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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妾灭妻-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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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瞥了眼吴长德,“你先下去罢。”
吴长德躬身应是,临了掀开眼睑瞄了禾致远才缓缓退下。
“皇上宣臣; 可是有要事相商?”禾致远向姒琹灏作了一揖,才端正坐下。
姒琹灏哈哈大笑,“致远啊,你多虑了,不过是私事罢了,且放宽心。”
禾致远闻言微怔,复而笑道,“皇上请讲。”
姒琹灏闲适地靠向椅背,面色浅淡,“朕前些日子将甯和赐予忈王,你可有怨?”
禾致远瞳孔蓦然放大。
他再三为此事求见皇上,皇上数日借词推脱,今日却怎会亲自提起此事?!
禾致远心头猛地一跳,扑通一声跪下叩首,“微臣不敢!”
姒琹灏挑了挑眉,温声道,“致远何必如此,快快请起。”
“臣惶恐,还请圣上恕罪。”
“有何怪罪一说?”姒琹灏笑了笑,“你既无怨,那朕便也安下心了。”他叹了一口气,道,“朕本以为你会对朕多有不满,如今这般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禾致远心头一寒,知道姒琹灏如今这般,不过是想要趁机揭过此事罢了。
他眸中划过几分挣扎。
皇帝既已然这般说了,他若是如今驳回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
恍惚间,耳边莫名响起熟悉的温声细语。
“爹爹……”
“爹爹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娘亲总是念叨着您呢……”
禾致远眼前似是浮现起安常静掩唇轻泣的模样。
她风华依旧,却年轻不再。那晚昏黄的烛火下,一时间衬得她竟有几分苍老疲态,令他心尖疼得厉害。
他鼻头一酸,猛地闭了闭眼,咬牙叩首道,“请圣上降罪!微臣心中确是为此不满,臣,罪该万死!”
姒琹灏猛然一怔,他起身紧盯着禾致远恭谨伏下的背影,不知如何开口。
半晌,他摇首叹息道,“爱卿,甯和确实是个好女儿。”
“朕,也是做了令卿寒心之事。”他背过身,面色淡淡地开口,“可朕却不会再薄待令郎。”
皇帝意味深长道,“世子有鸿鹄之志,定非池中之物哉。”
禾致远猛然抬头,拳头紧紧攥起。
他张了张口,最后默然不语。
皇帝不是他。
皇帝不知道和心爱女子诞下的孩儿,于他而言,是如何珍宝。
他曾想过,若是他只是一介布衣,与静娘,与甯儿,会过上何等生活。
是他做耕,静娘做织?
是女儿嫁一个忠良憨厚的好人家?
一家人老老实实地过小日子,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整日勾心斗角,不用忧心尔虞我诈。
定会美满一生。
只是……
——那样的日子不可能了。
禾致远的眼眶倏尔就红了。
他的静娘日日以泪洗面,而甯儿所嫁非良人。
皇帝的心思他不敢说能懂十成,六分确是能猜着的。
女子,在皇帝眼里只是毫无作用的东西而已,他觉得根本不算什么,也不认为应该补偿什么。他会给禾锦垣一个好前程,而此事,便从今往后就此了下。
——可是他宁愿不要!
他只想要他的女儿一生坦途,平安顺心。
甯。
甯者,具平安,美好之意。
他当初为甯儿取此字为名,为的不便是……
平安,二字。
禾致远苦笑,胸腔阻塞得厉害,喘不过气来。
赵曼潆何错之有?
她没错。
锦垣为他独子,他自是舐犊情深。
只是既生来为人,如何万事得以公平公正?赵曼潆与锦垣纵是千万般好,也不及静娘与甯儿在他心中的半分挚情。
可,禾致远不知如何开口。
他重重地叩首,眼眸酸涩得厉害,待额头触上冰凉凉的地,泪便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臣,谢过圣上隆恩。”
他如何敢抗旨?!臣如何敢抗君?!!
