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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为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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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御医江潮平双重保险,所以不论捉出个什么都足够她给虞昭容定罪。
可怎么就偏偏误打误撞了瀚景王?
“如美人,当初你是怎么跟哀家说的?”太后毕竟老成,这一问便将干系转到如美人身上。
如织僵硬地走出来跪倒,“当日香彻宫的陈泉到臣妾处告密,说,说虞昭容与人私通。”她抑制着颤抖,声音越来越低但还是很清楚。
“大胆!”静妃佯怒,指着如织,“你诬蔑昭容,可知罪!”
“臣妾不敢,太后可传陈泉,一问便知。”如织犹抱最后一丝侥幸,就算虞昭容算到了陈泉告密,将计就计,她也可使陈泉出来对峙,到时便能像太后把责任转嫁给她一样,把起因都推到陈泉身上。她如美人不过是接到举报,秉公调查罢了。
虞挚轻轻叹了口气,冷眼看着如织。如织低着头始终没有抬起。
“好,现在就去内侍省提人。”太后一咬牙,不管有没有几成把握,她都要试一试。皇上不在,好不容易抓到虞昭容的把柄,此刻不查更待何时。
“虞昭容,哀家去你的香彻宫坐坐。”
“臣妾谢太后赏光。”虞挚慢慢福身,面容宁静。
人群熙攘了起来,纷纷往后退出别苑。栗月临站在外围看不清楚,不由兴奋地揪住前面的姐妹问道,“怎么样了?定罪了没有?”
“到香彻宫去接着审。”
栗月临不解,“还有什么好审的,不是人赃俱获了么?”
前面的女子笑了笑,不答话。苏玉芍扯了扯栗月临的衣袖,“姐姐,抓出来的人可是瀚景王。”
“王爷又如何,王爷就更该罪加一等,这可是私通,这可是乱……”
苏玉芍忙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哭笑不得,“敢情姐姐不知道,瀚景王是莲妃的儿子,听说过去观澜宫与香彻宫斗得你死我活,瀚景王和昭容娘娘更是势同水火,他们俩怎么可能……”
栗月临眼睛转了转,“莫非瀚景王被人算计了?”
苏玉芍一笑,挽着她的手臂随众人一同往香彻宫走去,“反正,太后是被人算计了。”
红萼等人正在香彻宫等虞昭容,没想到太后带着整个后宫浩浩荡荡地来了,宫人神经俱是一紧,悄无声息跑前跑后地点灯倒茶。一会儿的工夫,香彻宫里已经是衣香鬓影,人人面前一盏上好的御赐碧螺春。
瀚景王携着宫素鸾也施施然跟来了,实则不由他不来,他的干系还没有洗清。
栗月临趁着喝茶的时候四下打量,她还没得着封号,所以从未来香彻宫走动过,此时有些目不暇给。虽然在家的时候也是大富大贵,见过不少好东西,但香彻宫的奢华壮丽又岂是富贵二字能形容的。华灯辉煌下一股若有若无的南华香气飘忽如海,加上清新的夜风从冷屏山上拂过,单这夏夜就简直让人醉了。
内侍省的宫人押着陈泉上来了。
说着押着,其实是拖着。陈泉的双腿从膝盖往上开始溃烂,早就不能动弹。诸位娘娘在场,内侍省的人在来之前给他换了条干净裤子,表面上看他还是斯斯文文的陈公公,只是瘦削了许多。
“小的拜见太后娘娘。”陈泉跪不得,爬在地上以头叩地。
太后也不愿费时间绕弯子,直接示意如美人来说。
如织沉住气,离座跪倒在地,“太后,娘娘,王爷,五月二十日晚,陈泉曾到臣妾宫中透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臣妾几经核实才禀报太后。”她回头望了一眼陈泉,“请陈公公说,那天到岫云宫都说了什么。”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陈泉晦暗的脸上,想不到此事背后还有如此渊源,看来是如美人运筹帷幄,虞昭容祸起萧墙。
一片寂静中,陈泉低低咳了声,沉静开口,“小的的确说了一个秘密,却实在算不上天大的秘密。”
他顿了顿,几经思索后才艰难继续道,“皇上曾赐给娘娘一件送子观音,被小的失手打碎了。小的怕受罚一时糊涂,想到与如美人曾是旧识,便连夜去求如美人到我们娘娘面前美言几句……”
“你!”如织之前虽然担忧,但也以为是自己杞人忧天罢了,没想到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蓦然直了身盯着陈泉,几乎要剜到他骨里,“你撒谎!”
