,随手接了片颤颤巍巍飘落的叶把玩,“阳月便老了,还是菊月末最为妙,酸甜可口。”
  宝念虚心垂首,讨巧着恭维道,“殿下见多识广,奴婢班门弄斧了。”
  锦甯低眉一笑,再抬眸竟见禾锦华就在不远处,身侧还站了个人,瞧不真切,只依着身形不是蒋湘元。
  宝念便探首去瞧,迟疑开口,“殿下,奴婢瞧着王妃身旁跟着的…似乎是个男子。”
  锦甯没说话,轻走两步近了些,便见那人一张俊俏少年的模样,锦衣华服头戴玉冠,正与禾锦华谈笑风生,笑意爽朗。
  正是五皇子。
  锦甯眉梢微挑。
  这祈福一事向来多的是女眷,男子倒是罕见,久而久之若无重中之重要紧大师,祈福平安便只剩下女子了,如今乍一见是五皇子也难免锦甯惊讶几分。
  她落落大方立在银杏树后头望着二人片刻,也不知二人着实是入神还是一时难以顾忌,竟还未察觉到不远处便有个人。
  二人老友相见着实欣喜,一时竟旁若无人聊了许久,锦甯瞧了片刻见着实没趣,便迤迤然转身离开,“倒是规矩了。”她自语一句,倏地摇头自己笑了起来。
  “殿下,王妃终归是与外男相见。”宝念皱起眉,低声道,“如今王妃到底为人妇了……”
  “随她去罢。”锦甯无可无不可地笑了声,又回到拐角处,正要转弯,临了又回首瞥了眼那银杏树,二人仍聊得欢畅,也不知五皇子说了什么,竟惹得禾锦华笑了起来。
  锦甯轻手轻脚倒退离开,倏地望了眼天,“这把柄都亲自送到本宫手上…倒是好生有趣。”
  绕回方才祈福的佛殿,便见几个虎头虎脑年虽不大的小和尚嬉戏打闹得欢快,见锦甯走来,忙整了整衣裳,施礼道,“女施主好。”
  锦甯笑着颔首,问,“小师父可知慧明大师尊驾何处?”
  “住持方才在方丈歇息,如今些许是在经堂传道了。”其中一个头不大的小和尚悄悄扫了眼她,好奇道,“施主可是有事要问住持?”
  锦甯愣了下,笑道,“倒也无事,只本宫方才找了许久未寻见,却是有些东西想要赠予大师的。”
  她微微抬了抬手,宝念便从个小包袱中掏出了两包油纸布裹着的大红袍。
  佛道之人喜茶,便是年岁不大的小和尚也是自小耳濡目染,待那两包大红袍被取出,几个小和尚眼睛都瞪直了,闻着甜丝丝的清香神情沉醉。
  锦甯扑哧笑了声,捏着手绢掩唇,一对儿眉眼笑得弯弯,“宝念,将茶给小师父罢。”
  “既慧明大师在传道,本宫也不好打扰,劳烦小师父将这两包大红袍替本宫赠予大师,可好?”
  几个小和尚手忙脚乱地接过两包茶,用力吸了吸鼻子,“女施主且放心,小僧定会带到的。”
  锦甯微微弯腰,笑着伸手点了点那油纸包,十指青葱如玉一般,煞是好看, “待慧明大师收下,小师父便可央着大师讨上一些来,大师必不会拒绝的。”
  小和尚眼睛噌得一亮,连连道,“多谢施主!”
  余光滑过一角靛青锦袍,又极快得折返回去,锦甯只作未瞧见,温声又嘱咐了小和尚几句便回了特意留给贵客的僧舍住歇。
  **
  次日清晨便启程回京城,皇后与众娘娘不可久留宫外,是早早便离开了的,剩下的宗妇宗女与忈王府只交情尚可,锦甯也无意久留,吃了素斋便同禾锦华依原路返京了。
  上马车时锦甯留了心瞧,便见今日蒋湘元挨着禾锦华有了些距离,不只是有了隔阂还是怎的,不似往日亲昵。
  锦甯似有若无笑了笑,她搭着宝念的手踏上马车,待侍卫严严实实护上马车,才摇摇晃晃起了程。
  车上无趣,锦甯便取了本诗经读,待半本书翻过,她轻轻挑开了点儿帘子,不知是有心无心,外头正是昨日遇害之地。
  隐隐见骑着大马在前头的薛原伸手抚上腰间剑柄,神色愈加戒备起来,锦甯眉心浅浅一蹙,出声道,“薛侍卫,不知本宫可否差丫头下去取些蜜饯儿?”
  薛原自然道好,命车队定下,高声道,“殿下,可以了。”
  “多谢薛侍卫。”马车中传来女子含着笑意的轻言细语,“宝念,你去……”
  话音未落,一支箭突然“啾”得飞向薛原,薛原眼神陡然一厉,拔剑挡下,高呼道,“小心!有刺客!”
  然而已经晚了,他才拔出剑,便有几个侍卫应声倒下,反应过来的众人大惊,连连挥剑御敌。
  纷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呼啦啦一片的黑影压倒性扑了过来,粗略一瞧,少也有五十人。
  薛原心头一紧,忙大吼,“保护殿下!保护王妃!快!”
  稀疏的人群围向马车,薛原瞪大眼一看,差不差晕过去,方才被箭击杀的人竟有七八人,如今他们所剩不过二十余人,如何与那贼寇相较?!