禾致远嘴唇嗫嚅了两下,紧闭双眼。
况且,若是此事闹大传出,静娘与甯儿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退下吧。”
“是。”禾致远起身,又是深深一拜,才缓步退下。
**
“春闱的日子可是定下了?”锦甯指尖轻搭在冰凉的紫釉花盆上,有一下没一下轻点着盆壁。
她打量着面前的盆花,琢磨着怎样修剪才最是好看。
细而长的葱郁兰叶里头单单矗立着一支兰花,半垂着几朵莹白小花,花瓣边已然有些细小褶皱,微微泛起枯黄。
兰难修,便是因它单有叶与花,却无枝或桠。
叶无形,自是难修的。
“回殿下,今日正是第一场结束之日。”珠忆笑着斟上热茶,“明日便该是第二场了。”
“哦?第一场已然过了?”锦甯拿起银剪子,不紧不慢修剪着杂乱的兰叶。
一旁的宝念托着个青花瓷小碟儿,伸手接住锦甯剪下的碎叶子放入碟中,“殿下这几日忙于与夫人交接府里的大小事务,忙得倒是忘了日子。”
锦甯敛眉浅笑,剪子卡在兰花细细的枝茎上,稍一用力,这花便会被一刀剪断,再无生机。
珠忆眼眸微瞪,便见宝念已然伸手做出去接的动作。
“如今已是三月末。”锦甯抿嘴笑了笑,轻柔地放下手中的剪子,“便是我不修剪,这兰也……”
她只抚了抚那泛黄的瓣儿,“该败了。”
宝念笑了笑,上前去收拾几案,“殿下说的是。”
珠忆闻言这才浅浅舒了口气,走到一旁接了小盆水,打湿帕子拧了半干。
她方才可是吓了一跳,若是那根茎被剪断了,这花可就废了。
兰为花中君子,殿下虽说独爱百合,对兰却也最是喜爱不过,怎会舍得去白白毁了一株好花呢。
“珠忆。”
“珠忆?”
珠忆猛然回神,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福了福身,“还请殿下恕罪,奴婢方才走神儿了。”
锦甯莞尔一笑,温声道,“无碍。”她接过珠忆递来半湿的丝帕净了净手,“今日白嬷嬷去膳房为本宫讨了一盅佛跳墙,你去瞧瞧,怎的这个时辰还未回来?”
含甯阁的小厨房自是好的,只是断没有禾府膳房的食材多,更莫说佛跳墙可是要数味珍贵食材,含甯阁自是不全的。
珠忆知晓此事,也没多想,只点头笑道,“是,奴婢去看看。”
待不见珠忆的影了,宝念便扑哧笑出声来。
白嬷嬷刻意拖着,为的便是等着珠忆去呢,这个时辰自然不会回来。
锦甯将丝帕放到一旁,轻嗔她,“没大没小。”
“殿下恕罪。”宝念笑盈盈道,“奴婢实在没能忍住。”她似是想到什么又有些忍俊不禁,“也不知白嬷嬷同那膳房的厨娘唠嗑唠得可好?”
锦甯摇头笑道,“最是你话多。”她端起茶盏抿了抿,“那东西可取来了?”
宝念应是,从袖管取出一个约一掌大小的纸包,低声道,“奴婢今早去取的,换了衣裳,脸上抹了两层素粉,没人瞧得出来。”
她说着俯在锦甯耳边,嗓音低不可闻,“那袋银瓜子他收下了,并未察觉。”
锦甯微微颔首解开纸包,拿出里头的东西轻翻了翻,眉眼轻轻一弯,“不错。”
她原封不动地将纸包又重新包了起来,漫不经心地用茶盖拨了拨茶面,“去外头找两个小厮来。”
宝念笑着福身,“诺。”
**
小厮是不能进小姐闺房的。
被宝念叫来的两个小厮面色煞白煞白,身子瑟瑟发抖,两个小鹌鹑似得跪在锦甯面前,颤声磕头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奴才罪该万死!”