陈泉怔了怔,清澈的眼底泛起一抹倦色,“小的岂敢。”
“你分明对我说虞昭容与人私通!”如织看他镇静的样子,浑身禁不住颤抖起来。他愈镇静,她愈毛骨悚然。
“如美人,事实未定,注意你的言辞。”静妃淡淡发话。
如织匆匆瞥了她一眼,甚至没心思回答,便又转向陈泉,“陈泉你莫怕,有太后为你做主。当初,当初我为了试你,将你去岫云宫的事告诉了虞昭容,她要是心里没鬼,怎会把你打得半死扔到内侍省。”
陈泉定定地看着如织,反应良久,似乎确定她神志清楚,才轻声重复了一遍,“因为小的失手打碎了送子观音呀。”
如织简直快要支撑不住了。她甚至隐隐的怀疑,是否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过去种种从未真实的存在过。可是,可是如今她为何又会跪在这,为何这个噩梦还不醒来。
“美人将小的送回香彻宫,娘娘便发现了此事,因此大发雷霆惩戒了小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如织再也跪不住了,她惶恐地举目望过太后和众嫔妃,生怕在她们眼中看到一丝不信任,然而她们的表情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大家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话。
“后来我去内侍省看你,你亲口告诉我……”如织不敢再说私通了,局势已然急转直下,她不得不重新考虑静妃的话。
“承蒙美人关怀,亲自赴内侍省探望,但美人所说的一些事,小的实在是不知。”陈泉说得诚恳。
如织背脊发凉。
太后犹疑地看着她,当日如美人密访内侍省,是拿到了她的懿旨。回来之后也说陈泉都招了,她当时自然深信不疑,难道一切都是如美人编的不成?然而这也太荒谬。
“绝不是这么回事!”如织低吼了出来,上前去摇晃陈泉,恨不得将他的魂魄摇醒,“为什么要编故事,你快告诉大家真相啊,你快说啊!”
她一味重复着,心里却早已通透冰凉。当初她两次与陈泉密谈,一次陈泉恳请她屏退宫人,一次在内侍省是她自己命人退下,除了陈泉和她以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情。如今真的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东临和红萼忙上前将如织拉开,陈泉被她折腾得愈发虚弱,几乎睁不开眼睛。红萼看着如织苍白如鬼的脸,不禁无声地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不是她背叛娘娘,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一败涂地的下场。
“太后,案情审到这一步,臣妾也有话问。”一直看戏的虞挚放下了茶盏,恭敬地对太后颔首。太后满腹心事,哪还说得出话来,只能由她。
“如美人。”虞挚转头,微蹙的娥眉透出十分的难过与不解,“你为何要害本宫。”
如织蓦然抬头,四目相对,暗流涌动。唯有她能读懂,柔和的虞昭容眼底那抹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 说几句话4000多字就没了,后宫里的人很话唠么
☆、一零五、暗道
“臣妾岂敢害昭容!”如织环顾四周嘶声辩解,却在触到虞挚的目光时蓦地移开,手脚并用爬到太后脚下,“太后……”
“太后。”长宁宫的管事太监站在门口,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如织的话。
如织顺着太后的目光看去,只见摇曳珠帘外颔首清癯的身影,安静沉默,却如同当头一棒,将她震得魂魄出窍。
“江御医带到。”太监恭敬通报。
太后疲惫地闭上眼。江潮平果然在太医院。
先进小雅别苑的是东临,后进去的是瀚景王……那帮守在暗处的侍卫都瞎了么?!