  正当他咬牙切齿,那对人马已然到了,薛原盯着最前头那人神色巨变,不可置信道,“你——”
  沈佺嘿嘿一笑,不伦不类做了个揖,“对不住了薛侍卫,沈某今日来……”他话锋一转,眼神倏地一冷,“是来取你等性命的!”
  薛原满脑子稀糊,他只来得及满目震惊回首望向前头那安安静静的马车,便顾不得其他,骑着马迎上沈佺的一击,场面片刻便混乱了起来,一片狼藉。
  禾锦华悄悄掀开帘子瞧,瞥见沈佺的面容冷不丁一怔,不觉开口唤蒋湘元,“湘元…湘元你瞧,这人可是沈佺?”
  蒋湘元闻言也愣了,贴着帘子望了眼,当下大惊,欣喜道,“王妃!正是沈佺!正是沈佺!想必他还未放弃,你瞧,如今咱们有五十余人,忈王府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了,胜券在握!”
  “当真……”禾锦华不禁喃喃,眼睛突得一亮,“那禾锦甯……”
  蒋湘元笑着点点头,“王妃您就安心吧,她禾锦甯活不长——啊!”
  窗沿突然被一箭劈裂,蒋湘元不知是真是假地大叫一声,似是吓了一跳。
  禾锦华忙将她拉远了些,皱了皱眉,“这沈佺如何御下的……”
  外头的打斗声愈演愈烈,禾锦华话音未落,突然便有一只大手伸了进来,抓小鸡儿似的将禾锦华与蒋湘元轻而易举一一拉了出来。
  禾锦华见到眼前的景象猛地一怔,遍地都是侍卫的尸体,断臂,短肢,漫山的血凝在土地上。
  沈佺带来的人仍有数十人,而忈王府的侍卫却仅剩下薛原一人。
  禾锦华眯了眯眼,讥讽一笑正要开口说什么,便见原本步步逼近临差一步便要取了薛原首级的众人突然被撞散似得倒地,给了薛原片刻空暇,他当即一跃跳上载了锦甯的那辆马车,挥着缰绳吼道,“驾!驾!”
  禾锦华瞳孔倏地一缩,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嘶吼,“不好!湘元!快——”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马车飞驰奔走,而沈佺众人却在不知不觉中围上了她们,狞笑了起来。
  禾锦华面色陡然一白,她僵住了身子,心头突然涌起一种恐惧的预感。
  “妹妹……”
  那声音原本就轻,随着呼烈的大风愈加破碎开来。
  隐约间,禾锦华却似有所感听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她瞧见从那越来越远的马车突然探出个头来,乌发被吹得几缕几缕飘散,咧开嘴角似是在笑,隐约动了动唇说了什么。
  禾锦华脑袋轰然一炸,恍然莫名她看懂了,似是在说……
  “后会无期”。
  可惜。。。再有趣儿,也后会无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准备前两天补的啊啊!!可是这周考试周我已经要疯了,加上最近学了二外韩语,实在没时间,每天复习到两三点,要哭,实在抱歉啊!!!
  中数高数都不及格了。。。我要放弃,请保佑我政治心理及格吧哎!!!南无阿米豆腐阿米豆腐啊!!!


第106章 死里逃生
  薛原一路快马加鞭,待赶回京城时却被卡在城门口; 得亏他随身掖着令牌; 在城门校卫审视的眼神中终归是被放了进来; 待真正进了京城,薛原才终于歇了口气。
  如今时候尚早; 京城自然也是分外热闹; 满街都是人来人往小贩吆喝; 恰在此时从城外飞奔来一辆马车将人群冲开; 众人见那驾着马车的人一身狼狈,又见马车上溅了点点斑斑血迹; 皆是神色惊恐地一哄而散。
  薛原面色红了又白,也不敢再惹人瞩目; 便小心垂着首驾马,一面回首问道,“殿下; 您可有大碍?”
  “本宫无事。”锦甯轻揉额角,方才这马车一路狂奔,头脑也着实晕得紧; “薛侍卫救命之恩,本宫没齿难忘。”
  宝念见了便低声道,“殿下可是头疼症犯了?还是奴婢来罢。”锦甯点点头便由着她按摩; 果真好了些许。
  薛原自是连连道不敢,闻言锦甯似是身子不适,原本想要问出口的话便卡在喉头; 默默吞下。
  “薛侍卫。”锦甯低低开口,“本宫并非有意强人所难,只是…如今王妃妹妹尚处险境,本宫却…这…这可如何是好……”
  薛原咬牙斟酌,“奴才也是万不得已,实在□□乏术无力救得王妃,待回了王府自会同王爷请罪,届时王爷定会差人去救王妃的,殿下切勿忧心过重。”
  锦甯没说话,只深深叹了口气。
  不多时便到了忈王府,薛原溜着马停下,“吁……”
  忈王府前原本便有重兵守着,守门侍卫见那人满身血污浑身狼狈,当下皆暗暗摸上剑,紧盯着薛原,深怕他是来惹事的。
  其中一人赶忙跑去传报,余下的便高声问道,“来者何人?此乃忈王府,不可冒犯!”
  薛原苦笑一声,翻身下马抹了两把脸,“是我,薛原!”
  众人当下一愣,还未开口回话,方才进去传话那侍卫便已然带着人赶了出来,来人正是舜兴,瞧见薛原的面孔愣了一愣,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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