锦甯无奈笑笑,轻声道,“本宫无意怪罪,你二人先起吧。”
二人这才小心翼翼地立起身,眼睛却是一眼也不敢斜看,安安分分地盯着脚尖。
“此次唤你你二人来,是有要事,想找人相助。”锦甯安抚道,“并非怪罪,且不必那般拘谨。”
二人颤颤地点了点头,身子倒是不抖了。
锦甯嘴角轻弯,“本宫虽从未与阁内小厮有过交谈,却也是从宝念哪儿听闻过你二人的。”
她轻声细语道,“她曾与本宫说过,你二人为人忠厚,机灵知事。含甯阁有你等守着,本宫也是欣慰非常。”
女子轻柔的嗓音传入耳中,二人面颊通红,未曾想着有朝一日竟被仙子般的殿下夸耀,只觉心头跳得厉害。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二人乐呵呵地道谢,拍着胸脯道,“殿下且说何时需奴才相助,奴才上刀山下火海也定会将事做好!”
“上刀山下火海倒是不必。”
锦甯垂下眼眸,长长的睫羽在她苍白的面庞上洒下一片鸦色,更衬得是仙一般的人儿,那两小厮瞧了更是目酣神醉,早已心猿意马什么都抛至一边了。
“本宫…想找你二人做场戏。”她轻轻招了招手,二人跪上前去。
锦甯将纸包递到二人手中低声耳语几句,二人神色惊异,却也忙点头应是,“殿下放心!奴才定会将此事做好!”
“只是……”其中一人似是颇有迟疑,“殿下可否命奴才回家中捎句话,奴才是家生子,若是离府,怕家中老母担忧。”
“是该的。”锦甯颔首,眉眼却柔柔一蹙,“可此事极重,还是早些时辰去才好。这般罢,若是家母问起,本宫会同她言明此事,可好?”
那人神色踌躇,“这。。。。。。”
锦甯抬眼,抿唇而笑,“此乃王府要事,可断不能有半点马虎。”
那人咬咬牙,终只得道是。
“时辰已到,你二人便出发罢。”
二人作揖,便匆匆离开了。
**
归云茶楼
殷磬才走进茶楼,便听门边二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春闱之事,他饶有兴致地听了几句,忽地神色一变。
便听那二人的声音倏地轻了下来。
“嗐!这种东西你都有啊!”
“那可不!”那人得意洋洋地从袖管掏出一个纸包,向周围看了看,低声道,“我好不容易得的,小心着些。”
“这东西,要是被发现了,可……”
“二位公子。” 殷磬笑着打断二人的话,一同讨论了起来,“我不慎听了两句,望二位莫怪罪。”
他指了指那纸包,“这个…我可以看看吗?”
那人神色机警,忙将纸包往怀中一揣,“不…不行!”
殷磬眸光一变,似笑非笑了起来,“这可由不得你了。”他一挥手,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便将那二人制住,夺了那纸包,恭谨递给殷磬。
殷磬挑了挑眉,哼笑了声,“这二人……”他眼眸阴沉沉道,“处置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殷磬算半个新出场的人物哦,之前没有出现过名字嗯~亲亲们不用太在意他w
pps这里@一下之前推荐kissme眼线笔的小天使,真的贼好用!!!爱你萌木马心心
郡主要搞事情了刺激嘿嘿~~
第79章 春闱
“快!快快!”
“快些…。。。”
“过来过来!好好守着!这可是郡主殿下; 当不得半分差池!”
“要是没守好,小心着你们脖子上的脑袋……”
……
夜里的禾府灯火通明; 少见得吵闹。
“嗳; 你可知这含甯阁出了何事?”来往的婆子低声谈论了起来。
“嗐!你不知道啊!殿下的院儿里少了两个人……”那婆子悄悄伸出手指头比了个‘二’; “两个小厮; 昨日还好好的; 今日突然便不见了踪影。”
几个婆子眼睛瞪得老大,捂着嘴皆是不敢多言了。
“快走快走……”
郡主殿下院中的两个小厮突然不知所踪音讯全无,这自然是大事; 天大的事!