不,这绝不可能。她就是再怒火上涌,也不至于失去理智。自己被虞昭容算计了,从陈泉投奔岫云宫开始,她就一步步栽在了虞昭容手里!
“如美人。”太后揉着额头,声音沉了下来,“你还有何话说。”
“太后!”如织绝望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太后这么快就翻脸,和整个后宫一起审问她一个。
“太后,香彻宫的龌龊事不止这一件,臣妾知不无言请太后再给一个机会!”如织飞快地颤声道,这是她最后的时间了,“洛康王、淮意王、江潮平!”她瞪大了眼睛求救似的四处逡巡着,最后看到端坐在一旁看戏的瀚景王,不假思索便伸手一指,“还有瀚景王!他们都和虞昭容……”
太后干咳了一声,身后的宫人即刻过去捂住了如织的嘴。
饶是如此,所有人也都听见了,看惯了尔虞我诈的妃嫔们尚且如五雷轰顶,栗月临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如美人这真是疯了。
“太后,请为臣妾正名。”虞挚离座,在红萼的搀扶下直直跪倒,显了腰身以来皇上已经免了她的大礼,许久没有跪过任何人了。“臣妾什么苦都吃得,唯有如此侮辱不敢领受。”
宫素鸾的心也跟着起了微澜,刚刚如美人还提到了瀚景王的名字,虽然荒谬至极,但毕竟人言可畏。她不禁转头去瞧瀚景王,他却正怡然地翻开茶盏的盖子,微微低头嗅着那茶香,一边挑眼角瞥着跪在地上的虞昭容。袅袅白雾后,掩住了他似笑非笑的嘴角。后宫的女人们斗得正欢,他倒是片叶不沾身的洒然。
宫素鸾垂下眼帘,转过头去。受害的不是他,他自然乐得作壁上观。
太后瞥过虞挚决绝的神色,少顷,叹了一声,叹得苦口婆心天地立转,“你是双身子的人,不要总跪着。”说着抬了抬手,吩咐红萼,“扶虞昭容起来。”
只这么一句,便让如织汗水湿透衣背。她眼睁睁看着红萼将虞挚扶起,看着虞挚恭顺温柔地站在那里,看着众人纷纷露出恍然的神色……她恨,恨得浑身颤抖,嘴被人捂住,她只能狠狠地瞪着她。
虞挚坦然立着,未再看向她一眼,然而袖中交握的手已绞出疼痛的冷汗。
原来如织这么恨她。
“将如美人押下去,哀家明日再提审,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太后适时露出倦色。
虞挚却又开口,“皇上就快从泰山回来了,不如等皇上回来再审。”她顿了顿,善解人意地解释道,“臣妾不敢怀疑太后的圣明,只是今夜一番折腾,难免生出流言蜚语,传到皇上耳中。若皇上能亲自过问此事,清楚来龙去脉,也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她蹙眉抚了抚小腹,似是忧心忡忡。
这番话明着暗着都不无道理,谁都知道如美人是太后的人。
太后在宫中浸淫大半辈子,怎能听不出她的意思。虞昭容虽嚷嚷着让皇上审,不过是逼近一步以此要挟罢了。就像市集上讨价还价,总要先出个低的离谱的价格再慢慢往上抬,可气的是她堂堂太后,不得不被逼得让价,让出一个静妃,“皇上日理万机,还是不要拿后宫的事烦他了。如今静妃代管六宫,就与哀家一同审此案吧。到时皇上问起,让静妃如实禀报就是。”
“全凭太后做主。”虞挚这才放心颔首,静妃也离座领旨。
太后把气憋在心里,面上端庄高不可攀,“今夜之事到此为止,宫禁之中,哀家不想听到什么谣言。”事情闹这么大,即使没人嚼舌头皇上也很快就会知道,怎么向他交代还真是令人头痛。
走过瀚景王身边,太后不由缓了步伐,与他同行,“今天委屈你了。”
“皇祖母无需放在心上。”瀚景王不疾不徐。太后点点头,她也知道如今麻烦最大的就是自己。
“孙儿这几日要出京迎驾,恐怕不能进宫给皇祖母请安了。”
“哀家知道了。”太后应了一声,与他闲话着走出门去。