她们可不想被扯上了干系。
宝念立在窗边; 紧紧盯视着将含甯阁围得密不可泄的侍卫小厮。院子里的没屋里头亮堂; 在一排灯笼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地显现出乌压压的一片; 粗粗看去,约数十人。
待众人皆被安置好声音逐渐小了; 宝念才支下窗子,将猎猎吹进来的冷风隔绝在外头。
她望了眼正靠在贵妃榻上小憩的锦甯; 轻手轻脚走到一旁立着铜胎画珐琅山水图灯的小几边上; 取下描金灯罩,拿起剪子剪了剪烛芯; 才又盖上灯罩,将剪子收进匣子里。
“什么时辰了?”轻柔的女声倏地响起。
宝念见锦甯醒了便上前去侍候; 一边替她托着软绣鞋,一边笑道,“殿下醒了?如今已是酉时了。”
锦甯穿上鞋; 闻言轻点了点头,“珠忆与白嬷嬷呢?”
宝念抱来热茶壶,为她斟上新茶,“珠忆在外头仔细打点着呢,白嬷嬷又去膳房要了一味汤,说是为殿下暖暖胃。”
锦甯眉眼漫起笑意,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外头怎的这般嘈杂?”
宝念压低嗓音,“郡王大人派来了人。”
锦甯了然,瞥了眼紧闭的窗子,影影绰绰的人影被烛火映在窗户纸上,密密麻麻的一片黑点,“来了多少?”
“约莫二十余人。”宝念轻轻按着锦甯的肩,轻声,“院里头十余人,外头还围着数十人。”
“郡王大人吩咐了,务必不能出分毫差池。”
锦甯笑了笑,微瞌上眼睑慢慢开口,“本便没什么差池。”
宝念不敢接话,只是在锦甯闭眼后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那两人家里可来了人?”
“是来了。”宝念顿了顿,微微露出一点笑意,“不过…那二人乔装打扮悄悄出去的,也没人知道去了哪儿。纵使他们来闹了,最终也不过是不了了之罢了。”
锦甯嘴角轻轻一牵。
她根本没有给他们一丝机会通告任何人,自然是会不了了之的。
“这二人…也是蠢笨的。”锦甯漫不经心地喟叹了一句。
那人拿到那东西,又怎会留他二人性命?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睁眼道,“其中一个倒还颇有些机灵。”
“机灵又如何?”宝念讨巧地恭维了一句,“纵是想回家中传报一句,最终还不是被殿下您驳了回来。”
“你这张巧嘴,今日莫不是偷吃了蜜糖?”锦甯笑着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
她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铜镜,铜镜有些模糊,隐隐倒映出她清绝的面容,依稀能看出腮上晕着两团酡红与眉心的一点朱砂,更衬得她皮肤苍白得可怕,出尘得不似凡人。
锦甯指尖轻点上眉间殷红的朱砂痣,“这几日已经入春了,地龙便可熄了罢,整日烘得也怪热的。”
宝念笑盈盈福身应是,“前两日本便陆陆续续撤下了炭盆,别的院儿里也都熄下了地龙。只咱们含甯阁还开着,殿下您身子骨弱,郡王大人与夫人又疼您,便一直没熄。”
**
天色昏暗,才微微泛起亮光,徐怀堂早早便赶到贡院赴春闱的第二试。
此时时辰尚早,贡院外却早已人山人海地堆满了人,有前来应考的举人携着三四陪同的亲朋好友,这人便愈发多了起来。
徐怀堂被挤在中间,只得不时拨开人群,低声道,“对不住,对不住……”
“子睿?”
嘈杂吵闹的交谈声萦绕在耳边,倏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徐怀堂抬首,却见梁良站在不远处,也被挤在人群中手足无措,颇有几分狼狈。
徐怀堂欣喜不已,“温之!”他忙快步拨开人群,“对不住…这位兄台请让让……”
不多时他便拨开人群,走到梁良身旁拱拱手,“温之,多日未见了。”
他与梁良是前几日春闱前夕相识的,二人皆是才学惊人心有抱负之辈,此番相识一见如故,几番交谈后又是后悔竟未早点认识,又是动容于自己的抱负竟有人理解,便因此成了莫逆之交。
“有三日了。”梁良笑着颔首,“你可带足了干粮?”
徐怀堂拍拍肩上的包裹,“带够了,你无需担忧。”
“如此便好。”梁良笑了笑,便同他闲聊了起来,“今日要考帖经,你可背熟了?”
徐怀堂胸有成竹,嘴角带起一抹笑,“自然。”
他刚想再说两句,便听不远处有人敲了三声响锣,高声大喊,“时辰到了——时辰到了!诸位举人依次列队,会试要开始了!”
徐怀堂闻言肃了脸色,向梁良又拱了拱手,沉声道,“颂祺!”
“多谢。”梁良也拱手道,“子睿,共祺!”
**
徐怀堂领了三根蜡烛,随着领路的监试提调走进窄小的号舍。
那号舍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小得近乎只容得下一个人,里头唯有上下两片厚厚的木板,墙上砌着上下两道砖托,那木板便搭在砖托上。
想来上头的是作桌子,下头便作是椅子。夜里便将那上头的木板取出,并做下层的木板,此番便可作为木床。
十分简陋。
徐怀堂却面色无异地走了进去,放下包裹向提调躬身道谢,“多谢大人。”
监试提调神色温和,开口问道,“你可还有其他要事?”
徐怀堂摇头道,“并无。”
提调闻言点点头,立刻关门上锁,便守在门外。
徐怀堂深深呼出一口气,飞快地坐到椅子上开始一目十行地阅卷,不出片刻便执笔写了出来。
时辰过得飞快,待天色暗了徐怀堂才有所察觉,他点上一根蜡烛,从地上取出干粮充饥,目光掠到一旁的角落里却蓦地一凝。
角落里有个微微泛白的东西,在昏暗的灯光下却是看不大清楚。
那东西在下层木板的角落里,有那木板遮着,徐怀堂若是不弯腰蹲身去看,却是怎么也看不见的。
他心头莫名一跳,心头泛起汹涌的惊慌。
这号舍里除了一桌一椅以及题卷,却是什么都不该有的,哪怕是干粮也需考生自带,如今又怎会多出来个东西?
他弯下身子去摸索那东西,指尖触到熟悉的质感却顿了顿,缓缓将其拾起。
那是一本裹着白皮的小本子,厚厚的一本很是有几分重量,却是不到半掌大小,上头印着四个字——“五经全注”。
徐怀堂脑子里倏地便空了,心头跳得飞快,手颤抖着去翻那小本子,却是怎么也翻不开。
他吞了口唾沫,努力抑制住手的战栗,终是费劲翻开了一页,那里头芝麻小的字却仿佛倏然放大,一字一句都清楚地映在他的眼底,狠狠敲击着他的心,敲得他仿佛眼冒金星,满脑子的翻江倒海。
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瑕不掩瑜,瑜不掩瑕……
人一能之,己十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而无咎矣……
乾卦,天行健……
“君子…以自强不息……”徐怀堂面色发白,颤着音喃喃出声。
五经全注…五经全注……
这里头的东西可不是全都注上了?!
有人要害他!有人要害他!这届时要是被人发现了,一个夹带经文的罪名会害他至死!
徐怀堂脸色白得可怕,甚至连嘴唇也泛着苍白,一丝血色也无。他浑身发抖,恐惧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背脊汗毛竖起,满身的鸡皮疙瘩冷汗直流,冰冷地打湿了衣衫。
晚风徐徐吹过,浑身一凉,徐怀堂惊得一个哆嗦,牙齿不住打颤。
他踉跄地起身,一下子撞倒了木板,发出剧烈的声响。
徐怀堂却管不了那么多,他疯狂地敲打着门,发出嘶哑的惊叫,“大人!大人!我有事要报!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
外头的打盹儿的提调被吓得一个激灵,起身狠狠大骂,“吵什么吵!”