门口的江潮平退到一侧恭送,太后吩咐,“去仔细请个平安脉吧。”如今能怎么弥补就怎么办了。
“是。”江潮平行礼。低头间恰逢瀚景王走过,袍摆飘然,意态风流,不经意间目光扫过,清澈清明如天上星辰,然而看不见的深处又是无尽幽远的夜空。
江潮平保持着恭送的姿势,嘴角抿得苍白。
今晚颂月将他骗入小雅别苑,顷刻四周便被暗卫团团包围,门外咔的一声落了锁。
面面相觑,他的心沉了下去,灯下虞昭容脸色发白。
“出了什么事。”他知道这步田地,问什么也许都是徒劳,可还是抱了一丝希望。
“太后以为本宫在此私会,颂月只怕……”虞挚眼光蓦地一闪,旋即黯淡了下去,“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太后。”
东临懵住了,使劲眨着眼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如寄的声音也哑了下去,“是否要江御医躲起来。”
“外面的人已眼睁睁看他进来,人若没了太后定会严加搜查。被发现了反而坐实罪名。”虞挚伫立沉声。
江潮平已隐约猜到了来龙去脉,却也清楚他们这角已被逼死,太后赶到就是他们满盘皆输之时。
虞挚慢慢坐下,眉头紧锁,脸上却浮起一个奇异的笑,好像无法相信,一切结束得太快太突然,“本宫究竟还是连累了你,江大人。”
江潮平心中一阵汹涌,知道即将赔上性命,平时压在肩头的沉重倏地远去,一向波澜不惊的面上也不由动容,“臣死得其所。”
四目相对,他眼中再无其它,她却微微失神,抚着小腹不知想起了什么。
就在此时,“嘭”地一声闷响。敲击着寂静紧张的空气,震得四人俱是一愣,东临敏捷地挡在虞挚面前。
只见桌子下的一块方砖突起,继而周围的砖全部陷下,竟然闪出一道四四方方的暗门。
半截身子探了上来,“本王只是随便走走。这洞中风光甚好,只是隔音差些。”
“你怎么……”虞挚蹭地站起身,两眼发直。
不光她发直,饶是沉默的如寄也目瞪口呆,退后一步与东临一起护在虞挚身边。东临圆圆的脸上已经目露凶光,活像条看门的狗。
江潮平骤惊之下,神色反而缓缓平静下来,将更深切的不可置信压在心底。
瀚景王已经走了上来,看来暗道里并不狭窄,他长袍翩翩一点儿灰都没落。看了看江潮平,嘴角一挑,“此路通往冷屏山,下山到太医院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不送。”
他说着一伸手,让出路来。江潮平犹疑地看了一眼虞挚,她看向瀚景王的眼神十分复杂。但唯一可确定的是,她的神色与以往在人前大不相同。
“走罢。”虞挚轻声道,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淋得江潮平心底凝冰结霜。骤然间,一直盘亘在他心头的疑惑解开,没有恍然,反而更加沉痛煎熬。
上前一步,走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头顶的灯光被封印,隐约传来瀚景王淡淡的说话声,“本王这次帮忙,娘娘打算如何报答。”
虞挚似乎顿了顿,才沉声,“王爷想怎样。”
瀚景王轻笑一声,“自然是观澜宫的事……”
走得远了,头顶的说话声渐渐模糊,暗道里只剩单调跫音,和颤抖的呼吸。江潮平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快要炸开了,一种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痛的感觉填满胸怀。他们佯作这番冷冰冰的交易,也许能瞒得过如寄和东临,但无论如何都瞒不过他。因为他知道虞昭容的孩子不是皇上的,而是离宫期间有的。那个神秘的人是谁,他想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头绪。今天,那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让他心中被刺透般的明晰。
瀚景王,为什么会是瀚景王。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进展,实在太困了今天
☆、一零六、顾虑
人群散去,香彻宫里一片寂静,静得连呼吸心跳都分毫毕现,让人没来由地不安,纷杂的思绪无以遮挡,沉默的背后是永不落地的喧嚣。
江潮平指尖搭在虞挚的腕上,良久没有开口。满腹医书,他却不知道能够说什么。
门外人影一闪,红萼慌慌张张挑帘入内,脸色煞白连屈膝行礼都忘了,两眼发怔颤声禀报,“娘娘,颂月自尽了。”
东临一惊,如寄蹙眉,虞挚扶额摇头,“这么快……一并交给长宁宫去查罢,反正是太后的人。”太后的手腕不愧强硬,颂月那个小丫头平时连碾死只蚂蚁都要傻半天,今晚一粒毒药便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干净利落,毫不顾惜。
每个人的内心都住着一个魔鬼,不知何时会苏醒,噬人噬己。
利齿里的毒汁越致命,笑容便越善良无欺。
虞挚觉得很冷,盛夏时节,如寄等人陪伴在侧,她却还是觉得阴寒从脚底袭上头顶。这美轮美奂的宫殿仿佛只是幻景,就如鬼神志异中讲的,当有天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置身荒山野岭渺渺坟茔,梦中的歌舞升平不过是鬼哭风啸。
“东临,红萼,今晚的所见、所闻对任何人不得泄露,哪怕是香彻宫的人,明白了么。”虞挚攒起力气吩咐。东临脑中一团浆糊,巴不得把一切都忘了,点头如捣蒜。红萼也郑重其事地保证。
虞挚这才让两人退下,“好生安置陈泉,等会儿本宫会和江御医去看他。”
红萼东临带着其余宫人悄然离去。只剩如寄与江潮平留在原地,又是一阵沉默。虞挚收回手,目光落在地下,“江御医想必全都明白了。如寄,你恐怕也猜得差不多了吧。”
如寄神色一凛,皱眉跪下,挣扎了一下才发出声音,“奴婢,不敢瞒娘娘。事关重大,娘娘想如何处置,奴婢都可以接受。”今晚瀚景王和虞昭容的一场戏,瞒得过老实憨傻的东临,却如何骗得过她。虽然不似江潮平那样早就知道虞昭容龙种有假,但她毕竟曾是朝凤宫管事的姑姑,心思缜密又与虞挚相处日久,将前前后后串联起来,早就明白了□□不离十。
她自然也清楚,在这宫中,知道太多的下场。无论虞昭容做什么,她都认命。
虞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本宫若处置了你,以后还能信谁?”
“娘娘……”如寄低下头,瘦削的双肩难掩倦然。
“如织锋芒毕露,你又总是太过小心。”虞挚坐在那,对她伸出了手。
如寄的肩头微微动了一下,难抑的哽咽声传出,谁也不会想到,一向冷静的如寄姑姑也会泣不成声。她双手冰凉握住虞挚的手,“奴婢真的很怕……”伪装已久的坚强被今晚粉碎,心底的恐惧泛滥而出。她在宫中行走多年,见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利用与背叛,越是亲近倚赖,最后的下场越是惨淡荒谬。就像如织的转变与背叛,是潜移默化无可防备的。她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有一天虞昭容也开始怀疑她。
最纯净的白都有可能化作黑,她自己的下场又会如何呢。
一旁灯火跃动,在江潮平额间投下一片晦暗,他低下头,言语中已不见波涛,“娘娘可是受人胁迫。”
虞昭容和瀚景王……他想不出别的理由,更不敢想象别的理由。
如寄也担忧地抬起头,“瀚景王是不是……”