“大人!大人!”徐怀堂听到声音愈发激动,高声大吼,“大人!求您开门!我有事要报!有人在号舍里放了经文欲图害我!有人要害我!”
外头一下子便嘈杂了起来,脚步声交谈声顿然响起。
提调冷声高喝,“住口!此乃会试,你扰乱纪律,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徐怀堂用力拍门,“大人——大人求您先开门!小人自知罪该万死!小人不敢多言!可……”
“住口!”提调不耐烦地踢了脚门,狠声道,“会试有会试的规矩,三日不到不可开门,便是你在里头饿死了,吓死了,病死了甚至是自缢而亡……”
他冷冷一嗤笑出声,“时辰未到,这门纵是如何也不会开的。”
“大人——”
“还不快住嘴!” 提调狠狠又踢了一脚门,低低谩骂道,“届时你出来有你好看的……”
徐怀堂的心凉了半截。
他拖着身子凑近烛火,心头突地闪过了一丝什么,眼眸噌地一亮,手抖着将那本五经全注点上烛火,火舌飞快地攀上书的一角。
徐怀堂眼睛亮得可怕,他迫不及待地点燃了另外两根蜡烛,将蜡烛掷在那书上,不多时,那本书便被整本吞没。
待那烛火渐渐灭了,号舍里散发出一阵呛鼻的烟味,徐怀堂却置若罔闻地一头钻进烟雾里在黑暗中摸索着,慢慢地,他扬起一抹舒心的笑,心头一松。
蓦地,徐怀堂嘴角的笑意消失了,他不可置信地摸着手中完好无损的书,恐慌地嘶吼着,“怎么可能?!”
——不可能!!!
他满身的骨头似乎都冰凉了,只瑟瑟发抖地抱着手臂。
透过门缝,他似乎望见了皎洁的明月,母亲慈祥的微笑忽然在眼前浮现。
徐怀堂眼眶一酸,控制不住地呜咽出声,闭了闭眼,泪水疯狂涌现出来。
母亲……
他恍惚间喃喃道。
儿不孝,不能…陪您安享晚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章单人戏超难写qaq明天可能会修嗯
晚了八分钟我错了嘤嘤嘤!!!
以及。。。嘿嘿谁猜到郡主小姐姐那个纸包里的东西啦hiahiahia~
么么啾亲一个原谅我嘤嘤嘤
第80章 梁良
“锵锵锵——”巡视的提调敲着锣鼓; 边敲边喊; “开门啦开门啦——”
守着门的提调打了个呵气,“总算是结束了。”
另一边守着旁间的提调正开着门; 闻言斜睨着笑他; “你可是连着两夜都打了盹儿,我那才是整整两夜都没合眼哟!”他拉开门对里头的人喊道,“第二场结束了; 出来!”
里头的人应声; 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提调扬了扬下颚; “快回去罢。”他说着又望向一边; 提起几分兴致地笑道; “你里头那位,前日可是真够闹腾的。”
那提调恶狠狠哼了声,摸出管钥开锁; “待他出来可有他好看的。”他开门探头进去,却见一个人斜斜倚在墙上; 不知生死。
他皱了皱眉; 进门踢了踢那人,“噗通”一声; 那人便软软瘫在地上; 嘴一开; 掉出半截深红的舌头,粘着半干的血块血水。
提调微微蹲身,探了探那人鼻息; “死了?”
外头别间号舍的几个提调闻言走进来,看了几眼嫌恶地皱了皱眉,见怪不怪,“拖出去。”
那提调冷哼了一声,“竟是没能熬过去。”
几个人上前搭把手,一同将那人抬了起来,那人发丝散落,露出半张瞪着眼睛苍白的脸,正是徐怀堂。
看来是死不瞑目。
几人笑着谈论了起来,“这般没熬过去的多了,今年的倒算少的了,唯二十余人。”
“都抬到外头去了?”