“一切已过去。当初本宫和他是大势所趋。”虞挚顿了片刻,缓缓道,“亦是情之所至。”
江潮平和如寄都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这个事实太过突兀,任谁都接受不了。
“娘娘三思。”江潮平双唇紧闭,只得这一句。
“娘娘不要委屈自己。”如寄叩头在地。
虞挚看着他们,口中泛起苦涩,唯有默默。她并非出卖自己拉拢瀚景王,然而谁会相信他们之间有情呢?她自己尚且都不了解那个人。他就像一个谜,天衣无缝又无微不至,她困在原地内心沉重,他掌控一切来去轻松。
他究竟把她置于何地?而她的心里,所要顾虑的也始终不止他一个。
“你们放心,香彻宫上下与虞氏的宠辱,和一己之私相比,本宫知道轻重。”
虞挚稳稳起身,“随本宫去看看陈泉罢。”
红萼刚刚为陈泉清理了伤口,双眼红红的,不忍去看他双腿的惨状。
虞挚进屋,陈泉支撑去扯被却被她按在肩头,“本宫看看。”
陈泉无法拒绝,复又趴回床头。他两条腿膝弯处往上皮开肉绽,早已凝紫化脓,在内侍省多日不曾医治,连带周围的皮肤也变得紫黑坏死,散发阵阵恶臭。陈泉在床上转过头,瞧不到虞挚的脸却唯见几滴泪水掉落毯上。
他垂眸看着榻上暗红的地毯,语声轻平,“这伤实在丑陋,莫要吓着娘娘。娘娘还是走吧”
虞挚不答话,只是去问江潮平,“江御医,他的伤如何?”
“伤筋未动骨,假以时日虽能痊愈,但也定会留下后患。”
虞挚凝眸无语,用一个陈泉,换一个如织,两个偏偏都是她最器重的人,这场仗打到最后,折损的全是自己人。她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看似完胜其实是谁都无法保全。
“如美人的罪名未定,娘娘还是不要在小的身上费心了。”陈泉冷静地道。
“她不会翻身了。”虞挚淡淡的话语落下,听不出感情。
清早城门一开,太后便传召白露庵的副监事问话,静妃也去听审。香彻宫中,虞挚和乌嬷嬷对弈。
“娘娘倒是稳坐钓台。”
“如织曾是本宫心腹,要对付她,怎能不把前前后后料理妥当。”虞挚稳稳落子,补全了布营的大局。人生在世,能有几个真正了却尘缘的,几个月前她就请哥哥去查白露庵的人,虞晋办事利落周全,白露庵那几个监事就算没有把柄,几个月来也足够他制造把柄。
等虞挚传她们进宫“礼佛”的时候,她们已经是诚惶诚恐言听计从了。
然后便有了副监事在如美人面前的那出戏。现在太后就算怎么问,副监事只管一口否认。如美人欺上罔下的黑锅背定了。
当然,这背后的真真假假都是瞒着虞晋的。若他知道白露庵的种种,恐怕,虞挚撑着头微微出神,恐怕哥哥会杀了她吧。
“娘娘打算何时铲除莲妃母子?”乌嬷嬷狡笑着,眼里放出光来。
一句话问醒了虞挚,她额上微微沁出汗意,怀孕难受得坐也不是卧也不是,斜倚一会儿便觉得腰要断了似的,双腿也肿胀得难受,然而周围没有人服侍。乌嬷嬷来的时候,虞挚都是命人回避的。
“莲妃已矣,现在在观澜宫里的,不过是常答应。而常氏在朝中势力壮大,处置莲妃,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会遭到反噬。如今的形势恰到好处,本宫不想画蛇添足”
除去不能说的部分,虞挚的确是这样打算。莲妃是一步废棋,她不想逼得太狠反而与瀚景王生隙。
乌嬷嬷却不以为然地冷哼,沙哑的声音里说不出的讽刺,“莲妃享恩宠十年有余,大起大落数次,娘娘以为她就这点本事?瀚景王诡谲多谋,难保没筹划着帮观澜宫渡厄,娘娘休要被他们母子的一时低头迷惑了。”
虞挚拈着棋子重若千钧,指尖有些发凉颤抖,她不动声色地将棋子放回盒中。
“想长保富贵,就要牢牢把握权力。娘娘得知道,青春是这世上最易腐坏的东西。”乌嬷嬷也将棋子收起,干瘪的枯唇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也不告辞,趿了鞋就径自离去了。