“都抬出去了,想来这是最后一个。”
刚把人抬到门口,不知是谁叫了声,“哎!你们瞧,那是何物?”
几个提调闻言回首,却见灰扑扑的石板上躺着一个白色的东西,约莫半掌大,周围还粘着一圈微微泛白的淡黄色污渍,在日光下微微闪着光泽。
一人小跑过去,凑近了看,才惊觉那竟是蜡油。
他扣掉黏在地上的蜡油,将那东西抠出来翻了翻,倒吸一口凉气,“这…这竟是本五经全注!?”
众人皆惊得顾不得手上抬着的徐怀堂了,只待那人出来后便围过去,七嘴八舌地埋汰了起来,“此人竟夹带经文?!难怪不敢苟且偷生!”
“呵!这书做得这般精巧,想来是费了不少心思罢!”
“这人前日说的竟是真的?想必自首不成,原本想的便是要烧了这赃物罢!只是…竟怎的没烧成?”
那人摸了摸书皮,却惊觉不对,“呀!这书竟不是纸作的!是布!这…这字竟也不是墨汁,而是绣出来的!”
“布?”一人将书夺了来,思索道,“不惧火的布…想来是火浣布!”
“火浣布?!”众人无不大惊,骇然道,“谁人这般大的手笔?这火浣布可值不少银子!”
那先前守门的提调轻蔑一笑,“此人若是这会试得了会元,殿试再得了圣上青眼,区区一点银子又算什么?”
众人皆神色鄙夷了起来。
那手持五经全注之人率先开口道,“还是尽早将这赃物交予正总裁大人处置罢。”
众人皆点头应是,三两结伴而行,路过被众人丢弃在地上的徐怀堂皆是神色嫌恶视若脏污,有人甚至伸脚暗暗踩了几下才心满意足地大步离开。
“甚么清高才子…不过是虚伪的腌臜小人罢了……”
“也不知这举人的名号是怎的来的……”
“啧,谁知道呢……”
**
珠忆推门进来,正疑惑着白嬷嬷怎竟守在门外,却见这内室无一人侍候。
她绕过屏风,便见锦甯斜斜半靠在小塌上,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腰间的红玉佩,眸光恍然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她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今日是纳征礼,本该男女双方皆要出面的,锦甯却没去,只差了宝念珠忆送了回礼过去。
珠忆是知晓主子是为何不去的,不过是怕届时闹了个不尴不尬罢了。
所谓三茶,一曰下茶,二曰定茶,三曰合茶。
而这下茶之意,便是所谓的受聘之茶。一旦纳征这日核对礼书无误,这婚事便是真正定下了,需行换盅礼。
换盅需两亲翁并跪,斟酒互递祭祖。可锦甯与禾锦华并为正妻,届时又如何下跪祭祖?若是三人并跪,那岂不是要闹得个天大的笑话?
珠忆有些不忍咬着嘴。
虽说王爷最终并未与二小姐行换盅礼,但…这三茶缺了一茶,便不是堂堂正正地受聘,而于天下女子而言,又是何等哀伤?
半晌,珠忆福了福身轻声道,“殿下,梁公子求见。”
锦甯似是乍然回过神儿来,眉眼一下子便舒婉了开来,仿若一幅缓缓展开的水墨图,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珠忆只觉眼前一个恍惚,嘴莫名不受控制,猛然脱口而出,“殿下,王爷下的聘礼奴婢瞧了,您的要比二小姐的整整多了十大箱子。”
按理说锦甯为平妻,聘礼是不该比禾锦华多的,可姒琹赟此举,显然是在为她做脸。
锦甯似是微怔,复而抬眼抿嘴一笑,“多谢你,珠忆。”
珠忆本还暗恼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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