虞挚疲倦地闭上眼,手搭在小腹上。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过去她以为自己看得很清楚,可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分明嘲笑着她的愚蠢,她已不知道可以信任谁。
眼下的形势已够混乱复杂,洛康王盘踞一方,瀚景王留守京师,浩南王……三年了,浩南王也一定有所准备。洛康王与哥哥从小一起长大,定会成为虞氏最好的庇护,然而瀚景王是孩子的父亲,是她无法停止思念又隐约惧怕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昨天的
☆、一零七、起火
七月流火,八月桂香。
宫中处处浮动着甜甜的香味,让人心情也无端快活。
宝锦怀抱一捧桂花使劲嗅着,踮起脚又去攀折枝上开得更好的。
“你摘那么多,也不怕被人抓住。”苏玉芍走在后面笑道。
“不多不多,等回去晒干了磨成香粉,给栗姐姐见皇上用。”
栗月临闻言啐了一口,“哪那么多嘴。”
苏玉芍笑而不语,栗月临脸红了,对方越是不问她越想解释,“多亏了妹妹,如美人一阵风似的就倒了,听说尚青青她们都吓出病来了。我想着,等皇上回来,是不是也就该传召我们了。”
“姐姐花容月貌,于众人中总会出头的。”苏玉芍由衷道。
栗月临愈发不好意思,“当初要不是你,我也栽进去了不是。哎,你到底是怎么掐算的,啧啧还真是准。”
苏玉芍看了她一眼,明白栗月临是真不开窍,“在宫外咱们都听说,皇上身边最得宠的是虞昭容。可进宫之后,料理一切的反倒是如美人,姐姐就不觉得奇怪么。那如美人原是香彻宫里的人,有何德何能可以主持选秀?”
“是啊,她有什么能耐?”栗月临瞪着眼睛问道。
“还不是虞昭容放权让她。”苏玉芍依旧笑吟吟的,不过放低了声音,“选秀本是静妃娘娘操持,如美人一来静妃连管都不管,这想必也是虞昭容递过话了。那天在辰欢阁见皇上,如美人提出是夜小聚请圣驾光临,姐姐当时只顾瞧她表面的威风,却没看见皇上第一眼望的是虞昭容,虞昭容点了头,皇上才答应出席的。”
栗月临仔细回想,似乎也有了些印象,“虞昭容那时候就想……”她悄悄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姐姐听过‘捧杀’么,先捧后杀。这些日子相处,你我也能看得出,如美人表面谦恭,骨子里却是极自傲的,是以虞昭容频频让步的算计她都没有察觉,反而自以为是真的得势,以为可以玩弄后宫于鼓掌,以致今日。”苏玉芍眼神往旁处瞧去,若有所思,“如美人曾是虞昭容的身边人,想必虞昭容对她十分了解,是以一击即中。”
栗月临听完怔怔地反应半天,打了个寒颤,“被你说得我寒毛都立起来了。”
“怕什么,虞昭容对姐姐的印象应该不错,等皇上回来……”苏玉芍一笑,转头去看满园姹紫嫣红,赏不够的光色。
“去,怎么每次都说我,你们也逃不掉。”栗月临说着走入花丛,随手挑了几朵开得正好的月季。一朵别在自己发上,两朵递给自己的姐妹,“喏,咱们姐妹容貌资质不输旁人,到时一起侍奉皇上,有福同享。”
宝锦跑回来,兴高采烈地接过就插在头上,苏玉芍则笑眯眯地持在手里,低头嗅着。
“你怎的不戴?”
“你们姐妹双姝正好,多一个便俗了。”
正说笑着,不知不觉走下了小路,回头时只见远远一行人走来。为首的年轻美人一袭流云襦裙双臂挽帔,风一吹便翩跹如画,玉手抚腹,左右宫婢小心搀扶,金玉般芳华娇贵。身畔一双十岁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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